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望一眼,眼神沉沉。
姜溶瞧见了他手上的血:“你流血啦?”
“你的血。”他沉声答。
“嗯?哪里的?下面的?”姜溶反应过来,“我小日子来了。”
萧青棠皱了眉:“小日子?”
“对呀。”姜溶爬起身,往后看了一眼,没看到有血,便起身去翻箱倒柜。
“什么是小日子?”
“就是会流血呀,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的,我娘说小日子来了后,就是大姑娘了,以后就能自己睡觉觉啦。”
她语气轻松,见怪不怪,但萧青棠还是没明白。
“你们说。”他指了指跪着的婢女。
婢女松了口气,解释:“小日子也称月事,女子皆有,是为污秽,二爷还是稍作避讳,今夜暂且去旁的房间歇息。”
“这么流血要流到什么时候?不能堵住吗?”
“四五六七日都是有可能的,堵不住,得用月事带垫着。”
“月事带是什么?”
正在找针线的姜溶高声答:“就是用布料封起来垫着,免得弄脏裤子的呀。”
萧青棠呼出一口气,朝她招招手:“行了,来,别找了,让她们去弄。”
她走过去,没敢坐着,傻愣愣蹲在地上。
萧青棠看她一眼,朝人吩咐:“不用去叫大夫了,去做些月事带来。”
婢女犹犹豫豫又道:“月事污秽,二爷您还是避讳些好……”
“行了行了!”萧青棠摆摆手,“快去!”
他垂头,看向地上的人:“蹲在那儿做什么?”
“坐在床上会弄脏床。”
“起来,去洗洗。”
“她们说这是污血。”姜溶抬头看他,神情有些沮丧。
他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嗯?”
“你是不是晚上不和我睡了?”
萧青棠笑着将人抱起来,大步往浴室去:“小狐狸精,还会告状了。”
姜溶没太听明白:“什么?”
萧青棠没答,拖了个凳子到浴池边上,往凳上一坐,让人光溜溜趴在腿上。
“干嘛?”姜溶扭了扭。
萧青棠轻轻拍了拍她,拿了帕子轻轻跟她擦洗。
血不停渗出,看得萧青棠皱了眉,又分外好奇,长指上下拨弄。
“干嘛呀!”姜溶扭着头要往回看。
“看看血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噢。”姜溶不动了,她也想知道,“找到了吗?在哪儿?”
萧青棠收了手:“说不清楚。”
“爷,月事带拿来了。”侍女在门外传话。
“拿进来。”
婢女躬身进门,抬眼瞬间瞧见姜溶趴在萧青棠腿上,惊讶万分,一时间心中思绪繁多。
萧青棠接过月事带,上下看了一眼,将人扶起:“来,怎么戴上的?”
“这样。”姜溶给他示范一遍,“好啦。”
他蹙了蹙眉:“不热吗?”
姜溶愁眉苦脸:“热呀,但没办法呀。”
“要不就别戴了,流在床上算了。”
“可以吗?”
“可以。”
婢女听得很是震惊,也不敢再劝什么,毕竟她们这位爷从来就不是听劝的主。
“那你是不是就不和我睡了?”姜溶抱住萧青棠的脖颈。
萧青棠摸摸她的脸:“嗯,你想和我一起睡?”
“对呀。”
“为什么呢?”
“肚子疼,你可以给我揉揉。”
萧青棠所有复杂烦闷的思绪全被这轻飘飘的一拳给砸了回去。
“行吧,还是戴着吧。”
萧青棠单臂将她抱回去,放回床上。
“揉。”她毫不客气,将他的手放在肚子上,“揉。”
萧青棠捏住她的下颚:“我欠你的?”
她没听明白:“你快揉呀。”
萧青棠咬了咬牙,知道和她说不通,用力在她肚子上揉了揉。
她不满意了:“轻点儿。”
萧青棠手轻了轻,揉了会儿实在有些不耐烦了:“行了吧?早点睡。”
“不行。”姜溶按住他的手,“你手一挪开就开始疼了。”
他往床上一躺,手搭在她肚子上,咬着牙道:“真是个祖宗。”
“揉嘛揉嘛。”
萧青棠掀开她身前的衣裳,垂首而下。
“啊!你干嘛呀!”她急忙要推人脑袋,“你这么大的人了,不能这样呀……”
“谁说不能?我都给你揉肚子了,让我吃吃又怎么了?”萧青棠抬了抬眉。
姜溶双手急忙护住身前:“我娘说了,只有小孩子才吃奶,大人不能吃。”
“我吃了又如何?”
“那你羞羞脸!”
“我就羞羞脸又如何?”
