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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媚色撩人——亦宴【完结】

时间:2024-04-04 14:38:02  作者:亦宴【完结】
  蕴空当然早看出来了宋九龄对她的喜欢,可还不知道居然为了她连婚都推了。他神色总算释然一些,淡淡道,“那就好。想来臣与公主再见之日,就是千秋节了。”
  浮玉伸手算了算,“还有十几日。”
  蕴空说是,“那时候,今年的科举也就出了结果了。以后,臣也不会太忙,得了时机,自然会陪你的。”
  浮玉笑着说好。
  “那臣真的走了?” 蕴空又试探道,然后忍不住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指尖是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浮玉偏过头,蹭了蹭他微微粗糙的手掌,道,“你去吧。”
  蕴空见她没有再挽留,心里稍稍有点落寞,可他也不能赖着,只得环袖拜了一下,从车里出去了。
  等到走到半路才想起来,离别前他应该低头也吻她一下的,可惜,就这么错过了。他后知后觉,有些浅浅悔意,可随后意识到自己这些胡思乱想之后,赶紧摇了摇头,往大师府走去了。
  ——————————
  到了秋天,长安城的天也变得格外通透高远,枫叶荻花烂漫了御庭园,正是一个好时节。
  九月十六。千秋节。皇帝于含元殿受群臣朝贺。
  天子生辰,与民同乐。
  大明宫内,各个司或局的百官和宫人都为这一天的到来做了十足十的准备。
  奉御备好了帐幕陈设,几席,案几。而太乐令也都按照礼乐的规矩备好了宫悬,磬,以奏朝乐。
  御座之下,先是皇子公主席,再往后,文官居东,武将居西,以官位等级往下排之。异性亲列坐四五品官位之后,居西;而其余皇室宗亲者,列坐其东,遥遥相对。
  今日群臣皆是着大典服制,比平日的朝服更为繁琐精美,显得大华汉官威仪英姿。
  蕴空在中书省与其属僚正衣冠后,总算准备就绪,于是率中书省诸官前往含元殿准备入席。
  大师走在为首的位置,穿过回廊的时候,听闻身后的人低声赞叹如今世道繁华昌盛,他欣慰地抬头望去,见回廊上皆挂满宫灯,四下里望去也是一片祥和融融。
  他淡淡一笑,太平之世,总算不辜负陛下所托。
  正自顾自地往前走,忽然身后传来齐齐一声,“公主万安——”
  他愣住,有点没反应过来似的,然后回头,见身后的属僚们皆侧过身子朝对面的回廊躬身环袖。
  蕴空顺着目光望过去,见对面站着的盛装女子居然是浮玉。
  他不由得看得愣了,只见她在两颊的酒窝出点了面靥,头上盘起最雍容的发髻,上头对称地插满了花钿,珠钗,宛若一朵牡丹似的,在那里静静盛放着。
  蕴空看得不由得眨了眨眼,见浮玉冲他抿唇一笑,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躬身道,“臣蕴空拜见永阳公主,公主万安。”
  浮玉与大师隔廊相望,见他这么一本正经地朝自己行礼的样子,几乎快要忍不住笑出来,可眼下群臣都在,不好说什么,她只得漾声道,“今日千秋节,诸公不必多礼。大华千秋鼎盛,全托诸公鞠躬尽瘁。”
  众臣道,“臣不敢当——”
  浮玉嗯了声,抬袖轻轻挥道,“不耽误诸公入席,诸公先请——”
  众臣谢过,那不长不短地队伍却磨磨蹭蹭地走不起来,后头的人往前巴望,也不知怎回事。
  原来,是大师站在那,两脚像是定在地上了似的,走也走不开了。那站在大师身后的那人却不敢说话,等了片刻,才低声提醒道,“佛子,公主说让咱们先走了……”
