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从肩上滑落,露出光裸的肩膀,黑色吊带衬着她雪白的肌肤。
时见微赤着脚走出卧室,发现书房的门缝透光。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房的门,亮光刺得她半眯着眼睛。
严慎坐在桌前,对着电脑敲键盘,似乎在处理工作。看见她,他起身去迎。
“怎么醒了?”托着臀部把人抱起来,“鞋呢?”
时见微没有说话,由着他把自己放在腿上,在椅子上坐下。挂在他身上,她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进颈窝。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工作?”长时间没有说话,声带没完全打开,嗓音糯糯的,宛如小猫哼唧。
严慎顺手把书房的光调暗,从旁边拽了条毯子给她裹上,低声哄着:“结课工作,两分钟,乖。”
闭着眼睛,囫囵应了一声,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安安稳稳地窝在他的怀里。
结束手上的工作,严慎把人抱回卧室。时见微却没有睡着,在他把她放在床上正要收手时,黏了上来。
“你之前不是问我要听睡前故事还是摇篮曲吗?”
她抱着他的一只胳膊,“摇篮曲行不行?”
“好。”
他轻哄,低磁的嗓音哼着摇篮曲,大掌轻轻顺着她的后背。
过了会儿。
“严慎。”
“嗯。”
“你有点吵。”阖上双眼,脸颊压在他掌心的人如是说。
严慎骤然失笑。要听的人是她,说吵的也是她。
低头往怀里看了眼,她已经睡着了,神情恬淡。
唇在她的额间贴了贴,他低喃:“晚安。”
-
交完后续的工作报告,刑侦总队迎来了春节假期。大楼前挂上了欢度春节的横幅,玻璃门窗贴上了窗花、对联和福纸。
除夕当天,街上的门店关了不少,看起来萧瑟冷清,但华灯初上时,这座城市又热闹起来。漆黑夜空被流光溢彩的灯带晕染,一路蜿蜒,绵延不断。
江面缓缓驶过装饰华丽的轮船,灯火阑珊。今晚有游船活动,八点开始放烟花。
严慎一早去机场和父母碰面,回芦海。时见微拖出车库里那辆很久没开的车,回他家这边,把来福接走。
“哪儿来的狗?”
一进父母家,她手里无关年货的大包小包吸引了一众人的注意力。小姨坐在客厅的麻将桌前,正对着门口,一眼看到她怀里的小白狗。
时见微随手把东西放下,低头换鞋:“我养的啊。”
时母扭着脑袋看了眼,甩出一张牌:“稀奇啊乖乖,你还有时间养狗?八筒。”
“乖乖回来了啊。”外婆戴着老花,眼睛滑到鼻梁,她抬着眼眸视线向上看了看,招呼坐在沙发看手机的外公,“老头子,你过来替我,来来,我看看乖孙。”
时见微越过玄关,才看清家里有好多人,妈妈的兄妹都来了,还有他们各自的家人。
她趿拉着拖鞋迎上去:“外婆~”
“哎哟,让我看看,好久没有看到我的乖乖了。”老太太左瞅瞅右瞅瞅,笑容淡去,眉毛一皱,“怎么比去年瘦这么多啊乖乖,这小细腕子,你们单位伙食不好吗?”
时见微笑眼盈盈,撒着娇:“外婆,我这是骨架小,显得瘦,我可能吃了!”
舅舅家的两个小孩儿跑过来,甜甜地叫她姐姐,看到她怀里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它。
三双圆溜溜的眼睛对视,仿佛同类互认一般。
时见微觉得,他们俩身后要是有尾巴的话,可能跟来福一样,摇成螺旋桨了。
“好可爱的小狗。”弟弟仰头看她,“姐姐,我可以摸摸它吗?”
来福的尾巴已经按捺不住,时见微感觉它的尾巴都要抽着她了,蹲下身把来福放下:“可以摸,但它前腿受过伤,小心点哦。”
“好!”
被外婆拉着手嘘寒问暖一番,时见微坐在沙发上剥橘子。
小姨也从麻将桌下来,换了小姨夫过去,凑到她身边问:“你什么时候养的狗?”
“就两个月前吧。”
“什么品种啊?”
