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以为这一次的慈善晚宴也只是小场面,可是当她跟着司机走上台阶,穿过内敛低调的走廊之后,房间里一排排挂在衣架上的高定礼裙和干练的造型师、化妆师等候在文卿的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愣在了原地。
普劳德斯塔依旧不在,文卿却被他们拉了过去,试衣服的试衣服,换造型的换造型,化妆的化妆,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精致的木偶一般,怔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一个温婉柔和的中国姑娘变成熠熠生辉的闪耀明星。
她忍不住低下头,手指飞速且用力地在键盘上敲击,给普劳德斯塔发短信,“普劳德斯塔先生!我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慈善晚宴!”
对方并没有及时回复,而文卿已经换上了一条很显身材的吊带碎钻连衣裙,脚上穿着同样夺目的细高跟鞋,细绳绑在脚踝上,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她看着镜子里闪闪发光的自己,不敢猜这一身究竟要多少钱。
更重要的是,因为这条裙子是高定,穿在文卿的身上有些紧,她几乎不敢深呼吸,本就玲珑有致的好身材被勒得更加令人无法忽视。
慈善晚宴穿成这样真的好嘛?
抱着这样的疑惑,在稍作休息之后,穿着细高跟鞋和昂贵紧身高定的文卿便小心翼翼地下楼,准备坐上前往目的地的车。
一打开车门,文卿便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普劳德斯塔,他今天也穿得比上一次的学术会议要正式英俊得多,金色的头发被成熟地梳至脑后,挺拔的侧脸被光影勾勒,他原本漫不经心地靠坐在椅子上,而后微微转过头,与捂着胸口弯腰坐下的文卿四目相对。
“普劳德斯塔先生,您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场晚宴究竟是什么情况吗?”
文卿的声音又轻缓又纤细,在车里坐得笔直,她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衣服挤坏。
他的眼睛此时因为光线的关系又变成了灰蓝,睫毛微弱的影子落在他的下眼睑,目光从文卿被线条勾勒过的精致脸庞缓缓下移,白皙的脖颈与线条和恰好到处的完美身材,普劳德斯塔没有回答文卿的问题,而是用喑哑的嗓音缓缓开口。
“Wen小姐,今晚的你很美。”
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即便再怎么美,说到底也不过是普劳德斯塔这个高贵身份的装饰品,毕竟文卿并非是这场晚宴的受邀者,充其量不过是‘他’的女伴和所有物罢了。
其实上一次的学术会议晚宴上文卿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不过,文卿又很快想到,普劳德斯塔这么做其实是冒着风险的,她仍然记得当时那些人看向自己这个亚裔时的诧异眼神,而她也确实得到了好处,毕竟这场慈善晚宴上会遇到对她有用的人脉。
想到这里,文卿放下了被凝视的不满,不禁笑着对他开口,“普劳德斯塔先生,今晚的您也很帅气。”
车辆行驶,两人没有再言语,这段路不太平,她紧紧地扶着门边的扶手,思绪却不知道怎么的回到了半个月前在停车场里发生的事情。
而之后的半个月,他们又因为忙碌或者别的原因,不仅没有交流,甚至都没有见面。
“这段时间你也很忙吗?”
文卿转过头,柔弱无骨的手掌轻轻地放在了普劳德斯塔的腿上缓缓上移。普劳德斯塔垂下眼眸,伸出手握住了文卿的手,修长却又有些粗糙的手章覆盖在文卿的手背上,而后反过来将她的手攥在手心,“别闹了。”
她耸了耸肩膀,“那你等会儿得扶一下我,我穿着高跟鞋不太会走路。”
“好。”
很快,事实告诉文卿,穿成这样的她并非是这场慈善晚宴中的异类,几乎每个出席的男女都打扮得非常精致漂亮,晚宴场地外面还铺了长长的红毯,甚至还有记者在外面蹲守拍照。
文卿收回视线,恰在此时,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普劳德斯塔率先打开车门,他一边整理着外套一边绕到文卿那一边,为她开门并扶她下车。
文卿原本在车内还表现得有些不安,但下了车之后,她身姿笔挺地站在了普劳德斯塔的身侧,低下如同天鹅一般的脖颈,挽着他的手臂,落落大方地跟着他往里走。
她绝对不允许被那些媒体拍到自己不自信不美观的样子,即便或许都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亚裔女孩。
“咔嚓——”
“咔嚓——”
闪光灯伴随着照相机的快门声不停闪烁着,文卿垂下眼眸,脸上却挂着她以前练习了很久的完美假笑。
“普劳德斯塔先生,你还是没有告诉我,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晚宴?”
