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蓼亭倒吸一口冷气,凑近威胁道:“你再哭我就真打你了,打到你哭不出来为止!”
她这么一句话,却不知是哪触碰到了夏无烬的逆鳞,还处于梦游状态的夏无烬忽然对她出手,虽然没有夺命的威力,但也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江蓼亭也没那么弱,她虽然在整个流芳派是吊车尾,但和夏无烬过上两招也是可以的。
本来两人你进我退,还是互相试探的状态,但不知为何,夏无烬却忽然蹙起眉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不是她。”
随之而来的还是他毫不客气的攻击,招招都打在江蓼亭的要害部位,在被夏无烬逼退几步之后,江蓼亭也急了,忍不住朝夏无烬道:“瞎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夏无烬却没有一点想要收手的意思,在梦中也要和她打这一架。
看来这是无可避免的了,江蓼亭也不收着打了,使出发狠的力气,疯狂向夏无烬发起进攻,丝毫没有听到一旁金流意的声声叮嘱:“你干什么呢?我问你在干什么?”
趁着金流意分心的时候,和他大战几个回合的对手却先一步过来,狠狠地踹了夏无烬一脚,直接把他踹得飞下山崖,就要一头栽进湖泊里了。
江蓼亭正色飞出去的时候,听到了金流意的喊声:“千万不能让他掉进湖里。”
江蓼亭动作飞快,犹如一道炫丽的闪电,她贴着湖面飞过,直接把湖水劈成了两半。
好在还是赶上了,她伸手一捞,飞蛾一般的夏无烬便落在了她手里。
她松了口气,低头扯出笑容的时候,却看到夏无烬缓缓睁开的眼,黑睫像振翅的蝶,眸子里却藏了一个湖泊。
他就这么盯着她,像是许久未见的故人,脸上的神情喜忧参半。
他为什么这么看着她,这眼神……江蓼亭心中不安,手上的动作却比心思更快,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人已经被她甩出去了。
好在夏无烬这次没掉进湖里,他像箭一样一头扎进湖边的雪丘,再无气息。
金流意还在和人打得不可开交,江蓼亭只好自己过去把夏无烬给扒拉了出来,这时候他依旧闭着眼,倒是老实了,不哭也不笑,就这么安静地睡着。
江蓼亭正是需要这样的他,她给夏无烬找个了平坦的地方,自己也在一旁坐下来,就这么悠闲地看着别人打架。
不用看也知道,金流意目前占了上风,现在夏无烬睡得更熟,他更是少了后顾之忧,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在他面前,对手反而显得局促了,江蓼亭丝毫不意外,毕竟金流意杀人魔这个名号也不是凭空得来的。
而一旦胸有成竹后,金流意再次变成心狠手辣的魔头,不仅如此,他对自己的剑法及招式也有要求,他一向要求完美,除了自身容貌超凡脱俗外,他的剑法也行云流水,漂亮又利落,称得上超逸绝伦。
在要置人于死地这种事情上,他也不会忘用最精妙完美的剑法杀死敌人,尤其是更优秀的对手,将会更加感受到他的礼遇。
杀人这种事情上,金流意也能风度翩翩,而他的对手却更加焦急了,眼下他就像被金流意玩弄的老鼠,不管他如何挣扎,金流意都能轻松给他致命一击。
但金流意也知道,要是他现在真杀了这人,他也不一定能拿到燃春草,为了他这奇怪的毛病,他需要十足的把握。
在对方身上留下十道剑痕之后,金流意轻松绕到他后方,重重一击,一个简短的停顿后,苦苦挣扎的男人,还是决堤一般溃败在地。
目睹这一切的江蓼亭轻轻叹了口气,元婆婆口中的这苦命人,终究是败了。
各有各的苦,她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金流意掏出一个小巧的匣子,随着开启的一道金光闪过,他轻声催动咒语,地上的人瞬间缩小被吸进了他的匣子里。
打赢一战的金流意心情大好,他负着手站在悬崖边上,任由寒风在他身旁呼啸肆虐,他放眼望去,试图找到与胜利相匹配的景致,只可惜,夏无烬这个梦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金流意轻笑一声,朝湖泊旁的江蓼亭道:“把他扔进湖里,我们回去。”
江蓼亭本来也想这么做,但想了想刚才夏无烬发疯一般的又哭又笑,顿时又有点可怜他。
她放弃了粗暴对待,而是从湖里鞠了一捧刺骨的水,泼在了夏无烬脸上。
夏无烬这回真的醒了,他挤眉弄眼了半天,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而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在冲他挥手,却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在客栈里醒来的夏无烬怅然若失,呆呆地望着上空。
江蓼亭伸了个懒腰后,伸手在夏无烬上空打了个响指,夏无烬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让江蓼亭诧异地啧了一声,看夏无烬这样,不会还被困在梦里吧?
