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太子看去,太子回以他一个温润的笑容,看得人心里暖融融的。
嗯,还是太子好呀,懂事又稳重。
那边平康公主瞧见端王请辞了,自己也想跟着哥哥趁机溜走,谁知还未等她开口,就让端王瞧出了心思,被低声喝止。
“你好好陪一下母妃,皇兄是真的有事。”
平康撇了撇嘴,只好不情不愿地留了下来。
平宁和肃王下了船,平宁朝肃王说道:“三哥哥,咱们去逛花灯街啊?”
肃王道:“你不是困乏要回宫休息吗?”
“那都是为你找的借口,要不是我这么说,你能那么顺利地脱身去找沈姑娘。”
“你怎知道沈姑娘?”
“就初五那日,恰好在宁德街的文轩阁里见到了你身边的侍卫,知道你在文轩阁里。”
好端端地怎么在文轩阁偶遇他的人,肃王知道她的这个恰好定然不是真的恰好。
他也没有生气,他与微婳往来原本也不是什么需要隐藏的事。
“我去文轩阁找沈姑娘,是谈大理寺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是合作关系。沈姑娘在替大理寺办事。”
平宁俏皮地眨眨眼,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肃王不理会她揶揄的神态,说道:“知道就好,走,我送你回宫。”
“三哥哥,你不去花灯街找沈姑娘了?”
“我送你回宫再去。”他也没有否认要去找微婳。
“你怎么能过河拆桥呢!”
“这不叫过河拆桥,是我领了皇后娘娘的令,务必要把你送回宫内。”
“那我们先去玩一会儿你再送我回去,不然,不然我自己玩也行,我带了人的。”平宁巴巴地求着肃王,她是真的想去夜市玩,刚刚在船上的时候就看见好些人在街边表演杂耍喷火,看起来很是新奇刺激。
肃王无动于衷,执意要先送她回去。
平宁知道三哥哥对她呵护有加,可有时候做事会死脑筋,正准备祭出眼泪,忽然瞧见旁边大船上下来一个人。
那人玉树临风,一身锦衣华服,端得是通身的风流倜傥气派。
“刘延!刘大人!可真是巧呀!”平宁小跑几步,追上了刘延。
刘延看见平宁和肃王,有些惊讶。
他年前去外地办差十几日,刚好错开微婳在大理寺的日子。
这次回来得知沈家出事,心中也甚是怅惘,知道微婳也在花灯街,正想去看看能不能遇上沈姑娘,谁知刚下船遇见肃王和平宁公主。
他朝肃王和平宁行礼。
平宁笑道:“刘大人也打算去看花灯吗?正巧,一起呀!”
刘延没想到肃王和平宁也要去光花灯,若是他违心说不是,好像又不大好。
万一分开后再碰上了,岂不是很尴尬。
他看向肃王:“王爷也要去看花灯?”
肃王看了一眼刘延,点头道:“不错。”
平宁有些诧异为什么三哥哥忽然就默认了三人可以一起同行看花灯的建议,但是只要他不提先送自己回宫,她也没有多想。
三人一起同行去了花灯街,还没到街上便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待走进去的时候才知道去了街头,一眼先看到北里坊的鳌山。
平宁看这那座小鳌山,眼睛睁得得又大又圆。
“以前都是在宣德楼前看鳌山,远远地看只觉得鳌山好绚丽,那灯火像是要烧起来似的,近看才知道有这么多玄妙的东西!三哥哥你看!鳌山上还坐着好几个娃娃呢!”
肃王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刘彦噗嗤一声笑了。
平宁看向刘延,他又敛容正色,目不斜视地看向那鳌山顶棚,只是唇角还在抖动,根本压不住。
平宁不高兴问道:“你笑什么?”
刘延说道,“公主,您看错了,臣没在笑。”
平宁气道:“你明明就在笑!三哥哥,你刚刚看见了吗?他刚刚在笑我!”
刘延道:“臣真的冤枉啊!”
肃王心中正想着事情,被平宁扯着胳膊要替她主持公道。
他看了一眼那小鳌山,说道:“嗯,他笑你把十八罗汉看成了小娃娃!”
平宁气炸了,一个两个都讨人嫌得很,正要发作,忽然听见有人高喊,“走水啦!走水啦!快让让!”
有行人从街尾往街头冲,肃王一把将平宁护住,避开冲撞的行人。
他心中忽得一沉,将平宁推给刘延,“你亲自护送平宁回宫!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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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延:“你自己带妹子出来逛的,为什么把平宁甩给我,我要去救沈姑娘!”
肃王:“麻烦你搞清楚,婳儿是我媳妇儿,平宁才是你的官配!”
