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蓼亭点头哦了两声,再无他言。
洛尘星却一路护送着她回了妙虚峰,替她安顿好一切后,才安然道:“你回来了,师尊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师徒团聚,再也无人敢小看妙虚峰。”
其实妙虚峰实力不足的只有江蓼亭罢了,谯吟和洛尘星可都是世界响当当的人物,这不,洛尘星连坐都没坐下,就准备去精进修炼。
江蓼亭也确实困了,目送洛尘星离开后,她便一个闭眼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多久后,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冲破了江蓼亭的耳膜,她还以为是金流意死而复生杀上来了,立即一个激灵翻身起床:“怎么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焦急万分的小师妹宋玉,她紧抓着江蓼亭的肩膀摇晃:“洛尘星师兄呢?”
江蓼亭被她的阵势吓得不轻,结结巴巴指路:“洛师兄在……在后山练剑,怎么了?”
宋玉却一点也淡定不下来,急吼吼地朝她说道:“师兄师姐们都被金流意迷住了,快去救人啊!”说完她就急速离开往后山飞去。
江蓼亭听完犹如五雷轰顶,怎么会……明明金流意是被流芳派得而诛之的反派,怎么还把一众弟子都迷住了呢,她不相信,她得亲眼看看!
才歇脚不久的江蓼亭立马动身,风驰电掣地赶到了现场。
她远远地就看见流芳派一众人把金流意围了起来,但想象中的打斗并没有发生,等她凑近一看,当初对金流意喊打喊杀的师兄师姐们变了模样,金流意也像是受了重伤的模样,精神涣散就快跌倒在地。
才一靠近,她就听见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师姐温声道:“金流意,我可以带你走。”
江蓼亭惊得寒毛直竖,立马奔到师姐面前攥紧她的手,低声哀求:“这种事情不要啊师姐!”
话还没说完,人畜无害的师弟已经忧心忡忡地开口:“少侠,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可保你……”
江蓼亭忙凑过去打断了他:“师弟你清醒一点,这可是你最想杀的人啊。”
依旧话音未落,向来顽劣浪荡的大师兄立即轻浮地笑:“公子别信,只有我真心想与你浪迹天涯。”
江蓼亭听得一呆,随口道:“那师兄你快把人带走。”她平时非常讨厌这个师兄,这时候真是求之不得。
就在江蓼亭正要把大师兄推进人圈的时候,一个声音高声叫出她的名字。
江蓼亭回头一看,发现是洛尘星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他脸上满是忧虑,但江蓼亭眼下比他更焦虑,一见到他便跃到他跟前,伸手挡住他的双眼,急匆匆地叮嘱道:“师兄别看,你会被他迷晕的!”
“这可当真?”说着洛尘星自己也伸手挡了一下,又问:“师妹你快走,要是金流意发现你,你就走不了了,这里交给我。”
金流意刚才还意识馄饨,这时候提起力气定睛一看,正好看到了江蓼亭的背影,他微眯起眼,强打精神穿过人群朝她走去。
此时江蓼亭还不忘叮嘱洛尘星:“师兄你可千万不能看啊,你要看了就脏了!”
金流意却已然走到她身后,奄奄一息地说了声:“走。”
洛尘星听见声音立马睁眼,但江蓼亭却紧紧挡在他身前,也就那么一瞬间,他的师妹和魔头就这么消失在他面前。
当时情急之下,江蓼亭也分不清他们到底是谁拉着谁离开,等到在风里穿梭良久,停下来的时候,金流意已经支撑不住,直接歪倒在地了。
江蓼亭诧异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喊了两声:“金流意,醒醒,金流意!”
他真的要死了?难道最终还是由她来见证他最后的时刻吗?
江蓼亭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片刻后,却等来了金流意的悠悠转醒。
他睁眼后也愣了许久,才问出声:“我这是死了吗?”
难道他还没发现她的真实身份,那倒也好,于是江蓼亭正色点头:“不错,下去之后好好过日子。”
金流意一听就露出讥讽的笑:“死到临头有你作伴,倒也不亏。”
江蓼亭这次收敛神色,低声问:“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我和你有同样的疑惑,该死的流芳派在干什么,想换种手段恶心死我吗?”咬牙切齿地说完后,金流意也陷入沉思。
江蓼亭看他也一头雾水的样子,开始回想起自己的步骤来,她可都是按照师兄所教的做的本以为能杀了金流意,没想到……
此时她眼神一瞥,古怪地问道:“不会是你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此话一出金流意坐不住了,他撑起身子恶狠狠地盯着江蓼亭,眼神可怕得想要吃人:“你说什么?”
