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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区域一共五个，每个不到一平方米，在办公室门外排成一列，显然是为实验体专门准备的，连把椅子都没有。
陈辰看几名机械卫兵守在一边不动了，她干脆一屁股原地坐下等。
反正只说不让出去，也没说不能坐着。
旁边的B-327看到陈辰坐下，习惯性地想要挑眉却扯痛了被陈辰打肿的额角，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陈辰本能地想嘲讽几句，不过看机械卫兵还虎视眈眈地守在旁边，怕自己的行为被这几个不识趣的机器人当成挑衅，只是非常克制地嘲笑了两声就勉强作罢。
B-327对陈辰的嘲讽不怒反笑，学着她一样的动作原地坐下，连腿型都原样照仿。
坐好后还用那张被打得红一块紫一块的惨烈面容直面陈辰，神情十分坦然。
看到他这么自在，陈辰反而有点不爽，撇过头去闭目养神。
就在陈辰已经在脑海里把第一层地图给复习得倒背如流的时候，远处的员工专用电梯终于传来开门声。
陈辰睁开眼就看到周锐穿着她那身飘逸的白褂，步履如风地向办公室走来。
陈辰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嚷嚷：：“周博士，我要向您澄清……”
“不必，”陈辰的话刚开口就被周锐做了个手势打断，“我赦免你们两人所犯的任何罪责。现在你们都跟我进来。”
陈辰的心放下了一半。
放下的那半是因为周锐果然不在乎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悬着的那半则是因为周锐这赦免来得实在太爽快了，让陈辰有种自己正好撞在枪口上的怨种感觉。
陈辰和B-327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B-327对她眨了眨眼。
陈辰解读出B-327的眼神里意味深长的意思，不由想起他刚刚说的特殊实验体正在招人的话。
陈辰刻意站得离B-327远了几分。
“我很忙，没有时间招待你们，你们负责泡茶。”周锐说完就低下头自顾自研究资料。
陈辰拘谨了会儿，发现周锐是真的没空，也根本没打算理会她们。
她不是吃亏的性格，给自己泡茶有什么不积极的。
一秒找到烧水器就按下烧水键。
等水烧开的期间陈辰，把四周的柜子粗糙打量了一番。
周锐真是个狂热的科学家，整个办公室里全是各种生物学领域的标本与纸质书籍，没有半点娱乐设施。
唯一跟艺术沾边的是挂在墙上裱起来的一副基因链条手绘，署名还是洛九天。
没错，那个发动核爆毁了几乎整颗启元星与所有人类的疯子！
陈辰听多了骂他的声音，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作品被人挂在墙上当艺术品一样裱起来欣赏。
仔细看看，画的也就不怎么样，还不如伊瞬画的一片草叶子好看。
陈辰徜徉在生物界的海洋里苦苦寻觅，参观了无数不同动物的细胞及分泌物标本。甚至连“黑猩猩的尿液结晶”都找到一颗，直到水都烧好开始叫唤了，愣是没找到茶叶。
陈辰也懒得再找了，拿了烧水器旁的三个烧水杯子放在桌上，准备一人发一杯开水了事。
反正找不到茶叶也不是她的锅，她已经出了烧水和倒水的苦力。
谁知这时却突然听B-327开口道：“我想周博士说的茶叶不是指炒制茶叶，而是浓茶原液。就在你右手边第三个陈列柜的最上行，放在‘癌细胞浓缩液’和‘脓液’的中间。”
陈辰一愣，转头往陈列柜顶上仔细一看，还真是。
她刚才其实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一排颜色诡异的液体，恶心得直接一眼就没再看。
谁能想到，天才伟大、人见人爱的周锐博士竟然把茶原液跟这种恶心玩意放在一起的？
搞科学的果然都是疯子。
“你不会指望我去拿吧？”陈辰看B-327光是动作却没动作，咬着牙眯眼。
人该有点自知之明。
“你都倒水了，拿茶的工作理应我来……”B-327说着就要站起来，可突然整个人柔弱无力地往旁边一倒，差点连装满标本的陈列柜都给撞倒！
动静闹得太大，周锐被吵得皱着眉抬起头。
“不是我干的！”陈辰急忙撇清关系。
B-327揉着腰，咧着青紫的嘴角，表情要多虚弱有多虚弱：“实在抱歉，周锐博士，我本想站起来拿茶原液给您，但……是我不小心，撞到腰了。”
抱歉个屁！不小心个屁！撞到个屁！
他刚才站起来时分明离柜子八丈远，是后来身体前倾才用肩膀撞到了柜子。
他这么茶言茶语的分明就是借机在周锐面前夸大他的伤情和自己的罪行！
陈辰瞪着B-327，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她只揍了这厮的脸，主要是为了还被他偷家的债解解气！
她还惦记着之后要逃出这里少不了要跟B-327合作，下手根本没有太重，身上要害部位一下没打，单只是把脸打成猪头了。
