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后的小熊比平日里更加听话,她说什么是什么,严慕文觉得十分省心。但与此同时,某些不该有的念头像乘坐螺旋桨般,止不住地在脑海里盘旋上升。
在熊昱舟把一整杯蜂蜜水都喝干净后,严慕文接过玻璃杯,将它往茶几上放。
肩膀骤地一沉,严慕文杯子没拿稳,玻璃杯与茶几发出了响亮的碰撞声。不过幸好,严慕文及时稳住了手,没有将杯子摔碎。
心脏急速跳动,即将冲破身体的桎梏。
却又在转头看到他安稳的睡颜后趋于平静。
睡着后的小熊,看起来真的好乖。
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小姑娘,能不能就是她严家的。
严慕文被脑海中不要脸的想法逗笑了。
几分钟后,她小心翼翼将熊昱舟的脑袋搁回沙发上,又从另一个小沙发上拿起薄毯,动作轻柔缓慢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打着冷空调睡一整个晚上,如果不盖些什么,很容易着凉。
她又熟门熟路从电视柜下方摸出一支驱蚊水,在客厅角落喷了喷。
离开前,她最后深深看了眼闭眼沉睡的熊昱舟,然后轻手轻脚关灯离开。
……
大门打开又关闭。
黑暗中,沙发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他目光清明澄澈,不见丝毫醉态。
他起身开灯,走到了卫生间,对着镜中短袖衬衫领口大开的自己盯了足足几分钟,然后无奈扯了扯嘴角。
这个方法好像不太管用。
一个,一个,他又重新扣回了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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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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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慕文整个晚上都睡得很不安稳。
满脑子都是喝醉的人独自睡觉时可能遭遇各种危险情况,譬如说呼吸受阻、肝脏损伤、诱发心梗、胃出血……
因此隔日一大早,严慕文便换好衣服,打算去隔壁看看情况。
出门时正巧遇到了在餐厅吃早饭的父母。
严峥看了眼挂钟,又看了眼穿戴整齐的女儿,诧异道:“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这才六点多。”
严慕文支支吾吾敷衍两句,然后说:“我去一趟隔壁。”
黎慧没说话,皱眉看着她离开。
严慕文关上家门后舒了口气,然后摁下邻居家门铃。
门铃足足响了好几下,门内才传来沉重的,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
几秒后,一张有些泛红的脸出现在门背后。
“你还没醒酒?”严慕文伸手,直直朝向熊昱舟的额头。
“嘶——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熊昱舟缓慢地点了点头。
“昨天可能晚上踢被子了,早上起来就觉得有些头晕。”熊昱舟回答,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沙哑。
“体温量过没,几度?”严慕文拽着熊昱舟的手臂往门内带。
“没有,早上找温度计的时候,发现它没电了。”熊昱舟老实回答。
他这句是真话。熊昱舟家里只有电子温度计,他又太长时间没有感冒发烧过,等昨天晚上找出来时才发现,温度计老早就没电了。
走进客厅后,严慕文愣了愣。
本以为宿醉后的屋子会比较难闻,即使小熊爱干净,也好闻不到哪里去。却没想到客厅被打扫的纤尘不染,昨天用过的杯子被洗得干干净净放回了酒柜中,毯子也被整齐叠好放回原位,洁白的窗帘被卷起,阳台门大开,整个室内清新又整洁。
“你发着烧还打扫了卫生?”严慕文不敢置信回头问。
“嗯。打扫干净看着舒服。”熊昱舟回答。
严慕文这才注意到熊昱舟连衣服也换了身,头发明显也是洗过了的。
“你这样不行。”严慕文皱着眉道,“那些都是次要的,你发着烧应该休息,别去弄有的没的。”
“那我……”熊昱舟适时露出为难神情。
“今天我过来照顾你,你好好躺着,不许再起床了。”严慕文严肃着脸道。
严慕文虽然自知不怎么会照顾人,但帮忙烧个水、买个饭、拧个瓶盖、在无聊时陪着说会儿话还是可以的。
熊昱舟眼睛微闪。
“好。”
计划通√
……
将熊昱舟劝回房间躺着后,严慕文回家去拿药和温度计。到家时,父母正好吃好早饭准备出门,看着她翻箱倒柜找这找那。
见女儿拎着一堆布洛芬、快客、小柴胡、银翘散、板蓝根以及一堆润喉含片就往隔壁跑,黎慧赶忙拦住她:“你这是去过家家?小时候还没玩够?”
