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拓满头问号但是老实照做了。
安也拿着照片就退出厨房,把照片发给了杨正谊。
小鹅:【杨导,这个表情是不是很适合那个恋爱脑的同性恋人格?】
杨导:【很不错,眼神还差点意思,其他的都够了,你怎么弄出来的?】
小鹅:【不知道,所以我特地拍照了。】
杨导:【再琢磨琢磨,下周我们再碰个头,剧本有一点改动。】
小鹅:【收到.jpg】
锁了屏,安也再次看向迟拓。
迟拓在做酱料,辣椒切的非常碎。
“柜子里那瓶酱油是低盐的。”安也叮嘱了一句。
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她还在研究那个表情。
怎么就笑成这样了……
第四十章
热搜被严万撤掉了, 本来就只是路人拍照无意间拍到的东西,没有前景提要也没有热度维持,照片里三个人都没什么亲密接触,大家一通瞎猜以后热度就已经降了下去, 严万撤这条热搜几乎没花什么力气。
只是被这样一闹, 清泽的那条热搜钱就白花了,后半段除了清泽粉丝后援会几乎没有人再把这照片的重点放在清泽身上, 想通过这条绯闻的热度给清泽后续的活动做做宣传造造势的想法已经不可能了。
“不过这波清泽没亏。”齐唯电话里头啧啧出声, “他在严万面前哭了一通, 严万给他谈了一个旅游综艺,那资源本来幻昼娱乐是想给你们那个新来的小姑娘的, 硬生生被清泽抢了。”
安也细嚼慢咽地吃了一个扇贝才开口:“他向来这样, 严万也就喜欢他这样的。”
齐唯意味不明地冷笑:“控制狂。”
安也笑笑。
严万是个控制狂,不能接受艺人说不,在他带安也的这八年里,安也每次说不的下场都很不美妙。
但是清泽不同。
清泽能审时度势,身段柔软,能屈能伸, 会在大红的时候一晚上连换四个助理, 也会在劣势的情况下跟严万示弱哭惨。
他跟严万之间互相利用的关系, 比她和严万还要赤|裸|裸得多。
所以安也想过让清泽做她的意向监护人, 因为这个人应该不会从娱乐圈消失, 她只要还在现在这个位子上一天, 清泽就不会不管她, 起码不会饿死她。
就像清泽不会把她看起来疯癫的照片直接拿给严万那样, 在她还能被吸血的情况下,清泽会先站在她这一边, 但是只要他站了,就一定需要讨点好处。
不像某人,粉丝后援会都能混到中层干部,给了点好处还立刻给律所充公了。
啧。
安也吃掉了第二个扇贝。
迟拓用柚子醋和辣椒青蒜芥末调了酱料,她再细嚼慢咽也仍然感觉这扇贝到嘴里瞬间就没了。
就三个,她吃了两个了,越吃越饿。
齐唯还在研究这次热搜,她自己有个小团队,晚上十点多了还是忙得脚不着地,跟安也交代了一通后就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每一次无效曝光其实都会留下痕迹,严万那边吃了这种亏也不可能只是单纯地骂一顿就解决了,他会把这种曝光当成印象分叠加一起累积到最后一击里。
其实严万主要的诉求就是想要让安也听话,让她看看自己入戏的时候有多疯癫,所以让她要像清泽一样听话,关键时候要会示弱。
清泽是快消品,安也是奢侈品。
这是严万给他们两个的定位,他希望他手里这两个最值钱的商品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定好的位子上,不要东张西望。
商品是不能有自己想法的。
安也其实是很配合的,只要给她好剧本,她并不在意严万给她的定位。
只是严万说,全球经济下行,奢侈品滞销,她这个商品很快就会有价无市,所以严万想把她转成快消品。
一个二十八岁只有演技没有其他绯闻流量的女明星能被消费多少年?一个因为演戏入迷精神恍惚的二十八岁影后,能被消费多少年?
