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唤织雾的小宫人叫沉香,正是上回被顾盼清指使去用热汤烫伤曲晚瑶的小宫人。
织雾被惊出一身冷汗后,自是心不在焉地跟过去更衣沐浴。
“小姐……”
褪去衣物的美人肌肤如沾染露珠的软雪玉酥一般,晶莹诱惑。
沉香有些羞赧地偷窥了眼水中又大又白的软兔儿,大概看织雾上次保了她下来,顿时生了谄媚心思从旁出主意道:“小姐生得这样美貌何苦还要陷害曲医女?”
“倒不如直接去勾引太子。”
织雾原本心不在焉,听到这句话心尖上顿时一个悚栗。
差点就忘了!
她后面还要色|诱晏殷……
可眼下织雾怕他怕得不行,哪里还有这等勇气。
真被他拧断了手倒也没什么。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想到他今日抚过她脖颈时的滋味……
她只是觉得,他下一次也许是真的会拧断她的脖子。
小宫人的话无疑是提醒了织雾,她必须想个法子,将接下来色|诱这个剧情糊弄过去。
……
只说当天晚上,太子殿下轻轻饶过那位顾小姐后,对方接连两日都好似吓坏了小胆儿,连露面都变得少。
隔两日,逢十五这天,织雾便前往行宫去给太上皇问安。
晏殷得到这个消息时,也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直到来人告诉他,“顾小姐向太上皇提及到失忆一事,太上皇对此极为重视,要传唤霍羡春过去。”
晏殷缓缓抬眸,“霍羡春?”
来人说:“顾小姐说,霍羡春医术最好,也许可以很快治好她失忆的毛病。”
晏殷转了转拇指上的一枚扳指,随即启唇吩咐人去备车。
毕竟他不去,太上皇也会为此召见他。
行宫内。
被传召来的霍羡春恭恭敬敬拜见过老人家以后,前来给织雾诊脉。
霍羡春说:“草民的确擅长治疗失忆之症,且使用的药材极其名贵,除了价格高昂,短则一个月便能恢复,长则半年。”
太上皇闻言,哪里会在意钱,当即让他将药方熬上。
他转头对织雾语气颇为责备,“你这孩子,可还有哪里头疼脑热?万万不能隐瞒家里的长辈才是!”
织雾心虚摇头。
欺骗利用一个善良的老人家对她而言,是一件极良心不安的事情。
可为了快些摆脱当下困境,织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且霍羡春的医术是话本里几乎最好的,出自对方之手的药,晏殷多半也不会去怀疑药效和结果。
待晏殷踏入行宫时,织雾已经喝完了第一剂药。
太上皇正对她关怀备至地询问:“清清现在可有想起更多的事情?”
少女迟疑道:“好……好像是有一些。”
“我觉得宝珍苑很熟悉,倘若住在那里也许能恢复得更快一些。”
住在东宫不得离开是因为曲晚瑶,现在织雾自个儿也“病”了,太上皇待她总归会宽松一些。
果不其然,太上皇立马点头道:“好好好别说宝珍苑,你要是住在太子的寝院里能恢复更快,皇祖父就将太子从东宫赶出去,让你来住。”
织雾听到这话心尖微微一突,只觉敏|感无比。
太上皇说这话是基于顾盼清抢过晏殷的寝院,将其改名为宝珍苑,只要她高兴,再抢第二回又何妨?
太上皇将他们当做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妹。
可织雾心里清楚,他们先前有过亲密接触的程度……一度都很不清白。
甚至唇瓣覆上冷香气息的滋味,伴随着心虚的情绪也会浮现于脑海之中。
手里柔软的帕子被雪白手指拧得微微变形,她这才按捺下那种背着太上皇与太子有染的心虚情绪。
“多谢皇祖父……”
太上皇道:“真是个傻孩子,你只是任性了一些,也怪皇祖父当时没有照顾好你。”
听到这话,织雾难免对这个慈爱无比的长辈更感愧疚。
这厢将将踏入行宫的晏殷却缓缓掀起眼皮朝她看去。
才第一剂药就能有所进展?
