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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慕文：“……你还真一点没变。”
一直逛到下午两点多，两人才找地方吃饭。由于过了饭点，几个热门的店都不需要排队等号，她们直接挑了家评分最高的门店进去。
终于能够坐下，严慕文暗暗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肌肉。
她是真的佩服郑瑄，运动的时候各种不行，逛起街来拦都拦不住，她都觉得有些累了郑瑄却依旧活力满满。
郑瑄扫码，勾上几个严慕文爱吃的菜，便退了出去。
等服务员拿来小票，严慕文随意瞟了眼，然后疑惑看向郑瑄。
郑瑄底气不足道：“我减肥……”
严慕文不认同地皱起眉：“上次低血糖你忘了？又想半路晕倒？”
“好吧好吧。”郑瑄不情不愿又勾上两道菜。
“你可别回去又催吐。”严慕文板着脸看着郑瑄。
她想起高中时对面这人曾经为了减肥做过的事，节食、催吐，简直桩桩件件都在她的雷区蹦迪。她真的很不理解，明明郑瑄已经够瘦了，非要竹竿一样才好看吗？
菜上齐后，郑瑄装模作样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却在严慕文的勒令多吃进去许多，直到严慕文觉得满意后才放过她。
“最近过得怎么样？”郑瑄问，“你们学校有帅哥吗？”
严慕文停下吃饭的动作，回忆了一番：“有吧，好像我们跆拳道社长挺帅的。”
“跆拳道！”郑瑄坐直了身子，“和你谁厉害？”
“我的力气和体格和他不是一个层级。前期我可能还有优势，时间一长就打不过他。”严慕文想了想，回答。
“比你还厉害？！郑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我还没见过比你厉害的人！”
严慕文拿起个小番茄塞她嘴里：“那是你见的人少，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可别捧杀我。”
郑瑄下意识咬了几口，吞咽下去。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得贼兮兮的：“就没有发展一下的想法嘛？你俩共同语言肯定超级多。”
严慕文瞬间回想起褚杭每次在社团里出现后就急不可耐要找自己切磋的样子。
“别了别了。”她赶紧摆手。
“我发现你好像从来没喜欢过男生哎，”郑瑄突然双手撑头，笑眯眯道，“况且你还一直这么关心我，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滚蛋，”严慕文头也没抬，“我只喜欢男生。”
吃饱饭后，郑瑄将上午的战利品门找了个存包柜存放起来，然后精神抖擞地拖着严慕文进行下一轮战斗。
逛了几个店后，郑瑄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你等等，”郑瑄口中喃喃，“你刚刚说什么？”
严慕文一头雾水：“我刚刚好像没说话？”
郑瑄：“你是不是有喜欢的男生了？你居然连我都没告诉！”
“……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严慕文将头转开。
“你不对劲，”郑瑄来回踱步，“我应该一早就发现了，你今天太奇怪了……一直频繁看手机，吃饭的时候还边看边笑！而且！你刚刚还说你喜欢的是男生！你平时不会用这么笃定的语气说这种话，说明你肯定有喜欢的男生了！ ”
“快说！狗男人是谁！”郑瑄抓住严慕文肩膀一阵猛摇。
严慕文被她摇得头脑发昏，只觉得无言以对。
哪里来的狗男人，她今天只爸妈聊两句微信报备行程外，除此之外只剩下了熊昱舟。
小熊早上去她家里找她，敲了半天门后发微信问她是不是出门了，然后二人就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聊今天的天气、跆拳道、大作业、还有逛起街来比黎慧还强的郑瑄，还分享了刷微博时看到的一些搞笑段子……仅此而已。
郑瑄紧盯着严慕文，没有错过她一瞬间变化的表情。
“靠靠靠靠靠还真有这个人……”她赶紧追问，“是谁是谁？高中的还是大学的？塘市人还是京市人？我认识吗？”
严慕文无奈把聊天屏幕展示给她郑瑄：“不是什么别的男生，是我邻居弟弟，你认识的，熊昱舟。”
郑瑄的眉毛先是高高挑起，随后又皱了起来，在经历了几番表情变化后，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狗男人是臭弟弟，你喜欢上了臭弟弟。”她斩钉截铁道。
严慕文有一瞬间的怔愣，旋即便觉得荒谬。
“怎么可能，你可别瞎说，逛街逛街。”她拽住郑瑄向前走，不想再进行这个无比可笑的话题。
“为什么不可能？”郑瑄一边顺从地向前走着，一边仍在不停输出，“你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家里互相都很熟悉，明明一级般配！”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个青梅竹马都求而不得吗？”
“你知道青梅竹马的爱情有多让人羡慕吗？”
“你知道……”
“我不知道，”严慕文打断，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骇人，“他是我弟弟。郑瑄，这种玩笑不好笑，你别再说了。”
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刻心中翻涌起怎样的情绪，有不可置信，有啼笑皆非，有无可奈何。
也有心事被戳破的……恼羞成怒。
她昨晚辗转难眠到半夜，思考着一整天莫名其妙情绪的由来。
