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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药人兄长灭门前——槡茴【完结】

时间:2024-04-03 23:09:39  作者:槡茴【完结】
  正当她兴冲冲地准备看下去寻找解毒之法时,往下一翻却是其他的毒草介绍,往页脚一瞧才发现中间缺了地煞果的那一页。
  像是老天爷捉弄她,在林檀升起希望之时又给予重重一击。
  偏偏照掌柜所说,这本古籍是珍藏孤本,她若再想知晓那缺失的内容也无法了。
  林檀心情不好地捶了两下被衾,将脸埋在了里头。绿蓉端进来的晚膳最后又完整地端了出去,正叹着气,便听到院门外有人轻敲了三下。
  绿蓉将吃食递给二等侍女,她想不到谁这么晚了还来紫院,加快脚步走去开了门。
  院下挂着的灯笼随风摇荡,温黄烛光打在门外的瘦削少年身上似是镀了一层光。
  林厌行低头望向怀里抱着一只小兔,许是匆匆赶来连衣裳都没换,但也看得出拾掇过,白皙额前还散落着碎发被晚风拂起,眉眼柔和地问了一声:“六妹妹可睡了?”
  四公子的确长了一张好脸,绿蓉在心中腹诽道,即使狼狈至此依旧不掩英姿,松形鹤骨,单单站在那抱着兔子的模样就跟仙人下凡了似的。
  “小姐还未安寝,四公子先进来吧。”说着就打开院门让开了路。
  “夜深,我便不叨扰了。”林厌行将怀里的兔子递了过来,绿蓉连忙接过,又听他温声细语似是怕打扰到院里的主人,“这兔子我养了两日,性子温顺,你告诉六妹妹可放心养着。”
  刚说着,那只兔子蹬着后腿就要跑。
  还好绿蓉动作快一把薅住了两只耳朵才稳住,她讪讪地不去瞧僵在门外的四公子,连连应下:“是。”
  “今日之事多半是六妹妹从中斡旋,我方能走出地牢。”少年嗓音温润,对着林檀内室的方向遥遥一拜,绿蓉连忙避开一些,手里抱着兔子又不好去扶。
  “四公子快起来……”
  林檀听着外面的动静走出了内室,她解下了发髻,一头浓密的墨发落至腰际,瓷白的面孔露出小半,湿润的眼眸同起身的林厌行隔空对望。
  “六妹妹。”
  他低低唤了一声,如深秋山林中淳淳溪水清润,若是伸手触碰方能察觉其中的凉意,林檀远远朝他颔首,少年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
  绿蓉将小兔递给了走近的林檀。
  她刚松手,那只小兔似乎认主一般毫不犹豫地钻入了林檀的怀中,小娘子一时不察,仓促中捉住小兔两条前腿怕它挣扎得掉地上。
  但显然她多虑了,小兔在她手中乖巧无比,甚至亲近地往她怀里拱。
  温软的一团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林檀神色一松,改抱着它,生疏地揉了揉毛茸茸的兔头。
  她上辈子没养过什么小动物,但也知道如此听话的少见。
  “倒是比在我这里更听话些,许是知晓六妹妹心善主动贴近。”明明知晓他说着好听的话哄她,但从林厌行口中说出却不显得殷勤,他眉目清正,黢黑的双眸似是浸在潭水中荡起波波粼光。
  让人生不起反驳的心思。
  林檀避开了他的视线,心里不由得想起少了一页的古籍,心中多了几分烦闷:“天冷,四哥哥快回去歇着吧。”
  话里毫不掩饰催他走的意思。
  林厌行仿佛没察觉一般,神色不变地拱手离开了。
  “小姐快进屋吧。”绿蓉将话咽了下去,扶着她进了屋。
