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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模糊，胡姝予可能不太懂，但江初韫明白，她的意思是她的力量强过寻常可见的普通符箓，所以不会被伤到，但如果是更强的高阶符箓，那就不一定了。
像她小时候不会阴邪之力的时候偷他的符箓玩，就被伤过几次……还屡教不改。
胡姝予好奇地问了几个问题，祝问善回答得有些模糊，还解释说自己也不太了解这东西，就是瞎用的。
两人聊得你来我往，没注意到胡铭意盯着她变出黑球的手看了好一会。
没过一会儿，有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找胡铭意，祝问善余光瞥见那个人虽然叫着胡铭意的名字，但眼神确实在看自己的方向，他停在胡铭意两米外，没有再走过来。
“铭意，”道袍男人的声音很粗，光是听他说话就觉得这人脾气不大好，“过来，有事和你说。”
胡铭意转头瞧了眼，朝他点了点头，和祝问善等人告辞后，便朝男人走去，两人并肩往别的地方走。
走了两步，那个道袍男还侧过脸瞥了祝问善一眼。
祝问善就当不知道。
“你去探听祝问善的消息了？”离了一点距离后，道袍男停下来，单刀直入地问，“我才知道她最近在林知聿那里做事，这简直是引狼入室！”
胡铭意瞥了眼那个方向，但人海之中，她早已瞧不见踪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没出什么事。”
“她当时可装了三年！”道袍男说到这语气就重了，“指不定她现在也在谋划什么……”
“杨叔，你多虑了。”胡铭意无奈一笑，“你们没管她的这几年，她也不是没做什么吗？也许林叔叔这样做，也是为了把她放在眼前看着，而且……初韫和姝予现在是她的同事，有他们在，不会出事的。”
“江初韫？”杨叔的眉头一拧，“对，他也是在调查部那里工作……不过依我看，江初韫对祝问善有包庇之心，哼，年纪小就是心性不定，当时让他去看管祝问善我就是不同意的，要不是林知聿坚持说什么江家小子的年龄合适……”
“你看吧，后来人都被她骗过去杀了！到头来还帮她说话！”杨叔说到这，冷哼一声，暗藏不满地眼神瞥了胡铭意一眼，“你们这些小毛孩，还是不能扛大梁，都被她蛊惑了！”
胡铭意安静听着，直到他说完了，才轻轻叹出口气，礼貌微笑：“杨叔教训的是，我确实是心性不定，还要多加历练才是。”
他如此识相，杨叔倒也不好说什么，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才聊起了正事：“对了，下个月你去首都的时候……”
*
胡姝予累了，说要回去，江初韫有事还要留下来，祝问善便跟她一起走。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先前帮胡姝予停车的男人小跑过来，面露歉意道：“小姐，少爷说了，今晚你留在家里……”
胡铭意一般不管她，要她留下可能是有事，胡姝予也没为难对方，正想让管家打车送祝问善回去，却听对方道：“这位是祝小姐？您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祝问善：？
不是，怎么她也被安排上了。
她婉拒道：“没事，我打车回去就好。”
管家微笑道：“这附近车辆少，不好打车，我们的司机也被分配去各位贵宾的车中代驾，暂时空不出闲人。不如祝小姐就留下来将就一晚？”
祝问善看向胡姝予，胡姝予怎么知道到底好不好打车、家里安排了多少司机啊，这些又不归她管，但是这管家在家里干了好几年了，她自然是信任对方的，于是道：“抱歉啊问善，我没考虑周到，不如你就留下来住一晚？”
祝问善住哪里倒也无所谓：“可以啊。”
第186章 送上门来
宴会结束，大厅内的宾客开始散去。
胡姝予带着祝问善绕过人来人往的大厅，去侧边的坐电梯上楼，祝问善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姝予姐，没见到你爸爸妈妈呢？既然留下来过夜了，我要不要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胡姝予摆手：“他们压根没来，在国外呢。”
祝问善心想儿子的生日也不来啊：“啊，原来是这样。”
胡姝予的房间在三楼，二楼是客房，她带着祝问善找到了房间的位置，发现里边啥都准备好了，便安心地上楼洗漱去了：
“有事可以直接上来找我。”
“好。”
房门被关上，祝问善推开推拉门，来到阳台上，外边是漂亮的后花园，夜色中点着几盏细高的路灯，隐约照亮了花园内的景色，虽然在夜晚时看不分明，但可以看见花园里种了不少花。
客房大概是很久没人住了，虽然挺干净的，但里边有些闷，祝问善就把门打开透气，拿着睡袍先去洗漱。
等她回来的时候，屋内已经充满了从后花园传来的清新植物的味道，祝问善心满意足地去关门，刚走到阳台门边上，却听见下面似乎有脚步声。
大半夜的，谁在后花园乱逛？
鬼又没有脚步声。
祝问善走进阳台，外边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她靠近阳台边缘，正要扒拉着栏杆往下看，那人却害怕她瞧不见似的，主动往外边走了走，露出了自己的身影。