  蕴空瞧她瞧得有些出神了,大概是真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眼下他们已经十几天没见,她也真的没来找自己。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自己才是为思念之情所煎熬的那一方。
  蕴空这才听见身后那人的提醒,‘啊——’了一声,显然是走神了,连忙抬手轻轻咳嗽起来,尴尬地看了眼浮玉,只见她死死绷着唇几乎快要大笑出来。
  蕴空拂袖正经道,“诸君先请,某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随后就到。”
  众臣一看,只得环袖拜过大师,称是,然后又拜别公主,说,“微臣告退。”
  蕴空站在回廊这头,眼前的那些僚属一个个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走过,光影被他们的身子不断地切开,可他依旧在缝隙中望着那头的浮玉——见到她如此装扮,竟是头一次。
  婀娜妩媚,实在是挪不开眼。
  队伍总算走在他前面了。蕴空负手看她,她也在对面瞧他。两人在此见面,颇有些落花时节又逢君的意思。
  浮玉揽袖缓步继续走了起来,蕴空一见,也拂袖在这边的回廊与她平行地走着,边走,还忍不住侧头望她。
  公主见他如此,忍不住抬袖轻笑,道,“许久未见,佛子英姿依旧啊。”
  蕴空步步跟着她的节奏走着,淡淡一笑,看她看得有些凝神了,目光缱绻,刚要看开口,忽然猛地撞在了回廊的红柱上……
第62章
  “嘶———”
  蕴空和回廊的红柱撞了个满怀, ‘桄榔’一声, 不由得直皱眉吸气,赶紧抬手捂住额角。
  “佛子!您没事吧!”
  “哎唷, 佛子……小心、小心呐!”
  先前队伍里末尾那几位僚属闻声, 纷纷大呼小叫地围了过来,又是给大师相扶,又是询问不停的。
  “唤太医令吧!佛子的头还好吗!” 有人拔腿就要去叫人, 忽然被蕴空低声唤住。
  蕴空沉沉道,“不必惊动别人!只是……磕了一下。无妨, 无妨……”
  大师好端端地走着走着路, 居然出了这等丢脸之事。蕴空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其实在这群属僚面前丢了人倒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在越浮玉面前出了这么一场滑稽,而且还是因为看她看得入神了……
  大师提醒似的抬了抬眉,叫她别在这种时候死命盯着他,浮玉在那头看得一笑,朝他递了个眼神,总算收敛一番。
  她低头,再抬头,看蕴空在也偷瞧她,可等到她发现之后,他又赶紧避开眼神,漫向那一片飞舞的红袖中,故意装作没看她。
  这两人也是真辛苦,相对而坐,顶风作案,就这么悄悄地眉目传情,好在没人注意到什么。
  几番酒过,众人也松懈下来,言笑晏晏,上前给皇帝庆贺千秋。
  前脚九兄李睿刚退下,浮玉后脚就端着杯盏上前,笑意盈盈道,“父亲,方才该说的话九兄和别的兄长们都说过了。儿就不再卖弄浅薄文辞,只得稍后献上一曲箜篌,以恭贺父亲千秋。”
  皇帝一听,偏头看了一眼皇后,然后面上是惊叹又宠溺的笑容,朝浮玉一指,道,“瞧瞧。朕一直惯坏了的鸢儿,也总算长大了,还练了箜篌。”
  浮玉眸光烁烁,站在大殿中提衫笑道,“父亲,一会儿可不许笑话我!不然,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弹了!”