“不知道,在小区里收养的流浪狗。”时见微吃着橘子,单手捏着手机,回严慎的消息。
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得很低,身边的小姨并不能看清她的手机界面,只是发现她盯着手机在笑。
“八点去看烟花吗?”小姨问。
“在哪啊?”时见微头也没抬,手指敲着键盘,单手不方便,便放下橘子,随手扯了张纸巾擦擦手,双手捧着手机继续回消息。
“就江边。”
“那我妈的卧室应该能直接看见,不用去那边吧?江边人肯定很多,太挤了。”
“小乖,手机离眼睛远一点。”时母碰了八万,瞥了客厅一眼,提醒她。
时见微立马伸着胳膊举起手机,手指依旧飞快的在屏幕上敲击。
电视正在放着春晚预热节目,小姨压根没有看进去,瞄了又瞄:“给谁发消息啊,这么忙。”
时见微眉眼含笑,对着来福拍了一张照,顺带把舅舅家的一对儿女框了进去,发给严慎。
她随口道:“男朋友。”
话落,“哐当”一声,麻将砸在桌上,声响沉闷。
屋子里的人纷纷看过来。
谁?!
第50章 失乐园
“男朋友?!”
众人整齐划一, 并且拔高到几乎破音的音量,响彻在整套房子。
牌撂下,时母挤开小姨, 和外婆一左一右夹着时见微,侧身看着她, 直勾勾的眼神跟要把她吃了一样。时见微稳如泰山, 放下手机, 拿起放在茶几上剥开了但没吃完的橘子, 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谁啊?什么时候谈的?我见过吗?”时母一连串的问题溜出来, 眼看着她吃橘子、剥橘子、再吃橘子, 动作慢吞吞的。
外婆推了下老花镜,语气里隐约透着一些好奇和莫名的八卦意味:“乖乖,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妈!”时母眉间轻蹙, 支起上身越过时见微,看向另一侧的人, “你最近又看了什么年轻人的东西。”
时见微差点被嘴里迸溅的橘子汁呛到,猛地咳了几声, 探身扯了张纸巾。她的外婆有时候真的太超前了,语出惊人。
“不是女孩儿。”她咳完, 擦擦嘴角, 看了眼时母,“你见过的。”
“我见过?”
闻言,时母陷入沉思,“13栋王阿姨的儿子?小学偷偷给你塞糖那小男孩儿?还是你单位那个特帅的姓段的小伙子?”
眼看着自家妈妈要冒出更多更离谱的男嘉宾,时见微连忙制止:“你同事。”
说完, 她自顾自地呢喃,“应该算同事吧。”
“我同事?!”时母震惊, 音量再度拔高,吓得抓住了时见微的胳膊,十分慌张,“时见微,我可没催你谈恋爱啊,你胡来什么,一上来就给我玩儿这么大?我同事都多大年纪了?年龄是不重要,你也不能找一个能当你爸的人啊?我们外院哪个不……好像是来了一个新老师,但那是个姑娘啊。”
“……”
见自己母亲已经开始脑补一些狗血的年度大戏,时见微扔掉纸巾,拍了拍她的手,“妈妈妈,你掐着我的肉了,疼。”
外婆立马帮腔:“收点儿力,掐着我乖孙的肉了!”
时母松了点力,但没有撒开手,生怕她跑了似的。
走廊外玄关处传来时父的声音:“什么当爸的人?”
他刚结束年前的最后一台手术,隐约听到客厅里的谈话声。
时见微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橘子,转移火力张口就来:“我妈说新的一年要给我找个新的爸。”
“老婆——”
时父要哭了。
时母啧了一声:“你少听她胡说,白菜被猪拱了。”
时见微随口反驳:“他不是猪。”
那边哄完时父,这边又听见她说这话,时母扭过头打量她一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恋爱脑呢?”
时见微笑嘻嘻地说:“我还恋爱脑啊?那这个世界上没有僵尸爱吃的脑子了。”
“你谈恋爱了?”
时父听明白了,换了鞋过来,顺手剥了个橘子递给时母。又转身去厨房倒水,端着杯子过来,坐在单人沙发。
这局面,跟三堂会审一样。
时见微啊了一声,没了下文。
时父勾了勾手:“照片我看看。”
时见微:“没有。”
“你们年轻人哪有不爱拍照的。”
“他也没有很年轻吧。”
“是个糟老头子啊?”
时母凌厉的眼神看过去:“怎么说话的?”
时父立马熄了火。
拉扯几个来回,时见微吃完了三个橘子,扯纸巾擦了擦手,才说实话:“你们学校刑侦学院的严老师。”
“刑侦学院,严老师。”时母垂眸呢喃一番,想了起来,“之前我同事在学校偶遇你那次那个?一米八五大帅哥?”
