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右手还固定在她腰后,切断了退路,他看着龙可羡又湿又红的嘴唇,觉得意犹未尽。
昨日吵嘴时就该这般亲下去,横竖都被龙可羡杀一遍,不如先解了瘾再说。 龙可羡看见他眼神,隔夜的怒和委屈酿出了酸涩,一把冲上心头,她瞪着阿勒,闹脾气般,举起手背,用力地擦了两下唇。
擦得嘴唇肿起来,红红的,水亮亮,饱受摧残的样子。
阿勒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他缓吸两口气――喝下去的助兴酒在此刻起效。
酒液奔腾在身体里,宛若滚烫的岩浆。
沉在底下的,撑起了进攻的架势,而热气又上蹿,烧得喉咙口要冒烟儿。
阿勒凑下去,扑食般咬住了龙可羡下唇,自外向里地一寸寸噬咬。
此次不一样,他抛掉了技巧性的步骤,抛掉了游刃有余的姿态,他按着龙可羡的掌心,把自己的腕脉放在里边,让龙可羡感受着跳动。
混乱、蓬勃。
龙可羡眼冒金星。她什么都感觉到了,比脉搏更具危险的是他的温度和形状,坏东西指着她,以一种气势汹汹的侵入姿态。
这家伙!
龙可羡迅速地滚身,一脚踹到他小腿。
月余不见,浪得没边了!
她哪儿知道那酒是助兴的。
里边用的料都是坊间货色,又猛又烈,要的就是起效快,出劲足,沾上一点 ,今夜就不要妄想有做人的机会。
阿勒不偏不倚,挨了一脚便顺势握她脚踝,往回一拽,屈膝就压住了她,紧跟着束手上提,把她双腕都固定在脑袋两侧。一套动作又快又稳,眨眼间就堵了上来。
龙可羡要侧身躲,膝盖往上却一点动弹不得,手脚皆被缚住了,只得拿脑门儿去顶他,不料阿勒反手把她的脑袋往胸口摁。
不摁不打紧,一摁,龙可羡也来气了,对着衣裳张口就咬!
“…… ”尖锐的痛感从不可细述的地方窜上来,阿勒连皮带骨都窜了层麻劲儿,他猛抽一口气,汗都逼出来了。
而龙可羡是从他僵直的身体意识到的。
她愣了愣神,接着默默往外退,不料这坏东西又摁住她后脑勺往前压,“属狗的么!爱咬便给你咬个痛快!”
“我不是故意!唔我,”龙可羡被衣裳怼了满脸,上边还残着她的津液,她一个劲儿地晃脑袋,含混地说,“大冬日的你只穿了薄衫,太软了!我当真不……是故意咬!”
越说话,嘴唇就越不可避免地在那地方蹭来刮去,看不到阿勒神情,龙可羡自己就先羞得要打滚儿了,她挣扎着说。
“我说不要咬了!你分明是故意的!”
龙可羡在扭着扑腾,力气越来越大,就在此时,阿勒猛地松开了手,在她脱力滚到榻里侧时倾身而上。
***
他们打起架来,把长榻折腾得吱吱哀嚎。
四肢像股绳般绞在一起,龙可羡手脚并用,一掌一脚下去,更像是发泄,像是撒野。
阿勒都挨了。
心不甘情不愿,也挨了。
靠枕软垫散落一地,这场架打得两个人都汗淋淋的。
阿勒喘着气,在她劈手上来的同时迎面而上,啵地亲了她一口。
这一下亲得龙可羡方寸大乱,抬着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趁着她懵,阿勒低头,又是一口。
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下又快又重地亲了十几下,龙可羡方才涨红着脸抽身:“不准!”
