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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鹿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04 23:01:39  作者:鹿燃【完结+番外】
  就这么坐于榻上直勾勾的盯了她一会儿,这人全然未觉,他沉叹一口气,走上前去,在她面前蹲下。
  冬日里穿着未免厚重,她睡熟了窝在那里,加上房内碳盆燃的重,使得秦葶鼻尖儿微微出汗,连脸蛋上亦涂了一层红晕,倒显得分外娇憨。
  这个角度,头歪着,正好能看到她脖颈处还有昨夜被他掐过的手印,他伸手去触她的脖颈,查看伤情,才放上去,人便醒了,一见是他在眼前,显见着吓了一个激灵。
  “你干什么?”昨夜的事,秦葶知道他或是出于气,或是出于恨,但并非出于爱,身为一国之君,手掌大权,秦葶躲不掉,亦没法。
  她可以暗劝着自己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疼过便忘了。
  但一睁眼又见着何呈奕在眼前,本能的恐惧又让她现了原形。
  秦葶眼底流出的怖色是他一直都不喜欢的,原本何呈奕眼底的那点温意,就在二人对视的瞬间消的无踪无影。
  冷着一张脸站起身来,又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还没哪个宫女能在朕的内殿值夜,出去。”
  秦葶仰脸望着他,随后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将自己那一摊收拢,痛痛快快的绕开他身则,朝外殿行去。
  无半分拖泥带水。
  甚至给何呈奕的感觉是她早就在心里暗盼了许久。
  视线随着她的背影一路移出去,直至不见,如同将拳头打在棉花上,没有半分回应,他更气了。
  在内室中烤了许久的火,身上热气腾腾的,乍一出来见了凉风,倒觉着稍有些舒意,秦葶将蒲团放好,寻了个角落坐下,用毯子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准备再次睡去。
  里头的人就一直静立于殿中站了许久,再没有听到外殿半点声响。
  今日雨雪稍停,天气眼见着便比昨日冷下许多,正值后夜,风渐起拍窗棱。
  房内何呈奕仅着一身单薄经逸的寝衣仍觉着热,可出了这间内殿,外间只怕没这么好过。
  秦葶的那张脸在他脑子里浮现时,他立即心烦的转身朝榻边行去,纵身躺下,闭目养神。
  殿内偶尔会有碳火爆声,再就是窗外的风声。
  不知是否错觉,好似风越来越大。
  此下何呈奕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由又让他记起上回秦葶初次为他值夜,亦是这样的风声。
  不知又触动了哪根筋,他自榻上起身,连衣裳也不披,大步朝外殿行去,一推开门,便有凉风灌入,内殿与外殿的温度,差别巨大。
  秦葶尚未睡熟,再次被这门声所扰醒,她自毯中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来坐在那里望着他。
  瞧她缩在这里仅一团,何呈奕心下发恼。
  宁可在这里挨冻,愣是不肯同他说一句好话。
  他阴阳怪气的轻笑一声,而后道:“跟朕进来。”
  不知他又要折腾什么,秦葶不情愿的起身,随着他入殿,只见他大步坐回榻前,而后又道:“杵在那里做什么?上来。”
  秦葶眼皮一窒,多一步都不肯走。
  见她不动,何呈奕便猜到她此刻又在想些什么,于是站起身来,行到她身边,扯着腕子将她抓到榻ᴶˢᴳᴮᴮ前。
  秦葶被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吓的尖叫一声,何呈奕的步子立即顿住,“弄的朕像要吃人一样。”
  “你今晚睡在这,朕有些事要处理,先回御书房。”
  话落,他果真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听到殿门声响,秦葶方知他是真的离了此处,她这才放肆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头歪在榻边。
  宫里虽看起来一切如旧,可当何呈奕到了书房时齐林便匆忙赶来,本以为这个时辰他应在殿中早就睡下了,倒不想却来了此处。
  “明日一早宣冷长清入宫。”何呈奕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齐林微弯身回道:“回陛下,怕是明日冷大人来不了,先前有宫人来报,冷大人旧疾犯了,一直照顾他病情的太医出宫去为他诊治,这个时辰还没回来。”
  “旧疾又犯了?”何呈奕拧眉,而后顿了片刻才道,“明天一早再多派些太医过去瞧瞧。”
  提到此疾,何呈奕语气无奈。
  夜幕漆黑,北风渐停,本该寂静的冬日人间,此刻却数冷府尤其吵闹。
  小双自打被带回京,一直被他们关在偏院的一间小厢房里,素日吃喝不短却又不得自由。
  是夜,她睡的正香,却于梦中被一声怪异叫声吵醒,而后便听着前园后院乱七八糟的人声吵嚷不绝。
  小双起床气本就大,唧唧歪歪自床上翻腾起来,细听外头仍是乱哄哄的,时不时传来几声鬼哭似的嚎叫。
  她披了衣衫穿鞋下地,将窗子打开一条缝隙,那鬼叫似的声音又是一下。
  “这谁啊,大半夜的在狗叫什么啊?”自言自语的将窗子开的更大了些,只见这厢房前院正有几人提着灯笼拿着簸箕往桶中装雪,装完一桶便拎着跑开,而后又有人自院外跑进来接着装。
  “大哥,这是怎么了啊?”小双扯着嗓子问离他最近的那个小厮。
  那小厮就装没听到,没理会她。
  此刻又是一声嚎叫,小双侧头望去,终于寻了这鬼叫声来源,好似自前院的阁楼处传的,夜里寂静,这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离着老远都能听见。
  眼见着又有人自她窗前过,这次小双伸了手,将人拦住:“小哥,你心眼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跑到这院子来弄雪?”
