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不情不愿说:“好吧,本来我能挣更多钱的,就送你一个人情吧。”
在座的利益相关的所有人都如蒙特赦,肩膀放松,重重喘气。
卉满在这时微微一笑。
“不过么,我也有要求啊,我跟这些在座的老头们大都有仇,要我这么放过他们不太可能啊,我这人可是有仇必报的啊。”
“把谢家,晏家,家族里的长辈们晚辈们都叫来,我要让他们赎罪!”
她声如洪钟,一石激起千层浪。
很快,谢家晏家的人都集中在了会议室里。
谢老爷子躺在轮椅上被推来,明显气愤难平。
“你这个流氓!”
“你们一群老头喊我流氓?”
卉满喜欢看到他这副无能狂怒的落败样子,对着一群老头无情奚落道:“老家伙们,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谢老爷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是你在让时代倒退,你让我们的股价退回十年前!”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要被淘汰了。”她站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众人谴责她:“你这个恶毒女人,你难道没有道德吗?”
卉满笑了:“该谈利益的时候你跟我谈道德,该讲仁义的时候你们却自私自利霸占了我的一切。”
“谢观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你们欺负我们孤女寡母时,也没讲道德啊。”
“所以你们这群老东西,是什么双标狗?”
“你——”
“你先给我闭嘴,我要提要求了。”
卉满看着泰然危坐的大人物,对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让我放过他们这群双标狗是吧,好啊,做狗不是很行么,汪两声来听听。”
谢老爷子险些被气出心脏病。
“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女人,你提的要求太过分了,简直在侮辱我们。”
“就是要侮辱你们,不然我怎么解气呢。”卉满不以为意道。
中年男子出来调停:“还有没有别的,更……柔和友好一点的条件,没必要搞这么偏激。”
“没有了,我就是睚眦必报的这种坏性子。”
她抬手对他们一指,那横扫一片的指法,让所有人的脸沉了下来。
他们就像许多只秃鹫那样,瞪着数只黑黑的眼睛,抿着唇公然盯着她看。
看什么呢,无可挽回地看。
卉满环扫众人:“啊,我说你们啊,之前咬我的时候不是一个个都叫的很卖力么,怎么,现在不会叫了。”
卉满耸耸肩,跟三个助理一起欣赏他们的表演。
僵持了一段时间后,谢宴两家每个人都汪了一声,她悠闲看着他们,大仇得报的快感如此爽辣刺激。
只是唯独缺了谢桉,无力回天后,他彻底销声匿迹了。
这场历史铭记的东亚股灾使卉满成了极具争议性的人物,她的名字作为投机派的代表人物被后世并列排在偶像利弗莫尔和罗格身边,介绍栏里写明他们都是举世罕有的传奇大鳄。
她血洗股市的短短几天造成了几大财团巨头几十年不散的阴霾,她的统治力仿佛是飘在股市上空的云,浮华艳丽。
有的人将她奉为投机之神,有的人将她视为罪人。
卉满不怎么在意那些铺天盖地的负面评价,她已经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
每个时代都有砸起浪花的灵魂,剩下的,功过自有后人评。
第73章 苏醒
在昏睡了两个月后, 睡美人醒了。
星辰收入眉眼行间,奏响无声宇宙上的第一首音乐。
谢观看着窗玻璃外的天地:“我睡了多久,已经变天了么?”
“翻天覆地。”卉满守在床边, 破天荒用了四字成语。
谢观静静看着她:“你一定看了不少书。”
“我看的可不只是书。”
她就在他身边,好像隔了好久不见,叙述种种经过时言辞又坏又虔诚:“他们被我爆锤了几波,还不起钱, 把集团股份贱卖给我了。”
“你挣了多少?”
“差一点十三位数。”
谢观眼睛开阖,看着这个因为他的人事不省,一手造就的魔王。
失去了制约,她无法无天。
“你不夸夸我?”
