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让黄玫翻出来,栗昭也不怎么在意:“扔了有点浪费吧。”
黄玫简直要被她这个态度气死了。
都和西檐结婚了,还藏着前男友送的东西,还让西檐撞了个正着,也不知道这死孩子怎么想的。
“那你塞柜子里吃灰就不浪费了?”
黄玫一把夺过她手里拿着的两个东西,随便往纸箱里一摆:“我去给你扔了。”
栗昭没和她争。
等黄玫出了房间,外头响起来“哒哒哒”下楼的声音,她才看向一直安静的梁西檐。
“唉,真服了我妈。”她随意抱怨。
梁西檐没说话。
这么多年,她好像总是注视着他。
但又好像,他在她眼里一直都是隐形的。
-
大一的下学期。
在收到陈柏川的“追求宣告”后,梁西檐反手就把他删了。
坦白说,他一开始并没有把陈柏川这个人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他并不特别,和其他那些追求栗昭的男生一样,会被她明确拒绝,然后很快便会消散。
事实也确实如此。
栗昭对待陈柏川和其他人没两样,甚至因为“手机事件”,她对他还多了几分反感。
鲜花不收,礼物不要,约她吃饭也不去,拒绝得干脆果断。
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呢。
那天是周日,芜大和传媒组织了一场篮球友谊赛,梁西檐是芜大那边的球员之一,而栗昭则是后勤人员。
因为这场球赛难得,那天来看比赛的人格外多,球场座无虚席,尖叫声一浪接过一浪。
临近中场的时候,栗昭需要和其他后勤人员一起搬水。
是那种五百毫升的瓶装水,一件十二瓶,其实不算沉。
但那天栗昭没吃中午饭,走到半路低血糖突然犯了,扑腾一下就倒了下去。
她晕在球场划线外,当时观众注意力都集中在场上,没几个人注意到她。
可偏偏梁西檐注意到了,投篮的瞬间,她倒在抛物线落点的位置。
梁西檐心头一惊,手打了个滑,球抛出去的方向和原定目标十万八千里,全场嘘声。
旁边的队友骂了句脏话,质问他:“操,你干嘛呢?”
他愣怔了片刻,下一瞬,不远处的栗昭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
——是陈柏川抱她去的医务室。
等梁西檐赶过去的时候,栗昭正躺在医务室的小隔间里,陈柏川就坐在她床边的小板凳上,有一茬没一茬地打瞌睡。
过道这边的床帘没拉,里面的情景一眼就能看见。
梁西檐刚走到三米之外的距离时,栗昭突然抬手按着脑袋动了下,随后人挣扎着坐起来。
她把头转向陈柏川那侧。
不知是谁按下了暂停键,世界是静止的,只有她不受影响。
梁西檐看见,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下陈柏川的眉心。
第21章 冬(已替换
自打这个周末过完以后, 栗昭又开始忙的头脚倒悬,经常一加班就到凌晨。
而梁西檐好像也开始变忙,一天天早出晚归的见不到人。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波地滑过, 两人虽同在一个屋檐下, 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比起新婚夫妇,更像合租室友。
还是生活习惯非常合拍的室友。
栗昭搬刚过来时,这个房子还冷冰冰的如同样板间, 什么东西都有,但又好像什么都缺。
也不知道梁西檐住这一年,都住哪了。
如今一个月过去, 她已经乱七八糟给添了不少的东西, 屋里也有了点人气。
阳台放了把稍小点的躺椅,沙发上加了两个粉红小猪抱枕, 还养了两盆多肉, 书房一盆, 客厅一盆。
短短两周, 她的气息便覆盖了整个屋子。
有天夜里,梁西檐加班到很晚, 等到回去的时候,淮林路那边林荫道的路灯都熄灭了。
他有些疲倦, 车也开的比平时慢, 回到冷萃云湾,万家灯火所剩无几。
家里玄关灯还亮着,梁西檐换了鞋, 经过厨房时, 发现影音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着点微弱光芒。
他推开门, 投影仪的电影已经放到尾声,片尾曲是首悲情伤感的曲子。
榻榻米上微微凸起一块,栗昭蜷在上面,扯了条小毛毯盖在自己身上。
梁西檐放轻脚步走近。
栗昭睡着了,呼吸很均匀。
他伸手推推她肩膀,没醒。
栗昭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翻个身,像只鸵鸟把头埋进毛毯。
梁西檐有一瞬间失语,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一会,接着俯身将她抱起。
突然腾空,小鸵鸟离开熟悉的沙地,她潜意识里的安全感作祟,扭着身子挣扎起来。
梁西檐无奈,按住她作乱的肩膀,沉声:“是我。”
“梁西檐?”她一瞬放下心,偏过头,毛绒绒的脑袋小幅度蹭了蹭他的脖子,似乎是在找舒服的位置,语气含糊:“你回来了?”
