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冬天,来福不用再痛苦地忍受风寒,而是拥有温暖小窝的漂亮小狗。
而且,客厅里仿佛成了来福的游乐园,堆了好多它的东西。严慎的确照顾得很好,看样子是做了攻略,但宛如一个新手奶爸,不知道什么适合来福,也不知道来福喜欢什么,所以什么都准备了。
妥帖周全,又有一丝十分难得的笨拙感。
“行李箱给你放卧室了。”
严慎的声音从主卧门口传来,他看着站在客厅边缘、盯着小狗发呆的小姑娘,“浴室清理过,东西都是新的,花洒和洗脸池水龙头的开关标了热水和冷水的方向,有什么问题随便问。”
他就差说那句当自己家了。
时见微趿拉着拖鞋过去,探头看了眼:“这是你的房间?”
“嗯。主卧带卫生间和浴室,你住这儿方便点。”
“哦。”真周到。
“过来录指纹。”严慎往家门口走。
时见微:“不录了吧,我在这里住不了几天,到时候你还得删。告诉我密码就行。”
严慎单手扣着门框,看她:“照你这么说,录了指纹我要删,给了密码我也要改,有什么不一样?”
时见微心想,说的也是。
见她过来,他不紧不慢的继续,“以后你想来,也方便。”
时见微差点被自己绊倒。
什么叫她以后想来也方便?
“我不想。”她语气微恼。
严慎点头:“好,不想。”
“……”怎么听起来这么敷衍呢?
录完指纹,时见微坐在客厅毛毯,手指轻轻顺着来福的毛,眼前递过来一杯热水。
外面的雨下了起来,淅淅沥沥,雨声微弱。
时见微没接,抬头望着他,好奇问:“我看到玻璃橱柜里很多罐罐,全都是茶吗?”
“想喝?”
“嗯。”
“明早给你泡,现在喝你晚上睡不着。”
时见微眼巴巴地望着他,伸手比划:“我就尝一点点,不会睡不着的。”
又是这个眼神。
和此前每一次有求于他如出一辙。漂亮的杏眼盛着水,微微泛波澜。
拒绝不了,他往玻璃橱柜那边走:“想喝哪个,自己选。”
时见微跟过去看了一圈,伸手:“这个。”
刚好挑中骆成舟送的马黛茶。
严慎问了遍:“确定喝这个?”
时见微点头。
这一罐不像其他那些一看就是经常泡的,这一罐满满当当的,比较特别。
严慎给她泡了一杯味道淡一点的。
时见微充满期待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茶顺着喉咙往下,暖意在胸口荡开。
下一秒,她倏地放下杯子,单手捂脸,绷着嘴角表情一言难尽,灵魂仿佛被抽走了。
严慎见状笑起来,把手里那杯温水递过去:“难喝?”
“嗯……”
回答他的声音带着低弱难忍的哼唧,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吐了,她连喝三口温水,才勉强压了压那股味道,“这是什么茶啊。”
严慎:“马黛茶。”
时见微觉得头晕:“好难喝,感觉嘴里被塞了一口绿化带。”
被她的形容逗笑,严慎把她推开的杯子拿走,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时见微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想吃面,你在我家做的那种。”
应了声好,严慎挽起袖口,转身煮面。
时见微说完刚才那句话,捧着杯子走神,思绪飘得很远。
下午的死者身份不明,出现在她家门口挑衅她的人身份也不明,未知的东西可真讨厌。
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是虐狗的人,那第一次在她家门口做标记的时候,那个人一定是在小区蹲她了。如果对方跟踪她……严慎这里会暴露吧?
这样的话,身处危险的人就不只她一个了,他也被拉下水。
有些过意不去,这顿饭她心不在焉地吃完,中途瞄了严慎几眼,欲言又止。
严慎收拾完碗筷,把擦手的纸巾丢在垃圾桶里,才转过身,双手撑着岛台,微微俯身,看着她。
“想说什么?”
时见微正撑着下巴、盯着他的后背出神,见他转过来,蓦地怔住,不自觉地直起上身。回过神,她瘪嘴,略有一些被戳穿的恼怒:“你又知道了。”
他这副云淡风轻、永远运筹帷幄的样子,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什么都一清二楚。
在他的领地里,她所有的情绪无处遁形。
“我知道什么?”
严慎笑得无奈,“‘有心事’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很明显吗?”
“不然呢?以为我又试图窥探你的内心?”
时见微沉默了,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知道她一直是这样的想法,严慎沉沉泄出一口气,耐心解释:“我没那么神,心理学也没那么神。我真想了解你,得用心,得主动问你,而不是毫无根据的揣测。”
“所以,时见微小朋友,想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缓温柔,循循善诱。
时见微抿唇犹豫,半晌,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严慎安静听完,屈起胳膊,手肘撑在岛台,身子压得更低,离她近了些。视线同她持平,他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平稳的声线不疾不徐。
“来福是我和你一起救的,住我家是我提的。”
“时见微,怎么算都不该是你过意不去,而是我心甘情愿。”
第34章 人间地狱
他低沉的声音缓缓荡进她的心里, 捕捉到他眼底的眸光,被摄心魄一般,她仓促别开视线。
空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窗外的雨下得大了些, 斜风细雨骤然倾盆,雨点落在屋檐, 飞速顺着玻璃往下滑, 残留的痕迹凝成雨珠。狂风呼啸, 隐约能听见风声, 行道树的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
时见微没忍住, 轻声打了个短促的喷嚏。
趴在菠萝狗窝里的来福看了过来。
严慎起身去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 顺手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小毯子,披在她身上。
时见微道了声谢,揉了揉鼻尖:“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和对方说,不能藏着掖着。”
“好。”
“两次在我家门口画标记, 还看监控镜头,摆明了挑衅我, 给我制造恐惧。他根本不怕被抓,应该就是你说的反社会人格。”
“嗯。”
他听她说, 温和地给予回应。
时见微轻蹙眉心:“我们处在被动, 不能坐以待毙。”
“别以身犯险。”
她的尾音尚未完全落下,他便压低声音开口,看向她的眸子认真起来,口吻也变得不容置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行。”
没急着反驳他,时见微慢慢直起上身, 往后坐了点,有些不服气:“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用自己当饵,再引他出来。”
严慎不紧不慢地陈述完,接着说,“这样的人不需要花心思,他已经潜在你身边伺机而动,只要你走到人少的地方,他一定会出现。”
闻言,时见微垂眼,似在思忖。
严慎见状伸手,屈指,轻轻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唔。”
抬手捂住额头,时见微一脸委屈,“干嘛呀?”
