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跑出去,皇帝反应过来,气得霍然起身:“你给我过来!”
皇后见状又想笑。
二郎进来,皇帝看看器宇轩昂走路带风的义弟,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腹部。二郎笑:“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胖?”
“这是富态。”皇帝绝不承认两人看起来像两代人,“前些日子我叫人给你嫂嫂和侄女推算一二,他说兕子八字薄,劝我给她找一对民间父母。你——”
二郎拒绝:“你都护不住她,我和喜儿何德何能?”
“护不住又不怪你。”皇帝瞪他,“我不是同你商量,只是知会你一声!”
二郎一点也不意外:“我就知道是这样。”
稚奴进来:“要把兕子过继给叔叔吗?兕子还小,我正合适。”
皇帝扬起巴掌。稚奴往后退:“父皇真不经逗。”
二郎把稚奴扯到身后:“此事不急,嫂嫂痊愈再说。”
皇帝:“我当你答应了。”
二郎无奈地瞥他:“你和嫂嫂歇着吧。我看着稚奴读书练字。”
皇帝:“不用去村学?”
稚奴抢先说:“有为哥哥去了。”
皇帝看向皇后,皇后身体疲惫不想说话,而稚奴年少贪玩,让他一声不吭在屋里坐着对他也是一种折磨。皇后心疼儿子,微微点头。
二郎见状拉着稚奴去有为房中。
喜儿叫蓼蓝领着小金毛去东偏房玩一会。蓼蓝好奇地问:“东偏房有什么好玩的吗?”
“陪他们聊聊天。”
蓼蓝拉着小金毛进去。一猴一人一个鸡蛋。皇帝见状问蓼蓝怎么不吃,蓼蓝摇头:“饿了再吃。”
“小金毛会剥鸡蛋?”皇帝又问。
蓼蓝点头:“你想看小金毛剥鸡蛋吗?”说完,鸡蛋往屏风上磕一下,小金毛有样学样,片刻,东偏房床尾一地鸡蛋壳。
小金毛掰开鸡蛋,蓼蓝拿走蛋黄,把她的蛋白给小金毛。蓼蓝发现帝后都很好奇:“小金毛嫌蛋黄噎得慌。我也嫌蛋黄噎人。”
皇帝:“喝水吗?”
蓼蓝摇摇头:“不想喝。可以慢慢吃。你要吃吗?”
皇帝:“我们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可是舅奶说,我长身体,多吃点长得高。”蓼蓝想起他俩是稚奴叔叔的父母,“稚奴小叔也有。我小舅舅也有。”
皇帝问:“鸡蛋吗?”
蓼蓝点点头:“祖父祖母也有。可是他们喜欢咸鸭蛋,要是我娘和祖母做饭,就煮咸鸭蛋。舅奶奶做饭煮好多好多鸡蛋,一人一个。有这么多。”说着用手比划个大盆。
皇帝想知道以前的事:“蓼蓝,还记得克明吗?”
“记得啊。还有伯施爷爷。好几个呢。”
“他们很喜欢你舅奶奶做的饭菜。你舅奶奶是不是天天做鱼肉?”
蓼蓝咬一小口鸡蛋黄:“舅奶奶会做煎包,会做烧饼,会做肠粉,好多好多。可是今年没做过。都怪舅爷,天天怕舅奶累着。我说我烧火,舅爷也说做饭累。”
皇帝心说我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呢。
“想吃吗?”皇帝故意问。
蓼蓝想说想吃也没用,舅爷不同意啊。她想起什么,看看皇帝又看了看皇后,转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舅爷,你哥哥嫂嫂想吃烧饼,想吃肠粉,想吃好多好吃的。”
皇后笑弯了眼睛,皇帝见状也露出笑意:“不愧是他外孙女。”然后就听到二郎问:“你叫我哥嫂什么?”
“爷爷奶奶?”蓼蓝不确定的声音传进来,“可是,好别扭啊。”
二郎和喜儿跟小薇和陈冬日年龄相仿,蓼蓝以前就不爱喊他们爷和奶,又来一对,她就更叫不出口:“我可以喊伯伯伯母吗?”
二郎:“不可以。”
“可以叫舅奶和面做饼吗?”
喜儿从外面进来:“一会儿得进城。下午做。”
“买肉吗?我要吃带汤的煎包。”蓼蓝大声说,端的怕声音小了喜儿装听不见。
喜儿:“天热没法做煎包,明儿给你做肠粉。”
机会难得,蓼蓝想趁机点菜,二郎轻咳一声,她又和小金毛往外跑。喜儿到有为房里陪二郎半个时辰,等有为和金宝以及铁柱过来,她就跟二郎驾车马车进城。
喜儿买一些皇后需要的布,就去买羊肉和猪肉。喜儿又买一个帷帽。下午太阳偏西把东偏房晒得很热,喜儿拿着帷帽过去。皇帝这才同意喜儿把人抱到东边墙根底下乘凉。
虽然皇后面色苍白坐在躺椅上,然而依然可以看出她气度不凡。宁氏和沈伊人等人见她过来不自觉降低声音,然后随便找个理由移到北边。喜儿把稚奴的小床搬到皇后身边,把小公主和小薇的小女儿放床上。皇后看到小公主乖巧入睡的样子,忍不住拉住女儿的小手。
喜儿问:“要抱抱她吗?”
