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下了朝便去了大理寺,听章大人报沈姑娘已来大理寺帮忙,他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章大人退出去后,李简来报。
“王爷,徐英已带到。”
潮湿阴冷的大理寺牢狱里,一个身着白衣身材纤细的人蜷缩在地上,身上衣衫晕染了斑驳血迹,黑色长发凌乱散开,覆盖在脸上,让人瞧不清楚面容。
牢门的铜锁被人哐啷一声打开,蜷缩在地上的人震了一下,缓缓侧脸看向迈进牢房的两个人。
为首的那人面容俊秀,然脸上覆着一层寒霜,那双幽深眼睛似万丈冰潭,让人看不见底。
徐英缓缓抬头,将凌乱头发挽到耳后,露出一张美艳无比的脸,睁着如水含情的眼睛看向来人,“敢问大人是谁?为何要拘我在这里?”声音轻柔宛若女子。
那人站在他的面前,睥睨着他,徐英只听见冰冷的声音响起。
“请你来,自然是有事要问。如果徐相公能说实话,吾便是超你重生的神佛,若是你不能,那吾便是索你性命的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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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我家婳儿穿什么都好看!
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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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英抬起眼眸看他,绽出一个笑,那柔美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清艳动人。
“大人找我来,想是知道我身份的。我这样的人,怎配得上大人如此大费周章,大人只需去南风馆报一声名号,说要找我便可。”
肃王冷冷一笑,“传闻徐相公乃南风馆第一伶人,约见一面何其难得。听说要见徐相公,还得在老鸨那里排队取号,甚至有人花了数金都不能请徐相公赴一筵。即便约上了,还要看徐相公心情脸色有无要事。吾是急性之人,实在等不得。”
徐英笑道:“大人多虑了,像大人这样的人物,阿爹和阿姆也不会轻易为难。况且,小人平日里诸多推脱,是因为着实不愿意陪那些污浊肮脏之人承欢卖笑。”
他爬行几步,靠近肃王,仰起头,直勾勾地看着肃王:“像大人这样俊美非凡的人,小人便是分文不取。只要大人愿意,小人也会尽心尽力伺候大人,保管让大人欲|生|欲|死,不羡神仙生活。”
徐英的眼型细长,本就天生带着几分媚态,眼尾上还摸着一抹胭脂,更添妩媚动人。
肃王有一瞬恍惚,想起微婳哭的时候,似乎也是眼尾一抹魅红。
因她眼型圆而大,那红便缀出了另外的韵致,显得又纯又欲。
而眼前之人,只因长期奉迎权贵强者,举手投足形态眼神,惯做成女子的模样。
在别人看来,或许觉得此人比女子还要天生媚骨,而在肃王眼中,此人这番模样,却是病态造作,丑陋无比。
肃王的目光幽暗,徐英看不清出他脸上的神色,不知他是什么心思。
那心中扭曲的病态想法又开始萌生,他知道眼前的人昨天半夜将自己掳来必然怀有目的,但他也知道许多强权之人喜欢玩弄人心,多少有些鬼祟喜爱。
徐英沉|淫|声|色|场所多年,见惯了那些外表光鲜内心龌蹉的达官贵人,他知道他们的喜好,知道他们的习惯。
他将自己的身躯弯成柔弱的弧度,昨夜那劫持之人动作甚是粗鲁,将他丢进这里的时候,他腿脚胳膊撞到墙壁,多处地方磕碰出血。
暗红色的血像是美艳的花,泅在他白色的里衣里,绽放出妩媚妖娆的形态。
“大人——”他大胆地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想要抓肃王垂在他眼前的一角衣袍。
徐英的手在即将要触碰到肃王衣袍之时,被肃王抬脚踢开,随后又被他一脚踩上。
“啊——大人饶命——”徐英原本细柔的嗓音忽而变成了凄厉哀嚎声。
咔嚓一声,徐英的尾指已被肃王踩断。
“大人!大人饶命!”徐英哀嚎求饶,嗓音喑哑,不似刚才故作女声那般尖细,也不似一般男子粗哑,像是为了专门扮成女子曾经喝过让嗓音变得尖细的药物一般。
肃王将脚移开,“踩断的是你的尾指而已,不妨碍你弹琴,若是你想玩花样,徐相公断的就不止这根了。”寒如冰刀的目光往他下|身一扫。
徐英见他意有所指,脸色煞白,慌张地摇摇头。
他可以扭曲逢迎,可以低三下四,但是唯一的男性尊严、今后可以东山再起的希望不能丢掉!