“不准吗?”阿勒的汗滑下衣领,浸湿了衣裳,被体温烘得更热了,“若是我做了混账事,惹你不高兴,这般亲过就算和好了,这话是你说的。”
龙可羡震惊:“你哄我说的,那皆不算数。”
“不算数,”阿勒嚼着这两个字,眼里的笑被打散了,“从前讲过的话,也通通不算数了吗,要随我回南清,要逍遥快活一辈子,皆不算数了吗?”
龙可羡哑声许久,才偏过头去,喃喃地说,“你把信还给我,许多事情,要想起来再……”
阿勒猛地卡住她下巴,手背青筋全浮起来了:“没有信。我已经烧了。”
“你,”龙可羡怔了片刻,“烧了?”
是了,斩草要除根,优柔寡断徒留把柄的蠢事阿勒怎么会做?
静默里,龙可羡突然用力推开他,站起身就往外走。
蓄了很久的情绪开始坍塌,眼泪啪嗒滚下来,滴滴答答两三颗,憋得狠了,直往下砸,脸上没有水迹,只有睫毛湿了一簇。 身后袭来阵风,龙可羡侧身躲了,再回头时眼睛红通通的。
阿勒眼睛也红,一手猛按在门框上:“一个多月见不着你,我原有许多话想跟你讲,在本子里记了许多事想和你做,想告诉你在阿悍尔那会儿,我他娘的眼睛一闭全是你,睁开眼也只想着见你!两个月才能做成的事我压成一月,就是知道你要急!”
他说的不是他在海上遭遇多少风浪;不是他把一日掰成两日用,往返几个大国有多累;而是他独自背着那点过往,却要担心龙可羡撞破真相后,会走向不可挽回那一步。
时间在他眼里只是分别的刻度。
这世上任何事儿,在龙可羡跟前都不值一提。
他只是怕啊。怕他会再一次来不及,再一次在把所有尝试都做过一遍之后,撞破斑驳的房门,见到的还是一个把自己划得鲜血淋漓的龙可羡。
他也不想隐瞒,他有什么办法,他也想有个智者从天而降来告诉他该怎么办。
若是时间能拨回两年前,他绝不让她北上。
当什么北境王?快快活活过一辈子,当小傻子也没关系。
情绪压不住,想起那段日子,阿勒心肝脾肺都是痛的,他没错,龙可羡也没错,该死的是龙氏那群老东西。
他现在就想扒了坟,把那群老东西挫骨扬灰再洒一遍。
阿勒再近两步:“你记不得了,你难受,你半句话也不信我的,一竿子打死这一年,我是真心是假意你当真半点看不出来?你捂不热的吗!”
“你胡说八道!”龙可羡抽了下鼻子,颠三倒四地说:“我没有怀疑你的用心……可你们都不是我,你们都是活了二十多年的,完完整整一个人,而我忘记从前,就好比过去都死掉了,只有这一年才算真切活着。”
“你们都是好的,独独我一个人是病的。”
那种割裂感会摧毁一个人,尤其是龙可羡这种万事凭靠直觉的人,她举起袖管,用力擦眼睛,“你凶我,你好大声凶我。”
越说,音越颤。
讲到最后,阿勒一把把她按在胸口:“这般小声行不行?”
龙可羡鼻音浓重:“不行。”
阿勒再开口时近乎气音:“这般呢?”
龙可羡把渗出来的眼泪往他衣襟上蹭:“一点点行。”
“我同你保证,北境那些事儿没一桩值当你想起来的。忘记是好事,这话我讲第二遍了,第一遍是我自个讲,第二遍是替那时的你讲,”阿勒一下下顺着她后心,“给我点时间,我总会找到解决的法子,成不成?”
龙可羡抬头:“多少时间?”
“一年。”
“太久了,”龙可羡挣开他,自己往榻边坐下,“一个月。”
“半年。”
龙可羡还是摇头:“一个月。”
“三个月。”
龙可羡点头:“好。”
她拍拍裙边,站起来就要走了:“一个月后再见。”
“?”