皇后身上无法形容的难受:“让她睡吧。”
喜儿见她坐得笔直,替她累得慌:“可以躺下。”
皇后不好意思,皇帝扶着她的肩把人按到躺椅上:“怎么舒服怎么来。除了我们谁知道你当众躺下。”
喜儿:“如果渴了饿了尽管告诉我。厨房锅里还有汤。”
稚奴趴在小床另一边:“母亲,羊肉汤,婶婶给你留的。一会儿婶婶用猪肉馅做烧饼和煎包。”
皇后笑着点头:“是不是很香啊?那你替母亲多吃两个。”
以前稚奴没少说他可以替母亲喝老鸭汤吃鸡腿,如今只希望母亲替他多吃几个:“谁要替你吃。自己的事自己做!”气得起来去找有为。
皇后欣慰又难受。喜儿见状就叫二郎把炉子搬出来。二郎叫上陈冬日,二人把炉子抬到院门斜对面古树下。很多村民才吃过午饭从家里出来,见状就问二郎怎么不等等再做。
二郎:“就是等过了酉时再做。喜儿叫我搬出来擦一下。”
韩得明的妻子听到这话从家里出来问他要不要帮忙。二郎想笑:“又想借着炉子做几个烧饼?”
韩得明出来说:“自打吃过一次烧饼,她想起来就问我你家什么时候做烧饼。”
他妻子顿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二郎就对韩得明说:“那你们和面吧。喜儿和的面快发了。”
听闻此话,皇后问喜儿:“是不是还得再做晚饭?”
喜儿摇摇头:“不算一顿饭。晚上煮点米汤或鸡蛋汤就行了。你不过来我家也得做,小薇带孩子,蓼蓝还小,她俩都得用晚饭。”
第134章 眼神不行
金乌西坠, 喜儿回家把案板搬出来,二郎洗小葱,喜儿把小葱切碎放入早已剁好的肉馅里, 沈伊人和宁氏过去帮她包包子揉面剂子。喜儿腾出手来做油酥。
面香裹着猪油葱花香飘到东边。有为、金宝和铁柱忍不住过去等着吃。稚奴也想去,又想陪母亲,小脸纠结成包子。
皇帝请钟子孟帮忙拿躺椅, 他把皇后抱过去。
古树下很热闹,不是宫中婢女宦官堆出来的热闹, 村中孩童跑来跑去,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烟火气弥漫, 没有孤寂阴冷, 近一个月来皇后第一次觉着自己离死亡还有很远。
沈伊人会做水煎包,所以她做包子,喜儿做烧饼。第一炉包子和烧饼同时出来, 香味浓郁,皇后都想尝尝了。
稚奴去厨房拿个盘盛一个包子一个烧饼, 蹲在母亲腿边,问她吃哪个。皇后帮他端着:“掰一点点。”
稚奴先掰一点包子皮夹肉馅递到母亲嘴边,又掰一点烧饼。母亲不吃了, 他才端着盘子自己吃。皇帝故意问:“我的呢?”
稚奴楞了一下才意识到父皇同他说话,他指着案板上馍筐里的烧饼和包子:“那不是吗?”
二郎递给皇帝一个烧饼:“先吃这个吧。我听高明说你家做过煎包。”
皇帝看向二郎:“我家?”
二郎意识到什么:“可能记错了。”
皇帝顿时不禁开骂:“混账!”
皇后笑了。
皇帝不好埋怨她, 改怪二郎:“你教的?”
二郎无语:“讲不讲理?你儿子常年在你身边!”
“也来过你家。”
二郎:“不吃还给我。”
皇帝避开他的手,转向稚奴:“你也知道吧?”
“我不知道几位兄长没告诉你。兴许跟你说过,你不以为意, 你院里的厨子以为你不喜欢才一直没敢做。”
皇帝:“怪我自己?”
稚奴摇头:“我没这样说。”
宁氏很是好奇,问沈伊人:“高明的厨子会做包子和烧饼, 但他父母没吃过?”
