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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这种闪烁终于停下了。
车厢外终于出现了一个恒定存在的物体。
它的躯体很庞大，大得超出整片空间的上限。
但它的身体似乎在不断缩小，因为伊瞬发现她能看到的它正在一点点变得完整。
这是一块巨大的晶体，却长着头和四肢，是个晶体生命。
它似乎在努力做出低头的动作，眼眶里扭曲的咒文密密麻麻地旋转着，每一块咒文都封存在一片晶体碎片中。
伊瞬这时才明白，原来刚才她和洛九天呆的地方正是这个眼前晶体人的眼睛内部！
是这个晶体人在她的意识差点被吞噬前，把她放进了自己体内保护起来，而现在她们安全了，晶体人又把她们从自己的身体里释放出来，现在才和她们正式碰面。
晶体人的身体在伊瞬的视野里一点点从看不完整的巨物尺度缩小，这场景有点像是一个拿相机拍照的人在努力调整镜头和自己的位置，确保整个人都能入镜。
片刻之后，晶体人停下了。
它蜷缩着身体，慢慢地抬起由不断蠕动的晶石组成的手臂，晶石一阵流动组合后，竟然呈现出类似于人类手掌的形态。
它蜷缩起其中四根手指，只伸出一根食指，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不带任何恶意地向伊瞬探过去。
眼前的景象太过于诡异，让伊瞬感到自己的意识深处都在本能地颤栗。
那是生命面对未知时本能的恐惧。
但她不怕，她在这晶体身上从没感觉到任何恶意，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伊瞬勇敢地迈出一大步，让自己的意识体迎了上去。
极小的一团近乎透明的意识，与高大的晶体巨人伸出的指尖轻轻相碰，在一片扭曲复杂的异维空间中碰撞出一圈圈惊人的能量涟漪。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伊瞬完整地看到了一个人的一生。
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到一个沉稳内敛的男孩，再到成长为少年后与少女携手的一点一滴，最后转变为消散，死亡，成为一缕漂浮于混沌中的黄沙。
这缕黄沙没有消散，在磅礴的生命能量中，每一粒沙都成了一个独立的“星球”，每颗“星球”都在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里发展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微观文明。
就像是一个人由许多个身体器官组成，而这许多个身体器官又由无数个数不清的细胞组成，这每一个细胞都有自己的思想和完整的生命故事一样。
这缕黄沙成了无数个不同的生命，最终在一场类似“宇宙大爆炸”的天灾中遭到洗礼、融合，成为了一个全新的存在。
它不再是人类了。
但他还是吴昕。
从来没有消亡过，只是变为另一种形态，生活在另一个维度中的吴昕。
伊瞬几乎要喜极而泣，她曾经因为一时情急把火球放进空间里十分自责，当时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吴昕，她还以为是自己把吴昕害死了。
但他不但没有死，还坚强地活下来了，成了高维世界里的王！
伊瞬：吴昕，能见到你真的太好啦。我一直在惦记着该怎样让你回来，差一点就……还好，还好你还在。凌霜姐还在等你呢，我们一起回家吧！
吴昕静静看着伊瞬，没有动作。
他虽然有头部，但并没有嘴巴，能发出嗡鸣，却无法表达伊瞬能听懂的语言。
但伊瞬能从他的嗡鸣声中感知到情绪。
他很欣喜，也很哀伤，两种很极端的情绪糅杂在一起，让他身周围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光晕。
洛九天：他说他试过了，但他找不到回去的方法。
伊瞬觉得奇怪：洛前辈你能听懂他说话吗？
洛九天：他的嗡鸣声中有不连贯的断点节奏，是摩斯密码。
伊瞬惊喜：原来还可以用这种办法沟通！
洛九天：我大概有出去的办法。但是我们两个在三维世界中有□□，有回去的可能。但他已经是高维生物了，是不可能直接回到三维世界中生存的。
伊瞬希望满满的心碎了一地。
吴昕周围的光晕也变得更黯淡，悲伤的情绪更重了。
洛九天看看两人：我还没说完。虽然不能直接回去，但可以用间接的降维方式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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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瞬&吴昕：你不要在这种事上大喘气啊！
第158章 风暴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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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9日，18:00。