严慕文解释:“小熊发热了,他家没药也没温度计,我送点过去。”
“那也不能瞎吃,普通的感冒发烧不用吃药也能好,”黎慧将严慕文手中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回药箱内,“现在几度,严不严重?我过去看看他。”
严慕文:“不知道,体温还没测。”
黎慧跟着严慕文轻手轻脚来到小熊房间,摸了摸他的额头,又问了几句身体状况后道:“看起来没大问题,温度也不算高,多喝温开水,适当补充盐分,实在头晕难受就吃一颗布洛芬。”
熊昱舟应好。
黎慧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在门口换鞋时,黎慧对严慕文道:“白天你多留意这边,有事没事来看看他,中午去楼下买个清淡些的午饭,如果突然温度变高或者有别的情况就打电话给我或者你爸,我晚上再来看看。”想起什么,她又不放心多问了句,“昨天昱舟没喝酒吧。”
严慕文心虚回答:“他昨天同学聚餐,喝了不少。”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心虚什么。
黎慧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眉瞪着严慕文。
“喝酒了你不早说!那今天不能吃布洛芬,别的药也不许吃。你说说你还是两个医生的小孩,怎么一点常识也没有,一个劲让我操心。”
严慕文讷讷应是,不敢反驳。
发现小熊发烧后她就有些慌神,是真忘了喝酒这件事。
离开时,黎慧还是止不住千叮咛万嘱咐:“酒精会影响药物效果,还会加重胃肠道刺激,导致腹痛、呕吐等症状,虽然每个人对酒精的吸收分解能力不同,但最好今天还是别吃药了。”
父母离开后,严慕文回到了熊昱舟房间,她手中的各类药品全被黎慧剿了,只剩一根孤零零的水银温度计。
熊昱舟已经坐起身,正半靠在床上,弯眉看着她,样子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然而苍白的脸色暴露了他的虚弱。
严慕文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赶紧量个体温,三分钟,自己计时。”
说罢,就动作轻柔地将温度计塞进了熊昱舟口中。
话虽这么说,但是到了三分钟时,严慕文的手机闹铃还是响了。
她接过温度计,看了眼刻度:“三十八度五。”
温度不低,但也称不上高烧。
给小熊量好体温后,严慕文又走出房间。
十分钟后,她提着自家拿来的两升大水壶进门,将它重重放在熊昱舟床头,道:“这是你今天的任务,全都要喝完。”
熊昱舟虚弱点头。
整个上午的时间,熊昱舟基本都在闭眼休息,严慕文则戴着耳机坐在书桌前看跆拳道比赛直播。她时不时扭头摸摸熊昱舟的额头,确认他的温度没有在持续上升。
十一点时,严慕文下楼买了几个清粥小菜,让店老板分两份装好,又在旁边的水果店买了几个橙子。
再回到熊昱舟家里时,他已经醒了。
“买了点清淡的,适合你这个病人,”严慕文将饭菜水果放在桌上,“怕你觉得没滋味,又买了点水果。”
突然,她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等等,我先问问我爸妈,酒后发热能不能吃橙子?”
熊昱舟阻止了她的动作:“不用问,可以吃。”
严慕文放下心来。
吃完饭后过了半小时,严慕文又给他量了体温,三十七度九。
“还以为你仍然像小时候一样身体虚弱,一病得病好久,没想到这么快温度就下来了。”
熊昱舟是早产儿,从小体弱,一次发热就能折腾好久,反观严慕文像个结实的皮猴子,很少生病。
熊昱舟嘴角勾了勾,看起来兴致不高。
“病快好了还不开心?”严慕文问。
“你一会儿就要走了吗?”熊昱舟牛头不对马嘴道。
严慕文歪了歪头,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我刚才不小心看见你和郑瑄聊天,”熊昱舟垂下眼眸,露出长而密的睫毛,“她约你下午去逛街。”
“是有这回事,不过我拒绝了。我今天一天都待你家。”严慕文打开电视机,将遥控递了过去。
熊昱舟眼神松动下来。
傍晚,黎慧打电话回来,说突然有场紧急会议要开,医院里的全体医务人员都要参加,她和严峥得晚些才能回去,于是严慕文又下楼买了点清粥小菜。
差不多八点左右,熊昱舟突然提出,他要洗澡。裹紧衣服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时间,闷出了一身汗,他实在不愿意保持这种状态,更何况还是在喜欢的人面前。
严慕文在浏览器查了半天“发烧的人能不能洗澡”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发烧患者如果只是单纯发热,没有其他症状,是完全可以洗澡的,并且洗澡还能加快血液循环,有利于体热散发。
当熊昱舟打开衣柜拿换洗衣物时,严慕文礼貌性别开了脸。
随即,她视线定格在某处。
——书柜里的相册后面,有一本眼熟的笔记本,好像是她上次和小熊翻看老照片时差点打开的那本本子。
浴室门关闭的声响从身后传来,几秒后,水声响起。
看,还是不看。
严慕文知道这本本子中记录着一个名字,一个极有可能是小熊喜欢人的名字,而一旦打开本子,她不仅会更了解小熊的心中所想,最近困扰着她的问题也能得到解答。
然而没有得到应允就随意翻动别人东西是件非常无理的行为,更何况从上次他的反应看来,本子的主人非常不想让她看到本子上的内容。
严慕文缓步挪到书柜前,内心天人交战。
“砰——”
正当她陷入纠结,左右为难时,浴室里传来一声巨响,是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后是一记闷哼。
水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严慕文顾不得再去管什么本子不本子名字不名字的,立马朝浴室跑去。
“怎么了?”严慕文焦急地连声敲着卫生间门。
卫生间内寂静一片。
“小熊?你还好吗?”