江蓼亭见他发狠,立即说道:“我觉得肯定是你身上的什么吸引了他们。”
金流意除了恶名远扬之外,长相也超凡脱俗,听到江蓼亭的话,他不屑地轻嗤一声:“哼,一群疯子。”
正当江蓼亭默默在心里盘算着未来何去何从的时候,一道锐利的视线忽然射了过来,她抬头不惧地迎了上去,却听见金流意问:“其他人都被我迷得七荤八素,怎么唯独你……”
难道这就要怀疑到她身上了吗?江蓼亭汗毛树立,就要义正辞严地为自己辩解的时候,金流意却说:“我这样的,你看不上吗?”
啊?这对话怎么会是这种走向?江蓼亭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仿佛在控诉他的胡言乱语。
金流意自讨没趣,再一歪又靠在了歪脖子树上,这时他已经虚弱不堪,却还熟练地指挥江蓼亭:“快带我走,他们会追上来的。”
江蓼亭看他软绵绵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装的,就多问了一句:“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金流意张了张口,平静说出:“我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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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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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金流意又开杀戒,江蓼亭不由地抬头问了一句:“你杀了谁?”
金流意只是不屑地勾起唇角笑笑:“一个流芳派弟子,做派轻浮下流,我并不认识。”
听这描述,被杀的人似乎是她二师兄?江蓼亭也没什么神情变化,她只是带着怀疑摇头:“流芳派的弟子,死了就死了,不过以前你也杀人,怎么偏偏这次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说现如今你一杀人就会变成这样?”
这个猜测也不是不合理,只是金流意也没办法深究了,眼下他奄奄一息,再不走的话当真会死在流芳派剑下。
江蓼亭倒也没有落井下石,她撑起金流意的肩,低声问:“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哪?”
金流意深吸一口气,勉强道:“去元溪镇,据我所知,那里有一名神医,也许她能解释我身上的古怪。”
江蓼亭从来没去过什么元溪镇,好在金流意一直没晕过去,在他的指挥之下,两人一路疾行,终于在流芳派追上来之前,稳稳落地元溪镇。
只是他们去的时机不巧,此时正逢日落西沉,整条街道上已经没了人的踪影,更奇怪的是家家户户黑灯瞎火,虽然有细微的动静声传来,但处处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
作为常年无恶不作的金流意,攒下来的银钱不在话下,在江蓼亭亮出一手心的银子后,早已闭门的客栈老板勉强笑了笑后,快速把他们迎了进去。
金流意眼看着已经是强弩之末,一直紧闭着眼,就差没出气了。江蓼亭把他挎到卧房,随意地把他安置在床上后,便疾步朝客栈老板追去。
“老板,留步,我有一事想请问。”
老板虽然停下脚步朝她望来,但眼里也有懊悔之意,越是这样,江蓼亭便更加不会轻易放弃,她当即说道:“家兄和我进城来投奔亲戚,却在城外遇上贼匪,拼杀过后家兄捡得小命一条,但眼看时日无多,我们才来这里寻神医,敢问神医住在何处?”
她问得十分客气,没想到老板却带着怒意冷哼一声,重重拂袖说道:“什么神医?元溪镇这几月来人心惶惶,中了邪术的人不止一二,也不见神医出面救治病人,我劝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还不等江蓼亭再说话,老板就已经大跨步消失在了她眼前,仿佛再说两句,就也会被邪祟找上一般惊慌。
江蓼亭也没问出什么名堂,只知道这元溪镇大家自身难保,这样的话,难不成金流意就只有葬身此地的命运?
等她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金流意已经醒来,他在黑暗里朝她看来,问得很轻巧:“还能找到神医吗?”
江蓼亭撇撇嘴,摇着头:“希望不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这你拿。”
这话听着像是在为他准备后事,金流意却没力气争辩了,他缓缓舒了口气,接着说道:“能果腹的就好。”
江蓼亭就知道金流意挨不了饿,再说要是生生把人饿死那也不应该,在她推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忽然听见金流意说:“记得回来。”
江蓼亭微微侧头,看到了他的身影后,淡淡地回了一句:“放心吧。”
听到这话,金流意才又说了一声:“注意安全。”
出了门的江蓼亭识趣地往厨房钻,这时候客栈老板不知怕什么怕得要死,早就已经熄灯睡下了,没人管她。
江蓼亭先自己吃了一堆,才开始给金流意搜寻食物,其实这时候她是纠结的,金流意现在看起来就要死了,如果她抛下他离开的话,他再也伤不了谁,最后也会孤独地死在异乡。
但江蓼亭又觉得她好不容易接近他,要是他没死成的话,她就成了他首当其冲的仇人。
想到这江蓼亭还是端着一碗已经冷掉的干粮,慢悠悠地站到了金流意的门外。
她礼貌地先敲了敲门,没回应。江蓼亭眉头一皱,再敲了敲,金流意满怀戒备的声音终于传来:“谁!”
