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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拼过，不留遗憾。”
“要是让你杀人放火呢？”
“恶名也是名。”
陈辰忍不住一笑，这人挺有意思。
名字里明明是个凡字，却偏偏打骨子里不甘平凡，颇有几分血性。
陈辰想了想，她们马上要启程去十五街区找人，到时不一定要面临怎样的局面。如果能控制好林凡，多个帮手不要白不要。
因此她没有拒绝，而是经过深思后开口：“从明早八点开始的四十八小时都算你的考察期。考察过了，你愿意跟着也行。没过的话……你可以提前说两句遗言。”
林凡听完，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扭头就回沙发上睡觉。
陈辰看他果决的样子，高度怀疑这人是激动了半宿没睡着，刚才才能第一时间跑来堵自己。
第二天，7月9日上午10点，一个惊动全城的大事件倏然发生。
不久前才在音乐节拿过多个奖项的机械生命米多兰竟然在上台宣讲时被狙击手一枪爆破弹贯穿核心，机体当场报废。
紧接着整个场地多处发生连环爆炸，多个机械生命机体被毁，在场的其他人类学者、改造人类却没有几人伤亡。
米兰达和其他机械生命会按要求早早在其他地方上传自己的数据备份，它们的一具机体被毁时则自动激活优先级最高的备份数据，并不会像人一样躯体报废就迎来真的死亡。
但要知道米兰达代表的是机械生命中提倡与人类友好共存的温和派，为此自愿只选择不具备任何攻击力的观赏型机体，换算成人类就好比是一心追求爱与和平的平民艺术家。
这样有知名度的“艺人”竟然遭到公开恐袭，性质本来就与普通的机械生命机体被毁不同。
而且就在事情发生的仅仅三分钟后，就连警队才刚刚抵达现场、联合政/.府还没来得及完成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准备时，机械生命联合协会的会长033就已经先发制人，利用机械生命的网络之便召开全平台发布会。
033在会上对袭击行为表示强烈谴责，要求联合政/.府调查案件并以谋杀等罪名处理袭击者，给受到伤害的机械生命们一个交代。
发布会的内容如果放到人类身上没什么问题。
但放在机械生命身上，就是暗流涌动。
因为官方从未承认过机械生命与人类平权。
在目前的涅盘城，机械生命指觉醒了个体意志的智能AI，负责管理它们的所谓“机械生命联合协会”却其实是受辖于管理所有AI以及智能设备的“智械管理局”之下的。
也就是说，涅盘政/.府只承认机械生命不是普通AI，但从给予它们与人类市民对等的权利。
一直以来，任何针对机械生命的罪行都是不需要负刑事责任的，法律就是如此。
十分钟后，联合政/.府终于完成准备，派出官方发言人表示案件已受到最高重视，会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调查，对袭击者追责并对受到损失的单位进行补偿。
这个回应绕过了平权诉求，只表示官方会依法公正办案。
在机械生命出现的数年里，人们对于它们的“忌惮”其实并不是源自于它们本身，而是它们背后的机构。
所有机械生命都会在智械管理局的监管之下在不同的机构注册并上传备份数据，它们的机体不是属于它们自己，而是属于背后那个机构的。
例如在私下里，有过数次改造人喝醉酒、吸食违禁品过量不慎摧毁机械生命机体的例子，他们虽然会被警队拘捕，但不会面临刑事指控，只需要按照被毁机体的所属机构的要求赔钱就能事了。
但这一次，机械生命们显然不打算就这样大事化小。
数位不同领域中的名望颇高的温和派机械生命都在此时公开发声，表明自己遭遇过的不公平待遇以及对和平的渴望。
它们的人类粉丝也跟着在各个平台呼吁起来，要求涅盘官/.方承认自家偶像的“人格”。
这时有位人类明星在社交平台上发言，认为表态的先是人才能谈所谓人格。
他的言论也引起不少人的支持，两方很快互打的热火朝天。
双方一直吵到中午，场面越吵越激烈。
就在午休时间刚开始时，一个匿名者上传了数段影像，视频内容都是施暴，被害方每一个都是弱小无助、连连求饶也不敢还手的机械生命，让普通人无法没有代入感。
而施暴者则包括人类明星、改造人警员甚至是官方人员，过程无一例外饱含针对性与侮辱性，施暴过程代入人类，每个情景都是人神共愤。
上午那名发言过的人类明星与官方新闻发布会的发言人均在其中。
这下，整个涅盘城的舆论终于彻底被引爆了。
就连许多一贯不喜欢机器人的普通人类也站出来帮忙向官方施压。
这件事已经不再是机器对人类的反抗，而变成了弱者对强权的反抗。
在午休即将结束的时间点，会长033再次适时出镜。
沉痛宣布机械生命们对于涅盘官方的无情态度十分失望，将共同发起罢工运动，直至获得人权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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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旋涡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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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半，客厅内的画风有些诡异。