她依偎在男人的身旁,小声地开口询问。
普劳德斯塔轻笑着停下脚步,伸出手帮她捋了捋黏在了嘴唇上的黑色头发,“所谓的上流和名流为了炫耀自己的某种途径罢了……”
听到这里,文卿忍不住轻笑,“我明白了,我记得您当时在马场时曾答应过我,要让我这个毫无根基的亚裔女孩被世人看见并信仰,您确实在遵守您当时的承诺,选择将我当做您在这场晚宴的炫耀品,我很感激。”
“你确实有让我炫耀的资本。”
红毯上,高大英俊的金发男人站在娇小美丽的亚裔女孩面前,温柔地伸出手捋过对方脸上的头发,然后轻抚她的脸庞。
这一幕引得了很多人的瞩目。
谁实话,当地的媒体并不一定认识参与这场慈善晚宴的所有人,但这里是纽约,是华尔街所在的金融中心,和华盛顿DC不同,年轻的普劳德斯塔家族继承人虽然形式低调,对于纽约的娱乐媒体而言还是有一些名气的,只不过过去碍于对方的要求,没人敢将对方的信息宣扬出来,而这一次对方以法学教授的身份携女伴前往,终于给了一些嗅觉灵敏的记者拍照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孩究竟是谁,但记者还是将对方一起拍摄了下来。
女孩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向镜头,也因此阴差阳错地露出了她漂亮的正脸。
画面定格。
*
照片传到国内,即便大洋彼岸的人们对于慈善晚宴一点儿都不在乎,但因为有国内的媒体关注,事态迅速发酵,这无疑是给本来就闹得沸沸扬扬的闹剧浇上热油。
人们发现,这本书的主角,哈佛大学的学生文卿,在照片里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像明星一样和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出现在只有国内顶级女演员才能出现的纽约慈善晚宴上。
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晚风将她的头发散开,漆黑明亮的眼神注视着镜头,身上的碎钻礼裙勾勒出美好的身材,与书本封面上印的那个温婉柔和的女孩判若两人,让人似乎看到了她藏在眼神里的锋芒。
可是各种各样的声音也浮现出来。
“她在美国究竟有没有好好读书,怎么穿成这样和外国男人在一起?”
“我看她就是去美国钓凯子的!”
“……”
随着讨论越来越热烈,有人甚至将目光放在了和文卿一起出现的男人身上。
只不过,普劳德斯塔的身份太过低调,他们查了半天,最后只查到了他是耶鲁大学最年轻的法学教授,曾经毕业于哈佛法学院,和文卿有一定的交集。
“他们是在哈佛认识的吧……这小姑娘还挺有眼光的,对方这么年轻就是耶鲁大学教授了,两个人肯定都是那种追求向上的人。”
“去参加个晚宴就是不认真读书了?我查了一下,晚宴是周末进行的,又不会影响学习。”
“只有我觉得两个人站在一起很顺眼吗?”
不过,网络上的讨论还是非常有限的,更多的话语权还是掌握在新闻媒体手中,他们的评价甚至可以左右大众的看法。
作为国内有名的娱乐八卦节目《娱乐在线》也将这几张照片作为专题系列,从大卖的《从单亲家庭到哈佛女孩》这本书讲起,再到父母争执的闹剧,最后再到文卿和美国耶鲁大学的法学教授共同出席慈善晚宴仔仔细细地介绍了整件事情。
最后,画面定格在普劳德斯塔为文卿捋头发的照片上,女主持人脸上露出会心一笑,给这张照片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赵玉芝怔怔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女儿,她转过头看了在厨房里忙碌的程繁青,然后拿出手机,悄悄地跑到阳台给女儿打去了电话。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和文州林之间的闹剧竟然突然被文卿远在美国的恋情给压过一头,但问题的关键是,她从来没有听过文卿提起过恋爱的事情。
“嘟嘟嘟——”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终于被接通。
“喂……妈?”