姜溶瞪大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况且,是你要我给你揉肚子的,你得用这个来换。”
“那我不要你揉了。”她把肚子上的手挪开,背过身去,系好衣裳,躲进被子里。
“不热吗?”萧青棠掀开她的被子。
她又拽回来:“不热!”
“肚子不疼了?”萧青棠侧身看她。
她蒙在被子里,不让人看:“不疼。”
“真的?”
“真的。”
没一会儿,她又哼哼起来:“肚子疼。”
萧青棠凑今一点儿:“我揉揉?”
她撇着嘴,委屈兮兮:“揉揉你要吃我。”
萧青棠忍不住笑出声:“不吃你,给你揉。”
“那行。”姜溶掀开被子。
萧青棠伸手,摸到一手汗:“热成这样了,还窝在被子里,傻不傻?”
“不傻,是你非要……”
“我有那样可怕?”萧青棠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手掌轻轻在她小腹上揉按。
“你、你那样我很不好意思,你又不是的儿子……”
萧青棠支着头,一脸好笑看她:“谁说只有儿子才能吃?男女之间亲近的时候也能,就如同我们现下这样。”
“那我和别人也可以吗?”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掐死她算了。
“不能!除了我,你不能和任何人这样。”
“为什么?”
“因为我会打断你的腿。”
姜溶闭嘴了。
萧青棠算是发现了,跟她好声好气讲话完全没用,她总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道理,还是打一顿比较实在。
“你揉,别停。”
“……”
萧青棠有些无奈,他怎么就成侍候人的了呢?
夜深了,姜溶还是疼,要人一直揉着才行,手稍微拿开一会儿就要哼哼唧唧。
萧青棠没法,只能一直揉着,揉到人睡为止。
他还以为自己回到这边能休息一会儿,没想到还是又熬了几个大夜。
忍到人好时,差不多也该回府了,回府路上,他靠在车厢上便混混沌沌睡着了。
姜溶精神倒是好得很,正趴在窗子往外看。
秋高气爽,外面的树叶逐渐变黄,麦田里的粮食金灿灿沉甸甸的。
她觉得新奇,想下车去摘,转头一看,见萧青棠睡着了,便没好说,只能继续扒在窗沿往外看。
她眼里只有秋日的金黄,嘴里嘀嘀咕咕念叨什么,没瞧见远处马上的男人。
-
苏绍钦微微眯眼朝远处看去,看得出了神,默默收起折扇,朝一旁小厮道:“瞧见那车上的娘子了吗?”
小厮微愣,立即会意:“小的这就去打听。”
匆匆往前,还没摸到车尾,小厮一脸慌张跑了回来:“郎君,不好,是平南侯府的马车。”
“平南侯府?倒是未曾听闻老侯爷有小女儿。”
“郎君,那瞧着应当是萧家二郎的车架,小的曾见过那车夫,那娘子兴许是萧家二郎的……”
“新宠?”苏绍钦一摇折扇,笑道,“那便好办多了,去挑两个美人儿,改日去拜访二郎。”
第29章
马车抵达平南侯府,要停下时忍不住往前一晃,萧青棠也跟着往前一晃,合着的眼眸睁开。
“到了?”他刚睡醒,声音还有些嘶哑。
“嗯。”姜溶捂着脑袋。
“怎么了?头磕到了?”萧青棠将她搂到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抱起她,跨下车,“磕疼没?”
她摇摇头:“还好。”
往前走了走,萧青棠脑子清醒一些:“到了怎么不喊我?”
“你睡得好香,我不忍心喊你。”姜溶亲亲他的脸。
他笑起来,眉眼间的沉郁之气尽褪。
有侍女打面而来,被这笑晃了神,往前对他的恐惧都少了几分:“郎君,老夫人唤您。”
萧青棠脸当即垮下:“不去。”
侍女又怕起来,战战兢兢道:“老夫人说了,是请您去谈谈姜家二娘子的事。”
萧青棠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将人放下:“你先回去,我有些事忙完再回。前面那儿就是乌金院了,你自己回去,不要乱跑,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姜溶撇撇嘴,一溜烟儿跑了,头也没回一下。
萧青棠心里有些堵得慌,无奈叹息一声,大步随人朝前。
往前走,周围景色越来越清幽,直到一个偏僻院落,便是老夫人的院子。
简朴,不大,但环境清幽,一尘不染。
踏进院门,淡淡的檀香味钻进鼻尖,随之是一阵轻微的木鱼声。
屋里,敲木鱼的便是老夫人。
老夫人瞧着年岁并不大,只是黑发中偶有几根银丝而已,脸上的皱纹也不显,只有眼角几缕罢了。
萧青棠跨进门,未看人一眼,直接坐去了上首,长腿一翘,斜倚在椅背上,淡淡道:“何事?”
