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记忆找到了那个渔粉窗口,并果然看见了不远处栗昭。
她旁边还坐着个人,是她那个叫陶星叶的室友。
梁西檐走近时,她们俩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陶星叶嘴里还咬着面,含糊不清地说:“所以你就动心了?”
“也不是动心。”
栗昭哽了下,似乎找不到形容词,半天才吐出一句:“就是觉得他人挺好的。”
“那你那个竹马人更好啊,那你干脆和他在一起得了。”
“你胡说什么呢?”栗昭忽地声音拔高几度。
梁西檐被定在原地。
陶星叶张了张嘴,气弱:“我就随口一提,你有必要这么激动?”
又只是几步之遥而已。
梁西檐听见她说:“我把他当亲哥的好不好,你这样说的,我感觉像乱/伦一样。”
“有这么夸张吗?”
“真的!”
栗昭撸起袖子给她看。
明明那样近,可她的声音却仿若失了真,隔着光年距离。
“你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22章 冬(已替换
第22章
在梁西檐同事的帮助下, 栗昭总算把人抗上了车。
但又面临第二个问题——
这车谁来开?
他喝了酒肯定不能开车,她驾驶证又没考下来。
无言几秒。
看梁西檐这不省人事的模样,栗昭叹口气, 打开手机尝试找代驾。
好在这地方繁华, 没一会就有人接了单。
接代驾的是个看着挺年轻的男人,像是刚毕业,手里还拿着个电脑包, 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他看着导航,和栗昭确认:“是去冷萃云湾?”
栗昭点头:“对。”
因为梁西檐醉得不轻,她便没去副驾驶指挥, 只和梁西檐一同挤在后座。
和代驾沟通完后, 栗昭偏头看向梁西檐。
他人还是醒着的,只是眼神很不清明, 在昏暗朦胧的光线下, 带了点难以形容的迷昧。
两人对视的时候, 他倏忽笑了下, 是很纯粹的一个笑,很天真的模样。
随后, 他开口:“我好像又做梦了。”
像是在和栗昭对话,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栗昭就当他自言自语, 没吭声。
紧接着, 梁西檐又偏过头,视线巡视整个车子,最后定格在驾驶座上。
“他是谁?”
栗昭确定了, 是在和她对话。
“哥你酒醒了, 我是代驾。”不等她回答,司机先行自我介绍。
“梦里也会这样吗?”
梁西檐没给他眼神, 自顾自看向栗昭:“他找你做什么?”
他这醉了还挺好玩的。
栗昭说:“他是代驾,带我们回家。”
“他为什么要带你回家?”
他突然攥住她的手,用了十足的力道,将她手腕都勒出了红痕,“他喜欢你?”
栗昭:“?”
前面代驾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栗昭脸顿时红成番茄色。
她手慢脚乱地去捂他的嘴:“没有,你不许说话了!”
随后十分歉疚地看向前排:“不好意思啊,他神经病,你别放心上。”
代驾笑得不行:“没事没事。”
-
剩下的路程,栗昭无时无刻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唯恐梁西檐再发疯,只好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
弄得她手心都濡湿了,全是他呼出的水汽。
十分钟后,车终于开到冷萃云湾,栗昭硬着头皮和代驾结清账单,赶着梁西檐这个酒鬼回了家。
这个小区的大部分房子都是一梯一户,栗昭一边输密码,一边数落梁西檐:“你知道你刚刚丢了多大一个人吗?”
感受到头顶的呼吸声,栗昭密码都按错了,她深吸一口气,“算了,和你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开了门,她站在门框处,回身看他:“愣着干嘛,还不进来?”
梁西檐定定看着她,神色木然,过了一会儿,他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你觉得他帅吗?”
“?”在说什么东西。
栗昭觉得荒谬:“什么?”
像是感知不到她的情绪,梁西檐固执重复:“他很帅吗?”
他这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栗昭忽然有点想笑,忍住了。
她强行冷淡:“你能进来说话吗?”
“那你说,他帅还是我帅?”
