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军巡惊叹:“何老弟这份本事,不去大理寺可惜了。”
这持之以恒,不达目的不放弃的精神,难怪白墨存要选中他。有这样的人在,朱家想脱身都难。
何东暗自欢喜,继续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地方是找到了,可也不是他想进去就能进去的。胡军巡却不同,他的身份调查这件事,简直不要太简单。
胡军巡当即带了人去,只是却没有贸然闯进去。
他也注意到暗中盯着私宅的人,想了想,让手下的人按兵不动,一直等到深夜。
天黑之后,宅子里的灯亮了又很快熄灭,没一会儿,那些盯着宅子的人便翻墙而入。
屋子里没有传来声响,何东有些着急,“怎么还不进去?”
胡军巡让他等了等,吩咐手下的人前后包抄。他手下有个厉害的,轻松翻墙进去之后,三两下就将里面的锁给撬开。
胡军巡跟何东等人,也不用费心翻墙,大步走到宅子里去。
这里面静悄悄的,何东一个文人,都觉得安静的诡异。
胡军巡竖着耳朵听了听,指了指右边厢房。几个差役轻手轻脚摸过去,正要破门而入,便听见窗户破开的声音。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窗户逃出,慌忙往后院去。
第七十六章 毁证据不择手段,为救人身受重伤
何东听见打架的声音,腿就已经在发抖,他可不是能打架的人。
胡军巡让他先躲起来,提着刀就去收拾那几个毛贼。
胡军巡不愧是战场上下来的人,手里见过真章。那几个小贼,压根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带的一帮差役,都是训练有素的。
没多长的功夫,那三个小贼就全部被他逮住。胡军巡这才得空往屋子里去,只见屋子里有个年迈的仆人,满头是血晕倒在地。
他探了探鼻息,发现这人还有气息,立刻让人去请大夫。
说完又撕扯老仆身上一片布料,给老头包扎止血。又命人照看老仆,安顿好一切,才点燃屋里其他蜡烛,查看宅子里的情形。
何东这才紧张跟进来,瞧见屋里的摆设,忍不住道:“瞧瞧这瓷器,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可都在那家瓷器铺里见过。”
如此说来,蒲君背后的人不用多说,只怕就是陆纯直。何东略微激动,可激动过后又冷静下来。
这只能证明他们有过往来,并不能证明是陆纯直指使蒲君去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更不能说陆纯直命人杀害蒲君。
胡军巡大约也是这么想的,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开始搜查屋子。好歹要先证明,这间屋子就是蒲君的私宅。
这宅子若是其他人的,他们只怕会有麻烦。
众人在屋子里搜了一圈,发现值钱的东西不少,什么海外来的琉璃,西域的地毯,奢华的瓷器,玉雕的摆件。
自然还少不了田契,房契。
但这宅子的房契却写的不是蒲君的名字,而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叫陈农。
胡军巡还疑惑:“这个陈农是何人?”
何东为他解惑,“就是蒲君,我这一路打听来,才知道他给自己起了个化名。”
周围的人都叫他陈大官人,跟陈农不就对上了吗?
“难怪寻不到他名下私产,原来用的是旁人的名字。说不定这户籍身份,用的也是旁人的。”
那老仆好歹只是磕破了头,被救治没多久便醒过来,只可惜是个又聋又哑的,更不识字,咿咿呀呀地比划着,众人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胡军巡无奈,只得让人先把他带回去。谁知才走出院子,从天而降一伙黑衣人,提着刀便冲来要索他们的命。
遇上这种情况,自然要狠狠反击。只是当胡军巡对上那些人,便知道糟糕。
这帮人下手狠毒,绝不是之前那几个毛贼能比的。
好些差役都被黑衣人打退,连胡军巡都受了伤。
偏偏此时,有人寻到空隙,一刀砍向何东。胡军巡瞧见,忙冲过去将黑衣人挡开,替何东挨一刀。
那一利刃砍在胡军巡背上,血都溅何东脸上。
胡军巡用力将人推开,反手挥刀伤了对方。
可那些人并不好惹,一个个下了死手,眼看着他们被赶回院子,院子里不知何时被撒了火油,他们被逼退回到院子,黑衣人便关好门,直接丢了火把进去。
这地方也不算是偏僻,打斗的动静,很快引起邻居的注意。可普通人哪敢惹这种麻烦,听见动静也不敢来看热闹。
倒是何东,趁乱逃出去,很快引着巡逻的士兵往这儿来,那些黑衣人见状,只能匆匆离开。
大火被发现的及时,周围的邻居害怕遇见打斗的,可大火若是烧起来,住在周围的他们也不也得被连累?
