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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鸢歌——南析言【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03 23:12:05  作者:南析言【完结+番外】
  还没来得及走到木盆前,突然,房顶传来“噼啪”一声巨响,好端端的房顶被人踏出一个巨坑。而三五个手持弯刀的蒙面人,则立马顺着这“坑”落入房内,虎视眈眈看着桑子渊。
  桑子渊心中直喊不妙,自己这前脚才踏入京城,后脚怎么就遇到了这等杀手?
  他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那几个蒙面人。电闪雷鸣地一瞬间,又趁其不备伸手夺过旁边的木盆,连盆带水朝着那几个杀手扔了过去。
  杀手阻挡不及,被淋了一身水,都手忙脚乱地挡木盆、擦身上的水渍。
  回过神来之时,桑子渊已经跑至门口,正欲打开房门逃跑。
  不料,此时的房门却从外被人狠命踢开,正好将门口的桑子渊一整个压在了门板下。
  他本就不会武功,这么一摔一压,当即眼冒金星痛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门板被人抬起,不知道有多少个同样的蒙面人居高临下看着他,他却睁不开眼睛,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一盆冰水从上而下,泼了他一个全身激灵。
  虽然暮春还不至于寒冷刺骨,但是在这样的冰水刺激下,桑子渊很快从昏迷中被冻醒,眼睛一翕一合间逐渐看清了前方暗黑不见天际的环境。
  这四周皆是灰黑色的石墙,地上,也没有铺上地砖,而在他正前方,简单的摆放着一个桌台,上面七七八八放了不少刑具。
  唯一还算明亮的,就是在刑具台前,还燃放着一盆碳火。碳火盆里,一个火钳被烧得“吱吱作响”。
  这不就是典型的刑狱大牢吗?
  不,这个刑狱大牢还是有所差别。毕竟,他的四周,站的不是身着官服的衙役官差,而是一个个着黑色披风,面戴金属面具的蒙面人。
  桑子渊试着动了动身子,如他所料,他的手腕、脚腕都被铁环死死扣住,身上倒是没有伤痕,倒是感觉疲乏痛苦。
  他心里暗骂:“麻麻蛋,绑架就绑架,好歹让我睡醒一觉。用冰水把我弄醒简直不是人!”
  后来又想,都绑架朝廷命官了,还算得上什么人啊。
  而此时,那坐在刑具台旁边的蒙面人,也似乎发现了桑子渊已经苏醒,便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来,举起手里的剑鞘狠命往他胸口上一戳,问道:“你就是桑州知府,桑子渊?”
  桑子渊眉毛一挑,乐道:“哦?!原来你们知道我是什么身份?那你们是瞎了狗眼,还是装了狗胆,竟然敢绑架朝廷命官?”
  那人闻言嘿嘿一笑,就着剑鞘便往他脸上狠狠反敲了一下。
  “抓的就是你!”
  一剑打在脸上,桑子渊唇角边已有不少血渍溢出,他却面不改色,反倒往外吐了一口血水,笑道:“抓我?我就一个小知府,你抓我能得到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知道,你不好好待在桑州,胆敢跑到京都,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条。”蒙面人说完,收了收手里的剑鞘,一边转身一边又道:“你趁着这两日好好在呼吸呼吸一下这难得的空气,上峰命令一下,你可就没这机会了。”
  上峰?
  桑子渊立马追问:“就算要死,你也让我死个明白,究竟是什么人要杀我?”
  那人没有说话,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离开了这牢房。
  桑子渊无奈摇了摇头,这可算什么事儿?
  自己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赶到桑州,这丞相府都还没近,倒是遇上了一伙来历不明之人把他绑到这里。
  这是天要亡他吗?
  他回想起阿鸢的信物还在客栈枕头底下,突然头冒一阵冷汗。要是这东西被别人发现了,或者拿走了,那可如何是好?