栗昭:“……”
漫长的沉默后,她叹口气,“你帅,你最帅了,好了吗大帅逼?进来吧,请进。”
说完,抖着肩笑岔了。
梁西檐没动作,只是盯着她,像是在判断这话的可信度。
栗昭搞不明白他现在是闹哪样,只觉得他这样子就像要不到糖的小朋友,无赖般撒泼打滚。
栗老师吓唬他:“不想回家也行,那你就在这里罚站一晚算了。”
他就这么沉默盯着她,眼睛机械地眨两下,然后冷哼一声,手臂擦着她的肩膀,进屋了。
等换上家居鞋,他又开始:“骗子。”
栗昭:“……”
她真服了。
她把梁西檐赶去客厅,本来不想管他,但考虑到他就这么睡,明天起床肯定得头疼,于是把他摁到沙发上。
梁西檐虽然酒品堪忧,但醉相还行。神态自若、脸都不红一下,只目光有些涣散。
他看起来有点累了,刚一坐下脑袋就撇着,姿势看起来很别扭。
栗昭盯着他看,半晌后咬了咬牙。
真是个祖宗。
她塌下肩,给他拿了个抱枕垫脑袋后面。
整个过程,梁西檐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她看,因为喝过酒,他眼皮不怎么抬得起来,耷拉着,一脸的无害。
栗昭嗤他一声,手从他后脑勺抽出,准备去厨房。
人才刚转过身,衣服下摆突然被拽住了。
栗昭被拽的往后一仰头,差点摔他身上,她生气:“做什么?”
他不答,看向她的眼神像是游离,但又很直白。
客厅里还没来得及开灯,只有从玄关处流转来的一丝光亮。
半明半暗的空间里,他半眯着眼,漆黑的瞳仁被酒精染上一抹欲色。
栗昭稍怔,随即回过神:“不说话?那你把手松开。”
梁西檐不为所动,只是直勾勾瞧着她,眼睛亮晶晶的。
“你还挺犟。”栗昭无可奈何。沉默两秒,她弯腰,视线与他持平,“梁西檐。”
他偏下头,情绪不明朗:“嗯?”
静默的空间无声息,栗昭感到头大,耐着性子同他商量:“别折腾我了,成不?”
梁西檐反应迟钝,大脑宕机一般,没什么表示。过了很久,他才冷淡地:“嗯。”
“那你松手。”
梁西檐又不吭声了,看向她的视线晦暗不明。
栗昭盯他良久,气笑了:“你到底想干嘛,有你这么发酒疯的吗?”
她话音刚落,很快顿住了。
因为梁西檐忽然笑了下。
是那种自嘲般的笑,他眼底流露出一种类似悲哀的情绪,近乎脆弱。
栗昭张了张嘴,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半晌,她低声嘀咕:“怎么?说你两句你还委屈上了?”
梁西檐眼皮耷拉下来,手也跟着卸了力,从她的手腕处滑落,掉在沙发上。
他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一瞬间变得颓丧。
他这个样子,栗昭心底的歉意霎时咕嘟咕嘟往外冒:“对不起嘛。”
她咬唇,生硬地安慰他:“你别伤心了,要不,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
见他没反对,她直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去了餐厅。
从吧台架上抽出一个玻璃杯,又打开冰箱翻翻找找。
他家里没什么吃的,喝的却塞满了一个冰箱,都是栗昭一点一点堆起来的。
她像只仓鼠一样,喜欢的东西就要买很多,总爱囤起来,最后又喝不完浪费掉。
这会冰箱被塞的满满当当,正经要找东西就显得格外麻烦。
栗昭捣腾半天,才从角落掏出她要的蜂蜜。
但下一刻,她忽然犯了难——她不知道蜂蜜和水的比例该是多少。
对着面前的瓶瓶罐罐沉默三秒,栗昭决定看着办。
她没伺候过人,许多厨房知识也没什么概念,看着办的结果就是蜂蜜怎么放都嫌少,越挖越多,最后小半罐都进了玻璃杯里。
几分钟后,栗昭看着面前不再透明的水杯,抑制住了自己还想再加一勺蜂蜜的冲动,用勺子拌匀后,稍稍挖了点尝了下。
然后一股甜腻味就直冲脑门,把她整个人都给齁住了。
她顿时产生了一种自己在谋财害命的错觉。
不过解酒嘛,加点猛药总是没错的,这程度应该能一杯醒吧。
栗昭胡思乱想着,一边拧着蜂蜜瓶盖,一边打开冰箱门。
瞥见贴在冰箱门上的日期时,她忽然愣了下,脑子里闪过什么。
脚步凝滞,脑海里有什么呼之欲出,她拿过手机翻出日历。
原来如此。
这周五是梁西檐母亲沈英芝的生日。
她所有动作都停住,下意识往客厅的方向看了眼,隔了道墙,什么也看不见,也没任何动静。