于是等巡逻的军队一吆喝,邻居们便提了水桶出来救火,不仅是害怕大火蔓延到自己家,更怕周围闹出人命来,此处成了凶宅,周围的人都住得不得安宁。
何东千辛万苦找到受重伤的胡军巡,心头感激不已,硬生生将他从火场里背出来。
可惜那看门的老仆从被一刀毙命,死在当场,其他人受伤的受伤,晕倒的晕倒,他们好不容易抓到的几个毛贼也都毙命。
这件事情引得权知府破口大骂:“简直无法无天,就这么堂而皇之在大街上杀人,他们已经无目法纪到这种程度!”
胡军巡受伤,自然在家中养伤,他夫人见他这模样,眼泪掉了一堆又一堆,恨不得让他立刻换份差事。
最近实在是不吉利,三天两头受伤,好几次死里逃生,胡夫人夜里都睡不着觉。
焦大夫去看过,受的伤确实有点重,没有几个月养不好。
胡军巡也算是因公受伤,衙门自然要表示一二,给他一番抚恤。
寇推官见过人之后回来,便与权知府道:“这说明蒲君知道的事不少,手里的东西只怕也很重要,有人非要阻止我们查下去,越是如此,陈姑的案子,越是麻烦。”
权知府如何不知?
“那眼下怎么办?”
寇推官不急不忙:“无非两条路,一条么,敲死陈姑的案子,案子做实了,那陈姑如何来的,衙门里的人如何失职的,都能遮掩过去。只要判陈姑死刑,从并州到朝廷,都能轻松无碍。”
“另一条呢?”
“就是一路查下去,把这背后操纵一切的人,查个底朝天,管他是谁,一查到底。只是看眼下的情形,背后之人大约是你我都惹不起的。权知府,还需多思量。”
权知府被他这番话噎住,想起他侄女的事情,只觉得如鲠在喉。
前些日子自己还劝他斟酌一二,莫要冲动,惹了不该惹的人,会影响他的官位。
如今这事就落到自己头上,寇推官这番话听起来不舒坦,可理智去看,却句句在理,其中利害关系都说明白了。
权知府想着,自己若真要狠心,把陈姑的案子办成冤案,也不是不行。
不就一个草民,要收拾也并非难事。
可良心上过得去吗?
他坐在开封知府这个位置上,如此处事,对天下百姓而言又有何公道可言。
可往深处查,权知府也是为难。
这些人所作所为嚣张跋扈,其实也是警告他再查下去,定是危机重重。
凭他的位置,到时候能不能担得起这桩事儿?
寇推官也没有催促,事关自己都前程,哪个当官的能那么果断下决定?
胡军巡熬过高热,死里逃生,总算醒过来。焦大夫坐在床边,感慨万千:“你又一次死里逃生,真是命硬的很。”
胡军巡笑了笑:“老子的事还没办成,兄弟们会护着我的,可不能事情没办成,下去被他们嘲笑。”
焦大夫闻言顿了顿,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道:“剩下的日子,你还是安心养伤吧。”
第七十七章 心知肚明不说破,避火图里有线索
胡军巡想要起身反驳,焦大夫却将人摁回去。
“你急什么,我们要复仇,却不能白白丢了性命不是。难道忘记,当初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回来,是为了什么?你如今妻儿俱在,日子过的也算幸福安康,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你的这条命不是你自己的,是属于你妻儿的。老胡,听我一句劝,好好养伤。”
“可我若退了,你们怎么办?没有我的耳目,衙门里的事情谁与你们打探?”
焦大夫长叹一口气,让他宽心。“山人自有妙计,你到如今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他若在此地,定然也要来劝你。你与我们不同,我们孑然一身,这条命能舍则舍,可你的妻儿呢?”
世人皆有软肋,老胡心中存着一口气,一心想要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可面对妻儿,他一时满心愧疚,进退两难。
焦大夫拍拍他的肩头,弄得老胡疼痛的龇牙咧嘴,“你轻一些。”
“疼痛能让你清醒一些,莫要执拗。”
焦大夫说完这些话,便起身出去,到门口正好瞧见胡夫人,胡夫人似乎在等他。
焦大夫顿了顿,上前笑道,“胡夫人安心,老胡的伤势,安心养着便能痊愈。只是这段时间不能去衙门当差,劳烦夫人细心照料。”
胡夫人却抿了抿唇,焦大夫还没有想明白,就见她跪下来,朝焦大夫磕头。
焦大夫连忙将人扶起:“夫人这是做什么?”
