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手紧紧地扶着车门,腹背因为跪姿而悬空,黑色的长发撒落下来微微晃荡。
普劳德斯塔也跟着她下意识的逃避而动了,宽厚的胸膛与她的脊背仅有布料之隔,他低沉的声音很是轻缓,随着胸膛的震动传来,“还有没有问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文卿的全部思绪都放在他粗糙却修长有力的手指上,感官变得悠远迟钝,放过了好久,她的声音才含糊不清地响起,“学、学习,姐妹会,还有……出书。”
普劳德斯塔凑到她的耳畔,嘶哑的气声扑到她的耳畔,“出什么书?”
文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是咬着自己的指尖,找了个类似的例子给身后不依不饶的男人解释,“类似于《风雨哈佛路》之类的……”
听到文卿这么说,他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吻着她白皙的后颈与脊骨,“难道,我的Wen小姐也曾像故事的主角一样,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孩吗?”
她自然是要面子的,心不在焉地反驳,“我当然……没这么惨。”
可面对这样一个出身高贵的男人,文卿又有些不确定,或许在普劳德斯塔的眼里,她确实可怜呢?
于是,文卿选择转移话题,“嗯……对了,你的车里有那个吗?”
每一次,文卿都喜欢主动提醒一下对方这件事,普劳德斯塔在最开始就表露出不希望她怀孕的意思,但其实文卿比他还要不希望自己这件事情发生,这显然会影响她的前途,她也不希望对方以为自己妄图得寸进尺地想要得到更多。
“呵……放心。”
轻微的声音在静谧的狭小空间中响起,文卿稍稍放下心来,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高兴得太早,之前她好不容易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但或许是因为快有两个月的时间没见,整个过程又突然变得辛苦起来。
她有些后悔答应得如此轻率,因此下意识地挣扎,但整个人被迫窝在男人宽厚炙热的怀抱之中,文卿仰起下颌,脸庞隔着冰凉的布料贴在他的宽肩,而他的手则不容反抗地死死按着文卿的后腰和腿,修长的手指甚至陷入丰韵的腿肉掰开她让她根本无处逃离。夜幕早就已经此前降临,可在地下停车场,文卿已经不知道天色,漆黑的空间中呼吸交错在一起,她身处的世界突然开始剧烈地连绵起伏,不知道是因为对现实的惶恐不安还是因为对情感的无处索求而让她不禁伸出双手,努力环住对方因为不断用力而紧绷的脖颈。
事实上,这样只会让文卿更加辛苦,但她需要死死地抓住一根浮木,即便那根浮木本就是令她下坠的罪魁祸首,她也别无选择。
夜间的温度比白天凉爽很多,再加上地下停车场内部的阴暗与潮湿,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的水分因车内灼热而在玻璃上缓缓地凝结并起了一层朦胧的薄雾,她叹息着仰起头,鼻尖在碰撞间不小心微微触碰,这才意识到她此时竟与面前的普劳德斯塔仅有咫尺之隔。
第一次,普劳德斯塔低下头,用挺拔的鼻尖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鼻梁,他的眼神沉得好似诱人下坠的深渊,然后轻轻地吻上她嫣红的嘴唇。文卿微微怔愣,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在避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漆黑的双眸会跟着一起眯起,弯起的眼尾上扬,好像星辰都藏在了她的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同时泛红的脸颊和鼻子也跟着皱起,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看上去娇俏可人又迷人风情。
“……在笑什么?”
普劳德斯塔看着她,忍不住轻缓地开口询问。
文卿张了张嘴,本想让普劳德斯塔知道凡妮莎吻了她的事情,让他难受。
不过她又觉得普劳德斯塔的洁癖可能只针对男孩,立刻便觉得不太好笑了,愉悦感顿时烟消云散。
“没什么。就是在想,下一次的慈善晚宴在什么时候呢?”
男人的动作微微停顿,但很快,他轻笑着垂下暗蓝眼眸,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男人突然用力地没入并抬起强壮的手臂顺着她的脊骨紧紧地握住了文卿的后颈,强迫惊声尖叫的她正视着他,声音喑哑且平静,动作却完全与之相反,像是在面对敌人一样狠戾,“Wen小姐,在索取好处之前,您是否应该先认真地完成您的服务呢?”
