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妃轻哼一声,“所以茗儿落水和你有关?”
这人要不是战潇的生母,沈初酒真想教教她怎么做个人,自己带出来的孩子难道自己不知道薛昭茗是什么德性吗?
沈初酒还未说话,战潇又不轻不重地说了声:“沈初酒脾气不好,薛昭茗还非要往她面前凑,她不倒霉谁倒霉?”
沈初酒剜了眼战潇,有这样说话的吗?她怎么脾气不好了,明明……她还是挺好说话的。
薛太妃被战潇彻底激怒,这个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当众维护沈初酒,这次连自己的妹妹落水都不闻不问,“沈初酒有迫害表小姐之嫌,家法伺候,以服众人。”
薛太妃自始至终就是这样娇惯薛昭茗的,薛昭茗小时候才来王府时,丫鬟婆子对她也很不上心,后来被薛太妃知道了便狠狠的责罚了伺候薛昭茗的丫鬟婆子,自那以后,府里再也没有人敢小瞧这个表小姐,渐渐的薛昭茗就被养的骄纵无比了。
这次沈初酒无端被牵连也好,薛太妃得好好警告一下战潇,薛昭茗才是他以后的正妻。
在张嬷嬷手中的短鞭落下的那一刻,战潇突然护在沈初酒身后,薛太妃见状险些气晕过去。
张嬷嬷立马停下了手中的短鞭:“殿下。”
战潇看向薛太妃不卑不亢地说道:“薛昭茗自己要跳水,干沈初酒什么事,如果非要家法伺候,那便由我来受。”
薛太妃看着战潇咬牙发出一声“好”。
沈初酒听着身后鞭笞的声音,她头也不敢回,战潇上次的被责罚的伤才刚好,这次又责罚,薛太妃真的是战潇的生母吗,到底知不知道关心自己儿子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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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战潇被鞭笞完时,已接近亥时。
薛太妃看了眼天色,起身途径沈初酒身边时说道:“既然茗儿是因你落水,今夜你留在云麓苑照顾她,她何时醒,你何时离开。”
沈初酒挺直腰板沉默不语,薛太妃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战潇,继而抬步离开。
薛太妃走后,战潇突然大喘了口气,沈初酒立马转身扶住他:“殿下。”方才她认真的数了一下,足足两百鞭子,想来他背上之前的伤口也裂开了。
战潇扶着沈初酒的胳膊勉强站稳,不知道那跟短鞭是用什么做的,打在身上奇疼无比。他一个大男人勉强能承受这顿鞭子,更何况沈初酒一个姑娘,他那母妃也真是下的去手。
“殿下,我送你回去吧。”
战潇站稳后松开了沈初酒,只说了声:“不用。”
沈初酒送他回去,回头再被人传给他母妃,还不知道沈初酒又被怎样责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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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沈初酒只靠在薛昭茗的床榻边迷了会儿,时不时就要看看她有没有再发烧,折腾了一宿,薛昭茗睡得挺好,沈初酒生平还头一次熬夜照顾人。
次日一早,薛昭茗扶着额头睁开眼睛,就看见沈初酒靠在自己的床榻边睡觉。薛昭茗见到沈初酒就来气,她起身推了把沈初酒:“你给我起来,谁让你在我屋子里休息了?”
沈初酒被薛昭茗的声音吓醒,继而冷漠的看向薛昭茗:“果然是个没教养的。”
“既然薛小姐好了,那本小姐自然不必再留下了。”
沈初酒起身走到门口时,花雨端着汤药走进屋子,“太妃娘娘让你照顾小姐,你去哪?”
沈初酒真是发自内心的不喜欢薛昭茗以及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那么没有礼数,她好歹顶着御亲王妃的名号在府里住着呢,“她已经醒了。”
花雨闻声连忙将手中的汤药放在桌子上,又挑起帘子走进内室:“小姐,你醒了。”
薛昭茗撑着身子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是姑母让沈初酒照顾我的?”
“是呢,太妃娘娘昨晚可生气了,就责罚她照顾你。”
薛昭茗闻声勾起唇角,那双眸子里透露着她肚子里的坏水。她立马抚额:“哎呀,我头疼。”
花雨跟着薛昭茗时间久了,薛昭茗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就能看出来想作什么妖。她立马跑出寝屋说道:“沈初酒,我家小姐又不舒服了。”
沈初酒还差一步就走出云麓苑了,她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深吸一口气,这个薛昭茗,她迟早要收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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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薛昭茗靠在床头,沈初酒端着汤药将汤勺递到薛昭茗的面前,薛昭茗最讨厌喝这些苦了吧唧的汤药了,她一把将沈初酒手中的汤药推翻。汤药煎好后,花雨就立马端来了,此时还烫的很呢,沈初酒白嫩的手背上又被烫红了一片。
沈初酒看了眼自己的手,不禁哂笑一声。她看向薛昭茗:“你要是不想喝,何必叫我来照顾你?”
薛昭茗理直气壮的说道:“既然你现在落在我的手里,那我一定会想各种法子折磨你。”
沈初酒轻“嗬”一声,“折磨我?”
