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茂山毕竟是湖州城的官员,将府中家丁遣出去找人后,又匆匆去往官署,去找萧父。
红棉已经先一步到了府衙,向萧父说明了此事。
萧父听得此事,也是一惊。
“岂有此理,竟有如此匪徒在光天化日做出这种事?可把我们官府放在眼里?来人哪,将那天仪阁的伙计传来。”
赵茂山到时,正见红棉在哭。
红棉见赵茂山过来,收了眼泪,将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
赵茂山便带着红棉去天仪阁。
霍凭景正在天仪阁,在官差来之前,他已经问过那伙计。伙计一口咬定不知赵盈盈行踪,说:“这位公子,我今日去见赵姑娘是因为她先前定的绣线出了些问题,想着毕竟是绣嫁衣这样的大事,不好马虎,这才让赵姑娘自己来挑些新的。可小的去取绣线回来,赵姑娘便不见了,只看见她的丫鬟倒在地上。这……到底是何人掳走了赵姑娘,小的确实不知啊。”
霍凭景看了眼那休息间,桌上的茶水被人整理过。他拿起茶壶嗅了嗅,发现这茶水味道不对。
他看向伙计,问:“你说赵姑娘是突然就不见了,那你当时可听见什么动静?”
伙计摇头。
霍凭景冷笑一声:“你偌大一个铺子,这么大一个人被人绑走你听不见一点动静,可能么?”
朝南恼怒得很,这可是他家大人难得的好姻缘,若是成不了……
他当即拔出刀,架在那伙计脖子上,凶神恶煞道:“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伙计不过是想赚些钱财,不想把小命给丢了,看着那锋利反光的刀,吓得两股战战,跪在地上求饶:“饶命,好汉饶命,小的说,小的全说。是……有个人,他给了小的一些钱,让小的把赵姑娘给骗出来。他说他仰慕赵姑娘已久,知晓赵姑娘与他无缘,不过想跟赵姑娘说两句话,就好了。”
伙计额头冒汗,他只是让赵姑娘等在那儿,以为那个人会出现跟赵姑娘说几句话。可他等了会儿,只觉得里面安静得异常,竟是一点说话的声响也听不见。
他心中疑惑,可想到自己收的十两银子,又决定再等等。
结果过了会儿,只看见那赵姑娘的丫鬟出来,惊慌失措地说自家姑娘不见了。
伙计这才意识到出了事,可心里害怕,不敢声张,便把里头的东西收拾了一番。
朝南与霍凭景对视一眼,霍凭景道:“茶水中恐怕下了迷药。”
伙计哆嗦着:“这……小的实在不知啊,小的说的句句属实。”
朝南将刀挨得更近,那伙计哆嗦了下,竟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大人……”朝南求助地看向霍凭景。
霍凭景摆摆手:“他说的应当是真的。”
只是他说的那人,会是谁?
霍凭景思忖着,天仪阁生意不错,前门百姓来来往往,若是那人走前门将赵盈盈带走,必定会被人瞧见。可如今一个人都知晓,那便说明他走的后门。
霍凭景又带着二人往后门走,在后门处发现了一道车辙印。
他猜的不错,果真是从后门走的。
霍凭景又带着二人循着车辙印追,那车辙印竟是一路到了顺来客栈。
朝南怒气冲冲带着一把刀冲进店里,把掌柜的吓得不轻:“这位客官……”
朝南打断他的话:“就在不久前,你可见到一位美貌的姑娘?大约是被人抱进来的。”
掌柜的战战兢兢摇头:“没有……”
朝南认为他在说谎,又拔出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再好好想想。”
掌柜的看着那刀,吓得不轻,赶紧拼命回忆。天地良心,可他今日的确没见过什么美貌的姑娘……
“我想起来了……不久之前,有位年轻公子怀里抱着个人进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漂亮姑娘,她全身上下都被衣服罩住了。”
霍凭景敛眸,想必就是赵盈盈了。
年轻公子?会是谁?
“人呢?在哪?”他嗓音冷厉,有种骇人气势。
掌柜的道:“我带公子去……”
掌柜的被朝南挟持着,领他们上了楼,指了指那间门口站着几个人看守的房间:“就是那间。”
霍凭景眸色一沉,快步上前。
那几个家仆得了洛枫命令,意欲拦下霍凭景:“你是谁?想干什么?”
