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现下我们去哪里?”林海对于韩苑并不熟悉,只能征求韩冰的意见。
“刚才听这里的人说,现在正在招待巡抚和两广总督,父亲在世时虽也偶有招待,但从来不会如此大张旗鼓整的人尽皆知,并且刚才那女子我虽然看的有些眼熟,但是她的妆发实在是太过厚重,我实在认不出来,咱们还是得去前厅看看怎么回事。”韩冰刚才辨认了半天那女子到底是谁,可是实在是在在她厚厚的梳妆下认不出来只能作罢,倒是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不过由于从小见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实在是有些想不起来。
林海想到刚才那女子的模样,感觉自家小姐说的实在言之有理,那样的打扮,怕是亲妈都认不出来。身上打了个哆嗦,心里一阵恶寒,摇了摇头想把刚才看见的景象遗忘,他实在是怕晚上做噩梦。
跟着韩冰走过一片湖,韩冰指着湖中亭子附近给林海看,说道:“小时候调皮,父亲带我撑船玩,我非要帮父亲忙,结果不小心掉了下去,吓得周围的人全都跳下水去救我,最后我还是被父亲捞了上来,回到岸上的我们被母亲好一顿骂。“
林海听着韩冰的回忆,这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的,心想小姐小时候一定非常幸福,否则怎么会在回忆挨骂的场景都是面带笑容。
“咱们待会儿还是要尽量低头,虽然没有人认识你,但是我是女扮男装,难保不被人认出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就说是给小姐送碳,院子里迷了路。”韩冰带着林海就往前厅走去,边走边交代些事项。
“公子放心,您想干什么就去干,出了问题咱们权宜行事。”林海让韩冰吃下定心丸。
韩冰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前厅附近,还没有到,就被一个掌事模样的人拦了下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韩冰从进韩苑开始就发现如今这韩苑里的人说话都恶声恶语,自认为在韩苑做事就高人一等,这点与她父亲在的时候和和气气的景象真是不一样。
“我们是给小姐送炭的,送完后想出去正巧迷了了。”林海赶忙挡在韩冰身前说出刚才的说辞。
“出去不是这个方向,这里是北面,大门南方,你们赶快走,别在这里碍了官爷的眼。”林海听到这么说,就知道今天想要进去怕是难了,就拉着韩冰打算转身离去。
“等等,”就在他们二人刚转身打算离去的时候又被那人叫住,林海心里一紧,怕有人认出韩冰,正想着打晕那人带韩冰逃离,就听道,“反正你们是送炭火的,过来把那些从前厅里清出来的炭灰清理丢出去。”
韩冰感觉今天真是运气不错,殊不知是由于韩苑里的人如今都是好吃懒做之辈,碰见外人就想指使的做些他们自己该做的事情,这就恰恰给韩冰和林海提供了机会。
林海听闻此,自然不需要眼前的人再行吩咐一遍,连忙答应,就和韩冰去前厅旁边专供上菜、清理杂物的侧厅去了。
侧厅里丫鬟众多,大都都是眼高手低之人,听林海介绍他们是来清理杂物的,就指着角落里的东西叫韩冰和林海清理。
“…哈哈,巡抚大人您看,这是我为您准备的一槲东珠,听闻您不日即将启程回京,为表您对地方百姓所做的巨大贡献,我就替万民送您此物,祝您福如东海,步步高升。”韩冰和林海拿着簸箩蹲在地上慢慢的清理着角落里的杂物,耳朵里听着前厅的声音。
“韩老板真的是客气,为百姓做事乃是我的职责所在,只要能够为皇上分忧,那就是我等之幸啊。”
“巡抚大人真是克勤克俭啊,您尝尝这个,这是今日早些时候刚从八百里外快马加鞭运到的,新鲜的很呐。”
“不错不错,果然是极鲜美的,这韩氏家族还是得你韩家族长来经营才是好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让你找的东西怎么还没有找到?”