“你觉得你是在折磨我,还是在折磨战潇?”
“昨晚战潇又挨了两百鞭子,薛小姐心疼吗?”
薛昭茗闻声,她的手紧攥薄被,那双瞪着沈初酒的眸子,恨不得要将她生吞了一般。“是不是因为你?”
沈初酒沉默不语。她俯身凑近薛昭茗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你要是想让我早点消失,就麻烦你不要给战潇惹事,到时候我自然会离开,战潇本小姐不要。”
薛昭茗自然知道战潇这次归来有要事处理,可是沈初酒现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她看着沈初酒:“你当真不要?”
言毕,薛昭茗像是想到什么,又端庄优雅地往软枕上一靠,“不管你以后要不要,现在都是表哥的累赘。”
“若是表哥取的人是本小姐,那自然不一样,表哥不光不会受罚,还会得到姑母疼爱,何乐而不为呢?”
寝屋内,苦药汤的味道弥漫一室,沈初酒四两拨千斤道:“本妃是南羽国的摄政王妃,是大渊国的御亲王妃,若是你不介意做妾,那本妃自当无话可说。”
薛昭茗在沈初酒这里一点便宜都讨不到,她倏然起身紧握被单道:“你!”
这时,二人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声音:“阿茗,你好些了吗?”
沈初酒和薛昭茗同时看向门口,苏落带着婢女笑盈盈的走进屋子,“阿茗,我听闻你昨日不小心落水了,今日特地去顾府找顾公子要了个方子呢。”
苏落口中的顾公子乃是太医院院判之子顾松安,年纪轻轻却有极高的医学造诣,早年还去浮鼎山拜师学艺呢,顾家可谓是名震一方的百年望族。
苏落说着话挑起帘子走进内室,见到沈初酒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但是她立马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行礼:“苏落见过御亲王妃。”
沈初酒看了眼薛昭茗继而淡淡地说道:“苏小姐起来吧。”也不知道这个苏落怎么会愿意与薛昭茗交往,两人的关系看上去还挺好的,薛昭茗这个性子也跟苏落也不像啊。
苏落从一开始就挺喜欢沈初酒的,现在近距离接触后,越发觉得沈初酒是个好相与的。她看着薛昭茗笑问:“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现在身子可有不适的?”
沈初酒看着薛昭茗,这货该不会是想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吧,她现在可是比窦娥还冤呢。
薛昭茗看了眼沈初酒,她心里虽有气,但是能做妾她也知足,以后等她表哥登基,谁是皇后还不一定呢。
薛昭茗看了眼沈初酒,想起方才她说的话,虽说后面没有问清楚,但是沈初酒说了不会和她抢战潇,单凭这一点,她也不好再污蔑沈初酒。薛昭茗看着苏落浅笑:“昨儿天有点黑,没注意脚下不小心滑倒了。”
沈初酒垂眸,还好,不算太蠢,她要是敢再污蔑她,就算她心里没有战潇,她也不会让战潇纳妾。
苏落浅笑着责备薛昭茗,二人说了好一阵子话,苏落才说道:“原想着明日在茶楼小聚一下,谁曾想你这么不小心,看样子又要往后推了。”
苏落在上京城的人缘好,这也离不开她时常举办一些茶艺比拼,斗茶,赏花这样的小活动,久而久之,上京城的贵女圈子就少不了她了,这也是她的聪明之处。
薛昭茗看向苏落:“这次都有谁?”
苏落想了一下大致说道:“大司农家的公子、太保府的小姐、丞相府的小姐公子、还有护城军统领……总之好多好多人呢。”
苏落说完又看向沈初酒,她微微一笑道:“王妃也来吧,总归以后都是要结识的,提前认识一下也好。”
沈初酒礼貌地点头答应,至于去不去到时再说。
第8章 雅集
(1)
月色一碧万顷。春夜的清风吹得院子里的樱花树沙沙作响,暗香园内的长明灯在风中摇曳不止。
战潇今日有应酬,故而这会儿才归来。他照例朝着沈初酒的屋子走去,推门的那一瞬间,守夜的清溪立马醒了:“殿下。”
战潇抬手示意她下去,之后他抬脚朝着内室走去。内室的窗边留着一盏豆大的灯火,许是沈初酒特地为战潇留的。
沈初酒昨天一宿没休息好,今天白天又在云麓苑留了大半天,直到薛太妃去看了眼薛昭茗后,才让沈初酒回来。沈初酒回来后一口饭都没吃就睡了,一直睡到现在。
战潇怕吵着沈初酒睡觉,脱衣裳的声音都轻轻的,可当他躺在沈初酒身边时,沈初酒倏地醒了,她半撑着身子揉了揉眼睛唤了声:“殿下。”
“吵到你了?”
沈初酒摇摇头,立马问道:“殿下你的伤怎么样了?”