  顾不得自己命都还在别人手里,他开始一边挣扎,一边朝着门口大声嚷嚷起来:“喂,你给我回来,能不能给个贿赂的机会啊?你-回-来——”
  *
  丞相府坐落在离皇城不远的京城萱草街,但对于祁漠炎来说,这里只不过是他偶尔休假之时一个“行宫别院”。
  虽然他并没有掌权之后改弦易辙,但这些时日,他却一直身居皇宫内院。
  外人私下传言,他这实际上还是在掩盖着自己的谋逆倾向,而祁漠炎也没有闲情逸致去管这些闲话,于他而言,留在宫中,才能时时感受到阿鸢的温度。
  而今日,他难得出了宫,回到了自己已经多日未曾踏入的家中。
  府里下人见他回来,都很殷勤为他引路。祁漠炎却手一拂,让他们各自退下,自己则走向了书房。
  丞相府的书房里,有一处不为人知的秘密暗道,可以通往城郊一处偏僻的院落。
  而此时,他已经打开了密道机关,人影也随即消失在书房中。
  不多时,江盈蹑手蹑脚开门走了进来,确定祁漠炎已经进了密道很长时间后,她这才壮着胆子走上前去。
  在丞相府伺候祁漠炎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跟踪祁漠炎也不是一次两次。因此,这书房机关的位置,她自然早就已经摸透了。
  通过这暗道,究竟能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江盈耐不住好奇,她长吐一口气,走到书桌旁边,将其中一只看似不起眼的毛笔取下,一个轻轻的旋转,便将笔头和笔杆分离开来,露出一个尖锐的钥匙头。
  接着,她走到书架旁边,在一个同样不起眼的木盒下方,找到了锁孔,并将钥匙头插了进去。
  “轰隆”一声石头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密道内说是暗黑,其实远处隐隐透露着光亮。
  江盈深呼吸了一口,脚步轻轻抬起,往那密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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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深宫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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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仄的密道里,光线昏暗,两边的石壁上虽然每隔几步便点着一盏油灯,但也只能隐隐看得见前行的通道。
  江盈本来胆子就小,又是偷摸着跟踪祁漠炎走到这里,紧张地都能感受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脚下的步子也因此放得极度缓慢。
  她的纤手轻抚着石壁,越是往里走,越是眉心紧蹙,最后在不知走了多久之后,脚步戛然停下,所有的勇气已经随着这稀薄的空气也消失殆尽。
  她原地踌躇了良久,最后双手一甩,决心调头返回去。
  刚一转身,却听得“咔嚓”一声刺耳响声从她背后传来。
  洞里空间极小而封闭,她此时距离那响声传来之处也没隔多远。于是,那响声传到她耳膜时,让她不由得心一惊,连退两步,脚下一滑跌倒在石壁下方。
  江盈下意识地去抚自己的小腹,还好摔倒时她紧紧靠着石壁,要不然此时说不准孩子也就保不住了。
  密道里空气稀薄,她微微感觉也有些不适,本是想着赶紧退出去,可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响动,又让她心中抑制不住好奇,最终还是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后,抬脚继续往前。
  而此时,在密道的另外一头,却连接着城郊一处相当荒僻的宅子。祁漠炎刚刚冲着面前的人发了好大一通火,此时正叉着腰背对着他吐着粗气。
  那人战战兢兢,只敢低头弯腰,时不时微微抬起眼皮,用余光偷偷瞄一眼他。尽管祁漠炎依旧背对着他,但往往就是这样的背影,吓得他连吐气都不敢过于用力。
  半天后,祁漠炎转过身子,那人又是神情紧绷,身上的横肉不自觉微微抖了一抖。
  “你这么怕我么?”祁漠炎嫌弃地斜睨了他一眼,唇角斜勾着问他。
  那人拱手,将自己的头尽可能埋到最低处,如履薄冰般开口:“倒非怕,只是丞相威风八面,大义凛然,这西蜀上下,满朝文武,怕是无人敢对您不敬不恭。”
  “是吗?”祁漠炎冷冷一笑。
  他是不是威风八面倒先且不论,但满朝文武有哪些是墙头草,哪些擅长趋炎附势,哪些八面玲珑,他倒是心中如有明镜一般。
  祁漠炎不屑地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右手捏在他左边肩膀之上,并越来越用力,直到最后骨骼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祁漠炎边捏边发出寒冷森然的笑:“郭籍啊郭籍,我看你不仅敢对我不恭不敬,你还敢刻意忤逆我。你说,我交代你做的事是什么?嗯?!”
  所谓笑里藏刀,大抵就是眼前的祁漠炎。面露微笑,眼含重重杀意。肩膀上的痛感越演越烈,郭籍痛得咬牙切齿,但在祁漠炎的威视下,他根本不敢哪怕只是“哼唧”一声。
  他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却强忍着痛回应道:“丞相大人吩咐下官,务必尽快找到昭凌公主……下官,下官绝不敢忘!”
  祁漠炎冷哼一声:“原来你还记得啊?那你所说,这都过去多久了?嗯?!!”话音刚落,他连最后脸上的一丝笑意也收了起来,就着手里的肩骨,用力将郭籍往前方地上狠狠一推,让他擦着并不光滑的地面滑行少顷后,“咚”一声撞在石壁上,痛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你的尽快就是这么快的么?”
  郭籍伸手捂着自己撞在石壁上的后脑勺,痛感还没消散,面前的祁漠炎却又一次走了上来,直接揪着他的衣襟便将他拎了起来,悬在半空中,死死勒住他的脖子让他几近停止呼吸。
  “丞相……饶……命……”郭籍一边挣扎一边瞪着眼睛不断哀求。
  等他面色都已经铁青,祁漠炎这才将他再次摔到地上,右手掐着他的脖子道:“你还好意思求饶?!你不好好找人,闲着没事把我约到这里来,还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
  言罢,他“哼”了一声,准备调头离开。眼下愁心的事还多不胜数,若是阿鸢没有找到,自己花这么多时间在这密道里见这窝囊废还真是浪费精力影响心情。
  郭籍被狠摔到地上,见祁漠炎欲走,赶忙扑到他脚跟,奋力抱着他的小腿,哽咽道:“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息怒啊,您一定要听我说完。我之所以约您到此地,确确实实是有要紧事,否则,您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随意跟你传信啊丞相大人!”