她为什么会急着从京市赶回来？如果昨天是江屿的生日，她会这样千里迢迢赶来只为见到他那一刻惊喜的样子吗？
她为什么见到小熊和另一个女生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会下意识躲开？心里还有酸胀的感觉，还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个多小时。
她为什么会看着小熊的样子发呆，又为什么看着小熊心跳加速？
答案其实很明显，只是她不敢往那边想，也不敢接受。
她可能喜欢上了小熊。
她不会特意赶来给江屿过生日，虽然这样想很对不起江屿，但是她只会在微信里送上祝福，并给他买个大礼物。她不会因为江屿和女生有说有笑就不开心，连他们在她面前接吻她都只会翻个白眼，然后吐槽江屿幼稚。她不会看着江屿发呆，更别说心跳加速了，甚至在她揍江屿的时候心率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波动。
明明两个人都和她一起长大，都是她的青梅竹马。
她抱紧被子，很想将心情分享给身边的人，对他们倾诉，寻找开解。
可是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所有人都只把她当作小熊的姐姐！只是姐姐！
小熊这么依赖她，这么信任她，把她当作亲姐姐。如果他发现了自己隐秘的、低劣的情感，一定会觉得非常恶心，继而远离。
在她弄明白自己心里所想后，回想起这些年和小熊的一些对话，便也觉得变了味。明明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互动与话，在她变质了的感情渲染下就变了味，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她今天一整天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维持原状，在和小熊聊天时没有任何不同，因为害怕面对小熊时露出端倪，她一早便出门去了跆拳道馆，见到郑瑄后又有了正当理由一整天待在外面。
她自以为隐藏得极好，却没想到不经意间被郑瑄一语道破。
由于郑瑄高一时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不好的事，严慕文对她的态度一直是纵容的，善意的，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郑瑄下意识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
严慕文用揉了揉鼻梁，平息情绪重新看向她。
“抱歉，小瑄，我刚才态度过激了。”
“可是熊昱舟……他真的只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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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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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瑄曾经是严慕文的前桌。
在刚读高一的头几个礼拜，江屿来班级找过严慕文好几次，自然也会被郑瑄看见。
有一次，在江屿来班级找严慕文，传达了父母让他俩放学后一起直接去饭店的消息后，郑瑄从前座转过身。
“严同学，你和江屿很熟嘛？我听说他好像是有女朋友的。”
“我觉得，一个好女孩不应该和有女朋友的男生走得太近。严同学觉得呢？”
当时，严慕文一脸诚恳回答：“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自此以后，每次严慕文被江屿从教室喊出去，回来后都会被郑瑄不阴不阳说几句，严慕文一次都没放在心上。
其实从小学开始江屿第一次谈恋爱后，这样的事情严慕文经历过不只一次，也早就看淡了，别看她嘴上如何如何嫌弃江屿，要给好朋友论资排辈，江屿妥妥是前二。
许多和江屿关系亲密的女生或女生的朋友都对她和江屿之间的相处颇有微词，不只是严慕文这边听过闲话，连江屿的女朋友们也因为严慕文的存在和江屿有过争吵，甚至翻脸，只是二人都默契地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对方，最多只是不约而同找熊昱舟倾诉。
随着他们年纪的上涨，男女间纯粹的友谊越来越难维持，严慕文当年也因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都是异性而烦恼过，考虑要不要慢慢疏远他们，多和同龄女生玩，但烦恼过后，便是释然，她没道理要为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口中无关紧要的话而去刻意生疏最好的朋友。更何况，扪心自问，她和江屿间的距离从来都保持着朋友间的水准，除了特殊情况，从来不单独约出门，都是三人一起行动。
不过这些她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不会专门说出来。所以，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只会想办法避免矛盾的冲突，而不会去解释什么我和江屿只是朋友，我们从小就认识这样的话。因为她清楚这没有意义。
直到后来，严慕文才知道，郑瑄是乔思安的闺蜜，而乔思安从初中起就偷偷暗恋江屿。
当然，那时的她是完全不认识乔思安的。