战潇闭着眼轻飘飘的说了句:“没事,睡吧。”
沈初酒现在哪里睡得着,战潇回到大渊之后满打满算也就受过两次家法,可是这两次家法都是因为战潇偏袒她,这让她的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殿下,我还是给你上点药吧,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
战潇原想拒绝,可是沈初酒却已经赤脚下地去拿药了,战潇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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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潇趴在床榻上任由沈初酒给他上药,良久,他突然说了声:“过几日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沈初酒闻声,手底下下意识的顿了一下。战潇又道:“那封和离书不会出现在南羽,你回去后沈家依旧会相安无事。”
战潇原本带沈初酒来到大渊,就是想兑现他当初的承诺——保沈家一世无虞。他真的没想给沈初酒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原以为沈初酒来到大渊会比在南羽过得舒服些,可是现在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冲着他和沈初酒来的,他不能再连累她了。
沈初酒收起金疮药只说了句:“我不回去。”
她知道战潇的意思是不想牵连她,可是她就算只身一人回去,沈家也只不过是暂时无虞,若是战潇在大渊败了,那沈家也定然保不住了。
战潇起身看着沈初酒的背影:“你不是早都想回去了吗?”
“我曾答应过殿下,会协助殿下一切事情,我还没做到怎么能离开,况且,殿下也需要沈家不是吗?”沈初酒穿着白色丝绸寝衣站在烛火下,微弱的烛火照的她身姿孱弱单薄。
战潇淡淡的说了声:“睡吧。”
沈初酒说的没错,他需要沈家,这才是他当初为何要娶沈初酒的原因。
临睡前,沈初酒背着战潇轻声说道:“今日薛昭茗说若是你能娶她,或许在府里过得不会这么艰难。”
久久,战潇似是从胸腔发出声音,“你怎么想?”
沈初酒听得出战潇又几分不满,毕竟他从前在南羽国时府里连个晓人事的丫鬟都没有,更遑论让他纳妾了。
“我倒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好歹能解燃眉之急。”
战潇轻轻“嗯”了一声,显然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了,可沈初酒偏要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家都管治不好,日后又如何服众?”
沈初酒只是点到为止,至于如何做,全凭战潇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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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战潇休沐,沈初酒带着清溪准备出门时,战潇突然问道:“今日要出去?”
沈初酒轻轻的“嗯”了一声,“今日太师府苏小姐在茶楼举办雅集。”
苏落这人说到做到,那日沈初酒只是客气的应承下,谁知隔日苏落竟亲自送来了邀请帖,还和沈初酒说了好一阵子话,让沈初酒连个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战潇抬步朝着沈初酒走去,“嗯,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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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战潇从矮几下拿出一个图册,里面画着大渊的世家小姐,他将图册摊开放在沈初酒的面前:“这个是长孙皇后的侄女,为人乖张,要小心。”
言毕,战潇又指了一下旁边的一个:“这个是冯太后家族之人,也要当心。”
一路上,战潇一直在给沈初酒介绍上京城的世家贵女,临下马车之前战潇突然指向一个人:“这个人叫凉寒,是茶楼的老板娘,想办法勾搭一下。”
沈初酒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眼战潇,什么叫勾搭一下,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吗?
上京城的茶楼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可以得到各方消息,只要银子给的到位,就没有买不到的消息,战潇是盯上这个地方了,但是他也怕自己的消息被卖出去,所以必须要将这个凉寒拉拢过来。
凉寒是殿前司指挥使凌易的相好,因着凌易有家室,且夫人善妒,故而凌易一直将凉寒养在外面,算起来也算半个外室,这茶楼也是凌易送给凉寒的。只不过他们这段情事并无几人知晓,可好巧不巧却被战潇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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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潇同沈初酒一起走下马车,沈初酒心中疑惑,可是却未曾开口问。二人一同踏入茶楼时,战潇就和沈初酒分开了。
茶楼的老板娘未曾见过沈初酒,却听说过战潇,她见二人走来立马笑脸相迎。沈初酒看了眼凉寒,原以为是个上年纪的大婶,没想到竟然是个貌美的小姑娘。她也未曾多话,只听着凉寒一路唠唠叨叨的上了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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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墙角的一张桌边坐着两个生的好看的男子,一人身穿青衣,此人乃是南羽国端侯府世子,韩彧;他的旁边坐着一个着白衣、执折扇的男子,此人乃是南羽国的小将军,闻朗。
战潇走到二人身旁坐下后,韩彧笑说:“方才见着你带着自家夫人一同进来,怎的现在就你一人来了?”
战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轻不重地说了声:“带她做什么。”
闻朗摇着扇子轻笑:“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把沈家主一并带走了,我和韩彧还以为你动心了。”
闻朗和韩彧二人是战潇的过命之交,三人多年的情谊摆在这,战潇前脚才离开南羽,这两人后脚紧随而来,生怕战潇在大渊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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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
沈初酒原本是想找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奈何她长得太漂亮,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苏落平时举办的雅集非常多,对这样的事情早已游刃有余,她见热闹的气氛有些降低,她连忙笑说:“今日谢统领太忙,来不了呢,既然人到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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