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棠在一旁看戏,她又喝了一口椰林飘香,晏西岑这时抬手示意一名侍者过来。
“先生,您需要点儿什么吗?”
晏西岑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钻石袖扣,绅士手指了下于紫涵,以温和从容的口吻对侍者说:“这位女士想归座,她不记得位置,麻烦你领她回去,谢谢。”
侍者颔首,问于紫涵:“女士,您之前坐哪号桌?”
于紫涵尴尬地嗫嚅:“好像……好像是八号桌来着。”
“好的,请跟我来。”
于紫涵依依不舍归了座,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十分眷恋01号桌的位子。
许西棠这时带着几分戏谑地问晏西岑:“晏叔叔,你好像很擅长应付这些事情哦?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有点儿厉害。”
晏西岑淡淡扫她一回,嗓音听不出情绪:“嗯,万花丛中过。”
她懵懂地睁大眼睛盯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看啊看的,然后,她对着他打了一个饱嗝。
他平静地看着她,一秒,两秒,三秒,不能再多了。
她扭过脸去不准他再看。
啊啊啊啊鸡尾酒和饮料喝多了她脑子都有点发昏了啊!!!
她刚才怎么能对着晏西岑打一个饱嗝呢嗯?
这是一个穿高定的淑女该有的体面吗嗯?
她该不该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呢嗯?
啊啊啊还是埋了吧!!!
第十七章
17.
慈善拍卖晚宴结束时, 许西棠已经有些醉,当然她不知道自己醉了,她伏在桌案上迷迷糊糊地想, 一会儿要不要自己打一辆车回去……其实她也可以打给家里让派车来接, 不过那样可能会需要多等半小时。
有侍者走过来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她慢慢撑起身子, 余光一瞥,发现晏西岑已经不见了,她记得五分钟以前他被《莎芮》杂志的主编晏宛榆叫走,姐弟俩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侍者见她不答话, 于是又问了一遍,她眯着眼摇摇头, 踉跄着起身, 拿起桌上的包包和手机,摇摇晃晃地往出口的方向走。
这个点儿打车不算太难,许西棠先扶着路边一颗树的躯干干呕了一会儿, 身后有谁伸手递来一张纸巾,她接过后道了声谢谢, 踉跄了一会儿,那人便走过来搂住她的腰, 并且手掌贴着她的腰上下摩挲了一会儿,她终于清醒了些, 睁大眼想要认清楚是谁, 但眼前一片模模糊糊的,好几张脸晃来晃去……啊, 是晏宇齐?
不是,晏宇齐没这么老……她再看, 眼前的男人笑眯眯地顺势凑近了一把抱住她,一边叫路边一辆保时捷车上的司机下来帮忙打开车门,这声儿听着倒是很熟悉,不过她一时想不起来,男人将他的手搂在她腰间游移,一种危机感令她彻底清醒,她推开男人,退后几步,扶住树干摇摇头,这才认出来眼前的男人是晏家老六晏建伟。
晏建伟三十五了,虽说也算保养得不错,但因为他的名声不怎么好,又是私生子,所以她对他印象不是很好,所以下意识警觉起来。
“许小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晏建伟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扯回去抱着,她摇头说不用,他不由分说就将她搂抱了往车上拖,这行为极为粗鲁,有点儿当街强抢民女的风范了,她很生气,但她现在浑身都使不上劲儿,于是推推搡搡,她用手扒拉住车门不上车,晏建伟凑近了些又抱紧她,还很下流地往她身上蹭了蹭,一脸阴险的笑。
“听话听话,我送你回去不就得了?又不会吃了你。”
她已经生气了,咬着牙用了点力推开他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你别靠近我……我难道和你很熟吗?你干嘛对我动手动脚的啊……”
晏建伟有点儿无赖地又凑上去搂她,心猿意马道:“你喝得醉醺醺的还往我身上靠怎么说我动手动脚呢?不是我说,你是真喝醉了,我送你回家这不是很好吗?你一个女孩子深夜在外边打车又喝醉了很容易被坏人盯上的哦!”
“我感觉你更像坏人!”她嚷道。
晏建伟哼笑了两声,又过来抱住她道:“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爸妈想跟晏家联姻,你妹妹一个人嫁进来还不够,你也得发挥点作用不是?毕竟他们养你那么多年又不是白养的,我也和你爸妈表明了娶你的意愿,他们俩已经同意了,等过段时间我再和我爸提一提这事儿,毕竟我才刚离婚,怕现在说这事儿不太好,你说你一晚上都跟在老七边上干嘛?不会打上他的主意了吧?唉你省省算了,他肯定是晚婚的,说不定婚都不愿意结,你招惹他干嘛?不如跟我结婚算了,你看你跟了我直接就升辈分儿了,以后晏宇齐那小子得喊你一声婶婶呢,多好的事情你还不愿意了。”
许西棠脑子都要炸了!
她以前听人说博晏董事长对自己几个儿子很不满意,他们一个比一个不中用,后来得了个老来子高兴得什么似的,就因为老七和自己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脾性魄力手段和自己简直一模一样,所以晏沧怀直接舍弃了前边几个不中用的儿子,要把重任交在老七手里,这样一对比,老爷子甚是英明啊,这晏家长孙和晏家老六竟然都一个德行,一家子能出两个极品也是祖坟气冒烟了。
晏建伟是铁了心要送她上车,后来也是直接不装了,抱起她就往车上塞,她爬出来又被他送回去,几番拉扯推搡下连前边的司机都看不下去了,司机壮着胆子就说:“那个晏总,您还是打电话叫许小姐家里人来接她回去吧?”