  被小双扯住袖子的小厮停下脚步,倒是脾气好,非但没有恼她,反而道:“你这园子之前没人打理,雪干净,这雪是给我们大人治病的,大人旧疾犯了。”
  “合着方才那不人不响的动静是偷狗贼弄出来的?”——小双暗自心想道。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像一只小猫
  一听有关于冷长清的旧疾, 小双立即又起了八卦之心,将人拉住便不肯放手,“小哥小哥, 什么旧疾啊,怎么喊的这么惨啊?”
  “也说不清,”若是换作旁人, 怕是没人会乐意搭理小双,可这小厮也是个嘴快的,小声道,“就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犯,入了冬就更频繁了,身上成片成片的起疹子, 又疼又痒,挠起来还流脓水, 看样子应该是挺遭罪的, 你且听这吓人的叫声就知道了。“
  “那你们用雪干什么啊?”
  “是宫中太医开的方子,说是用无根之水煮了擦洗伤口,可这大冬日的哪来的无根之水啊,只能来这里取雪, 你这片平日没人打扫, 干净着呢。”
  “哦。”小双这才点点头,将人放开。
  小厮说完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传来, 听着倒不大像那冷长清。
  自打小双先前被丢到冷长清这里,他就同自己说了三句话, 还都不怎么好听, 独带着读书人的刻薄。
  一阵冷风吹来, 冻的她身上一抖,紧忙将窗子合上,一路小跑着回了床榻,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折腾这一会儿本来困意就消了大半,前院楼阁里时不时的一声嚎,再加上门外有人反反复复的折腾个不停,全然不顾屋子里还躺了个人。
  她又在床上打了个滚儿,而后起身穿好衣衫,将房门打开,“哎,那老头儿!”
  前面忙着往木桶里倒雪的管家回过身来,瞪了她一眼,“回屋去,别以为没人看着你了你就乱跑,这府里可不是你们村儿!”
  什么主子什么仆,这管家老头对她说话向来没客气过,所以小双也不客气。
  “老头儿我问你,你们家冷大人是不是夏时节身上的疹子几乎不起,就算起了也不严重捱的过去,冬日里呢就越发频繁,每每一发疹,又痛又痒,一抓就破,破了便化脓,吃几日药勉强压的住,但过不久又会犯!”
  管家老头直起身,上下打量她,“小丫头知道的倒不少。”
  “起时,那疹子是不是还会冒白尖儿?”她又问道。
  “这病你见过?”管家老头微有侧目。
  “何止是见过,兴许我还治得了呢,”小双双臂抱于身前,倚在门框上轻飘飘说道。
  “吹牛吧你,”老头隔空指了她一下,“宫里的太医都治不好的病,凭你个丫头片子治的好?”
  小双一撇嘴轻笑一声,“宫里的太医有什么了不起啊,你难道没听过土方治歪病吗?以前我们村子里的土郎中不知道多厉害呢,专治乱七八糟的病,若真比试起来,宫里的太医兴许还比不上呢!”
  管家老头懒得理她,全当是在吹牛,盛满一桶雪之后,匆忙离开了。
  隔了不过一个时辰,小双刚睡下,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唧唧歪歪自床上坐起,自身后抄起枕头朝门口砸去,“谁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门前传来老管家的声音,“小姑娘,你快出来,有急事啊!”
  无奈再次穿衣下地,此时天空已经露了鱼肚白,打开门,只见老管家焦急道:“小姑娘啊,你先前是不是说你治得了我们家大人的病?”
  眼见着这老管家的态度和先前判若两人,猜想着前头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事儿,才会跑过来找她。
  小双挠了挠耳朵,“你不是说我吹牛吗,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丫头,现在不是闹的时候,你若真有法子,就过去看看我家大人,这次好像发起病来比以往都严重些,我也没法子了,才来求你!”
  “我看你也真的是没法子,若不然怎么会来找我啊!”小双嘴快的,不肯饶人半分,这一点像极了她的婶婶,“走吧老头儿,前头带路,我去瞧瞧。”
  管家一见她应了,忙应下,随之引着她出了园子。
  二人顶着冷风一路来到前院三层的楼阁,于最上间见了满屋子的人,还有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痛苦呻/吟的冷长清。
  才一进门,便见两位太医在一起交换心得,“方才安神药已经灌下去了,安神药中加了一些五麻散,能稍减些痛楚。”
  “也是暂时的,待药劲儿过了,又得疼起来。”
  “......”