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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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轩阁提前做的灯笼早就卖完了,马车停在花灯街外的巷子里,刘波和刘嬷嬷先将帝后恩赐的东西搬到马车上,微婳和砚儿留在后面收拾摊位上零散的东西。
忽然见人群慌乱起来,前面有行人横冲直撞地撞倒了摊位上的案桌,桌面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笔墨染料撒了一地。
起火的摊位离文轩阁尚有一段距离,火势原不算太大,可一阵风将火苗带到了旁边的摊位,竟是沿着街边便烧了起来。有大人抱着孩子慌慌忙忙地外两头跑。
一时间,哔哔剥剥的火烧声、孩子的哭声、大人的惊叫声,还有官差疏散人群的叱呵声交杂在一起。
微婳也顾不上捡起那些东西,拉着砚儿顺着人流往外小跑。
恰逢又有官差推着水龙车要冲进街道灭火。
“让开!让开!官府要灭火!赶紧让开!”
可人道拥挤,人们恐慌,哪里能一下子避让得开。
微婳后背被人撞了一下,与砚儿拉着的手被迫松开,然后被人推搡到了旁边的一个摊位里。
“砚儿——砚儿——”
“姑娘——姑娘——”
砚儿的声音淹没在人潮中。
人一波波地冲来,临时摊位也只是用竹竿搭建起来的,被人一冲便有些摇摇欲坠。
街头那边已有水龙水车进来,可街尾这边还堵得严严实实,有擎天水柱朝空中喷去,往街头方向的火势渐渐受到控制。
火势原是随着风向左扑右闪,然街头的火势受控后,这风就作起妖来,竟直剌剌地朝着街尾刮去。
有人躲闪不及火势,被迫掉入水中,街道一时更加混乱不堪。
微婳挤在那摇摇晃晃的竹棚里,多次想要挤到人群里却始终无法挤得进去。
火势越来越近,微婳浑身炙热,连脸颊都被烫得干燥焦痛,风一扬,连发尾都似乎焦卷起来。
她心中焦急恐惧,眼泪不自觉地流出,凄楚喊道:“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可谁又会管得到她,若是让了她,这通道便又狭窄了几分。
在生命通道面前,每个人都想与死神争抢。
忽然,那棚子噼啪一声,一根被燎得冒烟的竹竿朝她直直倒去。
她冲不出去又躲闪不及,眼瞧着竹竿向自己砸来,她惨叫一声,绝望地用双手护住头脸。
“啊——”
然而没有突如其来的痛感和焦灼感,她整个身子被人包裹住了,熟悉的雪松冷香气息袭来,将她笼在其中。
随后听到闷闷的一声钝响。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冷白清俊的面容。
眼前的男子眉间微皱,一双黑眼却仍是带着温柔关怀之意凝视她。
原本要砸向她的竹竿从他肩背滚下,落在旁边。
“婳儿,别怕。”
微婳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一双细白的手紧紧拽在他胸前的衣襟,眼泪流得更加汹涌澎湃。
纵然此时心中百感交集,她也来不及仔细分辨,瞧见他身后的竹竿架子,眼中露出惊恐神色。
“小——”
肃王不待她将后面那个字喊出来,遽然揽着她纤细的腰身施展轻功往外面飞掠而去。
身后的架子轰然坍塌,噼噼啪啪地倒在地上,崩溅出翻飞的火星。他为了护住微婳,伸出左臂直接挡开倾轧过来带火的竹竿。
两人滚落在街边大路上,他身上的一角衣袍已被火烧着,火势迅速窜起。
微婳眼见那火苗沿着他衣服要往上烧去,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子力气,一把将他翻身压过去,双腿蹬着他的衣袍,要将那火苗压下去。
两人正忙着扑打身上的火苗火星,忽然一大股冰冷水流从天上喷下,兜头兜脸地朝在地上翻滚的两人浇来。
那水势甚猛,直接冲撞着微婳的后脑和后背,她当时整个人扑在肃王身上,猝不及防地一股子压力压得她的脸朝他的脸撞去。
肃王也有些愕然,想要偏头躲开,却已经来不及。
微婳柔软的唇擦着他的唇角一路沿着脸颊蹭到他的耳垂。
在微婳唇瓣触碰到肃王耳垂的那一刹那,两人止不住打了个激灵。
两人不约而同侧脸对视一眼,肃王眼神幽深不辨情绪,而微婳却是错愕惊讶无措羞窘。
柔软的触觉像是激起了一股电流,从唇瓣间一直袭上心头,又沿着脊椎骨蹭蹭蹭地冲上了天灵盖。
微婳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那水冲垮了,糊得一塌糊涂。
她想要挣扎地站起来,谁知那控水的官兵生怕他们没有被浇透,哗啦啦的水又喷向两人。
她刚刚撑起半个身子,这下又被冲得贴到肃王身上。
她被浇了两回冷水,脸色原已经苍白至极,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他清隽的脸上。
微婳虽然觉得浑身冰冷,可还是觉得那羞意如同刚才烈火一般,燎心燎肺一直烧上脸颊。
“王,王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想要挣扎起来,却只能勉强抬起头,温冷气息呼在肃王脸上,肃王一双玄墨眼眸更显幽深。
微婳一个大家闺秀,刚才想要跟着人群跑时已经耗费了不少力气。
她平时不曾有过如此竭力的运动,身上的冬衣本就繁重,此时灌满了水,身上的衣服湿答答地与肃王的衣服黏在一起,整个人像是背着一个比自己还重的胖子一般,此时再想依靠自己力量重新挣脱肃王,着实艰难。
她真的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肃王的手仍然揽在她腰间,凝视着她,“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边有官差推着水龙过来,经过他俩身边的时候,“说你们小两口的,大难不死就别在这腻歪了,有什么回家再说!”