好在这时候夏无烬自己说了一声:“我没事。”但人也还保持着那个状态,江蓼亭搞不懂他,索性不和他多说了。
金流意却起来开始围着房间布阵,等到他停下之后,他重新打开那个小巧的匣子,几声咒语过后,里面的人被他放了出来,随即一根绳子自然地把人锁上,那人就这么屈辱地跪在了他们面前。
江蓼亭却不忘往金流意的小匣子打量,匣子看起来普通,里面却躺着不少变小的刀剑珠宝,看来金流意平时掠夺过来的东西全被他藏这里了。
意识到江蓼亭的偷看,金流意转头给了个小小的警告,随机毫不客气地关上匣子,再不允许她看。
接着他找个安稳的地方坐下,从容不迫地问面前的人:“叫什么名字?”
对方冷笑一声不说话,低着头咬着牙却一脸不服气。
金流意也不想和他兜圈子,直说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为的只是燃春草,我们把话说开,也许事情还没有走到绝境,要是你闭口不言,那可就浪费时间了。”
他这话说得在理,跪地的人也被他说动,半晌后出声道:“商映菡,我与阁下才是无冤无仇,即使是为燃春草,那也是我先得的,我一心照料了好几天,就为了在它盛放的时候采摘,哪知你们横插一脚,还把我捆成这个样子,你们是何居心?”
金流意微微一挑眉,倒也坦诚说道:“我有伤在身,受了高人指点,不得不用这燃春草疗伤。”
商映菡抬头打量了他两眼,再次冷着脸低头:“你在自救,也有人等着我去救。”
站在一旁的江蓼亭忽然问:“是谁?”
商映菡依旧回答得不情不愿:“是我妹妹,商萸,她生了怪病,小时候只是贪睡,长大后却是日渐嗜睡,现在每天只能清醒一两个时辰,这燃春草,正是为了救她。”
江蓼亭听完这话,惆怅地杵着下巴叹气:“唉……”
金流意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转头问商映菡:“你说你妹妹睡不醒,那元溪镇的人又有何错呢?”
江蓼亭听完这话诧异地转头看向金流意,忍不住问:“不是吧?”他可是魔头,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看来是真变了。
金流意却只是冷哼一声:“我只是觉得这事过于讽刺。”
江蓼亭扯了扯嘴角没说话,这时商映菡却诡异地笑着看向他们,问:“你呢?你需要多少株燃春草?”
这一问让人不敢大意,金流意面不改色,撒了个谎:“十五株。”
话音落地,就得到了商映菡毫不留情的嘲笑:“那惨了,你就要步上我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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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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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商映菡的这话,金流意也来了兴趣,他扯着嘴角笑笑,问出声:“何出此言,现在沦为阶下囚的是你可不是我。”
商映菡却颇为无所谓地笑出声:“你以为把我困在这里,你就能拿到十五株燃春草吗?太天真了。”
金流意心里烦躁,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问:“此话怎讲?”
商映菡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当然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再去古井试试。”
商映菡看起来不像是撒谎,金流意脸上轻松的表情也没了,但他也只是无所谓地轻哼一声:“好,那我们就在这里耗着,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还是你那个妹妹先死。”
此话一出,更是两个人都不高兴了,场面一时间僵持起来。
江蓼亭在旁边看了一会,轻声说:“既然大家都需要燃春草,那我们各让一步,大家平分。”
此话一出,金流意不悦地朝她看来:“你到底是跟着我还是跟着他?”
商映菡却依旧还是冷笑:“平分?不可能的,看来你们就连现在还有多少燃春草都不知道。”
昨天情势危急,他们确实没顾得上数,一听这话,金流意也觉得不对劲起来,他心中好奇,便问道:“还还有多少?”
“现在还有十二株,可为了救商萸就需要十八株,这些燃春草让我独享都不够,我怎么可能分给你们。”
商映菡的话一下子击破了金流意的幻想,看来为了这燃春草他不得不……
江蓼亭在旁聚精会神地听着,她正想看看金流意会怎么回应的时候,却看见他缓缓取下头上的幂篱,一张世间绝色却满满不耐烦的脸露了出来。
他把幂篱放在身前,微微探出身,以一种温和的姿态问商映菡:“告诉我,怎么才能拔出燃春草?”
商映菡起初还一脸愤懑,但看到金流意的时候他当场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逐渐柔和起来。
但也只是片刻的事情,随后商映菡猛地偏过头去,唇角有鲜血渐渐涌出:“你这是什么招数?如此歹毒!”
金流意谦然一笑:“没办法,我找燃春草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告诉我吧。”
商映菡偏过头不看他,但心中却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就在江蓼亭以为他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商映菡忽然大喊了一声:“商萸!”
随即不管不顾地往地上撞去,这一撞就撞得头破血流,不省人事。
金流意陷入了沉默,而出神了好一会的夏无烬坐了起来,茫然地问:“刚醒,发生什么事了?”