霍羡春也许会有这样的本事……
但晏殷倒是不知道,霍羡春方才随手给她熬的一碗糖水,竟也能有这样奇妙的功效。
第22章
行宫内。
对于这件事情, 太上皇不欲对外声张。
姑娘家传出来的风波自然越少越好,而且,太上皇显然更担心的是, 会不会有些人得知这件事情后,拿一些织雾不记得的事情, 故意诓骗于她?
人心叵测, 她一个姑娘家自然该多多防备。
至于织雾这两日之所以闭门不出, 倒也不是真的被晏殷吓到。
而是……
她经小宫人提醒之后,便陷入了“如何才能和太子共浴汤池”的难题中。
甚至, 私底下织雾一度打听了晏殷往日里的沐浴习惯, 以及浴房中又是何种情形。
这些事情在东宫里都不是什么秘密。
太子是个爱洁之人, 几乎日日都要用水。
除此以外, 浴房那地方也根本不像织雾想象中的那样守卫宽松, 是她想靠近便能靠近。
尤其是话本里压根就没有详写原身是如何得到际遇, 扮成宫人混入其中。
也许织雾和原身不同的情况便在于,那时候的晏殷根本没有将顾盼清放在眼中,也不曾派人暗中留意过多少……
因而顾盼清当时用了什么手段织雾暂且不知也就罢了, 即便知晓也未必会适用于当下情景。
得到了答案却不知晓过程,织雾便也只能另辟蹊径。
曲晚瑶的病情耽搁不得。
若伤及身体根本, 届时就算恢复了也只会成为一个病怏怏的废人。
和旁人不同,曲晚瑶的病由正需要催化病情发作。
如此才能找到最佳时机令她情绪大受刺激。
因而织雾掐算着这几日搬回宝珍苑的疏远行径,也许更会使得曲晚瑶病情发作提前。
届时晏殷必然不会冷眼旁观,她再提出……让晏殷不小心将热汤洒在她身上烫伤自己, 叫他替自己上药,以刺激曲晚瑶情绪为由, 也许对方拒绝的概率才会很低?
如此一来,她既不用主动色|诱晏殷, 也一样可以完成让曲晚瑶撞破这算得上是暧昧一幕、刺激对方吐血康复的作用。
同时,织雾更会被在现场的尤嬷嬷发现后背竟没有胎记的惊天破绽。
织雾只当自己这般费心费力想得毫无破绽。
殊不知,她手中的糖水早早就将她在晏殷的眼皮底下出卖得一干二净。
……
这厢织雾当自己伪装极好地出了行宫,她人尚未回到宫里,转头便听说顾丞相回到了府中。
织雾上一次去丞相府时,并未见到对方。
这次对方甫一回来,便托人传信给她,让她回家一趟。
织雾第二次回到丞相府时,才头一回见到了原身的父亲。
对方在年纪轻轻时便成了鳏夫,此后都未再娶妻。
顾老太太之所以没再催他娶妻,也是因为他膝下除了顾盼清一女,还有一个从外面带回来的长子,被认作是年轻风流时所遗落的骨血。
织雾见到这位父亲时,对方神色正凛。
顾同茂缓缓看了她一眼,随意同她开口提及到的事情,都足以令人当场三观炸裂。
顾同茂说:“上次你犯了错,想在太子茶水里下药,而后栽赃给你哥哥的事情可还记得?”
太子原本器重哥哥顾宣清,曾令对方为伴读,吃用皆一度由顾宣清负责过。
顾盼清下药失败后,顾宣清便替她背了锅,他出了宫还未回来,便落了一身罪名。
织雾听得这话眼皮蓦地一跳,哪能想到原身会各种不折手段也就罢了,竟会连家里人也加害。
她只当顾同茂是要同她追究责任,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先开口认错,却听这位父亲语气平静说道:“你哥哥心甘情愿同我回府来为你顶罪,他固然疼爱你这个妹妹,但你是不是也该将他的孩子、你的侄女完好无损地找回来。”
织雾:……不是让她认错?
甚至是特意将原身的哥哥找回来替她顶罪?