“还真敢想?我说了,不行。”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当黄雀。”严慎说,“反客为主当黄雀,不好吗?”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前提是……
时见微反应过来,惊愕道:“我是蝉?!”
她撇了下嘴角,“我才不要当在地下蛰伏好几年,成虫只能活不到一个夏天的蝉,太惨了。”
严慎:“那你想当什么?”
“我想——”
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开口,时见微倏地顿住,视线缓缓挪到他的脸上。果然看到他好整以暇的姿态,眼底噙着笑。
他故意的!她怎么被他带跑了?还这么认真思考想当什么小动物?
偏过头,拒绝和他说话,她转身去客厅找来福,趴在小狗耳边悄悄说他的坏话。
看了眼客厅里如胶似漆的一人一狗,严慎转身去书房,他还有论文要写。
-
这是时见微头一回住男人家里,还是单身男人,没曾想这一觉会睡得异常好。
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前一秒,她还在梦里和长了翅膀的来福周游世界。
翻身探出手摸到手机,她迷迷糊糊地按下免提。
秦萱的声音传来:“微微,检测结果出来了,针眼附近皮肤检测出氯化琥珀.胆碱成分,血液中碳氧血红蛋白饱和度为3.6%。”
“排除其他毒素吗?”
“排除,只有这一种。”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时见微看了眼时间,猛地掀开被子下床。都八点半了!她的闹钟没有响吗?
飞快换完衣服去卫生间洗漱,她打着哈欠揉了揉脑袋。虽然她不认床,但在别人家睡得也太沉了吧……
严慎听见动静,从书房出来,看见时见微拉开主卧的门进进出出,动作慌忙,便去厨房温牛奶。
“我送你。”靠在门外墙边,他端着那杯温好的牛奶,瞥见她又蹲在地上打开了行李箱。
时见微翻出她的遮瑕,跨过行李箱,走进卫生间:“你今天没有课吗?”
镜子里,她一张素颜白净清透,肤质很好,又嫩又漂亮。只是最近熬夜太猛,眼下稍微有些黑眼圈的痕迹,只能拿遮瑕稍微遮一遮,但丝毫不影响她看起来积极昂扬的精神状态,一天到晚有使不完的劲儿。
“下午有课。”严慎说,“从今天开始,我每天接送你。”
“不用这么夸张,我坐轻轨很方便。”
开玩笑,每天接送,让市局那群喝一口水的功夫、就能八卦出二里地的人看到怎么想?
“真不要我送?”
“不用。”时见微态度坚决,合上行李箱,走出来,径直要从他面前走过。
他抓住她的手腕,把牛奶放进她手里:“一条船上的人。昨晚你说的,忘了?”
“……”
噎了一口气,时见微抿唇,无法反驳,这句话的确是她说的。脑子一转,她捧着牛奶,喝了一大口,跟他谈条件,“公平起见,你也要告诉我你的行程,保持联系。而且,不许擅自行动。这样,把你的手机拿来,我们先开定位。”
严慎盯着她没说话。
时见微舔了舔唇边的牛奶,有些烦:“严慎,我和你说话呢,你看……”
他抬手,她脑袋后的发绳滑落,头发散了下来。时见微愣住,茫然不解,“你摘我发绳干什么?”
盯得有些出神,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鬼使神差做了什么,严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没绑好。”
“是吗?”时见微怀疑了一秒,“可能刚才太着急了,我重新绑一下。”
说着要把手里的杯子交给他,被他拦下:“把牛奶喝完。”
胳膊越过她,拢了拢她的头发,他青筋分明的手绕着发绳,单看手就透着浓郁的性感。
面对面,几乎被圈住,周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时见微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喉结,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很久之前在图书馆意外的那一幕,忘了喝牛奶。
他动作很轻,慢条斯理。
时见微的心里无端生出一丝紧张:“你会绑吗?我要迟到了。”
“不会。”
嘴上说得理直气壮,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故意很慢,瞄了眼她的表情。
手法生疏,轻缓的动作充满小心翼翼,却在绑好后细心调整了一下发绳上的小啾啾,把它摆正。
收回手,他两根手指托着玻璃杯的杯底,轻轻往上抬了点,戏谑道,“再不喝,要迟到了。”
-
又是踩点上班的一天,时见微有些着急,也生怕撞见谁。抱着文件袋下车,匆忙扬声一句“拜拜”,头也不回往里跑,跑得飞快。
东西跑掉了,她立马折回来蹲下身捡,马尾随风摇晃,一眼也不往路边看。
车子停在正门街道边,严慎目送她进去,拿起手机给曹叮当打电话。
对面秒接。
“有件事想麻烦你,这几天在市局帮我盯着点你师姐,有什么不对劲,第一时间告诉我。”
“啊?”曹叮当懵了。
上次严教授问他师姐什么时候下班,他以为是有什么工作上重要事,但听今天这个语气……有猫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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