“大人有话可直说,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希望你能如你所说,知无不言。”肃王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李简侍立在旁。
“听说你有个姐姐,叫杨芸儿的,是陶江舟陶大人的外室。”
“大人说笑了,小人自幼父母见背,无伯叔兄弟姐妹,孤身一人才漂泊零落至此。我若真有那么一位姐姐,依托着陶大人的门路,怎么会逃不出这吃人的魔窟。”
肃王给李简使了个眼色,李简上去直接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将他另外一个手的尾指也踩断。
“啊——大人——大人饶命。”十指连心,指头断裂的痛楚让徐英发出凄厉的求饶声。
“说得很好,很动听,可惜不是真话。”肃王睥睨这眼前如蝼蚁一般匍匐在他脚下的人。
“我没什么耐心的,你再在我面前说一次假话,便不是这样了。”
“大人!小人性命如蝼蚁,不清楚大人们之间的恩怨,你想让我说真话也行,但大人需给小人庇护,否则,小人即便今日能从大人这里活着出去,明日小人也会横尸街头!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对于小人而言并无差别,然大人所想知道的事情,或许还要费上许多周折。”徐英强撑着硬气与肃王对话,倒是难得露出了些许男儿胆色。
“你在跟我讲条件?”肃王目光幽冷如蛇地缠绕在徐英身上。
“小人只为保命而已。”徐英蜷缩了一下,却仍是咬牙回答道。
肃王将一块牌子递给李简,李简意会,将牌子递到徐英的面前。
徐英看见牌子的上面赫然写着“肃”字,顿时脸上露出惊慌神色:“你是肃王!”
那个执掌典狱刑法统管三法司的肃王!
肃王淡淡开口:“怎样?有跟你身后那位抗衡的资格吗?”
***
肃王从监舍出来的时候脸上仍笼着一层阴戾,没想到撞见微婳。
微婳陡然见他这样蓦然一惊,眼光不自觉地瞥向他衣摆上的轻微血迹,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惊慌。
她已跟他相处过些日子,竟然忘了他原就是这样阴狠冷厉的一个人。
肃王也有些猝不及防,一下子来不及收敛住浑身厉色,自然也瞧见她眼中闪过的恐慌之色。
肃王缓了缓脸色,问道:“沈姑娘何事?”
微婳说道:“想告知王爷一声,年关已至,家中事多,婳儿就不回去肃王府了。”
肃王冷着眉眼问道:“东西都搬走了吗?”
微婳摇头,说道:“不是的,就是过年时节需要回家打理,过完年后,恐怕还需叨扰些时候。而且,婳儿的玉佩还没找到呢。”话语说到最后,已有些心虚。
肃王嗯了一声。
微婳见他没有明显拒绝,心中大石落下,便告辞。
李简随侍在肃王身旁,看着微婳背影,脸色有些犹疑不定。
肃王伤势未能痊愈,连日处理几件大事,脸上露出一些疲乏。
“有话就说。”
李简回答道:“回禀王爷,属下在追查徐英之时,发现沈姑娘也在着人打听陶大人那外室之事。”
肃王原已困迷的眼倏忽睁大,黑眸发出冷毅的光芒。
“把之前的线索都掐了,此事不必把她牵扯进来。”
“属下明白。”
肃王回到院子里,虽知道她已不在,却还是习惯性地往西边小院子一瞥。
王全在旁解释道:“沈姑娘着人来传话,说是今日有事,她从大理寺出来便得回沈府一趟,现在还未见回来,想必是住在沈府了。”
王全说话轻松自然,无意间便把沈姑娘当成了半个主子,仿佛她住在这里甚是理所当然,回她家也甚是理所当然。
肃王道:“她跟本王说过了,这段时间要回沈府。”
王全应是,又窥着肃王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今儿皇后娘娘召奴才进宫,问起了沈姑娘的事。”
肃王仍是漫不经心地说道:“照实说便可。”
王全回答道:“奴才就是照实说的。”
等了半响,王全果然听见肃王问道:“你怎么照实说的?”
王全暗道,看,我就知道王爷不会放过关于沈姑娘的事情。
王全说,沈姑娘进大理寺探父,不小心伤了手,又发了烧,王爷心慈,见人是在大理寺冻病的又兼之前沈姑娘助大理寺破案有功,所以才将她带回肃王府。
肃王默了默,点头道:“确实如此。”
这番话王全说得合情合理,然在皇后耳中听到的却不是那个意思了。
皇后回想了一番,腊八那日肃王在宴席上心不在焉的模样,甚至宴席都未散场便急冲冲地赶往大理寺,说不是为了沈姑娘,她怎么都不能相信!
皇后问王全:“你瞧着,你家王爷待沈姑娘如何?”
王全惶恐不安地垂下头去,“王爷的心思深沉,奴才不敢胡乱揣摩。”
虽说他似乎也察觉了王爷对沈姑娘别样的心思,可之前好几次都弄错了,他那里还敢乱说。
皇后没好气道:“知道了,下去吧。”
皇后心情烦躁,原本沈姑娘家世模样都与靖哥儿般配,只是沈思如今的状况甚是尴尬,明年开春就要选妃了,这事要是悬而不决,岂不是要耽误了嘛!