老夫人放下木鱼,对着佛像默默拜了拜,缓缓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不徐不疾开口:“我听闻,你最近身边多了个娘子,但你父亲已逝,家中没人为你做主,我想着我虽脱离红尘多年,但毕竟是你的婚姻大事,还是得去为你提亲的。”
“不用你操心。”萧青棠起身要走。
老夫人也急忙起身:“既有了心仪的女子为何不肯成亲?我们是我们,你是你,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没必要一直为我们的事为难你自己,能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子不容易。”
“为你们的事为难我自己?”萧青棠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勾了勾唇,讽刺道,“我未曾为难自己,我只是被你们恶心到了而已,恶心到我看到人就犯呕。”
老夫人抿了抿唇,握紧了手上的佛珠:“我……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如同我们这般,你也并非会如同我们这般。”
萧青棠已不想再辩驳什么。
“我向人打听过了,姜家小娘子天真活泼,很是惹人喜爱,你若真喜欢她娶她为正妻也未尝不可。”
“一个傻子罢了,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不会娶她,也不会娶任何人。”萧青棠顿了顿,“这是你们教会我的,礼义廉耻家法婚姻在你们眼中本就不算什么,又凭什么要在我眼中算什么?”
老夫人长长呼出一口气,眼中略有湿意:“你可以怨恨我,这都是我该受的,可姜家娘子并未做错什么。青棠,不要总故意说这些伤人的话,人心都是肉长的。”
“与你无关。”萧青棠再听不下,拂袖而去。
他心里烦得厉害,快步往回走,要跨进乌金院时又退了出去,转身朝府外去。
第30章
姜溶刚到院里,汀荷便迎上来,进了房中,素雨也迎了过来,跟着进门。
萧青棠没有特意指派哪个侍女服侍她,谁在她跟前晃,跟她说话、讨她欢心,她就和谁玩儿。
素雨伶俐,汀荷贤惠,她都很喜欢,和人在屋里玩的不亦乐乎。
“娘子还去抱兔子了?”素雨不动声色套话。
“对呀,兔兔好可爱的。我们还做了兔兔形状的糕点。”
“你们?”
姜溶点点头:“对呀,我们呀,我和小青糖。”
素雨、汀荷相视一眼,又问:“是吗?二爷还会做点心呢?”
“对呀,他可厉害了,还会揉面呢,他还教我和面了。”姜溶看着棋盘,搡搡素雨的胳膊,“当你啦,到你啦。”
素雨边下棋边又问些别的,只可惜没再问到什么有用的。
天色渐暗,萧青棠还未回来,两人服侍姜溶吃了饭,又侍候她去沐浴。
浴室中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亮光下,她心口处的暗暗红痕迹格外显眼。
她们在内院伺候的,一眼能瞧出这是什么——若非是有人用力吮吸过,不会有这样的痕迹。
而这痕迹又是在这样隐秘的地方……
素雨偷偷看姜溶一眼,试探问:“娘子受伤了?”
“嗯?”姜溶垂眸,看见自己心口处的红痕,脸一下红了,“不是受伤。”
“那是……”素雨佯装不解。
姜溶左右巡视一眼,小声道:“我告诉你们,你们不可以告诉别人噢。”
“好,奴婢不会告诉别人的。”素雨汀荷对视一眼。
“是小青糖吸的。”姜溶抿了抿唇,有些纠结,“他跟我说,男女之间亲近时可以这样,他是不是骗我的?”
两人忍不住掩唇轻笑:“并未,二爷的确是喜爱娘子才会如此呢。”
“噢……”姜溶举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提起,“他去哪儿了?今晚不回来了吗?”
“二爷的行踪一向是不会告知与奴婢们的。”素雨心中转了一道弯。
她原本只想从姜溶口中套话,得知萧青棠喜好以此讨好,在这乌金院里占据一席之地,可今日得知萧青棠如此喜爱姜溶,心中的想法瞬间又多了些。
以她的身份自是无论如何也当不了正妻,若萧青棠另娶贵女,定容不下她,但若萧青棠娶的是姜溶……
她抬眼一看,姜溶还傻乎乎拿着水瓢舀水玩。
若萧青棠的正妻是姜溶,不但不会忌惮她,甚至或许还需要她来诞下子嗣:一个痴傻的主母,就算是将她的孩子抱去养又能如何呢?她还是孩子最亲近的人。
即便不需她来诞下子嗣,若能控制了姜溶,便能控制了这后院。届时,她想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二爷侧室还是有可能的。
“二爷不说,您可以过问呀。”素雨转了转眼珠子,“二爷如此喜爱您,会喜欢您关心的。”
“可我问了他也不说。”姜溶不想说,上回就是这样的,小青糖就说自己在庄子里,也没说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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