*
在程繁青的陪伴下,赵玉芝终于鼓起勇气,陆续开始接受报社媒体的采访。
报道出来的几张照片里,占据最大篇幅的是一个优雅端庄的女人捧着女儿的哈佛录取通知书和在校期间的各种奖项展示在媒体前,脸上是得体温婉的亲切笑容。
底下还有一张照片,年轻的女孩怀里抱着书,站在草坪上与绿荫草地、红砖古朴教学楼的合影,母女俩长得本来就相像,但文卿温婉美丽的脸庞上多了一份向上的野心和棱角。
不过,对于一个能考上哈佛的女孩,没有野心和棱角才是最大的错误。
因此,两个女人相似却不同的笑容令所有看了这篇报道的读者们感到非常舒服,甚至对她们心生好感。
采访中,赵玉芝又用简略的语言介绍了文卿考上哈佛的心路历程,中间穿插着她与前夫破裂的糟糕婚姻,并将这件事情视为女儿发奋努力的转折点。
赵玉芝面对采访时并没有提及前夫和公司的名字,但这些内容在书里都有提及,只要稍微翻一翻就能知道对方的信息。
而这本书此时依旧占据各大书店的热销榜首位,短短几周的时间,出版社根据销售情况又加印了一次,程繁青所在出版社其他人一开始还有些怀疑主编的决策是否正确,到底有没有必要在这一本书上花那么大的精力,但最后事实证明,他们今年仅凭这一本书便能赚得盆满钵满。
不仅如此,虽然赵玉芝没有直接提及文州林,但是撰写报道的记者也有实事求是和追根到底的精神,渐渐地,文州林做的那些破事也不仅仅只是小范围内传播的八卦和丑事,甚至有一些记者调转角度和方向,试图要去林玉教育找文州林做采访。
文州林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以这样的速度快速发酵,完全没有给他反击的时间。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有不少家长打算放弃在林玉教育接受学习和培训,闹着要退费,他急得上火,好不容易找人帮忙打听到了赵玉芝的下落,可谁知堵了好几天门,才知道原谅两个人都不在。
再一打听,原来赵玉芝竟然跟那个野男人去外地旅游去了。
文州林气得仰倒,面对上门骚扰的那些报社媒体,他也顾不上脸面,毫不客气地反过来给对方泼脏水。
“就算她是名师,我们公司能走到现在又不可能只是她一个老师的功劳,再说了,她没做几年就回去作富太太了。”
“我在公司累死累活,结果回家发现赵玉芝和那个出版社的编辑出了轨,后来我咽不下这口气才跟她离的婚!”
“他们两个人早就认识了,我这边都有证据的,你们再乱说,我就告你们诽谤!”
“……”
文州林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有些报社见采访不到赵玉芝,为了博眼球,也没有经过查证便在对方言论的基础上发了报道,一时间风向又有所变化,连最近这段时间各个报道此事的报纸销量都有所增长。
赵玉芝很快也听说了这件事情,她本来是为了躲文州林而选择和程繁青一起避出去,毕竟文州林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认识的人多,很难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
却没有想到,文州林竟然趁她离开的时候,颠倒黑白地这样污蔑她!
好在,程繁青在业内确实有些人脉,之前采访时选的又是靠谱的大报社,读者受众多,报道出去的内容也更主流更容易被接受。
于是两人又立刻匆匆赶回上海,找了知道内情的一些邻居和亲戚、以前公司的老员工来帮忙作证,这一次程繁青还联系到了电视台的人,电视和报纸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量级,加上出镜说话每一个表情都被放大,说谎或是心虚其实很容易就能被看出来。
文州林也不甘示弱,找来了自己的亲戚帮自己说话。
一时间,无所事事的老人们在小区里嘎讪胡、打工人闲来摸鱼时也和旁边的同事八卦几句……上海滩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此事。
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围绕着哈佛女孩文卿的闹剧在她半个地球外的地方上演,文州林的林玉教育门庭冷落,这本书的销量却在节节攀升。
随着事态的逐渐发酵,这件事情也引起了一些好事者的好奇。
他们将视线放在了位于大洋彼岸的文卿身上,忍不住好奇这个女孩此时在做些什么呢?她眼中上一辈恩怨的事实又是怎么样的呢?母亲眼中的优秀又是否被掺过水呢?