沈伊人低声说:“不然怎么气得骂混账。”
宁氏顿时哭笑不得:“这孩子,真是够坏的。他父母又不是旁人。”
“也许忘了。”喜儿对帝后说,“你家宅子大,厨房不在眼前,高明也想不起来叮嘱厨子做什么不做什么。”
皇后对皇帝说:“说到高明,我才想到,不怪孩子们。晨风给我们送过。烧饼软软的,煎包底下有水,我们夹起来看一下又放回去了。”
二郎:“从晨风住处到你们院里得放食盒里,烧饼确实会变软,煎包底下会捂出水。”
皇帝心里舒服多了。
刚出炉的烧饼外焦里嫩,煎包底部金黄,又香又脆。皇帝吃了一个包子和一个烧饼,感叹:“不怪他们年年想来。”
在宫里不可能由着几位皇子在寝殿前支锅做饭。庖厨离得很近也没有这里近,炉子在身后,离帝后只有三尺。
稚奴:“错怪我们了吧?”
二郎瞪他:“多吃两口少说两句吧。”
稚奴又拿一张烧饼和一个包子,蹲在母亲身边。皇后诧异:“稚奴,吃得完吗?”
“吃得完。”稚奴当着母亲的面一口没剩,打个饱嗝。
皇帝不禁皱眉,憨货!
稚奴还可以再吃一个烧饼,而他站起来就碰到他叔的目光,稚奴抿了抿唇把盘子放案板上,回院里洗手,顺便拎一壶中午烧的水。
稚奴先给母亲倒半杯。
早在去年太医就不建议皇后饮茶。皇后喝不惯带有土腥味的清水,皇帝就令人运山泉水。皇后接过稚奴的水抿一口,明明是井水却跟山泉水相差无几,她心里不禁感慨,此地真乃山清水秀。
翌日,喜儿做肠粉,皇后吃了半个,皇帝很是激动,差点失态。然而皇后的身体依然不见好。
过了四五日,皇后想回宫,宫里还有两儿三女,她希望人生最后的日子在儿女身边。皇帝不想放弃,劝皇后安心养着。
喜儿发现皇后笑容少了,就日日挂着荷包,看起来把荷包当装饰品,其实见缝插针的把家中用水换成玉佛水。
皇帝不介意吃皇后的饭菜,也不介意喝她的水,皇帝的气色越发好了。随着三伏天的脚步越来越近,皇后日日在外面,皇帝陪她,见二郎在树下指点稚奴剑法,他心痒难耐过去跟二郎打一会才意识到脖子酸肩膀疼腰疼的小毛病全没了。
皇帝怀疑沾了小金毛和喜儿的光,其次最近经常走动的缘故。无论因为什么,他能见好,皇后定然也有机会痊愈。
又过几日村里杀猪,稚奴叫喜儿陪他去,皇帝也想看热闹。皇后才意识到他闷坏了,就劝皇帝出去,她有事可以喊小薇或沈伊人。
杀猪脱毛还得分解,皇帝看着看着忘记时间,皇后扶着书桌下来,费劲找出痰盂,然后就发现恶露没了。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大概过了三四日又出现了。
皇后不希望皇帝空欢喜一场就没告诉他。
钟子孟和沈伊人也急。二人一想到小公主还不会爬,就希望皇后快点好。钟子孟和女婿进城卖西瓜、桃和葡萄,顺便找药材铺的坐堂大夫询问,身体虚弱的人应当吃什么。
大夫建议食牛肉,羊肉、桃和韭菜等物。皇后决不允许皇帝或钟子孟为了她偷宰耕牛,钟子孟就买半扇羊肉和一个羊头。皇后不敢吃凉的,钟子孟叫沈伊人泡桃胶,中午喝羊肉汤,晚上喝桃胶。
卖瓜果的钱用得七七八八,陈冬日把此事告诉小薇,又趁机问她稚奴放父亲姓什么。小薇:“舅舅想说的时候自会告诉咱们。你只要知道一点,没他就没有舅舅。没有舅舅,凭爹娘那点本事,不舍得给咱们盖五间正房的大院子。”
陈冬日只是顺嘴一问:“她能好吗?”
小薇以前觉着皇后会很快痊愈,小半个月了还不见好,小薇摇头:“不好说。”
皇后身体不好,皇帝心情不快,陈冬日顿时不敢多嘴多舌,岳父岳母叫他干嘛他干嘛。
钟子孟又叫喜儿做韭菜饼。韭菜那么嫩,做成油饼就蒸糊了。喜儿把韭菜洗干净晾干水切碎,又炒几个鸡蛋跟韭菜拌均匀,和面包饺子。
午饭就是韭菜鸡蛋饺和羊头汤以及红烧羊肉。
皇后吃两个饺子,喝半碗汤,又吃一块肉。皇帝觉着她比以前食欲好,所以心情极好,自己那份吃完,连皇后剩的也扫荡了。
二郎进来收拾碗筷,看到碟碗干干净净,小声嘀咕:“真是个勤俭的好皇帝。”
皇帝抬腿要踹他,二郎先一步出去。皇后见皇帝这么孩子气露出笑意,接着又难过,不知还能陪他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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