时见微:“他一米八八。”
“这不是重点。”时母问,“什么时候的事,就那次?你跟我和你小姨说没有?”
“那个时候是真的没有,前几天的事。”
一旦松口承认了,她就成为了全家话题的中心和关注的焦点。毕竟,这屋子里适婚单身的就她一个。来福绝育了,也没法给他找漂亮小狗了。
“哦,行,搓牌吧。”
尘埃落定,时母松开她,起身朝牌桌走,仿佛方才兴致勃勃冲过来,听见时见微说是她同事,吓得着急忙慌的人不是她一样。
时父也放下杯子:“我做饭去了。”
客厅的人散了,重新围到麻将桌,只剩下时见微和坐在地上跟来福玩的两个小孩儿。
“?”一切戛然而止,情绪跳转得太突然,她左看右看,眨了眨眼睛,有些无措,“就……走了?”
还以为会问她一大堆东西呢,没想到就问了是谁,什么时候谈的。
“谈恋爱嘛,你们年轻人高兴就行。”时母迅速上桌,码好麻将,“做好安全措施,未婚先孕和带球跑这种狗血剧情我们家不让演啊。”
闻言,时见微又看向厨房里的父亲:“爸,你怎么也没说要把关的事啊?我记得我八岁那年,你把那个偷偷给我塞糖的男生吓哭了,还说以后要给我男朋友准备一套下马威。怎么这个时候不发表意见了?”
时父戴好塑胶手套,举着双手,面前的砧板上放着一条仍在努力蹦哒的活鱼。他敛着神色,仿佛要做手术:“不急,我先杀个鱼。”
话落,开膛破肚,干脆利落。
掏干净的鱼被扔进放在水槽的盆里,刀尖插在砧板上,叮叮当当后,尘埃落定。
“……”
怪吓人的。
-
烟花从八点放到九点,又在零点再次绽放。
钟声敲响,窗外炸开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座城市的热浪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给家里人说了新年快乐之后,时见微趿拉着拖鞋跑进妈妈的卧室,拍了一小段江边的烟花视频,发给严慎,恰好收到他打来的视频。
“我刚给你发了烟花。”
接通后,她率先开口。
“我正要给你看烟花。”
手机里,严慎靠在窗口,身后的漆黑夜空中,蓝橙色的光划破夜色飞速上升,忽而悬停,绽放出火树银花,勾出漂亮的弧线,簌簌洒下,再坠落消散。
耀眼夺目的烟花映照在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桐江的江边,芦海的海边,都有烟花。
时见微揶揄:“房子靠海,这么有钱?”
“房子靠江,你也不赖。”
严慎回道。
烟花绽放在夜空的声音很大,楼上楼下吵吵嚷嚷,整个世界充斥着喧哗。
半晌,时见微看着手机视频里的人问:“你记得我第一次跟你去桐大的实验室吗?”
“记得,怎么了?”
“我没有跟你说,那天被我妈妈的同事看见了,然后我妈妈就知道了你这个人。今晚我们家很多人,我说了你是我男朋友,场面这么盛大的,有面儿吧?”
严慎被她的表情和语气惹笑,故意逗她:“不怕他们让你把我带回家了?”
“他们好像没有这个意思诶,但是吧……”
时见微拖着嗓音,在梳妆台前坐下,“我爸今天杀鱼那个架势,我感觉他好像是把那条鱼当成你了。”
严慎沉默,低垂着眼眸。隔着手机屏幕,晦暗的光线里,看不清他的表情,更分辨不了他的情绪。
见状,时见微问:“吓到你了?”
严慎顺着她的话,声音含混着笑意:“这么可怕啊?”
时见微点点头,煞有介事的表情:“可怕吧。”
隐约听见视频里有人叫他,她便噤声,听他随口应了两声,她才小声问,“骆成舟吗?”
勾唇轻笑,严慎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只胳膊横在身前,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抬眸看向她的眼神带了些慵懒与散漫。拖腔带调的,玩味至极。
“这么熟悉他的声音?”
倒是一点也不熟悉他的声音,只是他的嗓门和说话的方式跟曹叮当挺像的,时见微略微有印象。但她没做解释,扬了扬眉,笑盈盈道:“怎么,严老师有危机感了?”
“是啊,怕你把我踹了。”
“放心吧,我还没有吃干抹净呢。”
闻言,严慎没忍住低笑一声,本就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变得更加充满磁性。她戴着耳机,徐徐气音直直钻进她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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