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我萧青棠此生也只有姜溶一人,愿和她同甘共苦,白头相守。”
她气全消了,猛得扑上来,抱住他的腰身,仰头看着他:“姜溶也只有萧青棠,只爱萧青棠,只和萧青棠共度一生。”
萧青棠忍不住弯起唇,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好久没回姜府了,想不想你娘他们?等提亲这段时日过了,我陪你回去看看,好不好?”
“好,我是好久没回去了。”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我想把我剩下的布匹都带回去。”
“都行,都随你。”
萧青棠听她念念叨叨,忽而想起去猎雁时遇到的那个女子。
他们竟以为他喜爱溶宝是有特殊癖好,可他没有,他从没有因她笨而厌恶她,也从未因她笨而喜爱她。
姜溶就是姜溶,天底下只有这一个姜溶。
他只是突然想治好她,等她变聪明了,以后或许就不会有那样多流言蜚语了。
“药好了,将药喝了。”他将碗递过去,“一口喝完便察觉不到苦。”
“骗人!”姜溶瞪他一眼,接过碗一饮而尽,脸苦得都皱起来了。
他立即端了糖水来给她漱口:“漱口了就不苦了。”
姜溶脸又垮下,漱完口,躲进被子里,又不理人了。
萧青棠也钻进被子,搂住她,要在她脖颈上亲吻,被她拦住了:“不想。”
“为何?”
“药太苦了,苦得我没这个心思了。”
萧青棠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不想便不想吧,即使这样说,也不能不吃药。”
“哼!”她鼓涌着从他怀里离开,“你就是不爱我了,你先前都要想着法儿和我那个的……”
“不是你说的不想?”萧青棠笑看她。
她理直气壮:“你说让我以后不吃药了,我就想了。”
“那不行,你想不想,以后都要吃药。”
她气得拍开他的手:“那你别抱我!”
萧青棠缓缓躺下,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等病好了就不用吃了。”
她没觉得自己有病,也没哪儿不舒服,但拗不过萧青棠,只能每天喝药。
隔日,萧青棠要去提亲,她反手就悄悄将药倒了。
萧青棠正在姜府大厅坐着,听着那些人说些场面话。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脸黑了又黑,但始终没有发脾气,老老实实坐在那儿。
姜家夫妇倒是有点儿犯怵,若不是前几日还听别人说在路上瞧见了女儿和萧青棠,他们俩都要以为姜溶已遇害了。
“二郎对小溶很是上心,那两只大雁还是他前几日亲自去捉回来的呢。”徐氏哪儿能瞧不出来?立即从中打圆场。
“哦哦,这样……”厅中的人都忍不住朝地上的两只大雁看去。
那两只雁看着是挺生龙活虎的,应当是被好生照料过的,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
“小溶也很喜欢这两只雁,这两日常在湖边和它们一起玩呢。”
“溶溶,她、她还好吗?”姜夫人看一眼萧青棠,心有余悸,“我们许久未见到她了。”
不待徐氏说话,萧青棠便答:“先前跟她商议过了,等这些流程走完,我便带她来,届时还是从姜府出嫁。”
“这、这……”姜夫人激动地左右看一圈,握住儿媳的手,按捺住激荡的心,“这样也好这样也好,那我们这边也能早有准备。”
“不用你们准备,我会为她置办好嫁妆。”说罢,萧青棠又觉得不妥,还是补充一句,“你们想办也好,只一点,不许陪嫁侍女和仆人。”
“这……”姜夫人有些不愿意,陪嫁自己家的人过去,万一以后人出了什么事儿,还能有家里人帮衬着,再不济,还能跑回来传个信儿,“姜家虽是小门小户,但侍女仆人是好好教导过的,皆是安分守己,不会给侯府惹麻烦。”
萧青棠懒散靠着椅背,没有回答。
徐氏看他一眼,又看姜夫人一眼,笑道:“二郎喜欢清静,不喜在院子里添太多人,想必二位也听说了,前些日子,二郎将后院的人全遣散了。”
“可……”
姜夫人仍旧不愿,却被姜侍郎拦住:“是有耳闻。这样也好,侯府教导出来的侍女定是个顶个的好。”
他心知肚明,依照萧青棠的脾性,即便今日能将自家的人送去,回头萧青棠也一样会将人弄走,还不如现下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你既是诚心娶我小妹,敢不敢与我约法三章?”姜淮站出来。
“说来听听?”萧青棠掀了掀眼皮子。
“好。”姜淮走至厅中,“其一,不得宠妾灭妻,其二,嫡子未生不得有庶子,其三,若实在对我小妹烦了腻了,便一纸休书放她回家。”
萧青棠嗤笑一声:“这算什么约法三章?”