这些价格,在严万这里都是有清晰数字的。
他不避讳这些,安也甚至能想象到等一切木已成舟后,严万会把账目算得清清楚楚地摆在她面前,告诉她,她演十年的电影,得到的收益都比不上这样卖惨五年。
价值观上的分歧是没必要争吵的。
这也是安也很少会真的跟严万吵起来的原因。
但是刚才迟拓问她的那句严万骂你了,还是莫名其妙的让安也有些微的委屈。
如果现在是在梦境里,她可能会接一句是啊,严万每次都把她骂得一文不值,虽然她也觉得自己一文不值。
但是现在不是在梦里。
安也吃掉了最后一个扇贝,咽下去以后,用旁边没有用过的那个小叉子往对面迟拓的手臂上戳了一下。
迟拓吃的是海鲜面,刚才安也在打电话,他也开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在干活,吃一口面打两行字,自在得像在自己家。
所以安也就戳得很用力。
迟拓嘶了一声差点把整碗面条倒在笔记本上,手忙脚乱地合上笔记本,看着手臂上戳进去的四个小凹洞,蹙眉看向安也。
安也正在若无其事地用筷子挑蘸料里头的碎辣椒吃,仿佛刚才用叉子戳人的人不是她而是地上的老白。
迟拓:“……”
两次了,早上他吃面包喝牛奶的时候被她这样莫名其妙地用他变了这种话攻击了一次,现在他在吃面条,又被她用叉子戳。
迟拓:“……我去给你拿个碗……”
但是这碗面他吃过了,于是改口:“厨房里还剩点材料,你等会我再给你下碗面条吧。”
饿得都挠人了。
“不用,我饱了。”安也放下筷子,“我这个月不能吃面条这种精致碳水。”
迟拓看着她。
她起身开始收拾餐具,看起来是真的不打算再吃了。
那为什么突然戳他。
迟拓抄起自己的筷子用金属筷子头怼了一下安也的胳膊,也稍微用了力,有金属戳到皮肤的微小刺痛。
安也瞪他。
“不是做梦。”迟拓很自然地告诉她,“东西放着,一会我吃完了一起收拾。”
安也还是瞪他。
迟拓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蒸锅里还有六个扇贝。”他说,“今天买的扇贝不大,九个扇贝最多也就一百克上下,80大卡不到的热量就算加上蘸料也不会超过150大卡,你营养师没跟你提每餐最低热量吗?”
“再去吃点。”他拿起筷子敲敲安也的碗。
他给她算着她今天一天的进食,早上半瓶牛奶,中午见完清泽以后他提议去吃饭,兰一芳拿出了减脂餐,他看了一眼就是蔬菜拌了一点点奶酪,晚上就三颗扇贝。
“我觉得你精神力很强大了,换我一整天就吃那么一点,早就神志不清了。”他说,“食物摄入不足脑子是会坏掉的。”
安也:“……”
虽然她觉得她这动不动就分不清楚做梦还是现实的问题和吃得少没什么关系,但还是被迟拓这理直气壮云淡风轻的态度镇住了,起身去厨房把剩下六个扇贝拿出来,坐回到凳子上,拖着凳子嘎啦一声坐好。
其实她想吃面。
所以她拿着空扇贝壳往迟拓面前一递:“给我两根面。”
反正都吃了。
迟拓也没再跟她纠结这面是不是他吃过的,从里面挑了三根长的:“你就不能拿个碗吗?还能喝点汤。”
“明天有行程,咸了会水肿。”安也小心翼翼地接过面条,吃了一口挑眉,“你去新加坡学厨师和营养学了么?”
