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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角落还扎堆坐着高马尾的艺体生，个个光鲜亮丽。
兰寻真拘谨地坐在另一边等待。
她是最后一个面试，艺体生先面试，因为在同一间办公室面试，所以她能听到面试者专业的回复和观点，以及大胆自信的态度。
兰寻真代入自己，如果是她的话，能答得那么流畅吗？
被录取的可能性从一开始的20%降到了0%。
最后一个面试的是她。
其他来面试的都走了，除了她，办公室全剩下华英集团的人或者他们请的拍摄团队。
兰寻真有点紧张，她被包围了。
她定了定心神，走到面试的位置，面试官没有像对待前面的面试者一样提问，而且从包里取出一个小青蛙。
――纸做的小青蛙，一按屁股就在桌面上蹦跳两下。
兰寻真：？
面试官戴着耳机，似乎有人跟她说话，她听了会儿后，传达：“记得这个纸青蛙吗？”
兰寻真把疑惑写在脸上。
这就是面试的问题吗？
面试官又说：“你小时候，是不是把这个纸青蛙送给了谁？”
兰寻真：“……”这她哪记得？
但听她这意思，跟她用耳机对话的人，似乎是跟她年少相识？但她不记得自己送过给谁了啊。
“要不让这个人……”兰寻真点了点耳朵，“直接跟我联系？”
面试官静坐了会儿，聆听那边的指示，然后摇摇头：“抱歉。”
“那可以开始我们今天的面试了吧？”既然对方不愿意出来说清楚，兰寻真也不强求，她拉回正题，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
面试官怔了怔，然后跟她简单地聊了两句，就说面试结束了，可以回去了。
兰寻真：“前面几个来面试的，都问的很详细。”言下之意，她来是不是凑数的。
面试官保持职业微笑：“我们有自己的面试方法和判断能力。”
兰寻真觉得自己被敷衍了，或许短信通知她来面试的唯一目的，只是华英集团有个藏着不敢出来的人想问她记不记得纸青蛙。
她就说嘛，一个特长填了阅读的人怎么会过了初筛，她还高兴，还当真，准备了一大堆资料，还买了口红。
真是傻透了。
兰寻真当面不好说什么，点头道谢，走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但是，她难道真的认识华英集团工作的某个人？她的社交圈很窄，所有人分析了一遍，最后得出“查无此人”的结论。
或许是认错人了。
她下了结论。
楚秀和许霁月都发消息来问情况，兰寻真给他俩回答的都是一样的：乌龙一场。
零模奖金无了，拍摄机会飞走了，补习收费用来抵房租了。
刚成年的兰寻真惆怅地叹了口气，她没有收入了。
她正慢吞吞往外走，背后响起了面试官的声音：“兰寻真同学！”
她回头，面试官踩着粗短跟的皮鞋，在地面上嗒嗒作响。
“刚刚看你的长相，觉得你很适合做青春杂志的平面模特，这是一家杂志主编的名片，刚才我已经电话联系沟通了，有兴趣的话可以周末去试试，地址就在名片上。”
兰寻真愣愣地接过了名片：“谢谢。”
名片上印着心城杂志主编的名字、电话和办公地点。
兰寻真知道《心城》，初高中生，尤其是女生爱看的言情杂志，除了言情故事外，里头有些真人配图，是需要请模特进行拍摄的。
兰寻真抓了抓自己微翘的自然卷短发，有点意外会得到这个机会，是因为纸青蛙吗？
第22章
◎他乘虚而入，成为了她非理想型男友。◎
下午是运动会闭幕式，同时也会举行颁奖典礼。
兰寻真成了一匹黑马，在一千五百米长跑中拿了第二。
等主持人念到她名字的时候，兰寻真走上颁奖台，拿了奖状进行拍照留念，然后去旁边领奖品。
学校的奖品预算有限，兰寻真没抱多大希望，然后领到了一个暖手抱枕。
抱枕是小狗造型的，憨态可掬，摸起来很柔软。
在这个冬天挺有用的。
只是同样的小狗造型和温暖触感，让她想起了乔回舟给她买的小狗帽子。
烦死了！
她最近越来越频繁地想起他！
要不今天回家看看吧？他给她打的最后一通电话也是想让她回家的。
都这么多天了没联系了，先还他一千块，免得他以为她忘记还钱，拍拍屁股就走了。
还钱是很重要的一个步骤。只有把钱全部还给他，双方之间不存在什么依附与被依附的关系，那样才能有平等的立场对话。
兰寻真下定决心，觉得放学的时间既短又长。
她跟许霁月说了她先回趟家，拒绝了对方送她回家的要求，她步履轻快走在路上，盘算着一会儿见到乔回舟该怎么说。
先用还钱作为开头吧，试试他的态度。如果他是平淡的态度，那她也不会太落下风。
不过兰寻真最想听到的，是乔回舟说他想她。
胡思乱想之际，兰寻真抵达了小区，甚至心情愉快地还跟楼下饭后散步的老奶奶打了声招呼，她步行到达家门口，正准备掏出钥匙开门，隔音不好的门挡不住屋内的声音。