陈辰姿势闲适得像贵族一样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直播，伊瞬则端正地跪坐在沙发前，像个仆人一样兢兢业业地帮陈辰揉腿。
事情的缘由还要说回到今天早上。
早上天刚亮，陈辰就把林凡以考验收集情报的能力为由派出去调查最近一段时间的帮派局势。
但其实考验他是其次，主要目的是把人支走，借这个跟伊瞬两人独处的机会把伊瞬带着的那颗石头拿出来研究。
要不是突然有人找到第十九街区，陈辰昨天在家就能干成这件事了，石头能让人用出超能力这么重要的大事她可不会忘。
但谁知伊瞬听后一脸惊恐，连连摇头表明她手上的这一颗石头性质特殊，怎么都不同意陈辰用。
陈辰半信半疑，把李浩淼能用73物质使用出超能力的事讲了出来，想看看伊瞬的反应。
伊瞬只说具体的她不清楚，大致知道73物质是分危险等级的，李浩淼的那个应该是低危险等级，而她手里这一颗虽然不知道具体作用，但绝对是高危等级，用出来搞不好直接毁天灭地。
陈辰结合伊瞬的表现与那份没说出来的研究报告分析，觉得伊瞬应该没说谎。
报告中也提到有特殊物质几个字。
综合情况，陈辰决定先不动这颗水晶。
一方面是真正的73物质是被封存在黑水晶里面的，而外面这层水晶的结构十分坚硬，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怕强行硬开反而弄巧成拙。
另一方面她现在腿瘸着，连最起码的敏捷都没有，不是冒风险去赌一个未知机遇的好时机。
得自己在全盛状态、准备完全的情况下才能叫豪赌，挑个自己最弱的时候去触碰未知，那叫送死。
陈辰最终打定主意，就后天。
她的腿修养到后天就能完全恢复，届时去十五街区那个跟伊瞬接头的人那里套话，了解下石头的能力，也学学外面这层黑水晶应该怎么打开。
如果这块石头用起来能力很强，危险性又不高，就算到时再偷走石头跑路也来得及。
于是陈辰不急了，正好躺着休息，顺便看看新闻直播跟进时事。
反倒是跟她硬碰硬一早上的伊瞬，愧疚心虚地主动当小女仆，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捶肩揉腿，期间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陈辰的表情。
陈辰看着屏幕里无人机拍到的游行画面，余光其实一直注意着时不时瞄她一眼的伊瞬，突然就起了想逗她的心思。
“嘶——”陈辰故意抽了口冷气。
“怎么了？是不是我正好弄到你的伤口了，很疼吗？要不要上药，或者我去找郝有乾来看看？”伊瞬赶紧一脸紧张地接连追问。
陈辰本来只是想逗逗她，哪知道她竟然紧张得真的扭头就要出门去找郝有乾！
“你冷静点！只是碰到了一下，没事。你现在出门是想被满大街游行的人踩扁？”陈辰哭笑不得地伸手拉住伊瞬。
甚至不敢松劲，怕一抓不住人真的跑了。
伊瞬折回来，不敢相信地反复确认：“真的没事吗？”
“没事。”
“现在确定不疼了吗？要不要动一下试试。”
“真的没事！”
陈辰叹了口气，站起身抓着伊瞬，把她按到沙发上坐下。
“这下信了吧？真没事。”
伊瞬小脸煞白地点头：“那就好，姐姐你没事就好。”
陈辰看到她被吓得不轻，发现自己胸口有点堵得慌，但她又不好意思承认这是自己的恶作剧。
只好转移话题：“你最近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再尝试一下恢复记忆的想法。”
伊瞬回过神来，轻轻摇头：“我状态很好。但是我最近不是没有尝试，而是……尝试了，也想不起更多东西，只有本子上记下的那些。”
陈辰有些好奇：“你之前一想不是会头疼，现在不疼了？”
伊瞬再次摇头：“感觉……有点奇怪。就好像我的记忆都被吸走，存放在一个盒子里。之前盒子开着一条缝，所以我每努力把盖子推开一点，就能把记忆拿回来一些。可现在却觉得，盒子像是已经彻底被关上了。我完全没有那种能想起事情的感觉了。”
“那就不用再尝试了。我查了资料，里面说人的空间与事实记忆都储存在海马体，而海马体与大脑连接的区域则形成记忆回路。你这种情况，可能是有人用技术手段阻断了你的记忆回路，让你虽然有那部分记忆，但无法有效读取。之前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这个阻断接触不良，所以让你抓到机会想起来一些。但现在阻断重新插上电了，除非再通过技术手段去掉这个阻断，否则你不可能再想起来以前的事。”陈辰肯定地总结道。
伊瞬垂下脸，点头：“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吧。我的脑子里只要有姐姐就够了。”