霍凭景懒得废话,夺过朝南的刀,动作迅劈在那几人身上。那几人没想到他瞧着文弱,竟有这般功夫,躲闪不及,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没了声息。
霍凭景一脚踹开那扇门。
-
房间内,洛枫正握着赵盈盈的手,还在欣赏她的美。
赵盈盈还未醒来,一只手搭在腰上,一只手被洛枫握着。她娇靥明丽,这般安静躺着,好似一幅美画。
可惜,若是她此时清醒,该有多好。
洛枫方才问过萧恒,得知她中的是迷药。不若等等,等她醒过来。
只是等了片刻,又觉得等待太过煎熬。不如现在先与她来一回,待会儿等她醒了,再来一回。
洛枫慢慢挑开她的衣襟,露出了隐藏在衣衫之下的白皙春光,如凝脂玉一般。洛枫指腹不由得抚上去,白嫩柔滑。
他慢慢露出猥琐的笑容,将她衣襟解得更开,而后俯身,想亲一亲这柔滑的肌肤。
还未碰触到,听见门外传来些喧闹的声响。
洛枫轻啧了声,哪个不长眼的,打搅他的兴致。
洛枫起身往门口走,打开门,便见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朝自己而来。
洛枫平日里靠自己兄长的权势为非作歹,但却是个胆子极小的,当即吓软了腿。
霍凭景认出洛枫,眉头轻拧,而后一脚将人踹倒在地。朝南朝北紧随其后,将洛枫拿住。
霍凭景跨进门,目光迅速扫视一圈,找到了在床榻上躺着的赵盈盈。
她胸前衣襟散开,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损伤。
霍凭景脱下外衫,将赵盈盈罩住,打横抱起在怀中。
洛枫还不知发生什么,只看见他要带自己到嘴的鸭子,撂话:“你……你大胆,你可知晓小爷我是谁?”
霍凭景脚步微顿,居高临下尽显蔑视:“哦?你是谁?”
“我告诉你,我大哥可是江南道玄鹰使洛林,你今日敢得罪我,明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洛枫被踹了一脚,心口疼得厉害。
他以为来人听了自己的话,会吓得屁滚尿流,可出乎他的意料。
眼前之人面色如常,毫无任何波澜,语气嘲弄:“我当是谁,原来不过是个废物。”
第60章 代价
霍凭景本以为是京城的那些人, 原来不过是个色胆包天的草包纨绔。
江南道玄鹰使洛林,霍凭景自然认得,他是是瑞阳王一派。
这也是霍凭景选择江南的一个原因, 江南道玄鹰使不是霍凭景的人,他们定认为他会选择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可偏偏他选了一个旁人势力之下的地方。
此前他隐藏行踪, 是为躲避他们的追查, 安静休养。如今他既然已经寻到灵丹妙药,亦打算不久后归京, 自然也不必再隐藏行踪。何况今日找人时, 霍凭景看似淡然自若, 有那么几个瞬间还是心慌, 他如今手边只有朝南朝北二人可用, 若是今日来晚一些, 简直不堪设想。
霍凭景垂眸,贴近赵盈盈脸颊蹭了蹭。
洛枫对霍凭景的反应感到慌张,他居高临下瞥自己的时候, 仿佛在看一只蝼蚁。那种气势,洛枫只在上位者身上见过。可这人的脸他又实在陌生, 记不起他是哪位人物。哪怕是京中几位王爷,洛枫也跟着洛林见过几次,没有像这般有压迫感的。
“你……你是谁?”洛枫紧张地吞咽口水。
霍凭景抬眸晲他一眼,并不答他的话, 只对朝北道:“砍下他一只手,送给洛林。我新婚在即, 洛林也该送份礼。”
他说话时语气平静,透着一股漠然的狠辣, 眼神亦不似与赵盈盈相处时的温柔,只有冷厉与肃杀。
洛枫听得这话,心中一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
他正欲开口,便见朝北拔出刀来,洛枫心跳都停住,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他还未来及反应,一截断臂掉在他眼前,还流着新鲜的血。
洛枫茫然看着,直到意识到那是什么,他后知后觉地惨叫出声,疼痛紧随而来。洛枫自幼娇惯,哪里吃过这种苦楚,蜷缩成一团,疼痛之下晕了过去。
霍凭景冷冷看着如烂泥一般的人,吩咐朝南:“好生看着,别叫他死了。”
死得太轻松,那是解脱,不叫折磨。
朝南应下,将人带走。
那客栈掌柜的早已经腿软,坐在地上哆嗦着,这会儿看见他们几个朝着自己走近,连滚带爬地让开路。霍凭景懒得理他,径自抱着赵盈盈下楼。