非常巧合、也非常恶俗的，在她尝试联结这段关系的时候，捉摸不透的命运告诉她不可以。
“最近产业做大了，分店也开了，怎么还窝在这里？”娇媚的女声。
乔回舟的声音：“习惯了。”
“乔老板真是念旧，”那声音笑得人心都酥了，“你之前有个妹妹？怎么没见着？”
“她住校了。”
“以后结婚可不能还带着妹妹呀，多不方便……”
兰寻真盯着掌中的钥匙，不愿意继续听下去，她内心非常平静，蹲下身把钥匙放在门口，里面的人一出门就能看到。
然后转身就走。
老奶奶见她这么快下来，有些纳闷：“真娃啊，好几天没见着了，又要去哪里啊？”
兰寻真扯出一个笑：“我去街上买点东西。”
“你哥和他女朋友在上面呢，你见着了没？”
兰寻真喉咙莫名哽咽一下：“我见着了。”
兰寻真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情绪在崩塌，但她的理智却告诉她，这是正常的，不要难过。
乔回舟长她三四岁，谈恋爱是可以的。他可以跟世界上除了她以外任何一个适龄的女孩子在一起。
这几天的不联系也是正常的，他在忙着谈恋爱，顾不上她了。
她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乔回舟都没当回事了，她还跟个小丑一样念念不忘。
他既然可以划清界限，那她要比他更可以。
兰寻真呼气、吐气，平稳自己的情绪。但为什么鼻子还是会酸呢？为什么还是在掉眼泪呢？为什么止都止不住呢？
不知不觉，兰寻真回到了月度小区，天已经黑了。
“寻真姐。”许霁月坐在长椅上等她。
兰寻真没回他，他担忧地跟着她，一直跟到她的房间。
“咔擦。”
兰寻真使了些力气关上了门，但没有开灯，窗帘开着，零星的几点光落了进来，房间里呈现出灰色调。
兰寻真面朝着他：“许霁月，你是不是喜欢我？”
许霁月脑海里“嗡”了下，“我我我”了半天，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说“是”还是“不是”。
没等他回答，她又说：“如果你喜欢我，那就请拥抱我。”
许霁月咽了咽口水，往前走了两步，伸手轻轻地把她拥在了怀里，双手虚虚搭在她的腰上，像是捧着一块香甜的棉花糖，都不敢使劲。
他的胸腔传来有力的扑通扑通声，脸颊都在发烫。
然后他听到她的命令：“亲我。”
许霁月懵了两秒，然后后知后觉“啊”了一声。
她重复：“亲我。”
许霁月从来都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他懵懂青涩地在昏暗中找到她嘴唇的位置，然后轻轻贴上去――如果太过紧张的话，心脏会跳出来吗？
他近距离感受到她的气息、她的温度。
他浑身跟发烧了似的。
然后他就被推开了。
“啪！”是灯的开关被打开的声音。
许霁月只看到她面无表情，唯独双眼泛红――她曾经哭过。
兰寻真换好鞋，把手机搁在茶几上，坐上懒人沙发，垂眸沉思。
“是我惹你生气了吗？”许霁月蹲在她面前，可怜又委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又不想她生自己的气，“是我吻得不好吗？”
在兰寻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许霁月已经缓缓支起后腿，双臂把她困在方寸之地，以一种隐约的占有欲姿态，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然后用舌尖细细描摹――就像他的指尖曾对她做过的那样。
兰寻真已经无所谓了，没有推开他，她沉浸在被浓烈的喜欢包围的安全感中，仰着头享受许霁月的服侍。
有种报复般的放纵。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振动。没人管它。
但振动的时间太长，兰寻真已经在推他想起身了，许霁月在她耳边哑着声音：“我帮寻真姐看看。”兰寻真“唔”了一声。
他边在她脸上磨磨蹭蹭，边伸长手臂勾住了手机，屏幕显示：乔回舟。
许霁月毫不客气地挂掉。
又响。
又挂掉。
兰寻真头发乱翘：“怎么了？”
“骚扰电话。”他顺势把手机关机，扔在一旁，然后用含着痒酥酥笑意的语气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了呀？”
“你觉得呢？”兰寻真迷失在漫长的吻中，大脑缺氧，理智还没有回笼。
“可以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兰寻真歪头：“男女朋友，是不是彼此只有彼此，永远联系在一起？”
