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得要,这是先帝倪俊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在显怀之前,我必须想出一个办法,确保自己顺利把孩子生下来。
正当我苦思冥想茶饭不思时,皇帝又来找我了。
这次,我没有打他。
我怕一个闪失,伤了肚里孩子。
他各种挑衅,却迟迟挨不上我的打,就有点纳闷。
「太后,朕向您禀报一件喜事。」他阴恻恻。
我预感他在憋大招。
果然,他说出了一句让我喷茶的话:
「小窗她有身孕了。」
我血冲上头,下意识给了他一耳刮子。
这一巴掌扇下去之后,我有点懵。
我,为啥要打他?人家媳妇有孩子,干我屁事?
可我心里为什么酸酸的呢?
夏小窗总是那么会挑时间。我过生辰,她也过生辰;我有孕,她也有孕。
这下麻烦了,我的孩子和夏小窗的孩子,是赤裸裸的竞争关系啊。
她女孩,我女孩,相安无事。
她男孩,我女孩,皆大欢喜。
她男孩,我男孩,必有一战。
她女孩,我男孩,我死定了。
综上所述,我得干掉夏小窗的孩子!
打定主意之后,我揉了揉皇帝被扇红的脸,笑道:「哀家是太高兴,手失控了。夏美人怀孕是大功一件啊,哀家建议给她升个位份吧。」
皇帝挺高兴,强行留下来陪我吃了顿午饭,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九、
干净利落搞掉其他嫔妃的孩子,是一名宫斗人的基本素养。
可是,我根本接近不了夏小窗。
任何事,只要涉及夏小窗,所有人都防着我、逆着我,不惜得罪我。
我知道他们是有皇帝的授意,皇帝不让我碰的人,我无论如何也碰不了。
我有时真的很嫉妒夏小窗。她是大奸臣的女儿,她父亲夏乘凉把持朝政二十余年,连先帝那样温柔和善的人最后都忍不了,对夏家大开杀戒。可当今皇帝,不但保了她的性命,还将她宠上了天。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我无论如何也要干掉夏小窗的孩子。
于是我尝试买通花不虚帮我办这件事。他是太医,有职务之便。
花不虚狮子大开口,跟我要一大笔劳务费。
我忍痛满足了他,开始焦急等待。
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夏小窗落胎的消息。
反倒是,我发现身边宫人在偷偷准备婴儿的衣物用品,准备拿去孝敬夏小窗。
这帮吃里扒外的家伙。
皇帝好几天没来找我,大概是忙着陪夏小窗。
这天晚上,我正准备用晚膳,他来了。
「朕也还没吃,陪太后一起吃吧。」
我俩相对而坐,默默吃菜。
吃到一半,他忽然说道:「对不起,朕容不下这个孩子。」
我一愣,立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我有身孕的事。并且,他不能容忍。
我的心
,顿时哇凉哇凉的。
我低头扒拉碗里的菜叶子,「你哥哥泉下有知,会无比心寒。」
他竟厚颜无耻:「他早投胎了,不会知道的。」
我把筷子一摔,「那你想把我怎样?」
「你有两个选择。」他冷血地说:「第一,打掉这个孩子。堕胎药朕已经替你准备好了。」
「哀家选第二!」
「第二,做朕的皇后。」
我怀疑我听错了。
做他的……皇后?
「朕听闻外族有一种收继婚,兄长亡故后,弟弟可以把他的妻妾收入房中,兄长的儿女便也是弟弟的儿女。」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只要你做朕的皇后,朕就乐意接受你腹中的孩子,并且,让他做太子。」
我咀嚼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他这段话。
怎么说呢?这个条件相当变态。
我却鬼使神差问道:「那夏小窗呢?」
难道他不是想立她为皇后,让她的孩子当太子?
他却道:「随她去吧。」
十、
我告诉皇帝,此事容哀家考虑考虑。
皇帝同意了,反正孩子不在他肚里,他不急。
他走后,我思来想去,辗转反侧。
要我把这个孩子打掉,是绝对不可能的。
倪俊英年早逝,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可以证明他曾在这世上存在过。
他贵为天子,却活得十分辛苦,大奸臣夏乘凉把持朝政、肆意妄为,几乎威胁到倪俊的人身安危,令他日日坐难安,寝难寐。
终于,他苦心积虑,一举铲除了夏乘凉。可还没过上一天安稳日子,又不明不白地死去,如烟一般消散无踪。
甚至没有机会与我这发妻道个别。
他活着的时候我帮不了他,他死了,我能为他做的,就是留住他这个孩子,留住我们之间唯一的纽带。
以此证明,我们爱过彼此。
我要留住孩子,但是,我也绝不可能做当今皇帝的皇后。
我总感觉,他有阴谋,事情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我只能作出第三种选择:逃。
可是怎么逃呢?我周围都是间谍和刁民,没人能帮我。
我想到了两个人:我爹和我娘。
这是世上最疼我的两个人。有困难,找爹娘。
可我让陆尚宫一打听,我爹娘还在外面旅游呢。
我爹偶尔给我传封信回来,几句大话空话,字迹潦草,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我给他们传信说你们马上可以抱外孙了,我爹居然就不回信了,真让人迷惑,难道老两口害怕帮我带孩子?