  林檀抱着兔子上了床玩了好一阵,新得来的小宠物乖顺可爱,竖起两只长耳朵挨着她的手磨蹭,她将手挪走,兔子又蹦蹦跳跳地追逐过来。
  若非绿蓉看不下去将小兔抱走,林檀怕是这一宿都不睡了。
  她打着哈欠缩在暖和的被衾中,临睡前借着微弱的月光瞥了一眼被绿蓉安置在笼中的兔子,笼中铺着柔软的布还放了食物和水,林檀放下心来转个身闭上眼睡了。
  黑夜中,小兔歪着脑袋打量着床榻上微鼓起的一团,身体一缩,灵活地从笼中钻出,悄无声息跳上了床。
  通红的兔眼盯着安然熟睡的脸庞,仿佛被感染般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稀薄月光照在兔子满嘴的尖牙上,透着阴森森的光。
  天微微亮。
  卖货郎担着货物图快走在昏暗小巷中,被雾打湿的青石板格外打滑,青年一时不察摔在一团黑黢黢的东西上。
  嘴上骂骂咧咧地起身,湿漉漉的手掌随意在身上擦拭着,他急于弯腰检查货物是否损坏,蓦地鼻尖嗅到了什么,狐疑地抬起手掌又仔细查看——
  乌黑一团看不大清是什么东西,男人吹起火折子,转身瞧了一眼那黑黢黢的一团。
  待他看清身后那团东西后,男人的尖叫响彻在巷子里:“死,死人……死人啦!
第10章
  在临江城里死人并不少见,病死或是老死,不过是寻常。
  天已大亮。
  街巷青石板上的血迹已然干涸,黑色的爪痕触目惊心,被喊来的捕快弯腰瞧见被啃得不成人样的尸体,即使经手过不少案子,见到那惨状也不由得蹙了眉头。
  若非身上的饰物,都无法辨认出那扭曲的肉团是附近寻客的花娘。
  那像是被野兽啃噬过,内脏都吃了个干净,但奇怪的是留下的尸体像是被剥了皮,只留下红彤彤的肉。
  野兽可没这样的本事。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围观的百姓几乎堵住了巷口,个个伸长了脖子去看,有幼童好奇钻了进去,一旁的捕快眼疾手快地攥住后领捉了出去,粗声粗气地大吼:“这是哪家的孩子?也不怕夜里魇着——”
  卖豆腐的妇人急匆匆地抱走幼童,捕快人高马大,手扶刀柄挥赶人群:“大白日的,都不做生意了?!”
  周围百姓没瞧见什么,心有不甘地离去,互相认识的边走还漫无边际地说出自己的猜想。
  “指定是狼下山了,瞧这满地的血可真吓人。”
  “我得赶紧让李木匠修修我家的门,夜里来了狼可真是挡不住。”
  你一句我一句,有鼻子有眼的,不一会儿就传的满城都是野兽下了山吃人来了。
  林檀听到那传闻时绿蓉不放心地检查了紫院的门和窗,她唠叨着:“那条巷子离咱林府可不远,小姐可要和崔管家提了一句在院里多加两个护卫?”
  林檀正在给兔子喂新鲜的草叶,它今日似是精神不振,勉强吃了两口草再喂就扭过头去。
  “院里已有两名护卫,不打紧。”
  她一心扑在毛茸茸的兔子身上,见它不吃草,顺着它的毛又将自己的点心递到兔子嘴边,鼻尖动了动,十分给面子地咬了一小口又停下了。
  “莫不是病了?”
  林檀没养过这种小东西,托腮戳着兔子肚子小声嘀咕了起来。
  绿蓉走过来想碰兔子,兔腿一蹬避开了她的触碰缩在了林檀的掌心。
  林檀的眉头松开,受用地揉了揉兔子脑袋。
  “我瞧它许是还不习惯,”绿蓉还没入林府时也捉过兔子,她笑着露出一排白牙,“小姐无需担心,等它饿了会自己寻吃的,饿不死的。”
  说着又趁兔子不注意拉起一条兔子后腿,绿蓉弯下腰去瞧:“这兔子肚子鼓鼓的,莫不是揣了崽吧?”