胡夫人对他颇为感激,“我知道老胡有事瞒着我,你们不愿意说,我便不问。我也知道您为我们考量过,我代我们全家,谢谢焦大夫。”
具体什么事儿,两人谁都没说。焦大夫对上她感激的神情,明白这夫人是个心里有数的。
顿时内心愧疚异常,拿出一张药方,让她按方抓药,给老胡进补身体,脚步慌乱的离开。
焦大夫离开一两个时辰之后,何东却上门来。
胡军巡因为睡得太久,有些难受,正坐起身子来,打算找点事做。
胡夫人劝不住,给他丢了一本书,老胡看见那些文字,就觉得头皮发疼。
“这儿子看的书,你与我作甚。”
“你如今伤筋动骨的,总不能出去练武吧,我看你还是多读点书,学点道理是正经,省得一天天舞刀弄枪,净干蠢事。”
“你这婆娘,有这么说你家男人的吗?”
夫妻二人嘴上互相刻薄,却是关心彼此的。
何东到的时候,有一丝尴尬。
“是我来的不巧。”
胡夫人忙站起身,不自在的笑笑:“巧得很,他正闲得慌,何官人与他说说话,我去准备晚膳,到时候留下来用饭。”
胡军巡尴尬笑笑:“这蠢婆娘,一天天的净给我挑事儿。”
何东也尴尬笑笑,上前来扶他,关心他的伤势。
“看过大夫,并无大碍,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说着又感慨起:“可惜让那些人跑了,一个活口都没逮住,想查也查不出东西来。”
巡逻的军队去的也算早,好不容易灭了火,抢救出一些财物,却没有找到有价值的证据。
老胡又伤了身体,这事儿寇推官就不让他参与后续调查。
何东看看门口,确定无人偷听,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
“哥哥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胡军巡拿过书翻开一看,忍不住嘿嘿一笑,表情都略微猥琐。
“老弟,果然还得你惦记哥哥。”
只见书册上写着几个字,避火图。
别说,这画的还真挺入木三分。
何东知道他误会,打断他猥琐的笑容。
将书翻到后面,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递到胡军巡眼前。“别瞎想,你看看这东西。”
胡军巡展开一看,发现是曲家当铺的当票。
“你给我看这东西作甚?”
“哥哥仔细看,这档票是属于谁的?”
胡军巡仔细看看落款,签字画押的人,分明是蒲君。
“你从哪儿得到这张票?”
胡军巡还没有意识到这东西有什么价值,何东指着避火图道:“自然是从蒲君的私宅里搜出来的。”
胡军巡闻言忍不住眯眼看了看他,拍拍他的肩膀,“没想到情急之下,老弟你还能抢这么一本书出来。”
那么多有价值的东西不去抢救,去抢个避火图,任谁听见这事儿,都要觉得何东是色中恶鬼。
何东只觉得冤枉,哭笑不得:“哥哥莫要打趣我,当时火大,我本是瞧见书架上几本书籍,是名贵的古籍,便想着抢回来,能留一本是一本。”
他一个读书人看到有价值的古籍,能不眼馋吗?
谁知道里面会夹杂这么一卷必火图,他之前还以为是蒲君的个人小癖好,只是随意翻了翻,谁知就从避火图里翻出这么一张当票。
当票上显示不久前在曲家当了一只宝匣,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写。
但蒲君宅子里随便一个东西卖出去,都是几十上百贯钱,何至于要去当一个几十贯的宝匣,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宝匣里头藏着东西。
胡军巡反应过来,略微激动。
“那咱们赶紧去将东西找出来。”
谁知何东却拦住他,“哥哥莫着急,这可是曲家当铺的当票。”
听他提点,老胡愣了一下。
是了,他怎么忘了,曲家当铺跟其他的当铺略有不同。
曲家当铺暗地里会接一些替人储存物件的活计,表面上看是别人来当东西,实际上是别人将东西寄存在曲家当铺,要付钱给当铺的。
曲家当铺背景深,能摆平黑白两道,所以能把东西寄存在那,是十分保险的。
但也正因如此,想要拿回曲家当铺寄存的东西,必须满足两个要求。
第一个要有当票,第二要有主人家的信物。
当票他们是有了,可是信物是什么呢?
“弟弟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当铺能给出什么信物,所以要劳烦哥哥了。哥哥在街面上巡逻,见识的人多,知道的消息也多,或许能知道这信物是个什么东西,咱们就算找不出来,总也能仿制的出来吧。”
胡军巡却苦笑着摇摇头:“这怕是有些为难,为了防止有人复刻信物,曲家当铺的信物,都是根据典当人自己决定的,而当铺有单独的记载,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除了本人,就是掌柜的能知晓。可掌柜的也要见到信物,再去比对确认。”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有人冒充,只有一次比对的机会,一旦掌柜的发现东西不对,那东西便难以取出。
第七十八章 存私心互相利用,错判断差遣离开
“信物?”白墨存听焦大夫说明情况,一时间颇感意外。
“这个蒲君,倒是留了一手。”
“咱们眼下怎么办,这东西着实难以入手。”对普通百姓来说,要撬开曲家当铺的门,可不是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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