栗昭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难怪他今天这么反常。
从厨房出来,梁西檐已经由刚才的坐,改成了躺。
沙发有点小,他没办法一整条都躺下,腿悬在空中。栗昭刚给他塞的抱枕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下去,孤零零躺在地上。
栗昭走近了,弯腰捡起粉红小猪抱枕,随手放在他身侧的空隙里。
梁西檐像是睡着了,呼吸很均匀,胸腔微弱起伏着。
栗昭低头瞧了会,他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睡梦里也思绪万千,睡不安稳。
她忽然有些心软,伸手想给他把脑袋摆正。
但她手刚落下,梁西檐忽然睁开了眼。
就这么四目相对,栗昭被吓到,心跳漏了一拍。
“你……”栗昭话音停顿一秒,“这是清醒了?”
梁西檐抬手按着太阳穴,答非所问:“头疼。”
栗昭静默片刻,观察着他现在的状态:“起来把这个喝了。”
梁西檐瞥一眼她手里端着的蜂蜜水,接着皱眉,表情难掩嫌弃:“什么东西?”
你还挑剔上了?
栗昭叉腰,举着杯子的手递他面前:“蜂蜜水,快喝。”
她看他皱了下脸,像是在忍耐什么,欲言又止,表情变换的精彩程度堪比唱戏。
最后他抬眸:“你给我弄的?”
“那不然呢?”
梁西檐这才乖乖接过,但没直接喝,而是先拿鼻子闻了闻,似乎在判断味道。
喝醉了还这么不好忽悠,栗昭眼睛不自觉弯了弯:“干嘛,以为我下毒啊?”
他只是定定盯着她,接着就把她调的蜂蜜水一整杯都灌了下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把栗昭都给看呆了。
她下意识清了清嗓子,感同身受般,好似自己的嗓子也被这蜂蜜水齁住了。
然而梁西檐表情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他把水杯倒扣过来,示意她看:“喝完了。”
简直乖得不像话。
和刚才使小性子的模样判若两人。
栗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你喝完之后,就没点感想?”
“太甜了。”
那就对了。
栗昭嘴角翘起。
“你果然下毒了。”
她笑容凝固。
克制着,她面不改色地哄他:“没有,你想多了。”
“没关系的,我甘之如饴。”
“……”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
被他用一种炙热而虔诚的眼神盯住,她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默了默,他忽然又说:“你心虚了吗?”
栗昭结巴了一下:“哪……哪有。”
“没关系的,我很好哄的。”
他说,“你就哄哄我,好不好?”
身上好像爬满了虫子,哪哪不自在。
她手脚蜷缩,敷衍道:“乖乖睡觉,好吧?”
梁西檐不依不饶,“只是让你哄一哄我,这都不愿意吗?”
“……”
苍天啊。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栗昭沿着沙发边边坐下,微微弯下腰,硬着头皮问:“那你想我怎么哄?”
“我想——”
他话说一半,含含糊糊的,栗昭只当他呓语,刚从沙发上起身,腰间忽然被他一只手搂住。
栗昭没防备,天旋地转间,整个人跌在他身上。脑袋贴在他肩窝,鼻尖碰到他的脖子,听见他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她懵住了。
梁西檐看着清清瘦瘦,但并不是那种没什么肉的柴,而且他骨头实在太硬了,砸得栗昭头昏眼花。
他手还搂在她腰上,那样用力,勒得她生疼。
她动了下胳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梁西檐力气太大了,一只手就能轻易钳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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