唉,这届爹娘不行啊。
我只能还把花不虚找来。
我威胁他帮我出宫,不然我就揭发他偷我玉镯和金银。
花不虚没办法,只好答应。
这天,月黑风高。我把宫人都打发去睡了,自己偷偷从康孝宫的后门溜出去。门外停了一辆马车,是花不虚安排的。
马车向着大宫门方向疾驰。路上,一队夜巡侍卫把马车拦住盘查,车夫出示花府令牌,侍卫就放行了。
我舒了口气。
马车继续前行,距离大宫门越来越近。
我依稀想起,我入宫之后,再也没有出去过。
我也曾是一个豪放不羁爱自由的女子,嫁给倪俊改变了我的人生。
虽然曾经贵为皇后, 记忆中倪俊待我也很好, 我却总是不快乐。我也记不清是为什么, 一去想过往的事,我的头就很痛。
这会儿,头又痛起来。
我深吸两口气, 让自己慢慢平静。
马车已经到达大宫门, 被宫门守卫拦下来。
我听见车夫说:「车里是花府夫人,这是令牌。」
宫门守卫说:「好,走吧。」
车夫扯起缰绳, 「驾……」
马车却没有动。
毫无预兆, 我听见了车夫的惨叫!
还没等我反应,一个守卫已经探身跳进车里来。
他抬起头, 冲着我笑了笑。
居然是狗皇帝。
他在我身边坐下, 马车继续前进。
「大半夜, 太后这是要去哪?」
我没说话。万念俱灰, 懒得开口。
「你宁肯逃跑,都不愿当朕的皇后?」
「嗯, 你说对了。」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你就把朕当成倪俊,好不好?朕不介意做他的替身,朕也愿意做你孩子的父亲, 只要你留下来。」
他的姿态,从未如此卑微过。
我摇头。「做倪俊的替身,你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你更不配。」
我也不知为什么, 我对他, 有一股无来由的恨。我一直怀疑,倪俊的死跟他有关,我只是找不到证据。
「你就那么恨朕?」他眼睛有些红。
「是的, 我要离你越远越好。」
「离开朕, 想都不要想!」他蓦然发狠,把我扯过来,开始扯我的衣服。
我剧烈挣扎, 抓他,打他, 踢他, 咬他。
他却死不放手,把我按倒在软榻上, 欺身压住我, 解我的衣带。
「我不玩了我不玩了!会伤到孩子!」我发觉他是来真的, 连忙请求停战。
他冷笑,「朕不在乎。」
我尖叫起来,「不讲武德!滚!滚!滚!来人啊!小叔子欺负寡嫂啦!」
他用嘴堵住我的声音,狠狠咬住我的嘴唇,疼得我一个激灵。
也就在我松懈的当儿, 他用力侵入我。
我扇他, 推他,拍他,他愈发凶猛。
到兴头上时, 他甚至把我抱起来,在我耳边说:「朕看只有让你怀上朕的孩子,你才能消停。」
第 3 节 狻猊篇 爱上狗皇帝
十一、
皇帝把我从马车上抱下来,直接抱进了他的寝宫。
他是如此明目张胆,毫不避忌周遭人的目光。
我断定,这是个疯子。
他把我放在龙床上,俯身来吻我。
我别开脑袋,厌恶,恶心。
他停住动作,「暖阳,朕保证,这辈子再也不会伤害你了,你就再接纳一次朕,可以吗?」
我觉得他这话有点奇怪。他以前伤害过我么?我以前接纳过他么?
