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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寻真低头，“喔”了声。
酒店到了，乔回舟上楼去换衣服，兰寻真坐在车里等他。过了没一会儿，他就换好下来了。
蓝灰色的宽松卫衣，黑色的卫裤，跟学校里随处可见的男大一样。
乔回舟坐在驾驶座，身上都是香的。
“给你带了个玉坠。”乔回舟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兰寻真打开一看，是一个卷角小羊，“阿姨给你求的，说是报平安用的。”
“我妈也给你求了？”她看到他脖颈那边露出一截红线。
“对，我也有。”乔回舟顺着那根线牵出来一只小玉兔，跟兰寻真的小羊一样卡通制作。
兰寻真把小羊挂在脖子上：“好像有点长了。”
“有个可以调长度的结。”
兰寻真低头理了半天，也没找到。
“回舟哥，你帮我一下。”
她凑他近了一些，头几近抵在他的胸膛。
乔回舟抬手，尽量不碰着她的肌肤，克制地帮她缩了点绳。甚至怕太过逾矩，连呼吸都屏住了。
“好了。”
兰寻真拉了拉玉坠，刚好到锁骨最底端，是她心怡的位置。
“这次可别随便丢在一边。”乔回舟垂眸，看着她拉着玉坠的手。
作者有话说：
本章第一句引用的是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的其中一句。感谢在2024-02-26 23:39:30~2024-02-27 22:1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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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你可以答应当我女朋友吗？”◎
兰寻真的手机震了一下。
[汤怀远：看话剧，就现在，两千，允许涨价。]
散财童子来了。
[兰寻真：你来开平了？]
[汤怀远：接手了一家子公司，有空出来看话剧吗，三千。]
[兰寻真：今天吗？现在吗？]
[汤怀远：就现在，四千。]
好好好，有钱了不起。
但是兰寻真还是有点犹豫，她真的很想挣钱，然而乔回舟大老远来一趟，没陪他吃饭又很不应该。
乔回舟从来不会让她为难：“你有事就先去忙，吃饭之后再约。”
兰寻真：“好。不好意思啊。”
“你现在要回学校吗？”
“对。”
“那我送你。”
乔回舟刚在校门口停下，兰寻真就看见汤怀远穿着皮衣皮裤，依靠在一辆摩托前，他豪车也没开过来。
“你跟他一起？”乔回舟语气轻沉，表情严肃，“他看起来和你不是一路人。”
兰寻真跟汤怀远相处一段时间，下意识辩驳道：“他就是看起来轻浮。”
乔回舟闻言，扣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下车的动作。
兰寻真疑惑回头：“回舟哥？”
“你连他都能考虑，为什么不和我多待一会儿呢。”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可是她也不敢胡乱理解了，猜错了很丢人。
兰寻真扒脱了他的手：“那就是我一个朋友，或者说是我的老板，回舟哥，下回我一定陪你。”
于是乔回舟就看到她毫不留恋地下车，欢欣地奔向那个摩托青年。
而那名青年懒洋洋地对她挥了挥手后，又将目光投向他的方向，带着探究和敌意。
车窗摇下。
乔回舟漠然无声地回望他一眼。
*
头盔戴上，兰寻真坐在后座，马蜂腰斜上设计的摩托，所以她需要稍微俯身减少风的阻力。
汤怀远坐在前面：“抱稳了啊。”
兰寻真环住他的腰，病怏怏的华英小少爷爬山看日出、骑摩托，一样都没耽误。
汤怀远扒了扒她的手：“你这样可是会被甩出去的。”
兰寻真又收紧了一些。她原本是下巴抵着他的背，头往上仰的，现在侧脸靠着他的背，两个人贴得跟紧密一点。
汤怀远满意地笑了笑。
这次他的情绪很稳定，平顺地到达了话剧院。脚踏一蹬，车往侧斜，兰寻真下了车，把头盔还给他。
话剧是开平剧院的原创剧本，叫作《富足》。
讲述的是一个富家子因为家产继承被迫害到身体亏损，偶遇一个平凡女护士，在跟女孩接触中，他体会到凌驾于病痛之上的快乐和充实，但是随着时间流淌，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而女孩却越来越娇艳美丽。
他内心干涸沟壑被女孩富足的精神填充，却因为患得患失，所以那些被满足过的沟壑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兰寻真：“……”