  皇帝一听,捋须而笑,而座下众人也都知道永阳公主的性子,也都纷纷看着她,笑她纯致可爱。
  大师偏偏却垂眸不语,不自知地浅浅勾唇,笑得比旁人都要温柔缱绻些。
  这一向严苛疏淡的大师,性情其实也是在悄然变化着。被感情滋润过的心,到底变得不大一样了,至少,通了点人情味——不过,对旁人是不是也如此就不知道了。
  过了片刻,内侍抱卧箜篌上来,公主席垫而坐,抬手拨弄几个音,铮铮淙淙如空谷幽泉。
  太乐令止乐,大殿安静下来,只等着看公主献上琴艺。
  记忆里的旧府邸,母亲常常在午后给父亲奏卧箜篌,其中常弹《锦瑟》。母亲走后,府中不曾有人再奏卧箜篌,浮玉这一手琴技,一半是跟着母亲学过些底子,另一半是跟着宫里的乐伎又学了些。
  她素手一拨一拢,乐句自指间缓缓流出,琴声暧暧,双指一勾弦,随后停顿片刻,然后五指一并轮开,宛若一段织锦在眼前铺开,一按一台,皆是情意。
  这曲子叫李睿听得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说不出是不快还是沉默。毕竟睿夫人当年的存在颇有些威胁到身为正妻的母亲,甚至这个鸢妹妹偶尔也将父亲从他身边‘不经意’地夺走。
  他抿了抿唇,然后抬头悄悄看了下母亲,只见她只是微微含笑,面不改色,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国母风范大概如此,李睿想,即便母亲此时有再多苦涩,也是要这样保持着端庄威严的。他垂了下眸,不再去想,视线重新拉回到浮玉身上。
  满庭宾客皆沉浸在这曲《锦瑟》中,虽其技巧并不是多么复杂,可其中饱含的一弦一柱思华年的思念之情已经展现出来。
  浮玉垂眸间抬眼看了下父亲,只见他满目复杂和感动,神色温然,想来一定是想起了母亲。
  公主很欣慰,低头继续认真抚琴,大概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这首曲子了。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不管是母亲之于父亲,还是蕴空之于她,其中相思之意,大抵都应该是相通的。想到此,她浅浅一笑,更为投入地奏琴。
  她不知道,在众人欣赏沉浸的目光中,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正看着她,眼底是绵绵沉沉化不开的情愫。
  一曲终了,在一片称赞道好中,浮玉向四下浅拜,转到这边来的时候,她偷偷和他对视,只见大师的目光已经从方才的缱绻渐渐转为平静温然。
  她对他浅笑,他亦然。
  皇帝赞不绝口,问公主想要什么赏赐。
  公主答:“父亲已经将最好的一切赐给儿,儿别无他求,只希望盛世永昌,陛下千秋万载。”
  蕴空听后微微一笑,她果然长大了很多,这种场面话也说得很好。
  皇帝果然很感动,点点头,当着众人的面道,“鸢儿,得了空,父亲同你一起去五陵山上看一看你母亲。”
  在场了解的人都知道她的母亲是令睿姬,如今陛下金口提出来,看来是对之前那些事情也看得通透了。
  浮玉大喜,连连长拜谢过,然后缓缓退了下去。
  皇帝从旧日往事中回过神来,连忙挥手叫诸公尽兴随意,随后亲自举杯,与众人同饮后,又传再上一席歌舞。
  丝竹管弦又起,宾客重新闲散起来,推杯换盏,放松很多。
  这时候,陛下低声对元珞说了几句什么,元珞点头,扶着陛下悄然离去。蕴空看得一皱眉,又见元珞临走前抬了抬拂尘,示意旁边的内侍赶紧过去。那内侍果然从后头端出那个小木盒,跟着一块儿去后殿了。
  蕴空无奈,大概当权者的可悲之处都是如此,过于求取长生不老之术,思及秦始皇如此,汉武帝亦如此。
  陛下比他们都要仁慈宽厚很多,胸怀天下,海纳百川,可不想,却也陷入了这沉迷丹药的癖好,仿佛是冥冥中给天下之主的怪异的诅咒似的。
  可是,再三的劝谏,又有何用?