“伊瞬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吗？”
“是的，洛九天的情况也已经稳定下来了。我找人去实验室问了一下，说洛九天来看伊瞬之前刚做完高强度的粒子对撞实验，应该是体力不支晕倒了，没有大碍。老大你放心去参加晚宴吧，我已经安排了人手二十四小时轮流盯着，绝对不会让伊瞬有事的。”
“那麻烦你了。”陈辰挂掉与叶然的通讯，走出第十九街区。
这是她从27号的机械战争之后第一次离开第十九街区，远处能看到十八街区已经开始人来人往，只是两天没出来，涅盘城就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陈辰有种跟不上节奏的感觉。
十八街区尽头，一辆商务车已经早早等在那里。
两扇车门同时打开，从驾驶座上走下的是华晓廷，副驾驶上走下的是西装革履的林凡。
“打扮得这么隆重？”陈辰看了看自己，只穿着普普通通的衬衫和长靴。于是给林凡竖了个大拇指表示称赞。
“请柬上写着正装场合。”林凡答。
“你跟叶然猜拳输了吗？”
陈辰默认他们几个中间不可能有人主动想去参加富人的宴会。
林凡顿了顿，“她说她去了可能会忍不住打人。”
陈辰：……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估计今天要听的刻薄话不会少。就当耳旁风吧，给周月纹个面子。”
林凡听了陈辰的话点头。
一旁的华晓廷拉开车门，恭敬地对陈辰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大，请上车。”
“不用叫老大了，现在我已经不是了。”陈辰轻松说道。
叶然她们叫叫也就算了，半开玩笑的性质，她懒得纠正。
但她看得出来，华晓廷是认真把她当老大，甚至是偶像在崇拜的，这声老大的分量完全不同。
华晓廷却摇头：“老大永远是我心目中唯一的老大！我就是想要追随您才会加入星穹的。”
陈辰觉得纳闷：“为什么？叶然她的业务能力明明比我强多了。”
华晓廷目光炽热：“因为您当时当着所有人的面，刺入自己胸口的那一刀！我从没有见过哪个人为了获得自由，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您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勇敢，我想用自己的一切来拥护这份勇敢！至于您用星球来威胁机械生命这件事，只有庸人才会觉得您可怕。以您的能力，如果心中没有善意，根本没有必要创立星穹，也没有必要在战争中向着人类。您说的那些狠话不过是让机械生命相信罢了。”
陈辰有点受不了她的目光，躲闪着说道：“那你想错了。机械生命对人类了如指掌，人类的一举一动都能用精细的数据预测出来。演戏是不可能让它们相信的。”
“就算是真的，您能说出这种话也很有魄力。毕竟其他任何人在那个时候都无计可施啊！”华晓廷关上车门，坐进驾驶座里。
无计可施么？
陈辰忍不住一笑：“那是你没亲眼见过伊瞬动手。她一挥手，机械生命能倒一大排，区区几架机甲简直是分分钟的事。”
林凡认同地点头，他也是有幸目睹过伊瞬释放能力的，穿梭空间的一把好手，甚至还撕开空间把一个巨大的火球给吞噬进去，救了在场所有人的命。
如果伊瞬那天在场，星穹绝对不会牺牲二十几个战士。
当然，如果伊瞬在场，机械生命也不会宣战，至少不会以这种规模宣战。
车子从十八街区一路穿行，没再遇到那天一路被人集火的惨状。
大小帮派之间似乎都达成了和平共识，虽然有改造人持枪在路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车辆通过，但没有人动手。
普通人看到星穹的标志反应就更夸张，戴帽子的人脱帽行礼，拄拐杖的老人驻足行注目礼，平民的车辆会主动让开道路让星穹的车通过。
就连三五岁的懵懂小孩看到车上六芒星的标志，也会眼神里星光闪烁，指着车子蹦跳着拽动身边的大人，大声喊：“看！是星穹！”
陈辰意识到自己已经和星穹解体，她独自背负起了怪物的名号，而星穹作为一个整体揽下了拯救涅盘的功劳大头，成为了人心所向。
这其实已经与她最初建立这个组织的初衷不符了。
但她却并没觉得不爽，反而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不被理解没关系，不被称赞也没关系，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她是不是变了？
变得自己都有些认不出自己了。
一路无言，五十分钟后，几人抵达了晚宴所在的第三街区。
一道缠满藤蔓的复古大门拦住几人的去路。
“请问车上的贵宾是哪一位？”大门旁边的扩音器里传来询问声。
华晓廷凑近收音装置回答：“您好，我们是星穹防卫队的。”
“星穹防卫队……是哪一位？不好意思，可以请您把来宾的姓名报上来么？”
华晓廷很意外，居然有人不知道星穹的名字？
他们可是才刚刚打赢了机械战争的最大功臣啊！
“车上是陈辰，星穹前总统领。还有林凡，现任副统领。”
过了会儿，大门缓缓打开，“几位请进吧。把车停在车库就好，我们已经派出马车在车库外迎接几位贵宾。”
马车？！