韩冰在听到韩氏族长时就想起来之前住在她院内的是什么人了。原来是一个自称是与她父亲同宗被韩父认作大哥,叫做韩天池的一个无耻卑劣之徒的女儿。因为很少见面,所以韩冰一时也没有想起来。
韩希墨本是无父无母之人,靠着自己的努力和魄力,在漕运打杂,在一次水贼抢劫中救了当朝举足轻重人物的母亲,得那人赏识提拔,开始了自己的经商之路。
后来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天分,竟然也挣下一份家业,坐到了盐商之首的位置,财富更是富可敌国。
有一天,一个叫韩天池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找到韩希墨,说是与他同宗同源本是一家,嘴上说的很是有一番道理。韩希墨想着自己幼时孤苦无依,便就认了做大哥,这人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韩苑,但对外总是以韩家族长自称狐假虎威。
韩希墨对于此人的所作所为也不甚在意,每每遇到被韩天池骗了钱财来韩苑讨要说的人,韩希墨总是和颜悦色的叫孙管家替他还债,到了年节时,从来也是没有薄待过他。
韩天池见韩希墨如此好说话,就得寸进尺,不知道从哪里挖出了很多韩氏亲戚,组成一个韩氏家族,都自称与韩希墨同宗。
韩希墨作为江南首富,本就喜欢乐善好施,对于这些人也都是每月拨些银子养着,就当接济罢了。谁知道是养虎为患、引狼入室,最终被他们给谋了性命。
“韩希墨死后,我根据您的吩咐,找遍了韩苑内外,都没有找到您口中所说的东西,想是韩希墨并没有把此物藏在苑内。“
韩冰听着前厅里的对话,心里一惊,韩父的死竟然还有巡抚参与!现在前厅坐着的人里还有两江总督,那么就代表父亲的死与两江总督也有干系。
“当时你们把韩希墨的老婆孩子都赶走了,有没有让她们带什么东西离开?”这是另外一个声音,韩猜测这个说的人应该就是两江总督了。
“当时我带领族人赶走韩氏母女的时候,并没有让她们带走什么东西,就连在韩苑几十年的老管家,我在韩希墨暴毙那日都叫人绑了扔到柴房,在打发完所有人后,才把那个老头子丢出去,这个您放心,韩苑的所有东西现在都在我的手中。”韩天池讨好的声音传入韩冰的耳朵。
“你说韩氏母女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巡抚的声音传来。
“韩希墨那个小丫头不成气候,要是知道也应该是那个女人知道些什么消息。”两江总督的声音看样子是在和巡抚商量。
“那个女人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韩希墨在时,我也常来,那女人就知道相夫教子,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野村妇。”韩天池急于证明自己已经掌握韩希墨的所有家产,就只能通过贬低韩母来达到目的。
“呸,你才是个乡野农夫。”韩冰听到韩天池如此说自己母亲,心里暗骂。
“那到底在哪里呢,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韩希墨到底能把东西藏到哪里呢……”韩冰听到里面三人开始猜测他们要找的东西所在地。
“你们收拾完没有,”一个大丫鬟模样的人,见林海和韩冰两人收拾了半天都没有收拾完,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收拾完了,收拾完了,我们就走。”韩冰和林海二人一人拿起一个装的满满的炭灰和杂物簸箩,弯着腰走了出去。
韩冰熟门熟路的带着林海顺利的走出了韩苑,回到了租住的地方。
这次探听到的消息时韩冰没有想到的,她本以为父亲的死只是族人看上她韩家家产,想要谋财害命,可今日听到的消息竟然巡抚和两江总督都参与到了其中。
还有就是他们找了十年之久都没有找到,据说是被父亲藏起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没有弄清楚。
韩冰摸着韩父专门着人为她打造的簪子真是一团乱麻。
第19章
现在不但连韩父的墓碑都没有找到,还又多了要调查巡抚和两江总督口里要找的那个东西,韩冰简直是无从下手。
写信叫林达寄的东西终于都到了,韩冰决定暂且先放一放韩苑的事情,先从胡不愣的妻妾入手。