“对。”许霁月笑了，这个笑跟他平时的笑不太一样，有点像猎人的陷阱终于网罗到了一只狡猾的狐狸，然后露出的一丝意满功成。
然而再细看，又像是平时的纯真无害。
兰寻真：“那可以是。”
许霁月双唇已经濡湿了，正在用屈起的指节擦拭她同样濡湿的唇，但听了这话，眼神晦暗，又覆了上去。
他乘虚而入，成为了她非理想型男友。
*
兰寻真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搭乘地铁，找到了心城杂志社在云市的分社。
北城是云市的下一级行政区划，杂志社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地带，入目就是冲天的写字楼。
许霁月本来计划去健身房的，但是昨晚刚确认关系，又黏糊糊地跟上来。
到了办公楼下，兰寻真让他随便找个店坐一会儿，许霁月搂住她的腰，在她耳旁说：“那好，寻真加油。”
兰寻真不太习惯这种亲密关系，在大庭广众下涨红了脸，慌忙推开了他。
她其实有点后悔一时嘴快，没考虑清楚答应了他。
办公楼大厅有指示牌，杂志社在23楼。但是乘坐电梯的前端有个通行闸门，需要刷员工卡。
兰寻真过不去，找保安求助，但保安不愿意，让她自己去联系公司里的人。
兰寻真只好给名片上一个叫左恩希的主编打电话，电话那端是简洁有力的女声，得知是春雨关怀面试官推荐来的，立马答应派个人接她。
兰寻真谢过后在大厅等待。
来前，她查过心城杂志社和华英的关系，华英是心城杂志总部股份占比三十多的大股东。从人情世故上来讲，华英推荐她来，心城提供工作机会的概率还是挺大。
但她仍然没想起来纸青蛙是谁。
来接她的人几分钟就到了，穿着职业套装，挂着心城杂志社的工作牌，脸上化着精致的妆，有礼有节地领她去公司。
乘坐电梯的时候，太过于安静，兰寻真便问了一些自己疑惑的地方：“老师，请问到时候我需要面试或者需要一些其他流程吗？”
面试官只让她“试试”，于是兰寻真就莽起胆子就来试了。
接她的杂志社职工标准微笑：“这个我不清楚，等会儿你可以问主编。”
“好的。”
电梯平稳运行到23楼，职工带着心情忐忑的她穿过繁忙工作的格子间，敲了敲主编办公室。
“请进。”
在职工的示意下，兰寻真独自一人进了左恩希的办公室。
左恩希是个三十多岁，非常漂亮有气场的女性，她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皮椅，面带微笑：“请坐。”
“乔主编，你好。”兰寻真四肢僵硬地向她打招呼，然后落座。
左恩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既然你是华英推荐过来的人，那就只会好不会差，在具体工作开展之前，我先征求下你的意见，方便后续安排。你是叫兰寻真是吧？”
兰寻真：“是的。”
“你之前看过我们的杂志吗？”
“我听说过，在我的同学里很火。来之前我也买了一本。”
左恩希顺着她的话柔和地问：“觉得怎么样？”
兰寻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一本杂志，只说了句：“……插画设计得很漂亮。”
“谢谢你的认可。”左恩希不会让话落地，她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了她的空闲时间、适合风格和出版板块以及选定了摄影师和化妆师。
“今天就可以拍，中午包饭。”左恩希说，“你这边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兰寻真纠结片刻，还是问道：“……劳务费的话……”
她没有说完，但左恩希秒懂：“工资日结，按照上刊照片张数来算，跟我们杂志社合作越久的工资越高，目前心城开出的素人基础价是600元一张。”
她用一种探寻的眼睛盯着兰寻真：“你不是为了出名？”她以为是华英小少爷要讨人欢心，捧个网红出道。
兰寻真实话实说，毕竟也没有说假话的必要：“我是为了钱。”
第23章
◎“你现在喜欢我了吗？”◎
兰寻真的手机通讯里多了一个群和三个人。
一个群是模特拍摄群，都是心城历来合作过的模特，心城有需要的话就会在群里叫人，谁有空谁就去。
三个人分别是主编左恩希，还有个是跟她合作过的摄影师John和化妆师Alicia――不知道为什么，干这个行业的总喜欢给自己取英文名，就连左主编名片上也有Zoe的英文名。
她第一天当模特，化妆就到了中午，勉强刨了几口饭后，补妆涂口红，开始正式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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