不算明亮的路灯照亮了他，祝问善略有些惊讶道：“胡、铭意哥？”
胡铭意朝她笑了笑：“管家和我说你今晚留宿，原来是住这间客房，好巧。”
原来是住这间客房……
这话说的，怎么感觉这么像她看过的某部电影里，杀人犯找到了目击者的家庭住所时说的威胁呢……
“是啊，”祝问善道，“管家说打不到车，就给我安排了客房……打扰你们了。”
“你是姝予的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祝问善和他也不熟，这里是他家，他要干什么自己也无权干涉，就打了声招呼想走：“铭意哥你继续忙，我先进去了。”
她正要转身，却听下面的人幽幽道：“你不想知道我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
祝问善一愣，也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她莫名感到一丝诧异，这点诧异让她提起了警戒心：“这里是铭意哥你的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怎么好意思多问……”
胡铭意微微侧过脸，脸上的灯光就暗了一块，表情变得不明朗起来：“我是来找你的。”
这一瞬间，祝问善聪明的脑袋瓜已经运转了八百回。
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人，大半夜的来找她，说有事。
那既然他刻意找来，就说明今晚她的留宿也是他故意的安排。
在这场宴会上，她见到了江康，还有许多疑似暴躁狂和老古板的人……
还能是什么事？
祝问善将侧过去的身体又转了回去，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神色依旧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没那么客气了：“那我还真要听听了，一个刚认识我没几个小时的人，找我能有什么事。”
听她这么说，胡铭意却像个钩到了鱼却不急着收网的垂钓者，散漫道：“不如你猜猜？”
猜你个头。
溜到嘴边的话被祝问善吞了回去，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转了转。
他们都瞒着她，而胡铭意却送上门来……
似乎想告诉她什么。
祝问善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机智如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就暂且饶过他的失礼吧。
“我猜……”祝问善眼轱辘一转，“你是来帮我的。”
胡铭意轻笑一声：“哦？”
祝问善想做点小动作，他在下面不方便：“铭意哥，晚上风凉，我们这样说话也挺奇怪的，不如你进来？”
“我进去？”胡铭意似乎沉思了一下，故作警惕道，“怕是羊入虎口。”
祝问善：……
“你真会开玩笑，这里是你家，哪是什么虎口？”祝问善笑眯眯的，“再说了，姝予姐就在楼上，要是我真对你怎么样，明天怎么和她交代呢？”
胡铭意道：“姝予似乎挺喜欢你的，你要是胡诌什么，她指不定会相信。”
祝问善还真打算这样，但她是不会承认的，脸上的笑容立马落了下来，不满道：“是你先来找我的，现在又在这和拉拉扯扯拖拖拉拉，你是胆小鬼吗？上不上来，一句话。”
胡铭意可算是领教到她的没耐心了，怕她等会真的翻脸，连忙应下：“上来，你等等。”
祝问善也不看他，直接扭头离开，关上了阳台的门，还把窗帘拉上，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听到了敲门声。
祝问善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开了门，正是穿着家居服的胡铭意，他一改先前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额前还散了一些刘海，瞧着无害又温和。
胡铭意见到她，就笑了一下：“问善，你……”
“既然你觉得进来就是羊入虎口……”祝问善靠着门边，和善一笑，“那你就站在这说吧。”反正这距离就足够她搞点幻术什么的了。
胡铭意：……
祝问善觉得要不是他久经商场、忍耐力高、脾气好，现在这么快就被她摆了一道，难免脸上要落点不满，但胡铭意只是无奈一笑，妥协道：“也是，这么晚进女生房间确实不妥……”
祝问善刚想点头夸他识相，又见他话锋一转：“不过姝予偶尔会半夜下来找点东西吃，这房间的位置……怕是会被看到。”
祝问善其实并不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真要打起来，她可有自信不输给谁，于是转身进了屋，头也不回道：“进来吧。”
胡铭意失笑。
走进屋，就见她随意地坐在床上，穿着管家给客人准备的睡衣，头发散在肩头，那张熟悉中又带着点陌生的、不时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的脸，此时就微微仰着，略带不耐地看着他。
