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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昭叹了口气。
她下意识打开手机，想跟梁西檐说点什么，可一翻聊天记录，全些没营养的废话，再没话找话就该车轱辘了。
她于是把刚打好的字一个个删掉，对着聊天界面纠结三秒，随后关上手机，惆怅地趴桌子上。
从前都是别人追她，那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轮到她追人了，栗昭这才发现，原来追人这么难。
尤其还是追梁西檐这种，一眼就能把她看穿的。
她脑袋搁工位桌子上，换了边脸，摸出手机搜索追人词条。
网友给到的手段都大同小异，什么约出去吃饭，多点接触，但不要一直主动，要若即若离，保持新鲜感。
可她和梁西檐都认识二十多年了，哪有什么新鲜感。
想到这，栗昭吐出一口气，又把脸换回来。
余光瞥见司蔓拿着保温杯过来，她摁灭手机，就这么双目无神地盯着她过来的方向。
司蔓放下保温杯，见栗昭一副呆滞了的表情，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哎，有心事啊？”司蔓拉开椅子坐下，“失魂落魄的。”
栗昭收拢视线，眼睛看着自己的鼻尖，否认：“没有。”
“怎么？”司蔓显然不信，“和你老公闹矛盾啦？”
栗昭想说没有，眼睛滴溜溜一转：“你怎么知道？”
“猜的。”司蔓随口说。
这时走来一个客户部的同事，往她桌上放了沓资料。
司蔓便也没再打扰栗昭，打开文件认认真真翻看起来。
可栗昭却开始魂不舍守，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司蔓，忍了忍，没忍住：“那个，司蔓。”
“嗯？”
栗昭吞吞吐吐：“就……你跟你男朋友平时都是怎么相处的啊？”
“怎么相处？”司蔓皱眉，半晌后还是不知该怎么形容，“就，平时各忙各的，然后下了班就一起吃个饭逛个街什么的”
闻言，栗昭张了张嘴，随即又期许地问：“细致的相处细节能说一下吗？”
“这怎么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又不一样，我的相处模式你也不能套过去用啊？”
司蔓好笑：“和你老公矛盾很严重啊？”
“也没有，”栗昭犹豫了一下，努力措辞：“我就是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多点新鲜感。”
“新鲜感？”司蔓想了下，“共同语言是吗？”
“差不多吧。”
“那还不简单，约会啊，出门啊，没新鲜感就找新鲜感，不要老是公司家里两点一线。”
她说着，似乎是想到什么，操作鼠标打开日历：“哎，这周六刚好是情人节，你们可以一起去看看电影，玩个密室，或者逛逛商场什么的。”
约会？
栗昭凝神细想了下。
听起来有点用。
她虽然仍是一知半解的模样，但点了点头：“行，我试试。”
栗昭回到家时，客厅等已经亮了，她坐在玄关的凳子上，拉开鞋柜准备换鞋，一眼就注意到了摆在上面的黑色皮鞋。
经典低调的款式，还是上个月她帮梁西檐选的。
栗昭看着那鞋静了会，几秒后，拿出手机点亮，界面停留在一个新开的密室团购上，她抿了抿唇，点击购买，然后输入支付密码。
一套流程操作完，她才从鞋柜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
梁西檐不在客厅，栗昭在书房门前犹豫了下，慢吞吞地敲了敲门。
也不等里面出声，她直接拧开门把手，探出半个脑袋进去：“你现在有空吗？”
梁西檐坐在办公桌前，电脑开着，因为在工作，他戴了副眼镜。
见她在门口，他把眼镜摘下：“有空，你进来。”
栗昭应了声，进去后还多次一举的把门给关了。
梁西檐偏过头看她。
书房里只有一把椅子，栗昭干脆把阳台的躺椅搬进来，坐在他旁边。
因为心里有事，她视线不敢落在他身上，而是四处看了看，最后停在他的显示屏上。
她随口问：“你在忙什么？”
梁西檐眉梢微扬：“你这是想玩什么心眼呢？跟我还兜起弯来了。”
果然，她在他跟前根本藏不住。
栗昭舔舔唇，干巴巴地说：“我能玩什么心眼？”