他没好气地叹气:“你也不需要我夸啊。”
卉满觉得生病的谢观,有一种怨妇的气质,就是酸溜溜的味道。
日光已经出来了,她咧开嘴角笑着看他,自信的温度比太阳还要高。
·
·
步入夏季,天上一下雨地上就冒泡,城里的风声不止, 作为工作狂,养伤期间谢观很难挨。
助理已经把他昏迷期间的事都事无巨细汇报了, 之前卉满对他讲述时刻意略过了一部分, 当得知谢桉意图对卉满不轨,谢观脸色铁青, 想把这个叛变的不肖侄子直接灭掉。
卉满进门,看到三个助理都瑟瑟发抖, 打着寒战。
见到她进来, 谢观面色和缓,让助理们都退下了。
“谢桉, 已经投靠了许家。”
“许家?那不是谢家的死敌么?”卉满坐在床边,倒了杯开水。
“是,他带走了谢晏的很多机密资料,决心要入赘。”
“啊?”
卉满无法想象谢桉那样骄傲的人,是怎么肯对世仇低头的。
正想着,一只手摸到她腰上。
“别闹,你身体还没好。”
谢观不吭声了,像是在生闷气,他圈住她,心灵上留下一片抽紧的空乏,就像无时无刻不害怕她离开那样。
卉满用细微动作安抚他,用她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跳舞,攻与守,追与逐,变成了手的国度。
“不要离开我。”
“我就在这里。”
“嗯。”
可到最后他都在患得患失,一遍遍确认,两只手如缠如浪,像火在烧。
敲门声响起,医生要为谢观每天定时检查身体了。
检查完基本数值后,卉满把医生的嘱托一条条记在小册子上。
以前他昏迷时什么都好说,医护人员会严格处理好一切,但现在他醒了,因为重度洁癖的原因不愿意让别人碰,医生要给他换绷带药布,擦洗身体时,被冷脸吓退出去。
“你这么凶干什么?生病了还这么任性。”卉满数落他。
谢观一动不动抱着双臂,表情很坏。
没办法,只能她自己来了。
“我不太会啊,要是我弄疼你了,你就吱一声。”
“嗯。”
谢观皱眉看她慢慢捆绑着,长长头发扫在他胸前。
他咬了下她的肩膀。
卉满手停下:“疼?”
“嗯。”
卉满把束绷带的动作放缓,坐在他腿边,费了很大劲围着他腰身一圈圈缠绕,每一层都让他呼吸加重。
“你还好吗?”
谢观面孔沉静,像水划破镜子。
她用手碰了碰他的喉咙,他喘.息着,失声,没有忍住,用指腹抚摸她的嘴唇,捧住她的头,舔她的脖颈。
卉满手指往下。
衣物窸窣摩擦的声音,许久后他蹭着她脖子发出喟叹,呼出的气体丝滑得就像猫舔光了盘子里的奶油。
接着她对他说:“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心理上也是。”
这话似曾相识,谢观哑然,惊愕地看着她,她竟然会照顾人了......如果没倒那杯滚烫开水的话。
卉满有些愧疚:“你为了救我才这样的,他们都说我本来在车祸里是活不了的,但你把我护住了。”
谢观附在她耳畔轻描淡写道:“不是你说的么,你喜欢我不关我的事,所以我喜欢你关你什么事呢,不要难过了,嗯?”
“嗯。”
卉满趴在他怀里,静密栖息,谢观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晚,在酒店顶楼的那一夜,那时她已经昏睡过去了,压着他一只胳膊,他想抽出来,但还是算了,胳膊因此酸痛了一整晚。
最初,他在她身上发生过多少次例外?
过了会,卉满给谢观换衣服,给他套袖子时玩心起来,觉得他这样很搞笑,嘻嘻哈哈地跟他另一只空荡荡的袖筒握手,口里喊着独臂大侠。
谢观不悦地瞄她,她还是个孩子,心性简单快乐,他抬手肉了肉她的脸,感觉她最近似乎又瘦了。
他抱住她,把脸埋进她胸前,这个天性孤独的强硬男人,对她闷闷说:“我需要你。”
“我知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结婚?”他抬起脸,急于求证。
卉满把他另一只袖子穿好,两条手臂一挡,架在胸前:“看心情吧。”
“什么叫看心情?”