陈辰冷笑，她见多了碰瓷的家伙，还真不怕B-327这一手。
她两个健步冲上前，趁B-327不备一把将他的衣角掀起来，准备让周锐好好看看这人的嘴脸。
结果……
他腰上还真有一片淤青！
而且还是一大片，明显不是撞的，而是被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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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螺旋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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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手碰瓷。”陈辰气得磨牙。
B-327楚楚可怜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辰也不客气，上手就在B-327腰身的淤青上狠狠捏了一把。
这种街头碰瓷的把戏她见多了，都是画上去的假的，一摸一捏就有破绽！
B-327却低声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像演的。
陈辰在他的淤青上按了又按，还把表皮捻起来揉搓。
期间B-327明显在忍耐着，腹肌绷得极紧，都崩出了明显的线条，喉结上下滑动但没有发出声音。
事实证明，淤青是真的。
这厮看来是被别人打了，碰瓷自己来接这口黑锅呢！
陈辰收回手：“是真的被打伤啊，还伤得不轻，你真的要怀疑一下自己的脸是不是没长好，怎么谁看你都不顺眼。”
B-327虚弱地点头：“是。”
明显一副被霸凌过的憔悴模样，看得陈辰怒火燎原。
她跟这家伙大概是八字不合，命里犯冲，不然为什么每次都被他气得半死。
“C-173，我不管你跟B-327之前有什么个人恩怨。我希望今天都能够到此为止。你们都是我很看重的高价值实验体，我不希望你们因为实验之外的原因被消耗掉。但如果你们再因为个人矛盾制造出冲突，你们的价值在我这里就会大打折扣。尤其是你，C-173。”周锐面无表情地盯着陈辰说道。
“……知道了。”陈辰斜睨旁边还在装弱势的B-327一眼，垂眸敛住怒气。
她怎么一时被这家伙挑拨上头了，她又不是来这里跟B-327争宠争认可的，她只是要周锐的信任而已。
别的本来就不重要。
陈辰为了表达自己的改过自新，主动踮着脚从架子上那一排恶心的液体中间取下了茶原液的玻璃罐，倒进杯里兑上开水。
“周锐博士请喝茶。”
她把热茶放到周锐手边，又给B-327也倒了一杯，忍着怒气表面平静地把茶放在B-327手边。
“太感谢了。”B-327弱弱地坐下，又弱弱地道谢。
陈辰抬眼，对上他戏谑的眼眸扯了个带点邪气的笑：“不客气，慢用昂。”
脸上带笑，带的却是明显不怀好意的笑。
B-327一怔，突然垂眸避开了她的目光，端起茶低头抿了一口。
陈辰心想，这人果然不是简单角色，自己笑得那么诡异他也敢喝，都不怀疑自己有没有为了报复偷偷在里面放奇怪的东西。
要不是她现在手被铐着，光表也没了，她多少是要往茶里兑点厄摩多水芹汁搞上一手的。
周锐掀起眼帘只看了茶水一眼就把视线转回手里的工作，没有抬手的意思：“不合格，重来。严格跟着资料柜侧面贴的泡茶步骤执行。”
陈辰：……
她怎么就变成专业端茶倒水的小跟班了。
泡茶还要什么步骤，开玩笑呢吧。
陈辰凑近一看，发现柜子侧面还真贴着步骤，从茶原液在什么位置，到拿什么材质的汤匙取，再到汤匙怎么消毒，再到杯子怎么消毒等等共计十几个步骤，步骤的繁琐程度跟做恢复药剂都有点接近了！
真是要了亲命。
而且更气的是，她还发现刚刚B-327应该是早就看到了这张步骤清单，所以故意在她去烧水时就不着痕迹地挡在资料柜旁边，这样自己搜遍了整个房间就是不会往B-327身后找！
跟当时在夕月阁一样，为了耍她一道，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这人已经无聊到了一种境界。
陈辰懒得理他，她还没忘记周锐的警告。
想获得周锐的信任，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很明显就是听话。
陈辰离B-327远远的，开始按照步骤清单执行上面的每一个步骤，最终终于泡出了一杯完美的茶。
陈辰平时自己制作药剂，对器具消毒和称量之类的操作很熟悉，其实做起来也不难，难只难在周锐对每一个小细节病态般的完美苛求。
而她已经努力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最好。
应该能得到周锐的认可……吧？
然而这次周锐过了许久才再次抬头，只瞥了茶杯一眼就说道：“温度不对，重来。”