她怀疑这是在内涵什么。
话剧一幕，是一束光打在女演员的身上，她面对着富家子的求婚，表现出的不是喜悦，而是抗拒。
“先生，您是我的患者，照顾您是我的职责，而且我有未婚夫了，我们很相爱。”
“我会给你想象不到的财富。”
女护士说：“但那些财富，是您施舍给我的，我不需要，我踏踏实实工作，我付出劳动，那样得来的财富，才是我可以得到的。”
“你还是太理想主义了，护士小姐。”
汤怀远凑了过来：“你猜他们在一起没有？”
“当然没有。”
护士意外撞见她的未婚夫出轨，伤心之余，工作也出了差错。
大雨淅沥，她被雨淋湿，富家子给了她一把伞。
两个人接触得很频繁，护士爱上了这个一直痴缠她的富家子。她照顾着他，尽管他后期因为病痛而无法站起身。
话剧最后一幕，是仁慈的白衣护士，亲吻上即将离世的富家子。
“我的天使，请允许我先去天上守护着你。”
灯光亮起，兰寻真看到不少人都在抹眼泪，她却只感到困惑，汤怀远问她观感怎么样，兰寻真迟疑几秒。
“你觉得不好看？”他问。
“到也不是……”毕竟是汤怀远花了四千请她的，也不能说不好看，“就是，男主真爱她，为什么知道自己死了，还要和女主建立感情？”最后离世的时候又让护士伤心一次。
他只在乎他自己，他只想让自己活着的最后一段时间过得舒坦一点。
“你可以当作是，”汤怀远把头盔递给她，“情不自禁，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看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找她。”
兰寻真戴上头盔，轻车熟路地环住他的腰。
七点的话剧，看完已经九点半了。
兰寻真已经饿过了。
天色很黑，气温降低。
汤怀远把她带去了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餐厅。服务员都是化着淡妆，打扮得优雅得体，其中一个服务员想要带路，被汤怀远摆摆手拒绝了。
包厢内温度调得适宜，一个服务员端着一个大盘端上了桌。
兰寻真定睛一看，那么大一盘，就中间一小点点菜，虽然装扮得很精致，但明显不够吃。
桌上放置了刀叉勺之类的餐具，没有筷子。
“三文鱼牛油果塔塔，试试。”
名字听起来很奇怪。
兰寻真皱着眉头，用勺子矜持地舀了一小半，放在嘴里嚼了嚼，味道果然很奇怪。
汤怀远没有吃，他用手撑着腮，带着笑意看着她。
“你不吃吗？”兰寻真迎上他的目光。
汤怀远：“我不饿。”
“你药吃了吗？”
“还没呢。”
“药一般都是饭后吃，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就可以吃药了。”
她把那道菜推到他面前。
汤怀远听话顺从地吃了一勺。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上了第二道菜。依旧是摆盘精致，能吃的很少。
兰寻真抓心挠肺地吃了一个小时，肚子没填饱，人也没有活力了。
她可能不需要高级食材的供养，一碗大米饭就能满足。
“还有要上的菜了吗？”没有的话就走了，有的话就稍微等等。
汤怀远：“你可以随时喊停。”
兰寻真：“我想回学校了。”
“我送你回去。”在兰寻真松了口气之后，他又慢悠悠地补充道，“但在此之前，我想再问一遍，你可以答应当我女朋友吗？价格你定。”
“小汤总，你花钱买个假的有什么意义？只要你愿意，很多人都愿意当你的女朋友。”
兰寻真尽量维持语气温和，仔细观察汤怀远的面部表情。
他始终保持着游刃有余的态度。
“干什么活不是干，只是花钱买个名分而已，又不是真的。”
他像是一个花花公子。
兰寻真上网调查过他的资讯，在这个透明的互联网时代，他没有一条桃色新闻，只有跟很多同父异母的兄弟争权夺利的小道消息。
“这算是购买服务合同，双方任何一方喊停，都可以终止？”
汤怀远顿了顿，像是在衡量利弊，随后慢慢点头。
“那就一个月一万，我会履行义务的。但你不能干扰、干涉我的学业，或者要求我做出违背意愿的事。”
汤怀远欣喜掩盖不住：“成交。”他低头在手机上操作一番，兰寻真就收到银行卡转账一万四千元的短信。
“我先预付一个月的。”
富二代对她的新鲜感和热情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兰寻真并不打算太依靠他。
不过他已经散财到这种地步了，她不接住又显得有点过意不去。
汤怀远起身，抓上衣架上的皮衣，对兰寻真摊开手。
兰寻真顿了几息，放在了他的手上，被他立刻握住。
回程路上，兰寻真听到他在愉悦地哼歌。
“明天见，阿真。”