“你!”姜淮一急,险些要与他动手。
他不慌不忙,慢慢悠悠道:“其一、不纳妾,其二、不狎妓,其三、此生只忠于姜溶一人。”
第55章
在场之人全惊住了, 厅中安静了好一会儿,姜淮才道:“不必如此,你只答应我说的那些便行。”
“怎么?姜大郎君不会做不到吧?是不是背着令正在外面还有旁的女人?”
“你少胡言乱语!我姜家家风清正, 断不会做出此等龌龊事。”姜淮高声反驳。
萧青棠不甚在意, 自说自话:“我只应我说的那三条,旁的我不应。”
“好!”姜淮瞥他一眼,朝侍女吩咐, “拿纸笔来!”
两三笔写成, 他起身走近, 往纸上扫了一眼,毫不犹豫签字画押。
姜侍郎姜夫人皆松了一口气,赶紧将话引到别处:“那婚期呢?”
这个萧青棠不大清楚,由徐氏作答:“我略翻了黄历, 既要吉日又要合他们俩的八字,日子还真不多。近一些的, 九月有个日子, 要么就得明年开春了。只是九月太急了,不知来不来得及准备。”
姜家人信不过萧青棠,怕夜长梦多, 他出尔反尔,立即道:“不急不急,早知女儿要出嫁,家里所有东西都备好了。”
“二郎呢?”
“这边应当也来得及。”萧青棠想了想, “其它的很快便能备好, 就是她的喜服, 她非要自个儿盯着,耽搁些时日。不过也无碍, 叫人赶一赶,能做出来。”
徐氏以帕掩唇,轻声笑道:“我早与你们说了,二郎对小溶上心得很,你们偏不信,现下可放心了?二郎对小溶的事儿那可是如数家珍呢。”
大喜的日子,萧青棠不好甩脸色,可更不愿脸红,只能沉着脸,越发难看。
姜淮看他一眼,也越发讨厌:“九月不错,那就定下了,过几日叫小妹回来备婚。”
“不行,还早着,等快九月时再说。”萧青棠一口否决。
“哪有这样的道理?方才可是你自己说的,等流程过了就送小妹回来。”
“我说具体日子了吗?”萧青棠淡淡瞥他一眼,“况且天热了,她受不了热,我们要去郊外的庄子避暑。有凉快的地儿不要她去,非得跟你一起受热,你脑子有毛病?”
姜淮闭了嘴,后退几步,坐了回去:“你记得八月将人送来。”
“也不一定是八月,总之婚礼之前,我会送她回来。”萧青棠起身要走,想起今日是来提亲的,又默默坐回去。
徐氏笑了笑:“既然说定了那就好办了,这段时日还要我们都花些心思,将一切事宜准备妥当。”
姜夫人连连点头:“是、是。快日午了,不如留下一起吃顿便饭?”
徐氏看萧青棠一眼,揶揄道:“某些人已等不及要回去见人了,留他用膳,他恐怕也会食不下咽,我们便不叨扰了。”
“也好也好。”姜夫人也悄悄看萧青棠一眼,缓缓起身送两人出门。
两个主人家送别,免不了又要说些没完没了的场面话,萧青棠不想在等,留下一句“先告辞了”,便转身离去。
姜夫人看看他的背影,心中还是担忧:“真是他主动说完成亲的?”
徐氏笑着拍拍姜夫人的手,低声道:“夫人以为他为何这样心急回去?还不惦记着家里的人?我跟夫人交个底。”
“什么?”