“那你有话直说。”
栗昭顿了下，小声，“我就想问问，你后天有时间吗？”
她像是不经意提起，“我听说云浮广场那边开了个新密室，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梁西檐瞅着她：“你不是一向不爱玩这种要动脑子的？”
“我就……”栗昭抠着桌腿，“偶尔也可以尝试一些新鲜事物嘛。”
他一时没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
栗昭被他看的有点紧张了，虚张声势：“那你去不去？”
梁西檐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
她已经迅速替他做了决定：“不准说不去。”
他无可奈何：“这么霸道啊？”
栗昭双唇紧闭，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她偶尔露出这种蛮横不讲理的表情，梁西檐完全没办法抵抗，笑得不行：“行行，去。”
-
梁西檐原本对这件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不过是一起玩个密室而已，对他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
可第二天下班后，公司小聚了一顿。
部门姑娘少，七八个大老爷们点了不少酒，一个个喝得七荤八素，梁西檐却滴酒未沾。
江樾见不得他这忸怩样，闹着起哄所有男同事全都给他敬酒，都被梁西檐一个眼神挡回去了。
“妈的，看看你这矫情样。”江樾嗤笑，“结婚以后一副妻管严的样儿，喝个酒都让你怕成这样。”
“是啊。”梁西檐干脆应下，“家里管得严，沾一点都不行。”
闻言，其他几个员工都偷偷笑起来。
江樾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嘴角抽了抽，“你们几个没结婚的，以后可千万别学他，丢人。”
梁西檐懒得理他。
罗浩壮起胆子：“上次嫂子来接老大那回，我感觉她脾气还挺好的啊。”
“那要看对谁，”江樾贼兮兮地说，“就你老大这怂样，再没脾气的也能给他养出小性子。”
罗浩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梁西檐撩起眼皮睨他一眼：“有完没完？”
江樾于是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可脸上却没有一丁点知错就改的样子。
公司聚餐本来就带了点工作性质，大家吃过饭都累了，没再安排别的行程。
出了餐厅，外面微风吹拂着。
因为梁西檐没喝酒，江樾和罗浩便厚着脸皮蹭他车。
车上了高架桥，下面的琉璃灯火汇聚成一条银河。
江樾看了看窗外景色，忽然想起来：“浩子，你这周六打算怎么过？”
罗浩不明所以：“睡觉啊，好不容易放个假，不得先狠狠睡他一天？”
江樾面露鄙夷，啧啧两声：“下周六那么好的日子你就睡觉啊，难怪你死活追不上财务部那姑娘。”
梁西檐看着前面红绿灯，不经意问：“周六什么日子？”
“情人节啊。”江樾好奇，“哎，你和你老婆打算怎么过？”
梁西檐一愣：“后天是，情人节？”
“不是吧，你比浩子还夸张。”江樾惊讶，“你连情人节都不知道，你老婆居然能忍你？”
梁西檐没吭声。
穿过这个红绿灯，车开进一个漫长的隧道，窗外的嘈杂喧嚣全部消弭，路两边明亮的路灯晃眼，而隧道前面却仿佛一个看不见尽头的黑洞。
结合栗昭这两天的奇怪举动。
他脑子突然冒出一个称得上是疯狂的猜想。
理智告诉他，不要有多余的妄想，可心却难以控制，期待像藤蔓一般，慢慢上爬，最后占据他心上的每一个角落。
第36章 春（已替换
将近凌晨时分， 梁西檐才不紧不慢地回到家。
栗昭还没睡，在厨房里找水喝。
听见客厅传来的动静，她放下玻璃杯， 走到门口：“这么晚才下班吗？”
梁西檐嗯一声：“公司有点事。”
栗昭点点头， “你最近工作很忙吗？”
“还行。”
“哦……”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梁西檐扬眉：“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栗昭别开眼， 不经意般，“就是想提醒你，周六记得腾出点时间。”