华晓廷一愣，心里翻着惊涛骇浪，但表面上还是勉强维持着平静发动车子。
只见窗外的道路两侧一边是足有数公顷大的麦田，田中星零点缀着几盏太阳能电灯，昏黄的光芒将麦田映得十分好看。另一侧是一片巨大的湖泊，降下车窗就能闻到湖水和泥土的潮湿气味，还能听到湖水的流动声与鱼跃声。
“好美的田园啊……”华晓廷忍不住感叹。
几分钟后，路边一个壮观的车库映入眼帘，车库的每一扇门都是全透明的玻璃门，可以借着车库里通明的灯火清晰看到每一个独立停车位里的豪车，放眼一扫足有数百辆，全是多年来豪车品牌的限量款，没有一辆车的身价低于千万。
一向沉默淡定如林凡都忍不住吐了个脏字。
车库前还真的很违和地停着一辆马车。
违和的原因是这车库明显是现代极简的科技风格，但这马车却是能追溯到一两千年前的涅盘复古风格，车箱是木板打造，车轮也是木制，就连站在一旁的车夫都身穿着古代家仆会穿的长袍。
“贵客到来，有失远迎。我家主人请诸位贵客将爱车留在此处，登上马车共赏夜景。”车夫弯腰行礼，满口的复古腔调，要不是灯光绚烂的豪车车库就在他背后，陈辰都要感觉是她穿越了。
一个车库的透明卷帘门拉起，车夫弓着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华晓廷小心翼翼地把车开进去，比她人生中第一次摸车都还要小心，生怕把边上的水晶玻璃罩给刮坏了。
三人下了车后，车夫就一路点头哈腰，还搬来个脚凳，扶着三人上车。
车厢里也全是复古的装饰与用料，就连坐垫上的刺绣都是真的。
唯一比较假的是马车四角吊着的照明灯笼，里面一看就装的是太阳能电灯泡而不是真蜡烛。
三人坐在没有丝毫摇晃的车厢里，听着清脆的马蹄踏地声，相对而坐。
华晓廷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颤抖着小声说道：“原来富人的世界是这样的吗！比小说里写的夸张多了……”
“也不完全是吧，周家是首富，可以说是你第一次来就见到了最大的，赚翻了。”陈辰掀起帘子往外看，淡淡安慰她。
马车又走了近十分钟，终于在一座巨大的古式园林前停下。
车夫又架好了脚凳，迎三人下车。
院门门框上的牌匾黑底金字，龙飞凤舞写着“周府”两个大字。
门口一左一右蹲了两座汉白玉的石狮子，这回轮到陈辰眼睛发直了。
这玉材质不错，要是全放进空间里搬走，周家应该不会追究吧？
“几位贵客，这边请。”几个侍女装扮的少女跨过高高的门槛迎了出来。
头上是带着金扣的双环髻，身上是锦缎罗裙，脚下是绣花鞋，这就是放到古代也是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的丫鬟。
园林里的装扮也是到处古色古香，不管是端托盘的下人还是长廊里的宾客，全都穿着复古的服饰，姿态优雅。
再看陈辰她们三个，一个一身黑衬衫配战靴，一个一身工整的西装，还有一个是一身工作服，三人往复古园林里一站，连呼吸都扎眼睛。
几个侍女把陈辰她们先引到了一边的偏厅。
这里倒是只有门外复古，门内全是现代科技了，是一排排垒放到天花板的保险柜。
“看来你们这沉浸式体验还差了点。”陈辰吐槽。
侍女没回应她，而是拿出了几个塑封袋，“请三位贵客将身上的所有武器、金属制品以及电子产品卸下，在此封存。”
又是这一套。
陈辰很不爽：“武器也就算了。金属制品凭什么？客人要是戴个耳环你们也要求别人摘下来？”
侍女却保持着微笑说道：“这位贵客，今天到场的客人中并没有人佩戴这样的饰品。女宾们普遍使用晶石首饰，这是本周潮流。”
“你们的潮流一周一换的吗。跟什么定的？”
“潮流主题是跟随周氏的时尚设计师的每周灵感而变的。”
“那不让带电子设备又是什么原理？”
“第一是为防止任何拍摄、监听手段泄露在场的贵宾隐私。第二则是为了保持会场内潮流审美的整体性不被打乱。”
“我们三个人都穿成这样了，你们的复古审美不是已经要乱得不能再乱了？”陈辰不敢置信。
可那名侍女仍然笑着，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过一分：“我们只是下人，是不会对贵宾的穿着指手画脚的，穿着什么入场是您的自由。”
“但光表不能不摘？”
“是的，这位贵宾，这是规定，请不要为难我们。”
陈辰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把光表摘了下来，啪地一下丢进那个侍女的手心里。
侍女一点也没因为她的粗鲁举动生气，还是笑：“感谢贵宾的配合。接下来请您接受安全扫描……”
陈辰努力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
她真的讨厌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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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车开走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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