“在你求婚的言行举止让我满意前,当然要看心情,而且我还要写论文呢,忙不过来。”
卉满说的没错,她的论文改到了深夜,临时抱佛脚,到了答辩那天起不来了。
谢观喊她起床,她觉得困,不想动,长发像海藻铺了满床,他叫了她好几次,尝试无果,给她穿上内衣内裤,把掉在地下的衣服捡起来整理妥当,然后把她的胳膊抬起来,穿衬衣,西裤,搭配领带,马甲,外套,按照次序,叠穿了一套正式隆重的衣服。
最后把她揽在怀里,给她擦脸刷完牙后,着重检查了下领口,昨晚他刻意没有把痕迹落在显眼的地方。
“你要化妆吗?”
卉满闭着眼睛说:“化吧。”反正不是她费劲。
一个小时后,卉满像君临天下的国王一样,很得体地醒来,
谢观给她拉整好领带,总觉得欠缺了什么……她的神情,依然是不修边幅的神情,使得这一身齐整一丝不苟的行头像是她居住的空旷房子,沾点劲就懒。
她的身体在跟完美的衣着矛盾对立,她的脑子里装满了希奇古怪的想法,充满了荒唐极其的架构条框和莫名其妙的态度与偏见,毕生都不会改变。
她是如此刻薄,尖锐,鲜活,又脱离掌控。
可他是如此为她着迷。
谢观注视着卉满,一句话都不说,卉满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这样的眼神,是想亲她的眼神。
她不等他的唇贴来,主动亲吻了他。
这一吻粘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最后他只能用力克制,分开,生怕她迟到。
“好好答辩。”
“知道了。”她又蹦回来,“我回来想吃你做的煎蛋,”
“嗯。”
·
·
卉满在大二的夏天就提前结束课程毕业了。
在此之前,她的论文苦思冥想改了又改,改的唐晃都暴躁了,他抓着一旁的三号助理几乎要跳起来:“怎么改啊,你这个查重率都过来了,你直接复制粘贴啊。”
显然,文字工作这是卉满不擅长的,于是她推翻重来,干脆百无聊赖写起了自己的交易纪录,上面记载了自己在这场大空头中的详细操盘经过。
到了做毕业答辩那天,在场围观的教授同学们将学术大厅围的水泄不通。
卉满穿着由谢观整理好的严肃着装,踞在台上,大名鼎鼎,不可一世之概。
“关于那个瞬间,那是种灵魂裂变的宏大感觉。”
“我想着,在没有路的时候,与其小心翼翼,不如一脚踩油门。”
“没有人知道前面是什么,我也不是神,这世上不存在神,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人,每个人都是脆弱又伟大,我们要好好爱自己,接受自己的不同,然后做出自己心爱的决定。”
这是一次波澜壮阔的复仇,那些仇家被她打的落花流水,血本无归,而她站在台上,眼中有海啸般的深鸣。
台下沉默了很久,旋即掌声雷鸣,不绝于耳。
尽管她道德有瑕疵,学校里知晓那些谣言的人都这样认为,但是还是纷纷鼓起掌来。
卉满成为了学校百年历史上又一个传奇人物。
最后,系里那位眼里最容不得沙子的教授,率先对她伸出了手。
教授问她要不要再继续深造,他愿意收她做关门弟子,卉满说已经没必要了,她知道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毕生将从事的爱好,冒险并乐此不疲。
“你是个很纯粹的人。”
“谢谢,我喜欢您这个评价。”
比玻璃清脆的年纪,抽丝剥茧,每一分钟每一秒成就的是与非,至暗之后,人生之巅。
第74章 掌权
谢观的疗愈过程是漫长的, 在他养病期间,卉满成了那个设法秉烛的人,她以新任董事的身份, 参与了谢宴集团几次重要的股东大会。
集团业务上,她开会简洁,往往用三言两语了事,很多不大不小的事情接连发生了改变, 楼下餐厅的饭菜变得很便宜,女员工的育儿假延长,男同事一并产假同休......等等,一切不起眼的都在悄无声息进行。
卉满有时候会去公司,在自己原来的工位坐一会儿,她不动声色注意到忙碌的办公室里女生数量稀少了。
胖主管被她喊来顶楼办公室。
“为什么不多招点女员工?”
胖主管直言进谏,说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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