「朕会像以前的倪俊一样,对你好,给你爱。你打我我再也不还手了,一辈子都让着你,可以吗?」
他说完这句,我的头突然又痛起来。
这次,痛得非常强烈,整个脑袋像要炸掉。
脑袋里闪过许多模糊的片段,像一道道闪电,劈得我脑仁快裂开。
我满床打滚,用头去撞墙。他吓坏了,死死抱住我,「好了,暖阳,朕不逼你,朕不逼你,你放轻松,放轻松……」
在他的安抚下,我慢慢平静下来。
为了避免我再次发疯,皇帝把我送回康孝宫。看着我安稳睡下,才默默离去。
第二天,花不虚跪在我面前,一脸心虚。
如果我没算错,我这位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至少已经背叛了我两次。第一次是把我怀孕的事告诉皇帝,第二次是把我逃跑的计划向皇帝告密。
其实我也理解他的选择。我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太后,而皇帝是实权在握的皇帝。
我心平气和,给他赐座。
他小心翼翼坐了,我把手伸给他,让他给我把脉。
「请花太医帮哀家瞧瞧,胎气是否稳固。」
我担心昨夜皇帝的疯狂伤到了孩子。
花不虚摸了会儿脉,「回禀太后,孩子无虞,请太后放心。」
「如果哀家的孩子有半点闪失……哀家就先把你宰了,再和狗皇帝同归于尽。」
花不虚吓一跳,「太后莫说这种丧气话,要不然,臣给太后开点安胎药,按时服用,保准生个大胖孩儿。」
「准了。」
花不虚认认真真写好药方,亲自督促抓药去了。
晚上,熬好的安胎药送来了,我随手倒进花土里。这时,狗皇帝来了。
「好浓的药味儿。」他抽抽鼻子,「是花太医给开的安胎药么?」
呵,这么快什么都知道了。
他上前抱住我,头埋在我脖颈窝,「再浓的药香,也盖不住太后的香气。」
我照例举起巴掌要扇他。
他却敏捷地抓住我手腕,哈哈一笑,凑过来要亲我。
我往后仰,极力躲避他。
我想我脸上的厌恶肯定过于明显,以至于皇帝实在没法下口。
他叹道:「以前你肯定不会这样对待倪俊。」
我不耐烦:「你怎能跟他相提并论。」
他并不恼怒,却是怅惘。「朕真是嫉妒倪俊,也替他觉得惋惜。」
我更不耐烦:「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提他?」
「好,不提他。」他坏笑,「咱们干正事。」
说罢一把将我扛起,走向床榻。
十二、
又是一夜疯狂。
这之后,皇帝每晚都来找我,来了就是跟我一顿虐恋情深,然后上床办事。
我说不可以,真的会伤到我的孩子。
他说没事,有花太医的保胎药,大可放心。
皇帝如此不要脸,宫里宫外所有人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为虎作伥。他们开始有意无意称呼我「皇后娘娘」,我的衣食用具仪仗也一点点降成皇后的品制。
我这个降级,真是来得莫名其妙。本来好不容易熬成了董事长,又要降成总经理?
终于,他们使出了最关键一招:要把我移出康孝宫,安置到元佳宫。
元佳宫历来是皇后的居所,当今皇帝登基后,一直是他的元妻夏小窗在住着。
我死也不搬,质问皇帝:「哀家去了,夏小窗住哪?哀家可不要跟她住一起。」
他翻着书,心不在焉地说:「她已经搬去冷宫了。」
「啊?你要不要那么渣,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皇帝抬眼看我,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太后不想住元佳宫,难道想去陪夏小窗住冷宫?」
我忍了又忍,告诉自己:住哪都一样,总比住冷宫好。
一番收拾之后,我住进了元佳宫。
这座宫殿,已经修葺一新,过去的痕迹都被抹去。以前,我还是倪俊的皇后时也住在这,我和他在这留下了很多回忆。如今什么都不剩下。
现在,倪俊的弟弟可以堂而皇之占有我了。
每天晚上他摆着依仪仗来,第二天大张旗鼓地走。有时甚至把我叫到他的寝宫过夜。
所有人都称我「皇后娘娘」,连进宫参见我的命妇都视我为皇后。
疯了,他们都疯了。
可在我心里,我永远只是倪俊的皇后。就算倪俊已经离我远去,我依然记得,我们曾经那样深爱过。
十三、
这天,皇帝又让我去他的寝宫。夜里和我闹腾完,他沉沉睡去。
我推他, 他嘟囔着翻了个身。
我悄悄下床, 走出去。
我来到他的书房, 在案牍间翻找。
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找啥,就是想找点儿证据出来,证明我的一个猜想。
我猜想, 先帝倪俊的死, 不是那么简单。
三个月前,倪俊铲除奸臣夏乘凉之后,突然驾崩, 死因不明。而所有人对此极为低调, 甚至没有国丧。
2/3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