顾同茂让她自己去见哥哥。
织雾只得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进入了另一间屋子。
原身的黑历史多如牛毛,织雾不是不清楚这点,但偏偏作为一个书里恶毒女配的奇怪好处便是不到最后一刻,总有人能替她及时背锅。
待少女嫩白手指拨开一道翠绿竹帘。
织雾缓缓走进去正犹豫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处理时,便瞧见了屋里一名穿着竹月色外袍的男子端坐于茶桌后。
织雾垂眸看到他正脸的时候人微微一怔,口中竟下意识地喊了声“哥哥”。
乌发秀逸的男子抬起头,见她归来,仍旧神色如常道:“清清。”
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织雾才后知后觉发现……这男子竟和她死去的哥哥长得极像。
织雾的亲生父亲在母亲死后另娶他人,哥哥为了将她带离家中,他们连夜奔走在山路间。
可惜中途路上哥哥驾车不慎坠崖,现实中的织雾也因此染上了心病。
在织雾反应过来之前,眼前的“哥哥”再度开口了。
是活生生的一个哥哥。
对方缓缓说道:“清清,杏玉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跑进了宫里,你可否替我将杏玉找来?”
顾宣清消失的这段时间便是去寻他的女儿杏玉,得知杏玉在宫里,便又与顾同茂一道暗中回府。
在他提及到“杏玉”这个名字时,织雾才渐渐想起来话本里有过的一段剧情。
宫里的确有过一个小太监叫小杏子,淹死在了蟠金池里。
小杏子就是杏玉花钱买通的身份。
而织雾之所以会记得,是因为后宫里的姚贵妃有一日喝醉酒,她发疯一般扑到小杏子淹死的地方,又哭又笑要下池子去将她的孩子捞上来。
姚贵妃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所有人都当她是发酒疯将她带回了屋里。
可织雾知道,姚贵妃是在入宫前和顾盼清的哥哥有染,后来为了入宫,暗中秘密生下孩子后便让人将孩子送走。
没想到会被顾宣清接在身边养大。
后来杏玉化名为小杏子的小太监死去那日,也是顾盼清隐瞒了这件事情,她将杏玉随身的遗物拿去告诉哥哥,杏玉在一个极安全的地方,等哥哥替她去顶罪之后,便让杏玉与哥哥刑满之后重新团聚。
因而……
倘若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织雾也只需要静静等上一段时间。
也许等到未来几日后话本里的事情发生,蟠金池畔传来一个小太监的死讯,她再取来尸首上的遗物告诉哥哥,杏玉在一个极安全的地方,如此才让哥哥放心替她去顶罪。
可看着顾宣清除却更为成熟外几乎与哥哥一样的脸庞,织雾想,这话本里的世界真是奇妙……巧合竟这样多。
哪怕是黄粱一梦,能在梦里短暂地见到哥哥的模样,都好像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
织雾的哥哥同顾宣清一般也很疼爱妹妹,只是不知道……现实中的世界里,哥哥的忌日还有没有人能替她去上一柱香?
心神恍惚间,织雾按照话本里的剧情答应了顾宣清,她会找到杏玉。
待晌午后,织雾要离开丞相府时却是东宫的人带了话来给她。
说是太子想要见她。
织雾眼皮莫名一跳。
想到她今日在行宫里的事情他必然是知晓的……
这样的事情都没同他交代一声便先做了。
即便他们之间是心知肚明的假夫妻,织雾心里总也有些发毛。
再一想到几天前偷东西被他发现后受到惩罚的情景……
织雾总觉哪里不对。
织雾再三犹豫之下,当即让车夫载她再去一趟行宫。
为求得心安,也许只需让太上皇从中说和,不令太子为难于她,想来不管晏殷心中如何作想,他面上必然会做得极其完美。
织雾抱着这样的想法,又去见太上皇。
太上皇行宫中的宫人知晓这位顾小姐多受宠溺,自不会阻拦于她,只道了句“太上皇在殿内喝药”。
织雾不做他想,待撩起珠帘走入里间,不曾想……
方才令人传话说要见她的晏殷竟就在太上皇身边奉药。
太上皇见得织雾出现,不由感到诧异,“清清怎回来了?”
他笑了笑道:“你们兄妹俩可真是默契,你方才前脚走,太子后脚就到。”
榻侧男人宽大的手掌衬得一只莹润玉碗都觉娇小,他徐徐抬头,眸底却是古井无波。
织雾对上对方的视线心口蓦地一提,话到了唇畔哽住,转而对太上皇软声答:“方才想起还有东西忘了拿……想来是记错了。”
太上皇见她过来,少不得又让人端些果子蜜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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