  见着连太医都是这般说辞,小双终于知道这管家老头儿为何一开始对她的话不屑一顾,但转头又来拍她的门板。
  这是打算死马当活马医。
  “丫头,过来瞧瞧,你认不认得这病。”管家老头站于床榻前,朝她招招手。
  小双大步行过去,稍一挺身,见着此刻冷长清身上被自己抓的惨不忍睹的样子,下意识捂了口鼻朝后退去。
  “怎么样,看清了没有?”管家老头一双老眼浑浊,带着星点期盼。
  小双不敢确定,再次朝前探头细细瞧了,此时这人身上红肿的厉害,身上连片连片的疹子,有化脓的血水沁出,脸上微肿,尤其眼皮。
  这似曾相识的症状,让她点了点头。
  一见她点头,管家老头一对绿豆大的眼睁的圆了些,“你认得?”
  “认得,”小双双手掌心在身侧胡乱蹭蹭,指着冷长清身上道,“这在我们乡下,叫‘发鬼疹’,犯起来整个人都不人不鬼的。”
  “那你可知道怎么治?”
  “我想一想啊,”小双退离的床榻远了些,一双眼睛朝上翻着,一只手抓了抓自己的发顶,细细回忆,“需得拿.......”
  瞧着她记的费劲,老管家忙自桌上取来纸笔,等着记方子。
  里面的两个太医不知这一老一在瞎胡闹些什么,却对小双方才所说的话生疑。
  其中一人身形微胖的听了小双的话颇为不服,冷声道:“我们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东西,一个小姑娘懂什么!”
  听了此言,老管家执笔蘸墨的手微顿住。
  “此言差矣,”稍瘦些的太医还算客气,虽言辞不似另一位那般直白,言辞间也隐隐透着对小双的不信任,“敢问这问姑娘,师从哪位名医?”
  “我没学过医。”小双直言说道。
  “既没学过医,怎么敢跑来给冷大人治病,你可知冷大人是什么人?”稍胖些的指尖儿点于桌案上,字字句句敲打老管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瞧看的,老管家,你怕是老糊涂了!”
  未等老管家解释,ᴶˢᴳᴮᴮ小双又道:“我是没学过,可我见过,早年间我舅舅就得过这个病,是我们村子里的土郎中给治好的,而且都没花几个钱。”
  “土郎中。”胖太医轻蔑笑笑,压根儿不信。
  “既你说,是土郎中治好的,那你且说说方子。”瘦太医又道。
  “老头儿,我说了,你可记好了啊,”小双拧着眉头翻动着脑海里的记忆掰着手指头说道,“来些拉拉秧,再放些车前草,加些晒干的螳螂粉末煮成水,把人放进去泡,水凉了再加热的。第一次泡,怎么也得泡五个时辰以上,”她一顿,“再弄些苍耳,加些黄酒和.....和.....那叫什么来着.....”
  一时想不起,她犹豫一瞬,随之眼前一亮,“哦,再加些牛蒡根煎汤内服,就行了。”
  待她说完,室内一片寂静,随之两位太医哄堂大笑起来,尤其是那个胖的,中气十足,笑声直达棚顶。
  这所谓的方子一出,别说是房里其他人,就连老管家也觉着她是在胡闹,什么拉拉秧,什么螳螂粉,没一样珍贵的药材,讲出来就似在闹着玩儿。
  “这也叫方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胖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通红。
  小双不晓得这两个人在笑些什么,她侧过头去,见着老管家手底的纸唯有一滴墨点在上,一个字儿也没记,便知连他也不信,于是耸肩一抬手,“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信不信由你们了。”
  “老管家,这方子若是给冷大人用了,待明日出了事,只怕是你也要提着脑袋进宫去向皇上请罪了。”那胖太医摇头说着风凉话。
  别说旁人,就连这老管家亦觉着此事不可信,摇头叹了一口气,正当此时,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小厮上前说道:“两位大人,恕小人直言,这方子虽不是什么名贵药材,但都来自山间,也都不是毒物,我自乡下来,小时候村子里有些土方郎中,用的东西虽然古怪,但确实也能医病。小人是想着,既然大人这般痛楚,倒不如放手一试。”
  小双侧目一瞧,这正是先前于窗前同他说话的小厮。
  那两个太医对此事并不言语,因为他们觉着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老管家在找来小双之时,就是报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可惜被这两个太医一搅,反倒拿不定主意,正犹豫,那小厮一番话倒是点醒了他。
  反正都是这般痛楚,倒不如放手一试。
  他于这家里许多年,冷长清待他不薄,他自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帮他一试。
  “也罢,丫头啊,你将方才的那些再说一遍,我好生记下。”
  ......
  两个太医下的五麻散份量不轻,冷长清过了几个时辰才彻底清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泡在宽大的木桶里,周身被怪异的黑水浸泡,古怪的味道直冲鼻腔,但此次不同的是,他再醒来时身上的痛楚已经减轻了许多,虽还有异感,却可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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