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揽过桑梓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靠了靠,为她挡去了大部分的冷风。
一阵温暖覆过来,让桑梓心跳都不觉加快了些许。她当日情急之下答应嫁给陆十松之时,从来也没有想到过,成亲之后会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动心。
桑梓抬头望着陆十松近在咫尺的下颌,他正认真的凝视着前方,未曾注意桑梓正目不转睛观察着她。
忽而,桑梓的头往他脖颈一靠,侧过身去左手擦着他的腰身伸到他背后,将他一整个环抱了起来。陆十松只感觉身上一热,一坨松软贴在了自己的胸膛处。
他呼吸开始变得有些短促,脸色一阵热乎变得通红,低眉一看,桑梓的目光正仰望着他,期盼着什么。
一时间,陆十松忘了自己这还等在陆万金家门口,忘了这还是在人潮涌动的北韩街头。他旁若无人地,动情而难以抑制地,俯身便吻了下去。
两人激情相拥,忘我相吻,本是香艳绝伦的浪漫之画,却不料,正吻得动情的陆十松感觉原本紧紧贴着她的桑梓力道慢慢软了下去,而原本热情回应着他的那甜美的唇瓣,也开始慢慢往后退缩。
他心间诧异,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却看着桑梓微笑着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正要往身后倒去。
陆十松说时迟那时快,反应迅速而灵敏地将她拉住,用力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
“阿梓?!”
桑梓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彻底晕了过去。
于是,在熙攘热闹的人群中,陆十松满头大汗,抱着桑梓穿梭在北韩街头,慌乱地四下搜寻。最后,算是找到了一家医馆,急冲冲冲了进去。
桑梓还在他怀里昏睡着,来找大夫看诊的人也不少。陆十松轻抚着桑梓的额头,急的忘乎所以。他接连催促了大夫几声,那大夫却不管不顾,依旧动作缓慢地闭着眼睛把脉。
陆十松忍无可忍,他将桑梓轻轻靠在椅背上,拔出削风剑就扔到了大夫面前,正好钉在了那木桌上晃悠了几下。
剑锋上晃眼的光芒在大夫脸上来回闪动,他被吓到大惊失色,当即站起身来,浑身战栗。
陆十松上前威胁他道:“不好意思,今天这队,我插定了!”
那大夫连忙将前方还没看完病的病人拉起,指着已经空置出来的凳子,斩钉截铁道:“请坐!”
陆十松指了指身后凳子上还在昏迷的桑梓:“不是我,是我夫人。”
大夫看了一眼,赶忙上前,一阵眉飞色舞,望闻问切之后,面色总算是松弛下来,摸着胡须笑得春花烂漫。
“这位公子,我可要说道说道你了,尊夫人这前几个月何其重要,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要是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胎气?什么胎气?”陆十松一脸懵,看着大夫呆呆地问。
大夫“嗐”了一声,皱眉道:“还能有什么胎气?尊夫人这都害喜一个月了,你这是不知情?”
“什么?!阿梓她……有喜了?”陆十松刚刚的紧张烟消云散,一脸笑意勾勒在唇角,笑得比春花还要烂漫。
“我要当爹啦!!!!”
陆十松只顾着高兴,自己还钉在桌案上的削风剑,却被他给忽略掉了。不经意间,那剑已经被人拔出,送回了剑鞘中。
回到客栈后,陆十松又是让店小二给桑梓准备热水,他亲自给桑梓洗脸擦身,又给了小二一锭银子,让他去买上好人参给桑梓炖乌鸡汤。
桑梓醒来之后,他已经端了鸡汤微笑着等在了床前。
“你醒了?”
桑梓眨巴了几下眼睛,逐渐恢复了神智和意识。她们不是在陆万金府门口等候么,怎么会在客栈?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昏睡以前,陆十松曾经好几次劝她回客栈被她拒绝了,然后,她受到了陆十松无微不至的呵护,之后她们大庭广众之下……
想到这里,桑梓怒了:“陆十松,你,你为了让我回客栈,竟然下药迷晕我?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十松被她这么一说有些晕乎,桑梓这怕是误会什么了,他怎么会舍得给她下药?
“孩子她娘,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刚开始,就犯傻了?”
什么?!!他叫她什么?
桑梓一愣,转过头呆呆地看着陆十松,不可相信地问:“什么孩子?什么娘?什么一孕傻三年?”
陆十松展眉一笑,忽而又低头颔首,面露羞涩:“阿梓,咱们要当爹娘了!”
桑梓当即身子一僵,整个脑子都懵了。她怀孕了?她怎么就忘了,成亲之后还能怀孕这件事?
眼下是什么时候?是她要在北韩建立自己的商业版图的第一步,是她接手桑家产业的最关键时刻,是她要力挽狂澜,让桑家的织锦在整个西蜀扬名的时候。
这种时候,她怎么可以怀孕?