梁西檐僵了下,停下脚步,垂头凝视她。
良久后,他声音低哑:“你对我就这么放心?”
回应他的是一片绵长的呼吸。
把人放回床上,梁西檐蹑手蹑脚地出了她的房间。
房子装修主用的暗色调,她的粉红小猪抱枕在沙发上格外显眼。
他把小猪拎起来:“还真把我当隐形人了?”
也不知道是在问小猪,还是自言自语。
-
隔天早上。
栗昭睡醒后发现自己落枕了,脖子连着后肩那块,完全不能动,一动就疼得直抽抽。
她对昨晚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影音室里。
难得没加班,她就随便找了个老港片看。
或许是因为最近太近太累,又或许那部片子看的太多次,对剧情已经倒背如流。
总之她看得昏昏欲睡,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卧室,还把自己给睡成这样。
在司蔓的耻笑下走进了办公室,栗昭顶着偏头工作了一上午,到下午才逐渐有了好转,稍稍能转动脖子了。
不过还是疼。
她索性直接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找老中医按了按。
回到冷萃云湾时快到九点了,家里没开灯,梁西檐还没回来。
栗昭也没当回事,他最近似乎格外忙,整日整日见不到人,算算日子,她差不多已经有一周没和他说过话了。
简单洗漱过后,栗昭敷着面膜从卧室出来,在冰箱里拿了点水果。
刚打开水龙头,兜里手机就响了。
来电人显示梁西檐,她直接开了免提,把手机放流理台上。
可那边却迟迟没有说话,倒是有不少杂音。
应该离得挺近的,栗昭听了一耳朵。
有人说:“怎么样,打得通不?”
另一个人:“通了通了。”
“男的女的?”
“没声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栗昭蹙了蹙眉:“喂?”
接着电话那头就响起一阵慌慌张张的声音,兵荒马乱的什么动静都有。
在混乱中,她隐约听见了似乎有人说了句:“我靠,老大还真结婚了?”
随后,动乱终于终止,有人试探地问:“是……嫂子吗?”
栗昭好笑,猜到了什么:“你是梁西檐同事?”
“对对对。”
“他怎么了吗?”
“啊,是这样,老大喝醉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住哪,嫂子你方便过来接一下不?”
-
栗昭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花了四十多分钟到达梁西檐同事给的地址。
她在一个会所前下车,在门口就碰见梁西檐的同事。
来接她的是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栗昭见过,是那个叫江樾的。
“来了?”
江樾几步迎上她,接着有些得意地看向身后跟着的罗浩,“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你老大确实有对象吧。”
罗浩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跟栗昭打招呼:“嫂子好。”
“不用这么客气。”
栗昭问,“他人呢。”
“在包厢里。”
罗浩打量着她的脸色,缓声说,“那个……嫂子,老大他醉得吧,有一点严重。”
何止是有点严重,简直是烂醉如泥,捏一捏都能拿去补长城了。
看着卡座里醉得眼神迷离的某人,栗昭眼角抽了抽:“他怎么醉成这样?”