阿勒抬脚勾来椅子,挡住了龙可羡的去路,可能是药劲儿实在大,冲得他脑子都昏了:“你这样子同那些等着处决犯人,却要白白空出一个月,让人提心吊胆的狗官有什么不同。”
龙可羡嘴唇微张,迷茫地看着他:“狗官?”
不等她再说,阴影沉沉地压了下去,他的轮廓和她叠覆,浑身都积着一股气,而龙可羡乱糟糟的,脑子迷糊,脸上发烫,一抬头却呆住了。
那是双沉静得没带多余情绪的眼睛,只有赤/裸/裸的吞食欲,直白,敏锐,杀气腾腾,就这样看着她,简直在用眼神行不轨之事。
龙可羡没见过他这般,即便在最荒唐的时刻,那双眼里都带着点柔软,现在这层柔软被烧化了,露出颗粒粗粝的岩石,堵着她,里头都是沸腾的欲望。
“不要了……”龙可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她攥住了腰带,轻声说,“我不要的。”
汗从鼻尖滴落,打湿龙可羡的下巴。
真是很奇怪,药效最盛时,阿勒反而没有急着再进一步,他浑身肌肉都绷得很紧,透着异样潮热的疼痛。
他沉默地呼吸着,感受到龙可羡的抗拒。
那痛感就更明显了。
他任由其翘着,痛着,颈后细汗密布。
“你不知道吗?方才那杯酒,俗称枕上仙,是……”阿勒附在她耳边,把那几个字说完整。
“我喝了,”阿勒勾了个意味不明的笑,“你看着我喝的,你觉得你今日还跑得了吗?”
第158章 故纵
铜盆里浸着双手, 龙可羡把湿漉漉的手举到鼻下。
“闻什么呢。”阿勒在后边问。
“在净手。”龙可羡立刻浸回去,来来回回地搓洗,把每一道缝隙里的浊物都洗干净了。 阿勒没再问, 将帕子揉成团, 慢条斯理系好腰带:“宴还没结束, 茶也还没喝, 这就要回去了?”
“已经戌时过了,”龙可羡用后脑勺对着他, 很不服气地顶一句,“你这里没有好茶,只有下九流的药。”
阿勒没应这句,余光里瞥见她透红的耳垂,鬼使神差地把话题倒回去:“什么味儿?”
“腥膻。”
话出口, 龙可羡才察觉不对,扭过头, 朝他甩了一串水珠。
阿勒笑着偏头躲了, 说:“再下九流的药也没舍得给你喝, 不过劳你动动手,算不得欺负了你吧?”
龙可羡拭着手, 还真正经地想了想,颓然道:“不算的。”
“那就没道理把我往外赶了, ”阿勒最擅得寸进尺,这就扮起了可怜,“昨日住的那庄子,又阴又湿又冷, 连窗子都漏风漏雪,住上一夜怕是要折半年寿。”
果然, 龙可羡耳朵动了动,像是好奇,很轻地问:“折寿的?”
阿勒说:“自然。”
龙可羡瞄了他两眼:“可是,听人讲那庄子地段最好,有热汤泉,还有大梅林,住上一夜便要百枚金珠,怎么会漏风。”
“许是单我那院子漏了,你也知道,人若是倒了霉喝水都塞牙,昨儿只是待了一夜,便吃不好睡不好,”阿勒装模作样叹口气,“精神头都不比从前。”
“胡说!”龙可羡一扭头,指着他裆下,煞有其事地说,“精神很好,吐得也很多。”
“两码事,今日是喝过药才硬,”阿勒脸不红心不跳,还在胡扯,“你不懂得,这事儿讲好听了,叫难言之隐,讲难听了,是男人的痛处,不可以随意同人讲起来的,因着是你,我才实话实说。”
龙可羡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你方才一直哼哼,是因为很痛苦?”