文卿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慵懒嘶哑,有点像是刚睡醒,可现在国内是早上,波士顿应该还没到入睡的时间才对。
赵玉芝不是不接受女儿谈恋爱,只不过美国那些人都很开放,她更害怕女儿受伤害。
“卿卿,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照片了,你……你恋爱啦?”
“……”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赵玉芝听到文卿用英语娇嗔妩媚地和别人说‘别闹了,停下,那是我妈’。
赵玉芝觉得更不好了。
文卿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而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只是还是难掩虚弱。
“照片都传到国内了吗?嗯……其实也算不上恋爱。妈,您是教英语的,应该能明白的,对吧?”
赵玉芝教的只是语言,她对于国外地那些风气不了解也不赞同,她气得忍不住大声喊道,“我不明白!”
“您不明白也没关系,反正……我和他也不可能真的在一起,各取所需罢了。”
第035章 .进展
文卿不知道她在国内竟然会和普劳德斯塔一起被叫做‘金童玉女’, 说实话,‘金童’倒是真的,普劳德斯塔一头金发, 背靠顶级老钱家族,拥有一切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但文卿一无所有, 她没有家族的荫蔽,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之所以在电话里和赵玉芝这么说,何尝不是对她自己的忠告呢?
不过还好,文卿很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挂掉电话, 她靠在普劳德斯塔的怀里, 看着刚刚因为拿手机而从包包里带出来的名片,上面写着……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麻省理工博士生导师——爱德华·罗斯博士。
对她而言,这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想到这里, 她鬼使神差般地仰起头,将名片举到面前,缓缓地将它贴在嘴唇上。
脸上的妆因为喜悦和急切甚至直到周日晚上都没来得及卸, 他们在普劳德斯塔在上东区的独栋别墅断断续续做了两天,也因此,此刻还没完全掉完色的红唇在白皙的名片上留下了一个足够明晰的吻痕。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两天, 文卿依旧为此而激动不已, 因为在那场慈善晚宴上, 分子生物领域当之无愧的先行者爱德华·罗斯博士竟耐心地跟她交谈,他问了文卿在哈佛的成绩, 并且欣然答应可以给她介绍一个暑期的科研项目。
“这么高兴吗?”
普劳德斯塔起身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的双手交叠, 露出鼓囊囊的手臂肌肉,靠在桌旁一边喝水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
文卿觉得此时的自己看上去肯定就像是个花了妆的疯婆子, 但她根本不在乎,而是朝对方扬了扬手里的名片,“那可是美国科学院院士、麻省理工博士生导师……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能参加他介绍的项目!”
“当然,我最要感谢的就是我的普劳德斯塔先生,因为您,我才有这个机会。”
她看向普劳德斯塔手里的水杯,而后不着片缕地从床上跳下来,轻快地就着他指节分明的手喝,清澈的水珠一不小心从嘴角溢出,顺着白皙的脖颈缓缓淌下,穿过重峦叠嶂的峡谷后才逐渐干涸。
抬起头的间隙,她含糊不清地说,“我爱你!”
察觉到普劳德斯塔停下动作看了她一眼,文卿又立刻补充,“当然,不是那种爱……我想您应该能明白?”
文卿显然很渴,普劳德斯塔嗤笑着又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了她,“就像你爱这张名片,是吗?”
她捧着手里的水杯,嘴里含着水鼓囊囊的,先是点了点头,见对方好像并不怎么高兴,又果断地摇了摇头。
“明天上午有课吗?”
文卿将嘴里的水咽了下去,“十点,但我想提前去跟教授回报自己的学习进展。我不明白为什么很少有人愿意主动在教授面前表现自己,但我把这称为期末能获得好成绩的秘诀之一。”
普劳德斯塔不置可否,“看来哈佛的学习氛围并没有耶鲁浓重,耶鲁法学院的女生非常喜欢向教授讨教问题。”
她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看来普劳德斯塔教授真的非常受欢迎,可是他们又不是真的出于爱情而交往的情侣,文卿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立场说话,便转移话题,“明早回波士顿就太赶了,现在差不多就该走了,不知道方不方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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