  蕴空独自坐在那独酌,他自从上次迎接突厥使臣那次大典后,再也不曾醉过了。
  想来也是可笑,上次居然为了越浮玉,他破天荒地放开喝了一次,结果搞得所有人都惊叹原来大师是千杯不醉。
  果然,有人蹭上来敬酒了,嘻嘻笑道,“佛子,您在此独酌有什么意思,不如到六部那头坐坐……”
  蕴空抬眼往那头一看,只见窦楦果然在那冲他招手,他苦笑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举杯一抬,示意一下,然后对那来邀请的官员道,“今日是千秋,莫要坏了陛下的好兴致。等来日,某定相陪。”
  那人一听,不好意思再请,只得再三拜过,然后回去了。
  蕴空淡淡地抬了下嘴角,然后重新坐了回去,一抬眼,却见浮玉的位置还是空着的,他轻轻蹙眉,四下一看,不曾见到她。
  奇怪,她又跑哪儿去了?
  正犹豫着,忽然见一颗苹果自那殿侧摆放的供桌那头滚了出来,咕噜咕噜地停在他的长衫旁边。
  蕴空盯着苹果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捡起来看了一看,忽然一惊,只见那苹果上头赫然用指甲划出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望那幔帐后头的供桌看过去,可惜,那供桌前头有个挡板,实在看不见什么。
  大师很诧异,没一会儿,又从那幔帐后头滚出来一个苹果,仿佛就是冲他而来似的,乖巧地停在他脚边。他拾起来一看,只见上头有有两个字:六郎
  蕴空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扫视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握着俩苹果朝那头巴望一下,也不知道公主到底在哪。
  这可是含元殿里,她若是想干什么出格的事情,简直能要了他的老命。可即使知道她会如此,蕴空还是忍不住诱惑,终于,他鬼使神差地一步步朝那幔帐后头寻去了。
  “这边——”
  一声低闷的细语唤道。
  蕴空握着苹果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浮玉在哪,可也不好开口问,只得虚着眼睛四处找。
  一声轻笑,“笨。我在这儿呢!”
  “公主不要闹了……今日可是千秋节!快出来!” 蕴空不敢出实声,只得用气声喊了一句。
  还好供桌这边没人,不然他俩今日都别想跑掉了。
  他知道她看得见他,可就是不出来。大师有点没好气了,急道,“臣走了!”
  浮玉这时候才从供桌底下钻了出来,探出个脑袋朝他笑道,“我在下面!”
  蕴空愣愣地看过去,只见这个小公主居然藏到那里去了,他无奈,快步走过去问,“你要干什么!” 说着,还得小心观望殿中的情况。
  浮玉抬头,冲他招了招手,蕴空无奈地唉了一声,只得单膝蹲了下去,与她平视着,皱眉朝她颔首道,“公主疯了!叫臣来这儿干什么?”
  其实他有点不好的预感,越浮玉天性活泼爱冒险,也不知是像了谁的性子,总是有使不完的情趣似的,倒不是讨厌,只是每一次他都是招架不住的那一方……自己本来克己守礼的性子在她面前总是不堪一击,这是在让他很自责。
  果然,她在阴影下朝他撅起了嘴,然后抬手指了指。
  蕴空脸色煞白,喃喃道,“现在要?这大庭广众之下……”
  浮玉道,“不会纠缠你太久的。咱们十几天没见了,你不想我吗?你白日里都撞柱子上了,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说着,她就要伸手攀着他的肩膀抬嘴去吹。
  蕴空红着脸一把将她按回去,道,“你是不想让臣活过千秋节了!”
  “怕什么。亲一下而已。很快的。”浮玉轻佻一笑,自己扬起下巴发出最后的邀请。
  蕴空心里已经雷鼓震天响,那些丝竹管弦之声全部都听不见了。这可是在多少双眼睛之下偷欢,这越浮玉真是……叫他欲罢不能。
  他看着她柔软的唇,说不想念那肯定是假的。自从尝过亲吻的滋味后,他夜半总会想起来那种温热的触感,叫他心神荡漾,忍俊不禁。
  “这……” 他喃喃犹豫,见她依旧岿然不动,他实在无法拒绝,喉头一甜,实在忍不住朝她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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