“就……”罗浩卡了壳,“他非要喝,怎么拦都拦不住。”
栗昭:“……”
或许是觉得这锅甩得太生硬了,罗浩舔舔唇,又补充了句:“老大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
-
梁西檐今天的确心情不好。
或者说,自打那天从春奉巷回来后,他心情就没好过。
因为今天拿下了一个大项目,为了庆祝,部门里的人便一起出来聚个餐。
放平常来说,对于这种活动,梁西檐大多都只是走个过场,稍稍坐一会便会提前离席。
但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有意无意地逃避回家,怕一回去就会看见她,所以从头坐到了尾。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在座的其他人心里都十分纳罕。
罗浩更是酒壮怂人胆,竟然同他打趣:“老大你不是结婚了吗,怎么还敢喝这么多,不怕嫂子骂你啊?”
江樾白他一眼:“胡说什么,你们老大是响响当当的一家之主,你当他跟你一样妻管严呢?”
他说着,冲梁西檐意味不明挑了下眉,若有所指:“是吧?”
梁西檐冷冷看他一眼,懒得搭腔。
沉默着,包厢里不知是谁喝晕了,突然大着舌头冒了句:“我看啊,咱们老大其实根本就没结婚,晒那结婚证就是张盗图。”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纷纷观察梁西檐的表情,他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有人连忙打岔:“没影的事,瞎说什么?换个话题换个话题。”
那个酒鬼却不依不饶:“谁瞎说了?你看咱们老大,天天阴晴不定的,每天下了班也不回家,就跟公司猫着,这哪像刚结婚的状态。”
众人都没吭声。
其实不止说话那人,公司最近很多人都有这个猜测。
说梁总压根就没结婚,发那条朋友圈单纯是想立个已婚人设,借此侧面拒绝那些打他主意的女人。
这些传言江樾也听过一耳朵,不过他一个字都没信,因为他是见过栗昭的。
他嗤笑一声:“放屁,他不止真结婚了,而且那姑娘还是他初恋。”
他说完,突然顿了下,偏过头望向梁西檐。
“是初恋吧?”
梁西檐扫他一眼,随后平淡地收回视线:“算是。”
他虽然还在回复他,眼睛却逐渐放空,思绪不知飘到了哪儿去。
-
医务室里。
梁西檐最后也没有走到栗昭跟前,明明只隔了几步的距离,但他的脚上却仿佛灌满了铅,再也不能朝前挪到一步。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宿舍。
室友刚好在宿舍里打游戏,听见开门的动静,他眼睛还盯着屏幕。
“回来了?刚才尤雪又来了,说……”
室友的话戛然而止。
他头转过来,终于发现梁西檐的异常:“这也没下雨啊,你怎么跟个落汤鸡似的?”
或许是想缓和气氛,他打趣:“咱们梁大帅比不会是失恋了吧?”
说这话时,他本意只是想帮他换换心情,没指望他搭理。
可梁西檐却突然自嘲地笑了下:“好像快了。”
“……?”
室友:“你也有今天?”
意识到自己幸灾乐祸地太明显,他忙捂住了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也没对象啊。”
“难不成,是喜欢上了名花有主的?”
梁西檐往他这边看过来一眼。
他室友以为自己猜对了,大“嘶”一口气。
“没有。”
梁西檐突然出声,随后又重复一遍,喃喃自语:“没有,没在一起。”
“那你就追呗,喜欢还不追?”
“可她不喜欢我。”
“你追了她就喜欢了啊。”
梁西檐木然地看着他:“会吗?”
“那当然啊。”
室友指指自己,又指指他,“我长这样我都敢追,你这条件,你有什么不敢的?”
梁西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表情若有所思。
过了很久,他终于别开眼,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但眼睛亮了些,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隔天中午。
梁西檐去了传媒大学的一食堂。
栗昭最近很钟情这个食堂里的渔粉,隔三差五就要过来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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