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川:“……”
抿了抿唇,他继续道:“姑娘放心,子安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不会因为姑娘就将自己搭进去。”
颜荔松了口气,捂着胸口道:“我是担心因为他把我自己搭进去好不好?”
霍长川:“……”
如此没心没肺的女子,子安为她做那么多,当真值得么?
话分两头,应策随婢女来到飞翠亭,还未踏入亭中,他便嗅到一股浓郁的脂粉香,过于浓郁了些,他不禁打了个喷嚏。
一大早便沐浴更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文月公主:“……?”
他不是因为我而打喷嚏的罢?一定是周围的花儿太香了。
“来人,将这几盆花搬远一些,没得呛人。”
“是殿下。”
应策进了亭子,行了礼,恭声道:“不知公主殿下叫微臣来,有何要事?”
文月公主满是娇嗔:“怎么,没有事就不能叫你来了?”
应策垂眸不语。
见他不答话,文月公主也不气馁,扬着下巴道:“方才你在父皇面前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有了没过门的未婚妻?”
“句句属实,微臣怎敢欺君。”
“哦……我见她虽长得不错,但畏畏缩缩太过小家子气,怎么配得上应哥哥你?不如你取消婚约,本公主保证给她赐一门与她般配的婚事。”
应策笑道:“微臣多谢公主好意,只是方才陛下也说了,我那未婚妻配我绰绰有余,并非配不上我。”
他神情黯然,叹息道:“再者说,前些年她家中遭遇变故,吃了不少苦,如今我们得以重逢,应策断然没有再抛弃她的道理。”
“若应策真的取消与她的婚约,岂不是让天下人皆知应策薄幸无情?那也便辜负了公主的一片好心。”
文月公主张了张口:“……”
轻咬朱唇,她脸上满是不忿:“可那日我也说了要应哥哥做我的驸马,如今传扬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你今日说你有了未婚妻,不是让人家笑话我自作多情?”
应策正色道:“公主乃千金之躯,备受皇上恩宠,谁人敢在背地里嚼您舌根?公主厚爱应策感激不尽,只是姻缘一事不可强求,若是应策真是那趋炎附势贪图富贵之人,便不会认回未婚妻,更不会今日将她带来。可那样的人,便是公主所喜欢的么?”
文月公主愤愤道:“你怎知我不会喜欢那样的你?”
应策摇头笑道:“公主若是喜欢,便不会到今日还未选到合适的驸马了。”
“你在嘲笑本公主大龄未嫁?!”
应策垂首道:“微臣不敢。”
文月公主气呼呼地将案上的茶水砸向应策,“滚出去!不要再来出现在本公主面前!”
“微臣告辞。”
颜荔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腰间的荷包,忽见应策回来了,便立马来了精神。
待他走得近了,看到他额头上红了一块,还多了一道细小伤口,不禁愣住了。
这是……被公主给打了一顿?
第12章 筹谋
看着他额角的伤口,颜荔忍不住问:“应公子这是怎么了?”
应策神情淡淡:“方才惹公主不悦,她拿茶杯砸的,只是一点子小伤罢了。”
他落了座,距离近了些,颜荔仔细瞧了瞧,见那道伤口虽细,却颇深,很明显被简单处理过了,仍在渗着血丝。
“唔,公子说甚么了,惹得公主如此大动肝火?”
“只是据实相告,将姑娘与应策的关系和盘托出而已。”
颜荔心口一紧,忙问:“你说我们是甚么关系?”
应策薄唇微勾,漆黑的凤眸含笑:“姑娘真是健忘,方才不是在圣上面前说了,你是我,青梅竹马尚未过门的未婚妻。”
颜荔:“……”
她捂着胸口悄声道:“可是,那不是权宜之计么?”
即便没读过太多书,但她也不是傻的,应策与她萍水相逢,断不可能为了她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
之所以在圣上面前如此扯谎,一来可以将她的身份抬高一些,不再只是京城盛名在外的小歌女,二来也可以用这莫须有的婚约,拒绝文月公主,甚至是其他可能的贵女们。
毕竟新科状元生得俊美,家中巨富,才貌双全,又值弱冠之年,前途无可限量。
若是能与他成亲,自然是一段好姻缘。
颜荔以为,应策之所以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
为了将自己从文月公主的驸马人选中摘出去,他便招呼也不打一声,径直将自己拉下了水。
她有些气,小声哼道:“我竟不知,我一介小小歌女,究竟何德何能,有幸做应状元的未婚妻。”
声音虽小,嗓音也柔嫩,但语气中却满是掩饰不住的阴阳怪气。
应策薄唇微弯:“圣上也说了,姑娘配我绰绰有余,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抑或是,姑娘觉得圣上说的不对?”