她靠近一些,以手作遮掩,在姜夫人耳旁轻声道:“陛下看重二郎,并不是没有私下给二郎指过亲事,只是他不肯。还有,前段时日,他将那些侍妾遣散,据说是因为那些侍妾在私下非议小溶。侍女还说……”
她左右看了一眼,将姜夫人朝角落里引了引:“侍女说,听见二郎说了,后院的侍妾都不是他强掳去的。我后来差人去问过那些侍妾,无意间得知,二郎似乎并未碰过她们。”
姜夫人怔了怔。
她接着道:“故而,他今日所言并非心血来潮,他待小溶是真心的,只是性子有些古怪,夫人大可安心一些。”
姜夫人听了,也的确觉得萧青棠古怪,但未多说什么,与人道了谢,将人送出门。
晚上休息时,她低声与姜侍郎提起:“你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似乎也没必要说假话。”
姜侍郎镇定得很:“管她说的事真的还是假的,总能瞧出她对我们家二娘还是颇为不错的,往后要与她打好交道。她毕竟在平南侯府里,和二娘离得近,往后也能照看一二。”
“也是。”姜夫人躺回去,“多走动走动,往后也好有借口去看看溶宝。”
—
姜溶还是不愿意吃药,她把药倒掉的事转头就被萧青棠知晓。萧青棠自然不许她不吃,但她也不许萧青棠碰她。
可萧青棠能忍住不碰她,她却受不了顿顿吃药。
临近晚上要吃药时,她趁人不备,悄悄溜了出去,往徐氏那儿跑。
萧青棠转身没瞧见人,急忙往外追:“夫人呢?”
“往大夫人院子里去了。”
他松了口气,快步追上去,要将人逮住时,那道草绿色的身影溜进萧长聿的书房里。
“姜溶!”他大呵一声,也闯进书房,正好瞧见人躲在萧长聿身后。
这两人,一个古板严肃,一个呆头呆脑,自然不会有什么,但他还是看得生气:“你给我过来!”
“我不去!你非要我喝药!”姜溶抓住萧长聿的手臂,“大兄,我没有毛病,他非逼我吃药,他想苦死我!”
“大夫都说了你要喝药!我是你丈夫,难道会害你不成?你赶快给我过来!不要逼我说第二遍!”
萧长聿皱眉:“你这样凶做什么?什么病?要日日吃药?”
萧青棠深吸一口气:“你先让她过来。”
“我不去。大兄,你要救我。”姜溶抓得越发紧了。
萧青棠实在看不下去,冲上前,将人一把拽了出来,拎着要往外走:“我们夫妻俩的事,我们自己会商量,不劳兄长费心。”
“慢着。”萧长聿起身。
“兄长这是何意?”萧青棠搂住姜溶转身,扯了扯嘴角,“她是我的妻子!”
萧长聿脸一黑:“你乱扣帽子也莫要扣到我头上来。我只问你,弟妹有什么病,要日日吃药?是药三分毒,你别胡来,把人折腾生病了。”
“是是是,大兄说得……”姜溶对上那凌冽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头越垂越低。
“你先出去,我回去再收拾你!”萧青棠低斥一声,轻轻将她往外推了推,顺手关了门,往木椅上一坐,沉着脸道,“我想治治她脑子里的病。”
萧长聿深吸一口气:“你先前难道不知晓她与常人有异?你若真嫌弃,换一个就是,何必非要折腾她?”
萧青棠气急,梗着脖子喊:“我嫌弃她?我何时嫌弃她了?我若是嫌弃她会愿意娶她为妻?你又何尝不是在给我扣帽子?”
萧长聿头一次被这个弟弟问住,眨眨眼,缓缓坐下,语气缓和不少:“那是为何?”
“因为旁人以为我是他娘的对傻子有癖好才要娶她!”萧青棠怒吼一声。
“说话就说话,不要说些粗俗之语。”萧长聿有些惊讶这个回答,但面上还是平静的,“姜家将她照顾的极为仔细,若是真有法子,早就治好了,也不会留到现下。况且她现在只是迟钝一些,并不影响什么,没必要这样折腾。你好好想想吧。”
沉默半晌,萧青棠淡淡道:“知晓了。”
他还是不想放弃,哪怕只有一丝机会。
“大兄都说了,不许给我喝药。”姜溶反驳。
“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谁对我好,我就听谁的。”
萧青棠放下药碗,静默坐在床边,盯着地面看。
恍惚之中,姜溶似乎瞧见烛光下他眼中的湿意。
“我……”她心里不由得也好难过,便朝他挪近一些,抓住他的手腕。
“前几日还说只爱我,今日便又说这样的话。”萧青棠眼角微红,语气疲惫,“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离旁的男子那样近?你为何总记不住?”
姜溶慢慢垂下眼,抓他的手动了动,有些委屈:“大兄不是你兄长吗?也算别人吗?”
他咬牙肯定:“是!任何男人都是!将你单独放在任何人身旁我都不放心!你根本不懂那有多危险!”
“我不懂,你可以跟我说呀,不要凶我好不好?”
他闭了闭眼,紧紧抱住她:“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使是你亲生兄长也不可以。”
“好,我记住了,你别伤心了。”
“我没、我……”他轻轻捧着她的脸,“我对你不好吗?为何要说那种话来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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