第187章 考核
“所以你想对我说什么？”
胡铭意走到桌前，拉出椅子对着她坐下：“今天你来这里，我很意外。”
祝问善眨了下眼：“我想你应该不是认识来宴会的所有人吧？不过看起来你好像认识我？或者说……知道我的事情。”
“我当然认识你。”胡铭意似乎有些失落，“但是你不记得我了。”
祝问善可不记得自己见过胡铭意，但是没关系，她皱着眉头道：“是吗？这样啊……你也不能怪我，其实我失忆过。”
胡铭意：……
他一时居然分不清对方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我没有怪你，”胡铭意头疼地按了下眉心，抬眼又看她，“但是你真的失忆过？”
“半真半假，”祝问善说得模棱两可，“反正我确实不记得你，你到底是谁？”
胡铭意静静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却没有说话，待她皱起眉头的时候才站了起来，两三步走到她边上，掌心向上伸出了右手。
祝问善：？
她盯着他的手看了会，然后若有所思地、抬起自己的手叠了上去。
胡铭意：。
祝问善：？
她也不知道啊。
见他表情惊讶中带着疑问，祝问善撇了下嘴，正要把手收回来，对方却直接握住了她的手，顺势坐在了她的边上，然后用右手四指夹着她的手，翘出大拇指给她看，闷闷道：
“这个也不记得了吗？”
祝问善看过去，瞧见了他大拇指指腹中的一颗不大不小的黑痣。
她似有所感地将自己的大拇指往上一贴，感到了一股熟悉的能量。
人，她确实不记得，但这颗痣……
“三号。”祝问善转头看他，眉毛挑着，“你是三号。”
以为她认出来的胡铭意也看她：“……三号是谁？”
祝问善也不心虚啊，把手收回来，掰着手指道：“一号是老古板，二号是暴躁狂，三号是……你，你是胡铭意，姝予姐的哥哥……”
祝问善眼角一抽：“这个世界真小。”
三号、不是，胡铭意一听这话就有些冷脸了：“怎么，你不想见到我？”
“反正也没那么想。”祝问善念着他那会儿对自己挺好，所以还算客气道，“我不讨厌你，你……”
“你利用了我，还要讨厌我。”胡铭意似是埋怨道，“甚至还不记得我了。”
“是又怎么样？”祝问善拧起眉头，不善道，“虽然你是没对我做什么，但你和那两个人串通一气欺骗我，取代了我哥哥的身份……”
胡铭意纠正她：“他不是你哥哥，你没有哥哥。”
祝问善撇嘴：“行，那你们四个人，沆瀣一气来捉弄我，就算你没做什么，但你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你就直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和我相认又是为了什么？”
胡铭意站起来，绷着脸看她：
“为了什么？那三年，你明知道我不是你哥哥，依旧对我亲近和依赖，我也真心把你当做半个亲妹妹，因此当我发现被你利用之后，也不曾对你不满，反倒觉得愧疚，而你却说我和他们没用什么不同？”
祝问善为了不输气势，也站了起来，挺直了背道：
“什么亲近和依赖，那些全是假的！你想对我不满就不满吧。至于愧疚……但凡你有点良心，你都会为自己骗了一个小孩而感到愧疚！”
不知怎的，这情况好像变得有些针锋相对了，胡铭意来之前可没想过要和她吵架，便深呼吸缓了缓心神，想要好声好气地说话，但一想到她说的“全是假的”，又觉得气喘不上来了。
他闭了闭眼，听见自己问：“那三年，你对我只有这些虚情假意？”
“纠正一下，”祝问善说，“不是三年，你几乎只在周末的时候来，放寒暑假的时候倒是来得多点……但满打满算凑合起来，也就只有一年吧。”
“我承认你对我很不错。老古板不给我买手机，暴躁狂生气了就砸我的东西……我的几个手机都是你买的。你也会帮我处理伤，安慰我，每次你来的时候，虽然都是点外卖，但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
见她记得自己的好，胡铭意难忍感伤，抬眼看她，看她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问善……”
祝问善叹了口气，又摇摇头：“但我也没傻到不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你是对我好，但本质没变，你和他们一样，都是来监视我的，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为什么不让我摆脱这一切，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但胡铭意怔愣地看着她，心下波澜不止。
她确实很聪明，小恩小惠她看在眼里，但不会放在心上。也许他的付出在那两人的对比之下显得难得可贵，但其实也不过是他无伤大雅的顺手而为。
他不该用这份轻易送出的好处来裹挟她去对他产生多少情谊。
胡铭意心想，是谁说她狼心狗肺、心眼都是黑的？她的心明明玲珑透明，映得出所有善恶悲喜，却不为任何染指，看得分明又坚守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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