微婳闻言,脸上更是羞得通红。她艰难地抬头,求饶似地看着他,“我,我实在没力气起来,你能帮帮我吗。”
她头脸都湿透了,一滴水珠从她莹白额头滑下,顺着鼻尖滴落,恰好滴在他的唇上。
她慌得不得了,想要将那水珠擦去,结果肃王抿了抿唇,将那带着她体温的水迹润进喉间。
他眼中带着似笑非笑的意蕴,“若你不再与我赌气,别不理我,我便帮你。”
她何曾没有理过他!每次不都是他逼得自己有所回应了吗!
她真被他气到了,想要自己挣扎着从他身上滚下来,谁知被他一个翻身,忽觉身子一轻,竟是被他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
“你不回答便是默认了。”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浑然不觉身上冰冷湿黏难受,反倒觉得心中畅快。
“我哪有!你,你快放我下来!”
“你确定?”
微婳的一只绣鞋刚才慌乱的时候被蹭掉了,幸好罗袜还在,她从小到大从没有过此番狼狈。
周围的行人都被清空,砚儿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火场里只有官兵拿着唧筒朝火舌扬水。
“那,那你别让人看见我的脸。”她胸口鼓足了勇气,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将头脸埋在他的胸前,只露出一只滴血通红的耳朵。
她默默的安慰自己,只要看不见她的脸,丢人的便不是她!
他胸口剧烈震荡几下,微婳埋首闷声警告:“不许笑!”
***
离花灯街不远处有一栋三层楼高的酒楼,端王正坐在三楼的雅间喝酒。
他远眺着渐渐变小的火势,看着渐渐离开视线的两人,瞳孔微缩,脸上神色变得阴鸷无比。
侍从来报,“禀王爷,他们回来了。”
“叫他们滚进来!”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年轻“公子哥”躬身进来,扑通一下跪在他的面前。
为首的那人颤声说道:“属下该死,原已快到沈姑娘那摊位了,谁知前面有摊点忽然着火,属下被行人冲撞散了,那火势实在太大,属下再想去寻沈姑娘,却再也寻不到了。”
着火的竹棚顷刻坍塌了好几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久久不见出来,想来是葬身火海了。
事发突然,那几个下属也没想到会起火,王爷只叫他们去趁乱把人掳走,却没叫他们拼死相救呀!
端王抬手一掷,手中酒杯朝为首那人砸去,闷闷一声响,正中那人的额头,随后又哐啷一下落在地上碎裂了。
端王下了狠劲,那人不敢躲闪,瞬间被砸得额角冒血。
鲜血汩汩流下,糊住了他的一只眼睛,那人也不敢擦,只一个劲地磕头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你们是不是料想那姑娘已经葬生火海了,所以本王即便再生气,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
“属下绝无此意,求王爷饶命!”
“让你们去把人接来,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妥,以后怎么把差事交给你们。”
端王自从今晚见到微婳之后,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弄到手,没想到这帮庸才,不仅无能,还敢揣测他的心意!
他确实不想美人香消玉殒,可也不能白白便宜了肃王那小子!
怎么他身边净是些废物!
“来人!”端王喊了一声,瞬时有十数名带刀侍卫进来。
“这些人办事不力,每人卸去一条胳膊。”
跪着的几个人哭喊求饶,却被人拖曳出去了。
“王爷,大过年的,怎生这么大的火气?”唐元自来熟地从门外进来。
端王一看是他,皮笑肉不笑地喊了一声:“舅舅。”
守在旁边的侍从识趣地退了出去。
唐元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舅舅僭越劝一句,他们都是跟在王爷身边好几年的老人,总该顾念一些旧情,莫让底下的人寒了心。”
“办不成事的狗奴才,留着一命算是对得住他们了,舅舅既是从小看我长大的,怎么会不了解我个性。在本王这里,旧不旧的不管用,本王只看他有没有本事。”
唐元被噎住了,这番话语更是意有所指,像是要朝他这个倚老卖老的舅舅打上几个耳刮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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