在桑梓的脸上,陆十松只看到了很长久的震惊,却久久看不到他料想当中,和他一般的那种开心和兴奋。陆十松笑容渐敛,整个脸色也慢慢沉下来。
“阿梓,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桑梓闻言,勉强回应他一笑,却未置一言。她现在是何心情,她自己都难以言说。
陆十松意识到桑梓反应的不对,赶忙坐到床边劝慰她:“阿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在担忧织锦坊。可是,这是咱们俩的第一个孩子。大夫说了,你现在才一个月,要好好养着。丝路互易的事,要么,咱们暂时先不管了。”
“十松!!”桑梓赶忙打断他的话,眼眸中露出一丝不悦:“你让我静一静,想一想好吗?”
……
陆十松瞬间蔫了气,桑梓睡下后,他独自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原本怀孕是件好事,可为何桑梓却并不开心。是他对自己不是真情,还是她觉得,眼下并不是时候?
陆十松徘徊,踌躇,在门口踱步良久。
最后,他坚定一个信念: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孩子!
此时的客栈楼下,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手握着一把剑,慢慢走到了柜台处。掌柜见有客人前来,正欲开口,那人却放下手里的剑,拿出了自己的腰牌。
掌柜一见,眼睛一瞪,赶忙从柜台走出。恭敬弯腰拱手道:“小的不知大人到访,有失远迎。”
那人一摆手:“无妨!我来,是要找一个人!”
--------------------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话闲茶
==================================
“找人?”
那掌柜下意识地往大堂里的人群和楼上各自瞄了两眼,疑惑地皱眉问:“不知大人要找何人?”
那人将自己手里的剑放在柜台上,沉默半晌后,继续道:“这把剑你可曾见过?”
掌柜闻言,便开始仔细端详起这把剑来,一边看一边调动脑海里的记忆,不多时,便只听得他“嘶”地一声,“见过!这把剑的主人,就住在三楼天字一号房。”
得到肯定答案后,那人嘴角勾勒起一丝弧线,笑意匪浅地再次将剑收入自己手中,不慌不忙道:“那就麻烦王掌柜给我引个路,我不小心拾得别人的物什,总要归还的。”
掌柜“啧”了一声:“丞相大人说什么麻不麻烦的,您身为朝堂高官,还身体力行路不拾遗,真是我们北韩百姓莫大的福气。那位客官就在三楼,我这就引您上去。”
言罢,掌柜自走在前方,而那被他唤作丞相之人,便一丈远处紧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刚刚步上二楼,却正好和从楼梯上下来的陆十松正面相遇。
掌柜的看到陆十松后,连忙停下脚步,指着他转身告诉身后的丞相面前之人便是他今日要寻的那位公子,接着便识趣地让到一旁,两人的视线没了中间的阻隔,正好能四目相对,看得清彼此全貌。
陆十松诧异问:“您找我?”见那人笑着点头,他又继续问:“可我不记得我认识您啊?你是否找错人了?”
那人沉默片刻,将背在身后的手摊到陆十松面前,这才笑盈盈问他:“公子可认得这把剑?”
陆十松见之,目光呆滞了几秒,内心却极力让自己克制住惊讶,努力表现出一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表情,沉默着摇了摇头。
那人面容浮现出一抹淡笑:他捡到削风剑之时,陆十松正好拿这剑威胁医馆的大夫,这一幕,他是亲眼所见的。而现在,他竟然否认!
是嘛,他能孤身前往北韩,想必是不想让自己的身份在此泄露的。他也不诧异。
“公子不必担忧,我乃北韩左相韩风。今日您携夫人前往医馆就医,约莫是当时喜不自胜,故而将这把削风剑遗落在了医馆里,正好被我捡到。”
陆十松闪烁着目光,却始终一言不发,悄然间开始下意识上下打量观察起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物。
韩风将剑轻轻拔出一段儿,那剑刃之光瞬间闪烁着无限光耀,让他目光为之一晃,接着又“哐”一声将剑送回了鞘中,啧啧叹道:“削风,果然是把好剑!可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把剑,曾经被先皇赠予了当年的先锋将军傅之桓。如今,为何会在你手里?”
他问着话,语气开始缓缓加了些硬度,变得有些质问的意味。陆十松依旧只是看着他,没有答话。良久之后,才闪烁其词地说:“我不认识这把剑。”
韩风笑了笑:“年轻人,做人当以诚信为本,在我韩风面前耍滑头,你还稍微嫩了些。哎,我都跟你说了不用担忧不用紧张,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和傅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毕竟,我与傅颍权曾经也是情同手足,无话不谈的好友。他不在北韩的这些年,我着实有些思念罢了。”
“你说的这些,如何让我相信?”陆十松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好糊弄。
韩风将削风剑送回陆十松手里,好心地嘱咐他下次定要收好这把剑,毕竟这在北韩,是属于尚方宝剑。若是被有心之人拾去,后果自然是他所承担不起的。
陆十松没有承认和傅家的关系,韩风也没有再多问。他当自己果真就是单纯过来还剑的一般,负手于身后便步伐缓慢离开。
“年轻人,若是有用得着我韩某的地方,只管到城东丞相府寻我,就以你手里的削风剑为信物便可。”
声音渐行渐远,他的背影也逐渐消失在楼梯尽头,消失在这客栈的大门口。
陆十松呆呆地低头看着这把失而复得的削风剑,伸手狠狠拍了自己的脑门。这剑这么重要,他怎能将它遗忘在了医馆?