“是啊,”阿勒憋得肚腹绞痛,脸都要僵了,咬着牙道,“你要戳我心窝子,还是捡我回去?少不得告诉你一桩事情,从前我们是有本家规的,吵嘴也不准分开,再是恨急了也要黏在一处。”
龙可羡很疑惑:“……为什么?”
“因为有个小孩儿脑袋不清醒,还有个小孩儿吃饱撑的爱找罪受!”阿勒站起来,推着她后腰往外走,“成吗?”
“成是成的。”
反正营地里不缺地方,龙可羡扒住门框,一字一句地说:“只是,不可以进我屋里,也不可以一起睡觉。”
阿勒反问:“为何?”
龙可羡嗫嚅着:“听人讲,枕头风很厉害的。你这般的,吹两口我就昏了头了。”
一月不见,竟就学得这般坏了。
“成啊,”阿勒摊手,微笑道,“照你的意思,日后不做夫妻,要做陌路人了吗?”
讲到这些,阿勒的态度就要往极端的地方跑。
龙可羡现在不上当,她慢慢地瞪起眼睛,严肃地告诉他:“只是普通的关系罢了!”
“普通关系也能睡觉啊,”阿勒抱着臂,开始讨价还价,“这般冷的天,抱着纯睡方才舒坦,我不解你衣裳,”他强调一句,往她肚兜系带看了眼,“半件也不解。”
“嗯……不对!”龙可羡差点让他绕进去,警惕地扫他一眼,“都不可以,男人上了榻说的话皆不能信,这是你讲的。”
“不该记的倒是记得牢,”阿勒睨起眼,抬步跟上,“既要分房,还要分院,那么,接下去是不是便要和离了?” “我是祁国人,你是南域人,我们在北境成的婚,”龙可羡倒没想过,揪着辫尾甩了两下,忍不住问他,“若要和离,要上哪儿才能作数呢?”
阿勒心里边冷笑两声,面上不显:“不知道,没和离过,听人讲是月老庙。”
龙可羡觉得他又在糊弄人了,大声说:“你胡说,那是牵红线的地方。”
贴着屏风走出楼里,冷风袭面,阿勒捞起了兜帽,往她脑门上一罩,再往下一拽:“你牵过?”
“唔!”龙可羡眼前瞬间就黑了,手忙脚乱去扯带子,待把帽子戴正好,才恶狠狠地朝他龇牙,“没有。”
“明日一道去啊。”
“明日吗……不对!不要去!”
他们小声吵闹着,走进了冬日的雪夜里,连脚印都挨得紧密,月光倒囊入水,风过,揉乱了两道人影。
阿勒从前要得很多,如今只不要分开。
那些手段用就用了,无赖也好,偏执也罢,要分开就是不成,吵也得在一个屋檐下吵。
这或许是真做过兄妹才会有的特性。
从前做这种事的是龙可羡,小的时候,就算俩人打得昏天黑地,到了夜里,她都得一声不吭地拽着他衣绳儿睡觉。
现在换了位置,龙可羡忘记的事情要由他来做。
阿勒讲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歪身过去踩了一下她的脚印,看到那毫无章法叠在一起的痕迹,猛吸了两口气,心里边又酸又软。
***
一路静悄悄地回到营地,分明没有惊动太多人,龙可羡院里还是多了不少耳朵,大伙儿都觉得奇怪,哥舒公子拉开了“贵妃复宠”的戏幕,却没有往龙床上卧,竟就自己去了西院歇息。
说他们还较劲儿吧,也不像,两个人没事也传传口信。
说他们亲密无间吧,哥舒公子回来之后,两个人连面也没有见上。
似乎这场大雪在他们之间隔出了距离,把那股吵吵闹闹的黏糊劲儿掩在了纯白之下。
数日之后,连尤副将都挨不过好奇,没事找事儿地过来了。
“少君,小厨房里温着参枣茶呢,您是不是用两盅啊……是,属下这就去拿,那,西院哥舒公子那边也送两盅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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