林海之前已经探清楚了胡不愣外室的情况。这个外室外号吴娘子,本是个烟花女子,也算颇有些姿色。由于年龄渐长,生意不如往常,想找客人给她赎身,可惜男人都是下了床就是翻脸的主儿,很多答应给她赎身的人最后都没有来。
胡不愣在在偷拿了一些韩苑的东西变卖后,终于有了些钱财去花街柳巷找些好点的女子玩乐,吴娘子就是这时候认识的。
话说那个吴娘子也是个明白之人,知道自己姿色已大不如前。更何况花街也不是个长久之地,正巧碰到胡不愣这个肥头大耳好色之徒,就紧紧抓牢。
吴娘子哄着胡不愣替她赎了身,还心甘情愿做了他的外室。据说是胡不愣本是要休妻再娶,但是吴娘子是个性情中人。认为糟糠之妻不可抛,发了毒誓绝不进胡不愣家门,只是求一外室而已。
韩冰一开始听到林海这么说,心里倒有些佩服这个吴娘子,虽然在烟花之地,但到底是忠烈之人。可是在听到林海假借买卖胭脂水粉之名与其接触后才发现,吴娘子并非传闻那般。
这吴娘子与人接触很是小心谨慎,尤其是碰到那些有所图之人。林海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得以进入到院内。
林海进入之后,在吴娘子的诸多盘问之下才得到信任,如若不是林海确实是京城韩冰名下各个铺面的联络沟通伙计,怕是过不了这个女子的盘问。
林海介绍吴娘子的院落也让韩冰发现,这个院落不过是她临时落脚之地。院中的各类用品均只是必需品而已,像一些女人家小心思的物价真是一件都没有。吴娘子万事都已银票为准,除了周身的首饰盒随身的衣服,真是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在吴娘子听完林海介绍的各类衣服首饰、胭脂水粉、保养丸药后,只对消耗品感兴趣,对那些不方便携带的东西根本就不过问。
韩冰从吴娘子的种种行为中推断,她只不过是在利用胡不愣替自己赎身罢了。如果成了正室或是妾室,这些都是要向官家写明文书的,日后要是想走就真的难了。当一个外室,吴娘子就可以随时脱身,就算不告而别,胡不愣都找不到她。
想来烟花女子早已看遍世间男人,知晓男子大部分薄情寡义之辈。在你侬我侬时,允诺着一切,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可是薄情郎等到兴趣过后,对她们却是弃如敝履。
胡不愣粗鄙屠夫,流连于花街柳巷,吴娘子怎么可能真心待他。
韩冰想明白了吴娘子的个中性情,这才嘱托京中的林达寄些涂抹和保养的东西,顺带一些普通首饰用来贿赂用。免费的珠宝首饰总是能打动人心的,尤其是女人的心。
林海按照韩冰的吩咐,已经提前与吴娘子约好了下次看东西的时辰,并表明这次会带一个伙计一同前往,还故作神秘的说这些东西可是极其难得,吊足了她的胃口。
到了约定那日,韩冰一身小厮打扮,跟在穿着考究的林海身后,倒真是像一个跟班。尤其林海身材高大,让本就矮小的韩冰显得更加无足轻重,外形的改变让韩冰越发的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吴娘子您看,”林海拿起一颗人参养荣丸向端坐在方凳上的吴娘子介绍道,“这个可是美容养颜的好东西,这里面可全是稀有的药材,年长者吃了可以恢复青春,像您这样的人可是可以永葆青春永驻。”
“林老板真的是惯会说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药物。”吴娘子显然对林海推销的东西还是持质疑态度。
林海不甘示弱,韩氏药铺制作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假,只要是他们出品的东西,必属精良,虽然他在效果上夸大了一些。
“吴娘子您可知道荣国夫人,她直到44岁才成婚,婚后极受夫君宠爱并且育幼三个女儿,这个便是她为葆青春找人寻遍天涯海角找到的秘药。”韩冰在一旁听着林海说着她当初为推销韩氏药铺的商品编的一套说辞,感觉自己的脸皮是真的厚,虽然丸药确实是好东西,但是也没有返老还童的功效。
林海继续说道:“这个人参养荣丸选的都是上百年的人参,佐以方中熟地、当归、白芍补血养阴,黄芪、白术、茯苓、甘草补气益脾,且可阳生阴长,补气以生血;远志、五味子宁心安神;肉桂能导诸药入营生血;陈皮理气,与诸药同用可以补而不滞,每一味药材都是精挑细选炮制而成的,定会留住您的美貌。”
吴娘子见林海说的头头是道,心下活络几分,确有一丝亲之信之,便问道,“你说的这个丸药如此之好,京中贵妇可也食用?”