“我知道。”
静了下， 就在栗昭以为没什么事了， 准备回卧室的时候，他突然提起：“周六那天， 似乎是情人节？”
“……”栗昭呼吸一滞， 但没回避他的视线。
从这个角度看， 梁西檐神色淡然， 似乎是随口一提。
栗昭勉强笑笑，很平静地开口：“是吗， 那还挺巧的。”
梁西檐没吭声，两人无声对视几秒， 须臾后， 他收回目光。
嘴角提起，暗自弯了眉眼。
-
因为和梁西檐的这段对话，栗昭莫名产生出一种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的担忧， 对密室的行程安排的期待里也掺了几分紧张。
周六一早， 她化好妆后，在梳妆台前犹犹豫豫地坐了很久。
会不会太夸张了。
栗昭看着镜子中， 比往日更艳丽的一张脸。
这妆是不是有点浓了……
她抬手抽了张化妆棉，想着还是把妆卸了，手碰到卸妆膏时又停顿住。
还是算了，出门约会，总不能素着张脸。
他看出来就看出来吧，反正都结婚了，她喜欢他天经地义吧。
这样想着，栗昭调整了下呼吸，起身出了卧室。
梁西檐坐在客厅沙发上，听见动静，他抬眼看过来，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很久。
栗昭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不大自在，手指下意识抓了抓衣袖。
“我好了，走吧。”
梁西檐颔首，终于收回了视线。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栗昭跟在他身后，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心有灵犀地穿了同色系的衣服。
她心里瞬间冒出“情侣装”几个字，嘴角也不自觉翘了起来。
-
两人到云浮广场时刚过九点半，去的密室在商业街街角，这会儿才刚刚开门，店里也没什么客人。
大概是昨晚熬夜太狠，店员哈欠连天，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查完订单后，店员面露难色：“您订的这个密室最少需要四个人才能开启，刚好我们这边还有一个预约，也是两人，可能还需要稍等一会，请问能接受吗？”
栗昭没什么意见：“可以。”
见面两人看起来都还挺好说话，前台小姐姐给他们端了两杯茶过来，一边没话找话地和栗昭搭讪：“你选的那个密室有点恐怖哦。”
栗昭“啊”了声。
她当时下单的时候一脑门子找新鲜感，都没仔细看商品内容。
梁西檐瞧她一眼，又看向店员：“多恐怖？”
栗昭跟着追问一句：“有鬼吗？”
“那倒没有，就是场景设置有点暴力。”
栗昭松口气：“那没事了。”
与此同时，他们等的搭档终于来了。
看到彼此的时候，四个人都愣了下。
居然是罗浩，还有他追了半年也没追上的苏莱。
短暂的静默。
还是苏莱先反应过来，她先注意到的栗昭，随后才看向梁西檐：“梁总好，这是您太太吗？”
梁西檐“嗯”了声，没有过多的表示。
反倒是一旁的罗浩咋咋呼呼。
“喊什么梁总，多见外啊。”
他大咧咧道：“反正咱俩是一道的，你跟着我喊，这是老大，这是嫂子。”
栗昭：“……”
不是说还在追求中吗，怎么这么没边界感。
她嘴角抽了抽，然后就看见苏莱翻了个大白眼。
见大家都认识，旁边的店员笑了笑：“各位准备好了吗？这边密室通道已经开了哈。”
罗浩态度很积极：“好了好了。”
随后几人便被蒙着眼睛，带进了密室里。
四个人是排着队进去的，栗昭前面是梁西檐，后面跟着的则是苏莱。
她似乎很紧张，攀栗昭肩膀的手都在颤抖。
把人带到指定位置后，工作人员便把他们的眼罩摘了。
眼睛骤然暴露在刺目的光线下，栗昭一时适应不来，眼还闭着，就听旁边苏莱“啊——”的尖叫了一声。
声音很刺耳，崩溃一样。
栗昭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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