颜荔:“……”
她怎敢说天子的不是!
“应状元真会说笑。”颜荔露出假笑,梨涡浅浅,“不过您今日所言,想必很快便会被传扬出去,届时满京皆知……”
她鸦睫轻颤,佯作无措:“小女子又该如何自处呢?”
轻叹一声,颜荔杏眸泛起水雾:“若是我继续抛头露面,将状元郎的身份置于何地?可若不然,又如何报答裴公子多年的栽培之恩呢?”
应策黑眸凝视着她:“应策并不在意那些虚名,姑娘放宽心便是,只要你能过得舒心自在,我怎样都无所谓。”
颜荔心中涌上一股窃喜:“哦?应公子此话怎讲?”
应策道:“不瞒姑娘,昨日我曾与裴公子聊起你来,他已然同意,将你送到应府,做我的贴身侍女,为时半年。”
凤眸眼尾微微挑起,他低笑道:“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后,外人只会以为,我心怜姑娘,所以才将姑娘接入府中。如此一来,姑娘仍然是烟波阁的人,可继续报答裴公子,也不曾拂我半分面子。”
颜荔:“……”
果然是她想多了!她还天真地以为,应策会大发慈悲径直给她赎身!
偏偏他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漂亮好听,委屈自身,处处为她着想一般,颜荔只得忍下这口闷气,面上带笑道:“难为公子想得如此周到,颜荔感激不尽。”
应策道:“姑娘不必客气,这都是应策应该做的。”
颜荔闷闷不乐地饮酒,皇家行宫的美酒甘醇甜香,可她却没那个心情细细品鉴,不知不觉多喝了两杯,头脑有些眩然,眼前的一切开始摇晃起来。
她面若桃花,杏眼含雾,伏在桌案上歪着头看向应策。
四周皆是宾客,文武百官、达官贵族,是圣上犒劳官员,亦是天子的家宴。
应策如今只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虽仍戴着新晋状元的桂冠,但到底不敢造次,只是侧转过头,压低声音问:“姑娘可是哪里不适?”
却没想到颜荔忽地扯住了他的衣襟,应策愣了一下,下一瞬便被她拉到面前。
两人咫尺相隔,呼吸相闻,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尾一颗细小的朱砂痣。
心口猛地一窒,应策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骨。
“姑娘你……”
后面的话尚未说出口,他便倏然僵住了。
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抚上了他的喉骨。
颜荔醉眼迷离,吐气如兰:“你是不是别有用心地接近我?”
应策眼皮一跳,道:“姑娘为何这么说?”
少女春山微蹙,气恼道:“若不是别有居心,你为何费那么大力气,将我哄骗到你府上去?”
应策唇角微弯,这是回过味儿来了?也不算太迟。
喉骨上传来酥麻的痒意,让人有些难捱,应策想退后一些,又有些不舍,身子更倾向于她,低声道:“我与姑娘素未相识,又能对姑娘有甚么坏心眼呢?”
他漆黑的眸子凝望着她,“还是说……我们之前曾经见过?”
少女迟疑一瞬,杏眸中闪过一抹惊慌,“没有,我们怎么会见过。”
应策薄唇微勾:“那便是了,我对姑娘,只是一片真心罢了。”
他叹了口气,“姑娘若是不信,可摸着应策的心口,我赌誓给你听。”
纤白的柔荑顿了顿,倏地下滑,停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隔着两层夏衫,掌心处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颜荔眨了眨眼,如梦方醒,猛然收回手,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留给应策一抹修长白皙的玉颈。
目光在那粉颈上停留须臾,应策往后坐了坐:“你若是累了,我便带你去歇息。”
颜荔摇了摇头:“我不累。”
平日里她与姐姐都是在台上献唱的,哪里会像今日这般全年无休更新腾讯君^羊好咦二污一丝一丝以尔,好生坐着吃酒聊天,若这再说累,便有些忒不识好歹了。
颜荔这边为方才的出格颇为懊恼时,颜芙那边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原因无他,只因她身旁坐着霍长川,如一座挺拔的冰山,散发着股股寒气。
而她身子犹有些不适,小腹一阵阵坠痛,脸色也愈发苍白。
霍长川不明所以,见颜芙柳眉轻蹙,姣好的面容微露哀愁,不禁有些不解——她怎么总是一副被人欺负了模样?
他径直问:“你哪里不舒服么?”
颜芙受宠若惊,霎时间红了脸:“只是、只是有些不太自在罢了。”
“哦。”
霍长川以为她是没见过此等奢靡场面,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地继续饮酒。
那边颜芙却有些支撑不住,起身要去更衣,刚走没两步,身后却蓦地多了一个人。
“我陪你一道去。”
是霍将军!