反正那些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陈辰没把她的迷妹发言当回事，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心，不是马上要去见你们阵营的人么？说不定他就有办法帮你把这个阻断去掉。人总要先能坦然接受自己的过去，才能没有顾虑地走向未来。”
伊瞬眨了眨眼：“我知道了。”
她心想，不愧是姐姐，无论处于什么样的逆境都能永远保持冷静和斗志。
就算这个世界全都腐朽凋零，姐姐也能踏着所有的污秽永远保持着纯净的美好吧。
陈辰并没察觉到伊瞬逐渐扭曲的迷妹思想。
她还在想着，自己这段时间虽然教给伊瞬很多东西，但基本都是理论，得找个机会让她也出去实战历练，才能让当初那个可笑的鬼屋真正变成可以有效俘获敌人的陷阱。
全城范围的罢工游行也影响到了济民小区的生态环境，平时集中在九十点的下班狂潮破天荒地没有出现，而是一直到深夜都有人陆陆续续地从外面回来。
而且这些人虽然看上去身体依旧疲惫佝偻，但脸上却不再是单纯的麻木，而是出现了像是愉悦、兴奋之类的表情，甚至还有人像是归来的胜者一样冲居民楼方向挥舞着双手欢呼着回来。
“他们都好高兴。”伊瞬忍不住感叹。
看上去终于像是活人了。
“是啊。跟着机器人罢工，给那些平时一手捏死一群打工仔的高层甩脸色，能不高兴么？”陈辰嗤笑一声。
伊瞬闻言一怔：“姐姐，你是不是预测到了什么。”
“嗯。他们的罢工不会达到目的，只会把自己害死。”
“可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人民，官方应该不会置之不理的吧。我看官方虽然还没正面回应机械生命的事，但已经公开表明会考虑提升给普通人的法定底薪和休假了。”
“说是这么说，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雇佣员工的是谁？”
伊瞬一愣：“公司……你是说公司高层会以解雇所有人类员工做威胁，直到官方和民众都顶不住压力放弃加薪要求再让人复工么？”
“何止呢。我要是大公司，我这时候就会在解雇所有人类员工的同时跟机械生命友好合作。官方不能随便承认机械生命有人格，但他们可以啊。让机械接管所有产业链，人类就彻底成废物了。到时没吃没喝没有收入来源，你猜现在外面这些欢呼的人会做什么？”
“烧杀抢掠……”伊瞬想到那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辰点头，说得漫不经心：“所以我才说他们要把自己害死。按法律，非官方的任何人都不能私自豢养军队。当然那些集团高层、权贵们肯定早就偷偷在做了，只是没放到明面上来。现在普通人集体造反、抢砸店铺，官方管都管不过来，肯定会侵害到他们的利益。
这时他们就能名正言顺把自己的私兵拿出来，把所有锅都甩给官方，他们美美吃红利。最后的结果就是平民惨遭暴力镇压，官方同时被机械与资本彻底架空，失去所有话语权成为空架子。到最后，所有人，就会全部被资本牢牢掌控，沦为随时供人吸血的奴隶，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伊瞬气得浑身发抖，小拳头甚至捏紧到骨头都发出了摩擦声：“他们真的太坏了。都该下地狱，不得好死！”
陈辰微微皱眉，她是想让伊瞬看清局势，多长个心眼，但并不想看到她浑身戾气的样子。
“坏人多了去了，你要是每个都记恨，自己先要崩溃。外面那些人的死活与我们无关，我们该做的是从他们身上吸取经验，保持自己清醒。局势的车轮碾压过来，我们这些没能力的小角色做什么都是白搭，明白么？”陈辰不放心地叮嘱。
伊瞬是个嫉恶如仇的，而且做事很容易上头，陈辰真怕她一激动要跑去满腔热血地打倒资本给人民开路。
“我明白了，姐姐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
伊瞬点点头，身上的凌厉一点点退去，又变回了陈辰平时熟悉的乖巧温顺模样。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在伊瞬已经困得脑袋一点一点时，两人才终于听到大门外传来钥匙卡识别的声音。
伊瞬顿时清醒，赶紧坐正身体，顺便检查了脸上的面具已经戴好。
大门打开，人影还没看清，陈辰已经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血腥的气味。
“林凡？你受伤……”
伊瞬正要问，突然发现林凡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而是怀里还抱着个人！
林凡横抱着怀里浑身是血的人，顾不上换鞋，大步向沙发方向走过来。
他正要把人放下，被陈辰伸手制止：“慢着。这人是谁？”
伊瞬问到血腥味本能有点害怕，躲在陈辰身后，踮着脚往林凡怀里张望。
受伤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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