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二门后,轿夫压下轿子让韩冰方便出来。出了轿门的韩冰抬眼就看见在颐林别院拦过她的吴管家站在前方笑眯眯的看着她。
“吴管家您好,好久没见。”韩冰向吴管家打着招呼,抬脚向前走去。
“韩老板真是好记性,不愧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吴管家乐呵呵的引着韩冰朝主屋走去。
林海跟在韩冰身旁,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韩冰倒是不甚在意,她和赵子期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只要她对赵子期还有利用价值,那她就不怕赵子期伤害她。
“韩老板请进,殿下正在屋里等您。”吴管家把韩冰带至一个威严肃穆的房殿门口,轻轻抬手显示出请的姿势,从头至尾,一气呵成,不愧是王公贵族调教出的人,做事周密毫无错处。
“有劳吴管家了。”韩冰颔首向吴管家表达谢意。
进屋后,韩冰发现赵子期坐在案几后,貌似正在等着她来。
“草民叩见三殿下,请三殿下安。”林海看到韩冰跪下请安,便也跟着跪下。
赵子期看着跪在地上的韩冰气上心来,冷声问道:“韩冰,你可知罪?”
跪在地上的韩冰非常痛快的磕了个头说道:“草民知罪。”
“你次次都知罪,次次都磕头,韩老板难道不感觉知罪的有些快吗?”赵子期徐徐问道。
“殿下说草民有罪,草民就是无罪也是有罪,殿下说草民无罪,草民就是有罪也是无罪,有罪无罪,全在殿下一念之间。”韩冰跪在地上,鼻尖碰到地面,清晰的回着赵子期的话。
赵子期并不打算放过韩冰,尤其是这样一个狡猾如泥鳅的奸商,就继续问道:“那你认为你是有罪还是无罪呢?”
韩冰知道赵子期不能拿她如何,尤其现在她还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放心大胆的说道:“不知是草民没有及时来向殿下讨要七万两现银的罪,还是其他一些我不知道的罪。”
赵子期知道以韩冰的性格,绝对会提当初那七万两白银的事情,可是让赵子期不高兴的是,韩冰没有提盐商舆图的进展。
“那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七万两白银的事情呢?”赵子期干脆也学着韩冰脸皮厚的样子打算来个以赖治赖。
“殿下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但是草民手里的盐商舆图可不敢说没有。”韩冰的这番话取悦了赵子期。
“行了,起来吧,赐坐。”赵子期见韩冰还算识相,就出声让韩冰起身坐了下来。
韩冰也不退让,起身后坐到了赵子期右侧第一的位置上,笑嘻嘻的冲着赵子期说道:“殿下,草民这不是来了嚒,看还带了上好的茉莉花茶孝敬您。”说完就晃了晃手中的茶叶,恭敬的双手捧起放在了赵子期的案几上。
赵子期心下恼怒,正要发作时,韩冰带来的茉莉花茶香阵阵的飘入鼻内,茉莉花的清香就像一把轻盈舒适的羽毛,抚顺了赵子期这头炸毛的狮子。
第22章
赵子期在茉莉花的香气中消了气,静声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
韩冰本就是在等待赵子期来找自己,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自然就没必要在吊着他胃口,按计划装作无辜的样子说道:“我这次去江南为殿下绘制盐商舆图,小的能力实在有限,未能完成殿下嘱托,但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江南首富盐商韩希墨的一小片舆图。”韩冰说完就从怀中掏出她之前做旧留下的舆图放到了赵子期的案几上。
赵子期拿起只有几个手掌大的舆图细看后大惊失色,问道:“为何只有如此小的一片?其余部分在哪里?”
鱼已上钩,韩冰装作惶恐的样子跪在地上说道:“就是因为只找到这一残片,草民才无颜面见殿下的。”
林海见自家小姐演戏演的全情投入,便也跟着跪下配合着小姐的表演。
赵子期已经和韩冰打了很多次交道,对于刚才的说辞并不十分相信,便详细的问起这片舆图的来历。
韩冰根据她和林海二人伪装成送煤小厮的经历,真真假假、添油加醋的说了他们这次在江南是如何混入韩苑,潜入以前韩希墨的书房,因缘际会得到这片舆图的。
由于韩苑本就是韩冰自小生长的地方,她的说辞天衣无缝、没有一丝漏洞,这让赵子期暂且信了韩冰的这套说辞。
“还有一事草民需要向殿下禀报。”韩冰见赵子期信了自己说的话,就趁机说出今日最终的目的。
“起来说话。”赵子期观察韩冰的样子,感觉她虽然视财如命,但终归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对于这等大事,并不敢擅自作主,就打算继续听一听她接下来说的话。
韩冰把在韩苑不小心听到的巡抚、两江总督和韩天池的对话透露给了赵子期,当然其中还有很多煽风点火的成分在。总之就是通过煽阴风、点鬼火的方式引起赵子期的关注,更是让赵子期确信他所要的东西就在这些人的手中。
虽然韩冰现在并不知道巡抚和两江总督口中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不过暂时就当他们要找盐商舆图好了。既然她没有能力和这些人对抗,那就要借赵子期的力量查上一查这些人,看看这些牛鬼蛇神斗法,究竟谁的法力更高一层,这样她也可是借机查清父亲死因,为父报仇,拿回属于她们母女的一切。
赵子期听完韩冰的话后,突然意识到不单单是他要找的盐商舆图,也许背后还有其他人也在找。那些人的目的是否和他一样,其中权势角力也许并没有这么简单。
迅速的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什么人可以指挥调动巡抚和两江总督,发现人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个都是棘手之人。赵子期正在沉思想着刚才韩冰所说之话,就听到韩冰小心翼翼的问自己:“殿下,您还记得您答应给我的七万两现银吗?”