颜芙登时愣住,他怎么会突然跟过来?难不成是要找她算账?还是要到了僻静处,将她……?!
霍长川蹙了蹙眉:“你怎么了?”
一副见到鬼的惊恐神情。
颜芙忙道:“无事……”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了席,那霍长川不知为何,紧跟着颜芙,使得她汗毛倒竖,炎炎夏日,整个人却如坠冰窟中。
待到了一处假山附近,周围的人声乐声渐渐淡了,霍长川才停下脚步,默不作声地脱起外衫来。
颜芙面如土色:“……”
面前高大的男子沉着脸,拿着外袍朝她走来。
“不、不要!”颜芙低声尖叫,就听霍长川冷声道——
“你的衣裳脏了,我给你围上。”
“甚么……”颜芙瞪大眼,连忙回头看了眼身后,果然见裙子上脏污一片。
她面色通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见霍长川脸色不太好看,黑眸如鹰隼一般盯着她。
“你以为我要对你做甚么?”
……此时此刻,颜芙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接过他的外衫系在腰间,颜芙脸上红得快要滴血,嗫嚅道:“将军的衣裳给了我,您该如何……”
如今尚在宴请中,他堂堂大将军,总不能衣衫不整地回去罢……
霍长川道:“我叫小太监去找件衣裳来便是,倒是你……”他顿了顿,“如此模样,也不宜再回到厅中。”
“小女子但凭将军吩咐。”
“随我来。”
霍长川将她带到了一间厢房,见她脸色微白,便让婢女送来热茶水,“你若还觉得不舒服,便上床歇息片刻,待宴席散了,我再来接你。”
颜芙满脸不安:“不敢多劳将军,我略喝些茶水便好了。”
“那你在此歇着。”霍长川也不多言,换上了小太监取来的外衫,径直回了大厅。
好巧不巧,有人瞧见他一面整理衣衫一面从厢房中走出,过不多时,厢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位姿容绝艳的妙龄少女,步态微孱,显然是身子有些不适的。
那人登时大吃一惊,这霍将军不是一向冷面冷情不近女色?怎么从宴会中溜出来不说,竟还与女子偷偷密会?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霍长川回到席上,应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好端端的,你怎么忽地换了件衣裳?”
“方才酒水不小心打湿了,便叫内侍取了一件换上。”
“哦……”
过了一会儿,颜芙也回来了,脸色比先前好上许多,手中却多了个包袱。
颜荔酒醒得差不多,疑惑道:“姐姐这是甚么?”
颜芙脸色微红:“没甚么。”
见她神色扭捏,颜荔想起什么,便不再问了,而是给她倒了杯热茶。
“姐姐再坚持一会子,宴席就快散了。”
颜芙抬眼一笑:“我无碍的。”
眸光不经意地撞上霍长川的视线,她冷不丁一颤,红着脸低下了头。
霍长川:“……”
他长得很可怖么?怎么她总是如此怯怕地看着他?
第13章 算计
暮色四合,天子面露倦色,总管太监便示意送来最后一盏酒,天子与众人饮了,便起身离席。
其余众人也依次散了。
直到上了马车,颜荔一直紧绷的身子才略微放松些。
早知道宴席如此隆重拘束,便是给她五十两,她也不愿陪同。
此次应策虽为她们姊妹准备了华服头面,真计较起来也值上好几十两银子。
但到底不是真金白银,颜荔又不好立马拿去典当,只得先留一阵子,待到了合适的时机,再换成银子压在箱底,那心里才比较踏实。
她没骨头一样倚在软枕上,轻摇香罗扇,腕间的清翠镯随之晃动,愈发衬得肌肤如玉。
目光落在姐姐身旁的包袱上,颜荔唇角翘起,狡黠道:“姐姐,那里面其实不是月事布罢?”
颜芙脸上闪过慌乱,见妹妹十分笃定,便也不再隐瞒,将霍长川赠衣解围一事说了一遍。
“那霍将军看着冷冰冰的,没成想人倒十分细心体贴。”颜荔打趣地看着姐姐,“不过就是如此小事,姐姐为何遮遮掩掩的?倒叫人不禁多想。”
颜芙面色微红:“虽然事情不大,但这未免也太让人难堪了些……”
“小事而已,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倒是这件外衫,姐姐准备如何处置?”
“待洗干净了,我就还给霍将军。”
颜荔道:“若只是如此,未免显得有些不够重视。”
颜芙忙问:“妹妹以为如何?”
先前她已然冒犯了他,正想着如何找补。
“姐姐厨艺了得,若是能亲自下厨给霍将军做上一盒子点心,与衣裳一同送去,不是更有诚意?”
“妹妹说得有理,待下了马车我就去厨房瞧瞧。”
颜荔哭笑不得:“天都黑了,你明儿再做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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