她上次就想问了,她睡着的时候他给她做的减脂餐明显不是冰箱里拿出来的那一些,刚才他一点都不磕巴地算出了扇贝的热量就让她非常惊讶了,结果这碗看起来重油重辣的海鲜面吃进去居然还挺爽口。
她现在没接戏就好了,能让他再去给她下一碗。
真好吃。
“嗯。”迟拓没否认,“我妈之前身体不好我就顺便学了下,而且回国你也用得上。”
学霸的尊严。
安也没再问了。
过去十年很多事情,只是只言片语都能感觉到辛苦,他的,她的。
她现在吃着美食舒服得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所以不想问这些破坏气氛。
***
“下雪了。”吃完收拾完,安也窝在她固定的那个沙发茶几中间的软垫上,一页页翻着迟拓给她的合约,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落地窗外细细密密飘着的雪花。
“下了有一阵了。”迟拓头都没抬。
上周就一直在预报会有大降温可能会有大范围降雪,但是白港市这地方每年冬天下雪预警十次有九次都是雨夹雪,这样飘飘洒洒的雪还是少。
物以稀为贵。
南方下雪就是比北方下雪更让人心情愉快。
南方人安也甚至把老白的猫脑袋也扭到落地窗那个方向,强迫老白看了一会雪。
老白嫌烦,晃动了两下尾巴拍了安也一下就走开了。
安也低头继续看迟拓给她的那份合约,虽然迟拓说这只是初版,框架都有,但是很多细则还需要再谈,但是单从安也这个门外汉看起来,她关心的东西基本都写得很详细了。
这是一份跟她个人签的常年法律顾问的合同,乙方的职责和费用都很明晰,价格也很优惠。
安也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小明星了,市场价格了解得很清楚。
“你这样赚得到钱吗?”安也用脚去戳迟拓的拖鞋。
下意识动作,以前在一起做作业的时候做过太多次了,脚尖都已经碰到迟拓拖鞋了她才觉得十年后还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
但是做都做了。
于是她用脚尖把迟拓拖鞋踢远了。
“你解约的违约金再加上公开你健康情况可能会导致的代言解约金……”迟拓的眼睛从笔记本上挪开眼看着她:“我是知道你经济状况的,解约以后你成立工作室也需要不少钱,现在不给你打折我怕你明年就不找我们律所了。”
安也搓搓鼻子,想起自己重逢后第一天见面就让兰一芳把自己财产清单都给迟拓了。
还是冲动了。
十年了他怎么还是那么讨厌。
安也伸腿把他另外一只拖鞋也踹走了。
“不过我有钱。”迟拓又开始看向笔记本,“你成立工作室以后万一没钱开销了可以从我这里出。”
……
安也仰头,一时忘记拒绝特别好奇地问:“多少?”
迟拓看她:“一个十人工作室一年的薪资开销,大概。”
“……律师那么赚钱?”他不是才毕业三年不到吗?
“我之前那个行业赚钱,而且我自己也一直在存钱。”迟拓发完邮件,合上笔记本,“不过解约后你短期内逃不开死亡行程了,自己成立工作室就得自己养活自己和团队了。”
“唔。”安也应了一声,把合同翻过最后一页,整理好还给迟拓,“我没什么问题了。”
这算是这十年来安也最明显的改变——她以前不会有这样的耐心一条条条款看过去,尤其是这种法律文书,她通常都是大叫一声迟拓然后就不管了。
十年后,她把每一条都认真看完,然后告诉他,她没问题了。
“我有问题。”迟拓说,“私人请求,可以不用加到合同里,当成我和你的口头约定。”
安也看着他。
“我现在回国了,也不会走了。”迟拓慢吞吞地说,“我和你签了互为意向监护人,公证书也弄下来了,后面还会签这份法律顾问的合同。”
“嗯?”安也看着他。
迟拓停顿了一分钟,才继续:“所以我希望,我可以是你唯一的排他的…………律师。”
第四十一章
这句话实在是太诡异了。
倒不是这句话本身, 毕竟安也作为一个已经在业内红了八年的大明星,严万口中的奢侈品,准备自立门户签的第一个律师在提供优惠价格后提出需要有唯一性和排他性听起来是挺合理的。
不合理的是这话是从迟拓口中说出来的。
而且他最后那个律师两个字的节奏和前面那个唯一的排他的节奏不在一个调上,总觉得他是咽下了什么名词换了律师这个名词。
而且他看起来很认真, 甚至有点紧张。
安也很少看到迟拓紧张, 最近的一次似乎就是他告诉她准备和他妈妈一起去新加坡。
所以安也也没来由地坐直了,非常莫名其妙但是却挺认真地点了一下头:“我本来也没打算找其他律师啊……”
“你本来是打算找的。”迟拓提醒她, “你只是在找律师的时候正好发现我回来了。”
他看起来又没有那么紧张了。
“所以你回来了, 我肯定是先找你的啊……”安也被这逻辑绕晕了。
迟拓却没有再聊下去, 把笔记本塞回包里,收好了那些文件站起身:“那合同我还得再和领导过一遍, 后面有事随时联系。”
晚上十一点半, 外头下着雪,他看起来是说完那句话之后假装镇定地给自己挽个尊就打算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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