废话，你隔这么久才想起来看，那茶还能是热乎的吗！
陈辰顿了顿，没说什么，默默从消毒开始将所有程序重新来过。
很快新茶泡好，再次放到周锐面前。
这次陈辰大着胆子在周锐面前晃了一把：“博士，茶好了。”
周锐却头也没抬：“不要打扰我工作。”
又是过了许久之后，周锐再次开口：“重来。”
要是换个人坐在这里，陈辰现在已经一巴掌呼过去了。
不对，要是换个人，在对方第一遍要求泡茶时她的巴掌就已经过去了！
又不能打扰周锐，又要保证茶是热的，这是什么地狱难度。
陈辰又重复一遍，这次她把果不其然还是换来相同的结局：“重来。”
陈辰连翻白眼都懒得了。
她看出来了，茶不茶的根本就不是重点。
重点是周锐就想折腾她，找借口一遍一遍让她泡茶别有用意。
于是到后来陈辰甚至懒得开口问周锐要不要喝，泡好一杯就放在周锐手边等着她看，转身就去泡第二杯，第二杯泡好再回来把第一杯拿走倒掉，以此循环。
这么重复了不知多少遍，周锐终于喊了停。
“可以了，你们两个都已通过考核。”周锐说道。
这时陈辰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泡了多少杯茶，只知道一大罐茶原液已经见底，自己两手都被消毒液浸得起泡打皱。
“我能冒昧问问周锐博士考核的标准是什么吗？”陈辰平静地问。
“我需要你数百次如一次的零误差，你做到了。”
“那他呢？”
“我需要他专注于每一次观察的同时保持客观，他也做到了。”周锐淡淡说道。
陈辰气得想笑。
偏心眼有这么偏的？苦的累的全她来，一百次零误差才算过关，而B-327只需要坐在那一动不动就一样能通关？
他不来帮忙作壁上观还成了通过考核的条件了！
“您真是判断如神，明察秋毫。”
陈辰扯了个笑，拖着手铐两手一起给周锐竖了个大拇指。
“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我希望你记住，在我这里没有所谓公平，只有研究需要。我需要你的零误差，需要他的观察力与客观性，就这么简单。”
“那如果有一天研究需要你自/。杀，你也会照做？”
“只要是研究真正需要的，我不会有半刻犹豫。”
陈辰没说话，心里默默想着，大话当然是谁都会说的。
可是真到了面对死亡的时候，有几个人能做到毫无半刻犹豫地赴死？
反正她自问不行，之前仙人掌毒发，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虽然没说出来给伊瞬听到，但她自己知道那时有多怕，怕得腿都发软，灵魂都在战栗。
那种感觉要是再来一次，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这是最后的机会。等成为特殊实验体的那一刻，你们将完全失去说话的资格。”周锐推了推眼镜问道。
陈辰想了想：“为什么要抓我、在哪里抓到我的，又是用什么办法救活的我？”
“据我所知，基地通缉你的原因有二。第一，你是空间系异能者的同行者。第二，你是药师。
我们追寻空间系异能者跨越了四个街区，她力竭倒下时你在她背上。你作为普通人被分到我这里，而她被划分到D组。
至于，救活你……我们的人传回的情报是找到你时你活着，生命体征平稳，处于昏迷状态。并没有人对你进行任何施救措施。”
陈辰越听周锐的话越觉得疑惑。
她仙人掌毒发可是千真万确的。
既然研究基地的人没施救，那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难道是伊瞬想到什么办法救了她么。
想不通。
“既然你们是因为我的药师身份抓的我，你们就没想从我的手里得到些什么？”
例如厄摩多植物的种子、药剂配方之类的。
陈辰这么问也是想知道她的光表有没有落在基地手里，有没有被打开。
“抓你是基地的意思，我个人对你的研究并没有兴趣。我相信我的个人研究一旦成功，效果绝对能够超越任何药剂。”周锐自信地说道。
陈辰点头，不过心里不以为然。
她才不信周锐的研究能比厄摩多药剂的效果还好，启元星的科技怎么可能有那么发达。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基地的重要研究员都有谁？”陈辰自然是冲着北宫去问的。
周锐很平静地报了几个名字，没有北宫。
“你有什么问题吗？”周锐看向B-327。
B-327轻轻一笑：“有问题，但不必问了，我对周锐博士的研究有绝对的期待和信心。”
噫，狗腿子！
陈辰悄悄挪得离B-327又远了几分，几乎快要贴到旁边的墙。
周锐却很满意：“很好，那么现在我宣布你们两人已经正式成为特殊实验体。跟我来。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未经允许不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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