  林檀一听,面露讶然。
  “嗷——”厉声尖叫从兔子嘴里发出,绿蓉还未反应过来,额前一痛,松开了捉住兔腿的手。
  侍女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一阵晕眩,林檀怀里的兔子疯狂地在红檀圆桌上跳,怒气冲冲地甩着长耳,林檀茫然地伸出手不知道先去抚慰哪个才好。
  到底是多年的情谊,林檀朝着侍女走了过去:“绿蓉……”
  绿蓉伸出白皙的手掌缓缓站起身,嘴里压住痛呼:“奴婢没事。”
  这看着不太像没事的样子。
  她松开捂住额头的手,露出一块明显的红色兔爪印记,瞧这力道足以让人晕眩。
  兔子又嗷了一声,像是挑衅和怒气的发泄。
  绿蓉瞪着兔子,握了握拳头。
  一人一兔彻底结了仇。
  天气正好,日光洒下来也不晒,林檀走出了院子。
  在山中伤了林嘉玉与林雯香的那只白虎最终还是没寻觅到它的踪迹,林檀走到澜院时里面传来了少年暴躁的吼声。
  “废物,都是废物!连只畜生都找不到!”
  准备敲门的手又落下,这个时候林檀并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正准备走时,一阵脚步声走近,她抬头一瞧,却与陌生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林六娘子安好。”少年清亮嗓音道出她的身份,讨喜的面庞上眉眼弯弯。林檀望着面前华服少年郎愣了一下,显然不太记得面前的人是谁,倒是身旁的绿蓉凑近低声提醒,“他是花家的三公子花丘之。”
  被绿蓉这么一提醒林檀记起来了,花家也是修仙世家,排行第三的花丘之同二哥哥交好,此次伤了腿自然过来探望一番。
  林檀行了礼,脸上带着笑:“正巧我过来瞧瞧二哥哥呢。”
  相比于林家的弯弯绕绕,花家没那么多腌臜事。兄友弟恭,花丘之在家又是得宠的,养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性子。
  “那便一同进去罢。”少年脸蛋稍圆,还带着些许未褪去的婴儿肥,粉面朱唇,倒是一副令人亲近的好相貌。
  本不想凑这热闹,但被发现了若是不去倒是不好了。
  许是两人在外面的动静太大,等到林檀与花丘之进去时屋内又是另一番场景。
  林嘉玉已经下了床,他坐在短塌上,褥子盖在了腿下令人瞧不见内里,除了脸色苍白憔悴些,倒是和平日并无其他不同。
  好友前来,林嘉玉脸上挂着笑:“丘之来了,快坐。”
  瞧见一旁的林檀,林嘉玉神色一顿,他莫名想起那日上山时三妹娇嗔提起她之事,这几日雯香从未踏足过他的院子,从一开始对丢下她的理亏到如今看到断掉一截的双腿,全转为了怨艾。
  不过是丢下一回她便怨起他来,先前的好她全然不念。
  没良心的东西。
  手掌握紧膝上的薄褥,林嘉玉扯出一抹笑:“六妹妹今日瞧着气色好上一些。”
  林檀笑了笑没说话,她坐在那安静品茶。花丘之是个话多的,天南讲到地北,目光落在林嘉玉的双腿上直爽地问出:“事已至此,可有法子医治?”
  提起痛处,林嘉玉的脸色又白了下去,却也咬着牙回他:“父亲替我寻了两个,倒是不怎么中用。”
  那就是治不好了。
  花丘之叹息一声:“我记得你拜在沧海派的四长老门下……”
  林嘉玉的脸色变了又变,双手握拳抵在腿上苦笑道:“我不过其中一个弟子,又如何能麻烦师父。”
  林檀垂眸,这些虽算不得密辛,但按照她对二哥的了解,那般自傲的人多半是不想让人知晓的。
  她挪了挪脚准备告辞。
  “七星阁第三层两日后开启,若是有能帮上丘之的东西我定为你买下,你先安心养伤勿要过于操虑。”花丘之突然开口,蓦地提起这事。
  林檀点了点脚尖又坐下了。
  七星阁三楼她从未了解过,林檀心底一动竖起了耳朵,还想听他细说偏偏花丘之又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林檀按捺住好奇坐着不动,直到花丘之起身要走才同他一路出了院子。
  两人在院门外分别,花丘之还未同她告辞便被林檀喊住了。
  “六娘子可有事?”