某天，严慕文在放学回家骑车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小胡同口，听到了里面有奇怪的声音传出，她瞬间就捕捉到了杂乱声音里一道熟悉又微弱的哭泣声，她飞快拨打报警电话后立马翻身下车，连车都没有停好，就直接跑进了胡同里，一脚踹开了一个背对着自己小混混。
从背面偷袭，非常不符合跆拳道精神，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照着那个小混混的脸又打了两拳。
其余围观看热闹的混混们没想到会突然冲出来一个女生，反映了一会儿后纷纷抄家伙攻击。严慕文双拳难敌四手，瞬间变成下风，幸好派出所就在附近，警察没几分钟就赶了过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严慕文还是吃了好几个闷棍。
当黎慧和严准急吼吼赶到派出所时，严慕文正在低声安慰身边不停哭泣的女生，她的校服外套正披在受害女生身上。
严慕文一抬头看见父母，下意识伸手招呼，然后扯动了身上的伤口，表情登时变得龇牙咧嘴。
黎慧瞪了女儿一眼，又是心疼又是自豪。
受害女生，就是郑瑄。
由于严慕文出现的及时，郑瑄并没有被实质性侵犯，但这件突如其来的厄运依旧让她身心受到极大的打击。好在郑瑄向来非常积极乐观，在休学半个学期便稍微缓了过来，她拒绝了父母与校方让她留一级的建议，毅然决然回到了原来的班级，依旧坐回了严慕文的前座。
这件事情看似对郑瑄没有造成丝毫的影响，她依旧穿着自己喜欢风格的衣服，说着符合自己性格的话，唯一改变的是，她开始时时刻刻黏在严慕文的身边，变成了严慕文的小尾巴。这种状态持续了整整两年半，直到高中毕业。
……
从商场回到家后，严慕文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放空大脑。
她的心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似乎是有某种世界观被颠覆了，又像是突然被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不知不觉又回想起刚才二人坐在商场中庭咖啡厅里，郑瑄的说的一番话。
“慕文，你不用这样有负罪感，觉得你产生的感情天理不容，会遭受所有人的不理解和鄙视。要知道你们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没有法律上的阻挠，你们的姐弟身份只是你自己安上的，随时都能撤销，只要你想。”
“你家小熊弟弟这么优秀，成绩好长得帅，况且他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女朋友，你喜欢他就是件很正常的事。”
“按照我看小说的经验，像你们这种父母本身就要好的家庭有很大可能对子女在一起这件事乐见其成，这刨去了重新接触一个新家庭的风险。而且你们两个和彼此父母都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就像你所说的，他们本来就很喜欢你。”
“你所想象的阻挠可能压根就不存在，难道你要等他喜欢上了别人，谈恋爱了，结婚了，再去后悔现在莫名其妙的纠结吗？我敢打赌，他身边肯定不止你一个喜欢他的人。”
“没记错的话，他还有半年就高中毕业了吧。”
郑瑄不愧是所有志愿全部填报心理学相关的狠人，轻而易举就戳破了严慕文的心里防线。严慕文听见自己弱弱回应：“那我要做什么呢……”
门铃声突然响起，她应激似的一骨碌从沙发爬起，下意识觉得是小熊来找她。
她心虚地捋了捋有些杂乱的头发，调整好心情，笑着打开了门。
“……妈？”
黎慧把手里的一堆快递递给严慕文，然后进了门。换好鞋后，她朝仍傻站在大门口的女儿说：“你站那干嘛？你爸去超市了，得过一会儿才到家。”
“……哦。”
黎慧狐疑看了女儿几眼，突然问：“我感觉你这次回来怎么有点魂不守舍的，有心事？”
严慕文微微怔住，她的状态很明显吗？妈妈一眼就看出来了，半年没见过面的郑瑄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那昨天晚上，小熊会不会也看出来了？
她扯起嘴角，极力掩饰心中的慌乱与尴尬：“我能有什么心事呀，好吃好喝也不缺生活费，每天都超幸福！”
“得了吧，女大思春，”黎慧双手抱胸，“你可是我生的，你那点小九九闭着眼都猜得到。反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有数，我也就不多说了。”
“嗯嗯！”严慕文胡乱点头，脑子里的思绪如同一团解了许久却越解越乱的毛线。
所以有没有人能告诉她，黎女士到底猜出什么了？
……
小熊：【小熊探头.jpg】
小熊：【起床了吗？】
小熊：【晨跑的时候叫上我，我和你一起。】
严慕文坐在回京市的早班高铁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发来的表情包。
这个“小熊探头”表情包是她很喜欢用的系列表情中的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熊昱舟保存去了。看着暗恋的人用着自己用过的表情包，她的嘴角无意识勾起，像是心中底隐秘角落处的小精灵开始止不住地狂欢。
不知道多久后，严慕文才缓慢打下一行字。
【学校里有急事，我已经在回学校的路上了。寒假再约吧。】
怕是说话的语气过于生硬，她又附加上了个“小熊摆手”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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