听到这句话的赵子期故意拉下脸来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我说没有就没有嚒?现下怎么又想起来了。”
韩冰继续发扬厚脸皮的精神,装做不知道的问道:“小人说话怎么作数,您是大人物,说话自然作数的。”
赵子期从小就在尔虞我诈的宫中生存,很多人都是为了权利不择手段,如今像是韩冰这么纯粹为钱的人属实是少见,在他的生活中不失为一种调剂。本着逗韩冰玩玩的心态,说道:“银子可以给你,这也是本王之前答应你的,不过你得允诺本王一件事。”
韩冰想着既然要借赵子期的势,自然以后是要有交集的,便爽快的答应了。
面对韩冰的豪爽,赵子期反而生疑道:“以前本王叫你帮我做些事情,你跟个姑娘家扭扭捏捏,如今这么爽快,可是在打什么主意?”
“我这不也是为了能拿到银两嚒?再说了,能为殿下鞍前马后,那是我三生有幸,您难得给我这个机会为您效力,这可是我求都求不来的福气。”韩冰的胡话那可是张口就来,尤其是阿谀奉承的话,那简直就是出口成章。
看着巧舌如簧就为七万两白银的韩冰,赵子期笑了笑。韩冰被赵子期的笑容晃了眼,她从小就有个爱美的毛病,不管是漂亮的衣服、首饰、家具、景色还是好看的人,她都喜欢,没办法,谁让她有个江南首富的爹呢。心里想着,在利用赵子期势力的同时,还能欣赏他的美色,那何乐而不为呢。
“行了,我已经交代吴管家了,待你们出去时,自会有人给你们。”赵子期听了韩冰说了这么多的话,也需要好好的筹谋一下,大手一挥,叫韩冰他们二人退下。
韩冰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成功的在赵子期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也就不再逗留,带着林海离开三皇子府。
赵子期果然言而有信,离开前吴管家给了韩冰七张通珍钱庄的万两银票,并派人把韩冰安全送回韩府。
回到韩府的韩冰晚间睡觉时,想着白日与赵子期的对话,不知道自己这次自己赌对没有。韩冰从赵子期的眼中看到了野心,只要有野心,就会不辞万难达到目的。
“赵子期,你别让我赌错了。”韩冰的在深夜里喃喃的说了一句话,翻身睡了过去。
韩冰第二日被照在床上的阳光刺醒,在被窝里躺在床上暖暖和和的继续赖床,想着偷懒一日也无妨,就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韩母闯了进来,掀开被子就拉着韩冰往外走。
还好韩冰反应快,拽了韩母喊道:“母亲,我还未更衣,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韩母心下着急,听韩冰这么一喊,回头一看,才发现韩冰只穿着里衣、披头散发的跟着自己来到院中。现在正值寒冬,看到韩冰早就冻的通红站在冰冷地面上的赤脚,韩母这才反应过来。拉着韩冰回到屋里,伸手拿起衣服就往她身上套去。
韩冰一边躲着韩母胡乱套向她身上的衣服,一边拿起昨夜准备好的今日着装自行更衣。
“母亲,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在韩冰记忆里,韩母还从未有过如此六神无主的时候,也便跟着着急,就关切问道。
“冰儿,孙管家说,现在街上到处都张贴着咱们韩苑的告示,我不知真假,咱们快去看看。”韩母心里着急,这才把韩冰从被窝里拉出来就走。
“韩苑的告示?”韩冰心下纳闷,自古都是官家张贴告示,从来没有平民张贴告示这一说。听了韩母这么一说,韩冰也胡乱把头发梳成个普通男子发髻就往外走。
到了街上,韩冰、韩母、孙管家和林氏兄弟就看见每个告示前都聚集着满满的人群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韩冰一行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到前面看清告示的内容。原来韩苑丢失了一个重要的东西,现在韩苑贴出悬赏告示给提供线索的人,对于有效线索赏银百两,如果线索可以找到韩苑丢失的东西,赏银万金。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百两就足以够其全家十年生活无忧,万两足矣保证五代生活富足,所以韩苑这个告示让很多人跃跃欲试。
可是聚集在告示前想要韩苑赏银的百姓,现在却在窃窃私语讨论韩苑到底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韩苑的告示对于赏银写的很是清楚,但是对于丢失的什么东西却是只字不提,这样一份悬赏告示给一一种莫名其妙之感。
从街上回来的韩母把所有仆从都打发出去,只留下知情的孙管家和林氏兄弟,看着面前各个神色凝重的人说道:“我想回趟韩苑,老爷的墓碑现在都没有找到,我要去找老爷的棺椁。”
韩母的提议立刻就遭到了韩冰和孙管家的反对,韩母身为一届女子在外本就不方便,再加上她贵妇的样子,很容易引来心怀叵测之徒。