只是,随着一年一度美国有名的慈善晚宴在纽约正式举行,这些疑问迎来了部分答案。
说是慈善晚宴,但实际上是借着慈善作为借口让各界名流走红毯露脸的机会,更像是一种时尚晚宴。
但偏偏,每一年这场慈善晚宴都大受追捧和关注,除了学术界的一些专家学者外,甚至还有越来越多的体育、电视、电影明星参与出席,逐渐演化成了美国媒体必须关注的年度盛典了。
随着美国那边的照片流出,一些赶时髦的国内新闻媒体也在关注此事。
可很快便有眼尖的人发现,其中为数不多的亚裔面孔里,除了一位打入国际的中国知名女演员以外,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中国女孩。
那不是别人,似乎便是前段时间被印在畅销书上的故事女主角——文卿。
第034章 .发现
年轻的记者站在书店门口, 手里举着带着本地电视台logo的话筒,显然哈佛热依旧没有消退,为了买《从单亲家庭到哈佛女孩》这本书, 读者们大排长龙。
记者笑着对着镜头说,“让我们来采访他们的看法吧?”
“您也是来买这本书的啊?最近这本书的作者和前夫在新闻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争吵, 你觉得谁说的才是真话呢?”
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牵着孩子的手排队买书,满不耐烦地说,“我哪儿知道,我就晓得人家女儿是实打实考上哈佛的。”
说完便摆了摆手, 像是不乐意再接受采访了。
镜头移动, 从书店里喜气洋洋地抱着一叠书的男人面对采访一愣,结结巴巴地尬笑,“我……我不是打桩模子(黄牛), 我就是……亲戚比较多,帮忙带的……”
“谁说的真话?讲道理哦,人家一个男人在上海滩做生意不容易的, 这个女的做事情蛮狠的,家里的事情家里解决,写到书里算什么啦!”
边上有女家长看不下去, 忍不住插嘴道, “他们做的是补课生意, 男的以前是单位里做的,女的才是老师, 这个补课生意怎么最后落到男人手里了?这女的肯定是忍无可忍才写书揭穿他的!”
一个牵着女儿手的母亲经过, 也挤到镜头里主动接受了采访, “我完整地看过这本书,我感觉这个妈妈很有学识和谈吐, 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了,既然想要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去联系那个哈佛女孩呢?孩子是不可能说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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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母亲,赵玉芝压根就没有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文卿,她希望靠自己解决,不要让远赴美国求学的女儿分心。
可文州林始终就像一只苍蝇一样萦绕在周围,即便赵玉芝的声量更大,但她总是担心。
赵玉芝觉得自己被牵连不要紧,她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并不在乎别人究竟是怎么看她的,她唯独担心会连累文卿的前途。
甚至,她因此产生了退缩的想法,是不是应该和文州林和解,至少不要让无辜的文卿因此而站在风口浪尖。
另一边,文卿虽然是独自在异国求学,学校里也很少有华人,但她并非与整个世界隔绝,这件事情闹得不小。
电话里的赵玉芝吞吞吐吐,邮件里对这件事情也不愿意多谈,文卿在网上查了半天,原本都想去去波士顿的唐人街买华人报了,好在后来终于在中国新闻网找到了相关的内容。
她没有想到文州林竟然会倒打一耙,文卿立刻就想联系国内的媒体,可是因为她人在波士顿,联系起来多少有些不方便。
文卿便直接给赵玉芝发了邮件,让她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那些记者或者媒体,找个时间回应一下文州林那边的污蔑。
可是赵玉芝过了很久才回邮件,先是说有时差不方便,又说怕泄露了她的联系方式后会打扰文卿学习。
赵玉芝说得其实也有些道理,但文卿更希望能尽快让文州林付出应有的代价,鉴于赵女士不是很情愿,她暂时也没有办法。
恰在此时,小半个月过去,普劳德斯塔又从繁忙的工作里回到现实世界,通过短信发给了文卿慈善晚宴的地址和时间。
他们两人和纽约的地理关系类似于一个三角型,先去对方那里再去纽约会绕路,因此他届时还是会派私人飞机来接她。
对于这样的接送方式,文卿第一次可以说是不安和无措,第二次可谓是熟门熟路了,她带着自己的行李下了豪华的私人飞机,而后顺着安排上了车,她透过窗外,看着外面的景色从一路的热闹繁华到了一栋栋清静豪华的联排别墅。
原本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看到路牌,文卿才突然意识到……
——这里是上东区,传闻纽约最富有者的居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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