  祁漠炎听罢,面中怒色这才稍事缓解,嫌弃地抽出自己的脚轻轻将郭籍往旁边踢了一踢,“说罢,什么要紧事?欺瞒我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当然,当然!”郭籍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被摔痛的部位,凑到祁漠炎身边,小声道:“丞相大人,可还记得几年前有个叫桑子渊的人,在西蜀王拙选中拔得头筹?”
  “桑子渊?!”祁漠炎微微一眯眼,脑子里很快闪现了些许画面,那个在王宫偏殿里,曾公然反抗他的那张脸,别提多清晰了。“他不是去桑州当知府去了么,怎么?有什么问题?”
  郭籍赶忙道:“他到益州城了!”
  祁漠炎先是一怔,继而面色又很快恢复平静:“何时来的,所为何事?”
  郭籍摇摇头:“他昨夜刚到的益州,孤身一人,不过看样子是紧赶慢赶才到的。至于因为何事,下官暂且还不清楚……不过丞相大人请放心,他已经被下官给拿下,悄悄关了起来。只要丞相一声令下……”
  “令下?!”祁漠炎用力一抡,一个极重的拳头便砸在了郭籍的脑勺上,又一次将他抡倒在地上:“你什么时候学会先斩后奏了?你是猪吗?眼下是什么时候?情况都没搞明白,你就把人给我绑了?!”
  郭籍不明所以:“我……我这不是知道他是丞相大人的眼中钉,见他情况不对,就先帮丞相大人将人扣下来了么?”
  祁漠炎无语了:“我麾下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你也不想想,现在与南齐狗贼的战事还没结束,我明着答应割地,朝中那些老顽固们对我已经颇有微词。若是这个时候,再给他们抓些把柄,你让我如何收场?”
  “那……”郭籍似乎也没料到这层,心间尤为忐忑:“要么,我再悄悄给他放了?”
  祁漠炎闭着眼睛深思熟虑了一番,既然人都已经抓了,对他的情况也尚不明确,若此时又莫名其妙将他放了,太刻意反而容易让他生疑。
  “罢了,既然都抓了,暂时先关着吧。记住,若是这件事被第三个人知道了,你就给我去死!”
  郭籍听得冷汗直冒,连忙跪倒在地上,俯身磕着头:“丞相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严加看管,绝不走漏半点风声。”
  “还有!”祁漠炎命令道:“阿鸢的事,我最多再给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若是再没有消息,你也给我去死!”
  郭籍连连点头应是。
  “另外,查清楚桑子渊这次为何擅自到益州,看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及时向我汇报情况。”
  “明白明白!”郭籍头点地跟小鸡啄米似地。
  话到此处,祁漠炎严峻冷漠的神色才稍稍有些缓解,一开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又逐渐在他脸上浮现。
  他走到郭籍跟前,柔声一笑,以完全不同先前的轻言轻语道:“郭大人,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我知道,你对桑子渊心怀不满,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愧疚和恐惧。你当年对桑家人做的那点事儿,现在一定让你彻夜难眠吧?”
  郭籍听完,好不容易松下的一口气又一次提了起来。
  “丞相大人……这……”
  见他神色慌张尽显恐惧之色,祁漠炎脸上尽显玩味,“罢了罢了,像你这样的人逗着也没劲,当下最要紧的事,是赶紧找到阿鸢。我的阿鸢这段时间,一定受了很多苦……你怎么还不走?”
  郭籍闻言,吓得连连点头,嘴巴不停应“是”,弓着腰身退出了这隐秘之地。
  江盈一直躲在旁边看着两人对话,郭籍退出来时,她险些被看到。还好郭籍还沉浸在刚刚的恐惧里,当下只管赶紧离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非之地,便根本没有心思在意周围之事,匆匆踏着步子离开密室。
  她还是被吓得不轻,将后背紧贴在石壁上,等郭籍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慢慢移动步伐,循着郭籍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走出密室,郭籍仰头望着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将已经僵硬的胳膊、脖子伸展了几下,那密室之门,犹若一道隔绝地狱与人间的屏障,一出来,他便如同获得了新生。
  不久后,他又抬起步伐,以完全不同于密道之中的步调,轻松惬意地甩着双手离开。
  江盈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他一点也没有察觉。走了良久后,竟然开始哼起了小调。
  对于郭籍抓了桑子渊这事儿,祁漠炎的态度虽然模棱两可,但至少他没有明着反对,甚至只要是这事儿不为人所知,那郭籍即便是让是桑子渊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祁漠炎应当也不会说些什么。
  这么想着,他便悄然间来到了关押桑子渊的牢房处。
  这个地方地处皇城郊外,在一处野山洞中,郭籍却并没有走进去,只在洞口跟对他恭敬行礼之人嘀嘀咕咕交代了几句,便邪魅勾起嘴角再度离开。
  这次,江盈没有跟上他,反倒是对眼前这个“重兵把守”的野山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谨小慎微,只敢远远躲在一处山石之后偷瞄着洞口的动静,连呼吸都极度控制着力度,隐藏地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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