林海一听就知道现下已是快取得吴娘子信任,就拿起一个精致的蜜蜡密封硬盒,轻轻放到吴娘子面前,从韩冰捧着的首饰盒内拿起一个做工精致的簪子,故意拿着簪子慢慢启封。
只见还没有女子手掌大的一个小巧盒内,装着九颗纯白丸药,各个洁白无瑕,泛着珠光。轻启完蜜蜡的林海随手把那个做工精致的簪子丢在桌子上,恰巧滑到了吴娘子的肘下。
吴娘子不着痕迹的拿起衣袖遮盖住,靠着宽大袖子的掩饰,把那支簪子藏到袖口的暗兜内。
林海装作不知,继续浑然不觉的介绍道:“这是时下京城最为流行的冷香丸,如果和人参养荣丸搭配,可以让您肌若凝脂、口若含朱,更会散发出一种香气,给人一种坠玉仙子之感。”
吴娘子在刚才藏匿簪子时,所有警惕都在袖中赃物上,自然就对林海放松了戒备。在林海的几番言辞之下,完全被眼前这些圆润似珍珠,效果如此奥妙的驻颜之物吸引。
一直观察着吴娘子的韩冰终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贪婪。
那吴娘子妄图掩饰住内心的悸动,装作毫无兴趣的样子随口问了几多钱,然后拿起茶水假泯一口。
林海见已上钩,就笑嘻嘻的说道:“吴娘子真是折煞小的了,看这住所装饰,想来您夫君定是将您捧在掌心,别说什么钱的话了。”
听到夫君二字的吴娘子眉头皱了皱,韩冰知道时机已成熟,赶忙将刚才林海介绍的人参养荣丸也并列放到冷香丸旁边。
“这两盒就当小的送您试用的,等您用的好了,再照顾照顾我的生意可好?”林海的话正中吴娘子吝啬之意。
“这样也好,你这药效我也不知,贸然买入我确是有些不放心,试用一下也是好的。”那吴娘子自以为自己所作所为天衣无缝,实则都在韩冰和林海的算计之中。
“您夫君这样疼您,想来等用的好了自然会为您豪掷千金博您一笑的,”林海说着奉承的语句,话锋一转,“我到此地不久,殊不知您夫君是做这么营生的,竟然挣下这样一份家业,让人好生羡慕,还望夫人告知一二,我也学上一学。”
吴娘子听到林海这么问,直接嗤之以鼻,“他?就是个卖肉的屠户罢了。”
韩冰适时的端着首饰匣子到吴夫人面前供她挑选,分散她的注意力。
林海继续循循问道:“那想来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否则怎么会成就这一番大业。”
“他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有一次在给韩苑送肉时,听到现在的韩苑的主人韩天池与人说话,提前藏起来偷些东西出来变卖罢了。”吴娘子拿起一个芙蓉石的戒指套在了手上正在欣赏。
“您戴这个真好看,衬的您的手更加的纤细了,”林海见缝插针的夸赞着吴娘子,“韩苑戒备,您夫君怎么就听到说话了呢,我去韩苑好几回想卖些东西出去,可连门都没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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