***
御书房内,空气低沉得厉害,皇上冷眼看着摆在御案面前的东西,自从二十年前附属国南邵叛乱之后,他就再有没像此时如此震怒的时刻。
皇上的目光迸发出从未有过的阴狠暴怒,眼眶因愤怒而有些狞红。
“这些人真的好大的本事啊,竟然能潜伏在朝中,意欲跟丹兹勾结,想要谋我大梁江山!”
“你可知道是谁?”皇上盯着肃王,只希望他能明确给他个答案,他直接派人将那人抄家灭族。
肃王沉默一瞬,“儿臣未有明确证据。但儿臣知道,沈尚书与此事无关。应是丹兹的奸细想要借用公主之手纠缠沈大人,以此挑衅大梁与乌塔的合作关系。”
“无关?”皇上声音依然有些愤怒,“纵然无关,他偏偏不识好歹,落入敌人的圈套,如今却要整个大梁给他收拾烂摊子!”
皇上盛怒,“乌塔公主那边见过沈思否?”
“见过了,沈大人不从,公主也不依。”
预料之内,皇上冷哼,“他虽无辜,却也难咎其责,不在此事上好好将功补过,他也不能独善其身!”
肃王隐隐猜到皇上心中所想。
“祸水东引,朕年轻时就用过这招了!”皇上顿了顿,又道:老三,你说若是将混水搅得更加浑浊些,你可有把握找出潜在朝中那人。”
肃王沉吟片刻,道:“可以。”
作者有话说:
沈思:贤婿,你这是自己搞不定,然后将亲家公搬来施压吗?
肃王为难地笑了笑:岳父大人,可能不是你想得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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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贤婿,你这是自己搞不定,然后将亲家公搬来施压吗?
肃王为难地笑了笑:岳父大人,可能不是你想得那样。
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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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每晚晚饭之后,总会对着窗外虚空惆怅慨叹一番时运不济,待怅惘得刚好油灯耗尽,正好可以宽衣睡觉。
谁知今晚油灯尚未耗尽,小厢房外面忽然灯火通明,竟是肃王又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沈思不胜烦扰,那门打开之时,他悲愤欲泣地朝来人说道:“王爷!臣已说过,臣是宁死不从的,公主若是执意如此,便带沈某的尸骨去吧,哦!不!尸骨也不能带去!我生是大梁的男儿,死也要葬在大梁的黄土中——”
房间里只进来了两位,为首的那人缓缓地说了一声:“沈卿——”
那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沈思的胡言乱语,他骤然一惊。
他揉了揉眼,这才看清来人体貌丰伟,身着一身明黄盘龙祥云帝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激动哭道:“陛下——”
皇上将他一把扶起,原本来的路上心中还带着怨怒,然此时见他苍白憔悴形销骨立,脸颊两边深深凹了进去,全无往日半分丰神俊朗的模样,心中也不觉泛出一些酸涩。
沈思这虽未定罪,却也形同坐牢,让人身心煎熬至此。
说到底,容貌非凡才华横溢不是他的错,心思单纯忠贞不移也不该是他的错。
“沈卿受苦了。”皇上眼中满是关怀。
沈思动容,想到之前乌塔公主对他势在必得的样子,他仍然心有戚戚。
那日肃王着人让他和乌塔公主相见。
他原以为乌塔公主爱他清俊容貌,如今他已狼狈憔悴如斯,纵然不能让乌塔公主马上对他生出厌恶,但起码也会让她大大失望。
若是他僵持些时日,将乌塔公主磨得没了耐性,她或许就放弃了。
谁知乌塔公主的个性着实另类诡谲,竟然说:“我知你故意折磨自己,是想让我对你心生厌恶,可沈郎不知我个性,我兰珠想要的东西,必定是要弄到手的。便是个坏的、破的、残的,我也要!”
她挑眉看着他,眼中蓄着执着与爱慕,“沈郎若是能从我,便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我高高兴兴地带你回乌塔,今生今世对你忠心不二,必定不会比你现在的妻子待你情谊差。若是不从——”
她凑近他脸颊,要挟之语轻柔地落进他的耳中犹如地狱魔音。
“那即便是沈郎的尸骨,我也得带着回去。我们乌塔有个传说,若是今生做不成夫妻,一人去世时若能将对方的一截骨头带在身上,那来世还能再续前缘。”
她离开他些距离,目光看向他消瘦的手指,露出纯真又诡异的微笑。
“沈郎的手指生得这般好看,到时候,我便取一截出来,让雕骨师雕成骨笛,平日无聊便吹吹,想念你时也吹吹,睡觉的时候还能挂在胸口,伴你入梦。你说好不好?”
这,这当然不好啊!
沈思闻言惊得下颚久久难以收回。
乌塔公主是有大病的呀!
自从那次见面后,沈思更加寝食难安。
如今见皇上亲自驾临,沈思万种情绪涌上心头,也不顾忌得体与否,激动地拉着皇上的手,泫然泣下:“陛下,臣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皇上既然来看他,应该不是要舍弃他,将他绑了送去乌塔国。
皇上不由有些为难,心中那过分的决定不由摇摆了一下,然他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肃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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