  花丘之比她高上了不少,林檀仰起瓷白面庞,目若悬珠,压低声音轻声问:“三郎君说的七星阁三层是何物?”
  听她对那地方感兴趣,花丘之也不瞒着:“每逢立冬,七星阁第三层开启为期三日的拍卖会,多半是卖些灵器妙药,皆为价高者得。”
  这么一说林檀就懂了。
  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蛟丹难得但若是拍卖会中也有呢?那她岂不是能不再受心绞之痛?
  林檀感觉自己胸膛里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眼睛亮的惊人:“那,那可要什么凭证才能进去?”
  平日里瞧见这林六娘都是文文静静的,如被雨打落的花蕊病恹恹一团,怕是靠近都能让她喘不上气。今日倒是多了几分生动,花丘之爱与人结交,林檀主动询问他也没什么架子,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年龄倒是有些限制,十四方能进去……”
  林檀大失所望,面上略显沮丧。
  “倒也不是没法子。”花丘之瞧她模样可怜没忍住说出了口。
  林檀又升起希冀,花丘之对上小娘子期盼的目光,双目澄净地望着他像极了求食的狸奴,可爱得紧。少年避开目光为难地顿了顿,“若是六娘子不嫌弃,当日……委屈些装作侍女随我进去,你看可行?”
  不过是个身份,林檀倒也不甚在意。倒是有件事……
  “三郎君可否替我遮掩一二……”林檀可不想这件事让其他人知晓,特别是林崇源,“只需你我二人知晓此事,可好?”
  花丘之只当她面皮薄,欣然应允。
  林檀眼里含着笑表达自己的感激,开心地晃荡着垂落在脸颊旁的发髻走了。
  花丘之笑笑:“林六娘子倒是有些意思。”
  说罢转身离去,全然不知不远处一道瘦削身影从隐蔽处走出,也不知听了多少,目光随他走的方向瞧了一眼,随后又往林檀的方向踱着步跟去。
  走至紫院门前林厌行的脚步顿了一瞬,未能阖紧的院门透出内里的光景,黢黑的眼眸透着冷光看向院内,白兔通红的双眸似有察觉般看了过去,门外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自巷子里出了事,倒是各家对着孩童耳提立命,酉时后不准外出。
  但也有那胆子大的不当回事,晃晃悠悠进了赌坊。
  等再出来时头顶的弯月都躲进了乌云里,淅淅沥沥的光落在青石板上透出几分惨白。
  林三抛了抛自己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近两月里,他难得挣了一大笔银钱从赌坊里走出来。
  赢了钱心里畅快,又喝了一口酒,嘴边哼着小曲儿踉跄地往那挂着花灯笼的巷子里走去。
  “郎君……”女子娇啼,燕语莺呼,如一枚小小的钩子拉住了男人泛痒的心。
  沿着声音的方向回头望去,身段妖娆的红裙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子里,一只雪白的小脚从裙摆下探出,踩在沁人的青石板上,缓缓朝他迎来。
  醉酒的男人痴迷地伸出了手,握住了泣血般的丹寇……
第11章
  巷子里又多了一个死人。
  不过死的是赌坊里的常客林三,破开的腹腔里空空如也。
  捕快进皱眉头蹲在巷口盯着被剥了皮的尸体,仔细一瞧竟和昨日花娘的惨状一模一样。
  显然是同一个人犯案。
  今日巷口围着的百姓少了许多,昨日还好奇着挤进来,今日再犯案却也令这些每日围绕着柴米油盐的百姓难掩恐慌。
  林三被剥了皮但凭借他痛苦张开嘴,蜷缩起来的姿势也能得知他当时……应当是清醒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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