签署关系第一天，他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只是在校门口对她道了句再见，这让兰寻真放松了警惕。
等到了第二天，她上职业训练课这门公认的水课，选择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看专业知识，发现汤怀远早就无声无息地坐着。
兰寻真：“……”
汤怀远对她招招手，兰寻真坐在他旁边。
平政是个开放性质的大学，允许其他学校的学生进来蹭课。
汤怀远黏黏糊糊地凑过来拉她的手，兰寻真拧眉看他，他从兜里掏出柠檬糖，放在她面前，就跟小朋友交伙伴一样。
兰寻真放任他拉自己的手，她这只手干过脏活累活，也不差被他拉一拉。
突然。
她的拇指感到湿润温暖。
偏头一看，汤怀远把她的拇指放在口腔里，还用上端尖尖的牙齿磨了磨。
兰寻真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硬把手拽了回来，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指。
汤怀远趴在桌上看她的动作，莫名其妙地笑了。
大家族里，常常伴有精神病遗传。
兰寻真不确定汤怀远是不是正常人。
好在没让她寒毛竖起太久，汤怀远就坐直了身躯，从兜里掏出药盒，数了数片数，直接干吞。
兰寻真：“……”
是个狠人。
下课铃声响了。
兰寻真起身，赶赴下一趟上课地点。她特意警告汤怀远：“下一节课很重要，你不要打扰我。”
“好的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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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兰寻真，我是个坏人。”◎
兰寻真去上的课，叫做国际法，授课老师是风趣幽默、英俊潇洒的“海龟”，吸引了不少学生，国际交换生也会来，所以这门课往往定在容量最大的阶梯教室上课。
兰寻真的室友先到了，给她留了空位。
教室里装满了人，上课之前的时间非常嘈杂。
在沸腾的教室里，她掏出了国际法的教材，根据多年培养起来的习惯，很快定下心来开始预习。
十分钟的课间时间不算长，所以她只是大概过了一遍，临响铃之际，室友突然拍了拍她的胳膊。
“寻真，你看那里有个帅哥。”
兰寻真抬头一看，只看到了不停涌进教室的学生，没有看到突出的帅哥。
“在那里坐着呢。”室友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兰寻真看到了靠窗的位置，有一张熟悉的柔美精致的面孔。
她的心突然砰砰的直跳起来。
像是犯了病。
兰寻真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小声地吐气、吸气，心跳慢慢地平稳。
她告诉自己，都过去那么久了，就算许霁月突然离奇地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也不算什么。
――他不是特意来找她的，这只是巧合。
*
兰寻真下课和室友走在一起，上午没有其他课了，目的地是图书馆。
她给汤怀远发消息。
[兰寻真：你走了吗？]
[汤怀远：嗯哼。]
兰寻真不打算理他了，去图书馆找空位坐着。图书馆人很多，没有连着两个空位，不得已和室友分开。
兰寻真坐在靠走廊的一个位置，她旁边有个人见有人坐下了，把自己的东西往里收了收。
兰寻真开始速度回顾上课内容，然后整理知识大纲。
沉浸学习大概两个小时，就十二点半。不少人已经离开了。
兰寻真收拾东西，挂上斜挎包，跟着人流慢慢出去，边走边看手机。
[室友：社团紧急召唤！我先走了]
[兰寻真：好的]
[国际法学习-张老师群：群公告，三到四人一组，做个案例分析，课程结束的时候要进行课堂展示，占平时分的50%，请大家重视。]
[兰寻真：收到]
[汤怀远：平政的阳光好舒服啊]
嗯？
兰寻真走出图书馆，左右看了看。
“我在这呢！”
循声看去，汤怀远坐在草坪间小道旁的长椅上，晒着太阳。他的脸色苍白，此刻正仰着头，竭尽全力地感受和享受温暖。
兰寻真走到他面前。
汤怀远伸长手臂，勾了勾她的手：“坐啊。”
兰寻真坐在他旁边：“中午去食堂吃饭？”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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