良久后,他抬起头,楼上楼下人来人往,依旧络绎不绝。那个叫韩风的人,除了告诉了他一个地之外,没有留下其他。
客栈楼下,一切平静如常。掌柜依旧在柜台一边算账一边抬头指挥着小二给楼上掺茶,给楼下送菜。客人一波接着一波,每人脸上神色各异,却都轻松自在。
他没有留下暗哨监视他们!
想到这里,陆十松手握着削风剑缓缓走下楼梯,到那柜台前依旧递给了掌柜一锭银子,预定了今晚需要的十全大补汤。
掌柜收了银子,便笑容满面,立马安排了下去,然后接着埋头算账记账。许久之后,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抬起头一看,陆十松还站在远处愣愣地看着他,没有离开。
“客官还有何要事?”
陆十松低头浅思片刻,这才抬起头来往掌柜面前凑了凑,手趴在柜台上,小声问掌柜:“掌柜的,请问一下,刚刚你带上来找我的那个人,究竟是何人?”
掌柜想都没有想,指着门口问:“你问的是韩丞相?”
陆十松点点头。
掌柜当即放下了算盘和账簿,激动地唾沫横飞:“哎哟,那可是咱们北韩的大人物,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哪。说起来还是要托公子的福,若非是您入住咱们客栈,像韩大人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么会到咱们这个小客栈来?”
他说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话音刚落却被陆十松赶忙打断:“那,掌柜您觉得韩大人可是个好官?”
“好官!”掌柜蹙了蹙眉,像是听到什么破天荒的事情一般诧异,斩钉截铁道:“当然是好官!他给我们疏河渠,建大路,经常下民间探寻,不论事情大小,都能帮忙解决。北韩若非有他,哪来今世之安宁,百姓之安康啊?你说,这样都不算好官,那什么才算哩?”
陆十松听罢,自是十分认同地笑了笑,却没有再开口继续问下去。嘱咐掌柜务必记得准备补汤之后,便手握削风剑上了楼。
轻轻推开门,桑梓还在熟睡,他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桑梓十分困倦,睡的很沉,陆十松看着看着脸上不自觉就浮现起了一抹暖暖的笑意。
她只是看上去有些强势,其实,她的温柔只有他懂。
陆十松手里的削风剑没有放下,却被他再次握紧。少顷后,他站起身来,关上门下楼出了客栈。
下午时分,北韩都城的街头分外热闹。陆十松穿过重重人海,不得不感慨这北韩果然就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能够处于西蜀之后,完全抵挡住来自南齐的战火硝烟,让它的子民能够休养生息,完全不被影响。
可若是南齐真的联合北韩,西蜀则很容易成为肉夹馍,被夹在中间腹背受敌,因而处于战事下风。
城东相对没有那么热闹,许多北韩官员的府宅坐落于此,也让这里显得戒备更为森严,气氛则更为冷清。
陆十松总算是在这一排排鳞次栉比的建筑中,找到了丞相府。
韩风没有打诳语,凭借着削风剑,陆十松很轻松地就被管家带到了正厅,而背对着门口站在正厅前方等着他的人,正是韩风。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韩风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回了头。
陆十松也回应以微笑,当即拱手恭敬道:“韩大人,今日并非刻意隐瞒,只是身处北韩,身不由己。望大人见谅!”
韩风倒是不介意,伸手示意他坐到旁边,立刻让下人备了上好的龙井。这茶叶在北韩并不多见,算得上是珍品。
他亲自举起茶壶给陆十松斟茶,吓得陆十松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韩风柔声道:“公子不必拘礼,还未请教,公子姓甚名谁,是韩家什么人?”
陆十松还是站起身来,礼貌回应:“在下陆十松,是傅将军曾经在战场上收养的弃子。如今,我跟随我家公子,过着隐士独居的生活。”
那人听罢,饶有兴致地问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竟然是颍权的义子!那……既已隐居,又何故会到北韩来?你说的公子,莫不是……珹歌?”
陆十松点点头,“没错。其实,我来北韩是因为我娘子。她家有个织锦坊眼下经营遇到些困难,所以想来北韩碰碰运气。”
言及此,韩风倒是明白了陆十松这么快转变态度来找他的原因。他笑得不露声色,心间快速转圜片刻,便听他呵呵一笑,很轻松地坐到椅子上,端起盖碗喝了两口茶后,才眉毛一抬问:“所以,你们是想跟谁合作?”
陆十松拱手低眉:“是丝绸世家的陆万金陆员外。”
49/101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