“我开门进去了!”
“可以吗?”
里头迟迟没有应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或许是浴室内雾气浓度过高导致的大脑缺氧,或许是今天摄入糖分太少导致的低血糖,也或许洗澡时长时间弯腰低头后突然站直身体导致的体位性低血压,严慕文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会致使熊昱舟晕倒的原因。
她咬了咬牙,直接拧开门把手。
幸运的是,小熊洗澡时并没有反锁。
随着卫生间门的打开,室内的水蒸气迅速往门外逃窜而去,严慕文被热气扑了个满脸。
但她压根没察觉到这些细枝末节的。
将门内景色尽收眼底,严慕文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小熊,没有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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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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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昱舟此刻正坐在浴室地板上,背靠淋浴间的玻璃门。他单腿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全身上下不着寸缕。
可能是因为父母皮肤都白,他夏天又不爱出门瞎跑的缘故,熊昱舟自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皮。
严慕文从前只知道熊昱皮肤好,并不知道他不只是外露的脸和手臂,连平日里被T恤包裹在内的皮肤会更加白皙。
当然,此刻白皙的身上还附着一层被热水冲泡后淡淡的薄红。
严慕文清楚地看见一颗水珠从他湿漉漉的发顶落下,直直落在他裸露的胸膛上。随后,水珠随着上下起伏呼吸的胸膛顺流而下,没入腿间。
当意识到她正看着哪里后,严慕文仓皇失措地移开眼睛。
随即而来就是大脑迅速充血的感觉。
严慕文从没有任何一刻感到这般窘迫,即使在她第一次登台参加跆拳道比赛就被大她两岁的对手一招就抡在了地上时,即使在全校师生面前倒在教官脚底时,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正涨得通红,血压正极速飙升,大脑一阵缺氧窒息。
浴室里氧气浓度似乎过低了,她好像也快要晕倒在地上。
严慕文用力掐着手心,让自己缓过劲来。
小熊还倒在地上,她没有时间去想东想西。
她清空大脑,扫视一圈卫生间,只在架子上找到一块巴掌大的小毛巾。
她一把扯下毛巾,往下一放挡在了熊昱舟的腿间。
随着严慕文的动作,熊昱舟悠悠转醒。
严慕文赶忙问:“怎么摔倒了?摔倒哪里了?有没有摔伤?现在感觉怎么样?”
熊昱舟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刚才眼前一黑,可能有点低血糖。”
“摔伤了吗?起不起得来?”
熊昱舟动了动腿,严慕文赶紧移开视线。
“我现在好像没什么力气,”熊昱舟语气虚弱,“你能让我借下力吗?或者我坐在这里等力气恢复了再起来。”
严慕文当然不会就让熊昱舟就这样发着烧湿漉漉坐在冰凉的浴室地板上。
她靠近蹲下,让熊昱舟扶着自己的手臂保持平衡,慢慢站了起来。
巴掌大的小毛巾随着二人的动作滑落,严慕文动作逐渐变得僵硬。
她像木偶般在熊昱舟的指挥下拿下了隐藏在门后隔间里的大浴巾和干净衣物,又扶着他回到了床上。
在此期间严慕文的耳根始终保持着红到滴血的状态。
熊昱舟也是一样。
一回到床上,他就迅速钻进了被子里,盖住了整个身子,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
将误被他人看光光的小可怜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
严慕文垂着脑袋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良久后,被子里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又似乎有些委屈:“……你看到了多少?”
“抱,抱歉。我,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严慕文像舌头烫嘴似的,结结巴巴回答。
“我想听实话。”
“……全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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