韩父的棺椁现在完全毫无头绪,就这么出去找无疑是没头的苍蝇。天下这么大,真要漫无目的的寻找,就是大海捞针,这样想要找到韩父的棺椁根本就不可能。
韩母听着众人的劝说,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的流着。她十九岁就跟着韩父,那时的韩母由于生母早逝,本应在十六岁议亲的年纪却被继母丢在乡下自生自灭,家中无人看护,每日靠着给邻里浆洗换些吃食度日。
一日韩父路过,看到冬日里在河边洗衣,双手通红布满冻疮的韩母心生怜悯,就联系韩母生父,买下韩母当作侍女,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
那时的韩父由于每日奔波劳碌,忙于应酬,根本无心成家立业,所以多年间竟只有韩母一女子在其侧。韩母心下感念韩父救命之恩,愈加照顾的韩父无微不至,二人日久生情,韩父未嫌弃韩母出生,按着百姓最高规格的仪式迎娶韩母,二人婚后蜜里调油、鹣鲽情深。
韩父的突然骤逝对韩母打击很大,如今得知韩父的死另有隐情,现下连棺椁都没有找到,自然心下着急想要亲自去找。
韩冰和孙管家好说歹说才劝住韩母,就在刚把韩母安置下后,门上传来外面有一护卫模样的人求见韩公子。
第23章
韩冰在韩母房中实在脱不开身,就命林海前去门口看究竟是谁要见她。
林海走到大门处,认出求见之人正是那日请他和小姐去三皇子府内的护卫,想来是三皇子找小姐有事。林海不知对方来意,揣测大约是与街上张贴的悬赏告示有关,就先把护卫让入府中,命丫鬟好生招待,自己则去后院请示小姐。
韩冰听闻是赵子期的护卫来请她过三皇子府时,猜测赵子期找她是因为韩苑的告示。也许赵子期怀疑告示里的所说的重要东西正是韩冰献给他的盐商舆图。
只有韩冰和林海清楚,告示里的东西不可能是韩冰拿出来的盐商舆图,因为那一小片舆图根本就是韩冰自己根据韩希墨的诉说画出来的。
在安顿好韩母后,韩冰嘱咐孙管家并家里大小丫鬟看顾好韩母就到前厅见赵子期派来的护卫。
“韩老板安,属下是三皇子的手下,今日登门拜访是因为奉主子命请您过府一趟。”赵子期的护卫起身双手抱拳说明来意。
“请问三殿下传唤在下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韩冰给对方让了杯茶,继续问道。
“属下不知,您随小的过府后应该就会知晓。”赵子期的护卫话说的滴水不漏,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来。
韩冰从每次赵子期手下的行为中就可断定,赵子期一定是个胸有野心的人。正是因为他的野心,才会约束手下,万事循规矩步,小心谨慎怕被人落了把柄,于他所谋大事无益。
“来人,备马,我去三皇子府,林海你留下在府里照应,如有任何事情,你权益行事。”韩冰起身就跟随护卫走了出去。
林海心下难安,放任小姐一人去找赵子期他不放心,可是现在家里这个情况,他走了小姐又不放心家中,为了给韩冰一个心安,林海还是决定守着韩府,只有他们林氏兄弟护住韩母,小姐才能在外大胆的做事,没有后顾之忧。
赵子期见这次韩冰独自一人来到他的府上甚感惊讶,便问道:“常日里跟着你的那个护卫今天没有没有随你一同前来?”
韩冰轻描淡写的说道:“家中有些琐事脱不开身,便把他留在家里处理些事情。”
赵子期对于这个护卫还是很有印象的,当时他带着韩冰去封氏父子的大营途中,不小心把韩冰的手灼伤,这个护卫反应之迅速,眼底露出的心疼并不是一个下人该有的态度。
想到韩冰的手,赵子期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的手怎么样了?”
韩冰一开始没有理解赵子期的问话,在看到对方看向她的手时,才意识到说的是之前烤大雁时被星火灼伤的事情。
抬手给赵子期看了一下当初留下的一小块疤痕,只见在手掌内侧,一个圆圆的疤痕不甚明显,如果不是因为韩冰皮肤太过白皙的话,这块伤疤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多谢殿下关心,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韩冰现在好奇的是赵子期把她叫到府中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便问道:“殿下召草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赵子期见韩冰对之前自己不小心把她灼伤的事情并未放在心上,感觉自己难得关心别人,还没有被重视,心下失落,没有答韩冰的话。
韩冰感觉赵子期最近越来越答非所问,心下想着也许他遇到些什么伤神的事情,便也不再说话,端起茶杯来浅浅喝了一口。一时间偌大的屋子两个人都静默不言,只有茶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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