马车在门口停着,霍凭景正要抱赵盈盈登马车,赵茂山带着官差匆匆赶到。
赵茂山带官差到天仪阁时,晚了一步,从伙计口中得知霍凭景提前一步,便赶紧追了过来。
“观山,盈盈她出什么事吧?”赵茂山看向他怀里抱着的赵盈盈。
霍凭景扯了扯嘴角,道:“没出什么事。”
赵茂山这才松了口气,再怎么样也是他的女儿,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不知晓怎样跟梁氏交代。
“没事就好。”
霍凭景嗯了声:“那我先带盈盈回去。”
赵茂山:“好,好,你带盈盈先回去休息。”
赵茂山目送他们二人上了马车,这才跨进顺来客栈,想询问掌柜的来龙去脉。
掌柜的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呢,是客栈的小二将方才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赵茂山,又领着赵茂山去看那死了人的房间。
赵茂山听得心中惊骇,看着那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不由得也怵了怵。他看霍凭景斯文有礼,实在一点儿也不像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转念想到,这恐怕是他为救盈盈心切,正说明他心中有盈盈。
赵茂山叹了声,问客栈的人:“那房间里的人是谁,你们可认识?”
客栈几人皆是摇头:“是位挺年轻的公子,面生得很。”
赵茂山蹙眉,骂了句:“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看了眼地上的尸体,都像是奴仆,又问:“房间里那人呢?”
掌柜的已经缓过神来,答赵茂山的话:“被方才那位公子带走了。”
霍凭景带走了?那也成,赵茂山命人给客栈的几个人都录了口供,而后离开。
-
方才府里闹出这么大事,赵如萱与赵婉妍自然也听见了,问起身边丫鬟才知是赵盈盈不见了。
二人虽不在一起,却都在听见这消息后不约而同露出了笑容。
赵如萱问:“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
丫鬟摇头:“这奴婢也不清楚,不过老爷已经派人去找了,那位霍公子也来了。”
赵如萱哦了声,有些恶毒地想,若是找不到那才好。但很快又摇头,将自己这恶毒的念头撇去。她虽讨厌赵盈盈,却没想过要伤她性命,她只是希望赵盈盈能过得差一些,不如自己就好了。
赵如萱嘱咐丫鬟:“若是二姑娘那里有什么消息,你记得来禀报我。”
丫鬟应下。
赵婉妍却是快意一笑,喃喃道:“若是她就此消失在世上该多好。”
林氏在她身边听得这话,诧异地看了眼,觉得自己女儿这话太过了些。
赵婉妍瞧见林氏眼神,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阿娘这么看我做什么。”
林氏这才笑了笑。她性子算不上多么纯善,却也不是那种真正歹毒之人,否则这些年待赵盈盈也不可能只是明里暗里给她使些绊子这样简单。
她不喜赵盈盈,是为着自己与女儿的利益,但不会歹毒到要害人性命。
赵婉妍嗯了声,别过头,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才不是随口一说,她就是恨不得赵盈盈从这个世上消失。
只可惜,不久之后,霍凭景带着人安然无恙地回来。
霍凭景抱着赵盈盈回到春山院,红棉见自家姑娘安然无恙地回来,红了眼眶。
“多谢霍公子,奴婢真不知道怎么谢您。”红棉看了眼尚未醒来的赵盈盈,又有几分担心,“姑娘她这是怎么了?”
霍凭景道:“应当是迷药,我已经差人去请大夫。”
他扯过软被,替赵盈盈盖上。
红棉听见这话,松了口气,道:“奴婢去打盆清水来给姑娘擦脸。”
红棉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霍凭景又感觉到那熟悉的暖香浮动,他伸手将她额边的碎发理了理,又握住她的指尖,放在脸颊碰了碰。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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