“是我。”江蓼亭答了一声,推门进去。
“这里没什么山珍海味,你想吃的都没有,就吃点这些简单垫垫肚子吧。”
此时天色已经全都黑了,漆黑之中江蓼亭只感觉金流意自己摸索着坐了起来,他靠在墙边,自己伸手拿了个饼吃。
江蓼亭给他倒了碗水,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景致已经和黑夜融为一体了,比金流意杀人那天更为不祥。
在近乎寂静的一刻钟过后,金流意终于开口:“吃饱了死的。”
江蓼亭蹙眉看向他的方向,问道:“你当真觉得你会死吗?”
黑暗中一声轻笑传来,金流意随之缓缓说道:“这次的病来得古怪,难道我以后真不能杀人了?那还不如死了,不过现在真要死了。”
看来金流意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直至这一刻,江蓼亭又开始后悔了,她刚才就应该走人的,以她的修为,看着朝夕相处五年的人死在面前,实在太容易露馅了。
金流意却还在幽幽出声:“在我死后,你先出去躲三个月,再回去坠京楼,那里只有你我能进去,里面的东西能保你一生富贵。”
江蓼亭选择了沉默,坠京楼里没有她想要的。
隔了一会,她说道:“要不我们掌灯吧,这里太黑了。”
“别傻了,元溪镇灯火全无,想是有什么邪崇作祟,我们再把灯点上,只会死得更快。”
江蓼亭也觉得自己嘴笨,越是这种时候,她更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不过今晚的话全都由金流意说了,片刻的安静过后,他又反悔道:“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无论如何你都得把我带回坠京楼,明白吗?我不能死!”
在金流意看来,江蓼亭的命就是他救下的,要求她做这些事情无可厚非。
江蓼亭掩下心底的情绪,在黑暗中点点头:“好。”
得到一声肯定的回复之后,金流意似乎放了心,他扯着嘴角笑笑,又是一歪终于倒在了床上。
江蓼亭不知他是睡了还是晕了,也不好出声打扰他,便只是给他拉了拉被子。
她自己一人抱着腿在床边蹲下,却毫无困意,就这么缩在黑暗里蹲了一个时辰后,无比清醒的她听到了金流意的梦呓。
“我不能死……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不能死……”
“不要做妖,至少要当个人好好活着……”
接着他又开始在梦里激烈地喊着父亲,江蓼亭借着微亮的月光,瞥见了金流意脸上的一片惨白。
当真是要死了吗?
江蓼亭没选择叫醒金流意,她起身找到烛火,干脆利落地点亮,在火光盈满整个房间后,金流意没再呼喊,脸上的焦急也慢慢褪去。
江蓼亭见状走到他身边,抬起手悬在了他的眉间,在她手指灵巧地挥了挥后,一阵莹莹绿光从指尖流下,慢慢地抚平了金流意紧皱的眉头。
江蓼亭像变了个人样,此时的她无比冷静,在确认金流意陷入熟睡之后,她再次来到窗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黑暗。
良久之后,墨蓝的夜空中出现了零星的荧光,只在短短瞬间后,那荧光突然汇聚成片,像流云一样在天空中游荡。
但很快,它似乎在这个漆黑一片的小镇上找到了目标。
江蓼亭不难发觉,眼前那团淡淡的荧光,正不急不缓地朝着他们这个唯一掌灯的房间飘来。
江蓼亭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今晚很不巧,他们这里不方便。
她伸出手指放在唇上,从容不迫地做了个“嘘”的姿势,脸上有不容置疑的坚决。
荧光似乎有所察觉,它停了下来,在空中定定地和江蓼亭僵持。
江蓼亭显然没有退让的意思,在长久的注视之后,空中的绿光似乎先选择了放弃,它慢慢散开,了无痕迹地消失在了黑夜里。
江蓼亭此时才回头看床榻上的金流意,他依旧睡得很沉,看来他们今晚能睡个安稳觉。
她的判断没有错,在她浅浅睡了半夜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金流意床前看他的状况。
金流意依旧闭着眼,江蓼亭便上手推了推他:“醒醒,还活着吗?”
在她想做点其它动作的时候,金流意敏锐地伸手打掉了她伸到他颊边的手,缓缓睁眼:“让你失望了,还没死呢。”
江蓼亭闻言僵笑了两声,顺手拍了拍金流意的衣服:“我哪会那么想,看见你醒我可高兴了,对了,你今天感觉如何?”
金流意的情况总比晚上好一截,他撑着床面坐了起来,虚弱地靠在墙面上的时候,想也不想就朝江蓼亭扔出一坨银子。
他微微颔首,示意江蓼亭道:“收着吧,三天之内,一定要找到神医婆婆。”
“你让我一个人去找?”江蓼亭务必吃惊,她可从来就不是干大事的料啊,此时她看向金流意的眼神充满了怀疑,怀疑他的眼光也怀疑自己的能力。
金流意只是挑眉:“除了你还有谁?”
江蓼亭听完不动声色地收下银子,斟酌着说道:“要不这样,我觉得你身上极为古怪,那些流芳派弟子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何不出门一试,也许不用我们过多找寻,就会有人带我们去。”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金流意,金流意听完后,也抬头迟疑地问:“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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