江蓼亭叹着冷气把商映菡扶了起来,恼怒地的看向金流意:“你看你把人家都吓晕了!”
金流意用不戴幂篱的眼睛死死盯住她,偏偏江蓼亭却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像是真心心疼商映菡。
他无奈地咬咬牙:“我问你,你到底是和谁一起的?”
江蓼亭把商映菡扶了躺下,叹着气说:“你没听见吗?要是他不救妹妹,他妹妹就永远想陷入沉睡,真可怜。”
“那我就不可怜?我都快死了!”金流意没想到他这个蠢笨的跟班这两天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江蓼亭听见这话,抬头想了想:“那是前两天,这两天你都已经恢复了,再说很多人一看见你就会喜欢你,不也是很好吗?”
金流意懒懒地瞪了她一眼,疲惫地说:“你懂什么?”他现在可是痛不欲生,要不是江蓼亭不会被他迷惑,不然早就被他赶出去了。
哪想忙活了半天事情还没解决,经金流意思索片刻,随即道:“商映菡不开口,看来我们得再去找一趟元婆婆了,元婆婆知道商映菡在找燃春草,想必她也知道怎么才能取得这燃春草。”
一旁的夏无烬听见这话,忽然插嘴说道:“元婆婆应该不在那了,她说她要离开元溪镇,只怕……”
金流意听见这话皱着眉头回头看他:“元婆婆不在这,那她会去哪?”
夏无烬却只有摇头的份:“在下不知道,还没等我问问你就把我撸来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金流意真觉得很眼前这两人很难沟通,夏无烬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回答:“可你当时也没问啊。”
金流意不想和他们废话,他自己出去了一趟,出门前还叮嘱江蓼亭:“看好商映菡,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金流意走了,只剩下江蓼亭和夏无烬相看无言。
不过也就是在金流意走后不久,商映菡醒了过来,他闭着眼转动眼珠子,一脸想醒又不敢醒的模样。
江蓼亭和夏无烬围坐在他上方,杵着手看了他一会,见人半天不敢睁眼后,江蓼亭咂了咂嘴,出声提醒:“你可以睁眼,金流意不在。”
“此话当真,莫要骗我!”
“那你还是睡着吧。”江蓼亭倒是一点也不急,可商映菡却不是悠闲睡觉的时候,他猛然睁开眼睛,想对江蓼亭出手。
江蓼亭转头一瞥,眼神尤其冷漠,这让商映菡没来由地住了手。
他躺了一会,低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放我走吧,若有机会,定当相助。”
江蓼亭心里一丝波澜都没有,她起身悠闲地踱步,时不时看商映菡一眼,笑着说:“我有命放你,只怕没命活着,金流意会杀了我的。”
商映菡却不屑地扯着嘴角笑:“你撒谎,他杀不了你。”
夏无烬听到这好奇一问:“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那么怕你?”
江蓼亭比他更加疑惑地摇头,摊手道:“我也不知道。”
时间就这么被蹉跎过去,金流意一脸失望地回来的时候,商映菡还是被捆在原地,不过金流意也不想再迷惑他了,这人定力十足,要是真把人逼死在这,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互不让步的两人,只好再次坐下来协商,这次商映菡先问出声:“如何,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如果你答应放了我,我会告诉你培育燃春草的方法。”
金流意没说话,盯着商映菡看了好一会,半晌后才低声说道:“我看你有所保留,这让我怎么相信你?”
商映菡回以同样的神情:“你可以不用相信我,但我建议你最好相信我。”
金流意沉默了一会,给江蓼亭使了个眼色,江蓼亭见状上前两三下解开商映菡身上的绳索,这时候金流意继续说道:“你可以说了,但你要是骗我的话,你走不出这里。”
商映菡没想过要骗金流意,僵持下去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开口说道:“没错,元溪镇最近怪事频发,都是我造成的。燃春草才有十二株,对我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而我偶尔得知燃春草能以梦为生,如果以大量的梦境喂养的话更是生长迅速。”
“所以你就对元溪镇的百姓们下手?”
商映菡现在供认不讳,他低声笑笑:“没错,为了商萸,我只能出此下策,只要燃春草长成,那些沉睡的人自然会醒来。”
江蓼亭听完皱眉一问:“你确定他们都会醒来?”
商映菡缓缓点头,笑着看向他们:“我已经把培育的方法都告诉你们了,只要你们承诺不动古井里的燃春草,我可以把采摘的方法也告诉你们。”
江蓼亭却出声打断了他:“慢着,你说让我们也和你一样,利用元溪镇的百姓来培育燃春草吗?要是他们真的醒不过来,那又该如何?”
商映菡没立刻回答,他先看了看金流意,然后朝江蓼亭露出戏谑的笑容:“我想这应该不是你们会考虑的问题,就算他们醒不过来又如何,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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