晏建伟将许西棠塞回去关上车门,扭头就骂:“去去去去去,你一个开车的还管起我的事了?好好开你的车闭上你的嘴!”
司机:“……”
许西棠想吐,默不作声地捂着嘴干呕了会儿,又想到晏建伟说的那番要娶她的话,他还说爸妈都已经同意这件婚事了,她一时伤心得五脏六腑都仿佛搅在了一块儿,又难受又心慌,喉头也堵得慌,然后就嘤嘤嘤地哭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比不上许宁双在爸妈心里的位置,可她一直以为爸妈还是对她有感情的,毕竟养了她那么多年,就算是养一条狗也有感情对不,何况她一个大活人,可听了晏建伟的那番话她又狠狠地怀疑了,爸妈难道只把她当作联姻的工具人吗?
难道除了晏家她就没有别的选择的余地了吗?好,他们想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晏家长孙,所以让她和晏宇齐退婚了,把长孙送给自己的亲生女儿,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道理她懂她也理解,可是他们就不能稍微在乎在乎一点儿她的感受吗?
就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就把她给卖了!叫她还怎么心平气静啊!
许西棠想到许宁双回归许家后这几年里一桩桩一件件的伤心事儿,鼻子一酸一个没忍住,眼泪就像水似的哗哗流。
晏建伟正准备上车,看见她哭得泪人儿似的,也是一愣,随后就意思意思安慰她:“你也别哭啊!又不是喊你明天就嫁我!我们先处一处感情也是可以的,我知道你比我小十来岁,年轻人嘛想要谈一场浪漫的恋爱之后再步入婚姻我也理解,那我和你谈不就好了?结婚前我们谈个小半年,最多一年你看行不行?你要的那些东西我也可以给你啊,车子房子名牌珠宝包包你要什么我给不了你所以你哭什么啊?我又没有把你怎么样,喂你别哭了行不行?我难道吃了你了还是怎么你了?”
许西棠吸吸鼻子,用纸巾擦了擦眼睛,抬起头就哭嚷道:“我要下车!你别碰我!”
晏建伟哪里听她的话,上车依旧搂住她的腰,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跟司机说:“赶紧开车开车!这小妮子哭得老子烦死了!”
许西棠:“你烦你让我下车啊!谁要坐你的车了流氓!”
晏建伟一乐:“嘿哟你还来劲儿了是吧?多骂两句我听着,我爱听你骂,来来来你再骂。”
“……”
许西棠气不过,抓起他一条胳膊,他一句“你干嘛”还没说完,许西棠已经狠狠地朝他的手臂咬了下去。
晏建伟立马哭丧似地嚎叫一声,甩开她的手并且十分暴躁地喊司机开车,但司机一动不动,扭过头来支支吾吾道:“开不了啊晏总,前边有辆车挡路了……”
“挡路了你他娘摁喇叭艹他啊!”
司机只得摁了两下喇叭,不料那辆车非但没开走,反倒把远光开了,黑色迈巴赫普尔曼的双头大车灯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车头还带爆闪,晏建伟于是认为对面车是在挑衅自己,他骂了句娘,拉开车门就要下去干仗,但车门上锁了,他气得又骂娘,并让司机解锁,司机照做,刚解了车门锁,对面那辆迈巴赫普尔曼忽然像一头雄狮一般直冲冲撞上来,保时捷Cayenne的车头瞬间被撞得凹陷下去,但始作俑者普尔曼的车头却毫发无损,司机立刻下车查看,好在撞得不怎么严重。
司机赶紧畏畏缩缩地绕到后车门跟晏建伟说:“晏总,车头撞坏了,要不要找对方理赔?”
本来晏建伟还很恼火,路怒症都要犯了,正要自己驾车也要狠狠地撞对方一把,然后他一下车看清楚对方那辆迈巴赫普尔曼的车牌号的一瞬间就懵了,脸色难看得跟吃了屎一样,那车牌号是霸道的五个七,不用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车上是何方神圣,他一下子就怂了,不仅没敢当场发飙,还得笑呵呵地走过去礼貌性地敲了敲车门。
司机临时有事回家去了,现在是凌霖开的车,晏建伟在车边敲了敲车门,他于是将车玻璃缓缓降下。
他做晏西岑的秘书七八年了,有时候司机没空,他跟晏西岑出差到处飞谈合作也是他开的车,不过他的车技不错,一向平稳,从不违反交规也不惹事儿,当司机他也算一把好手,但像今天这样公然挑衅别车的事儿他还是第一次干,不是他想干,是晏西岑刚才让他开上去撞这辆保时捷他才这么干的。
他在晏西岑身边做事这么多年,当然也清楚晏西岑和晏建伟的关系不好,当然,晏家没人喜欢这个私生子,因此晏建伟在晏家也过得挺不如意的,不过即便晏西岑对晏建伟的态度不算特别好,但也还不至于把他怎么样,无非就是偶尔家宴时互相没什么感情地打声招呼罢了,今天这么一搞,别反目成仇啊。
晏建伟递了根烟给凌霖,不过凌霖婉拒了,说:“晏总客气,我工作时间不抽烟。”
晏建伟收了烟,瞥了后座的晏西岑一回,然后挑着眉毛问凌霖:“不是,你刚撞我那台车干嘛?”
凌霖对于这招先礼后兵感到十分好笑,说:“抱歉,晏总让撞的,我没得选。”
“……”
晏建伟知道这是晏西岑故意针对自己,但他拿晏西岑没辙,老爷子都不敢拿晏西岑怎么样,他一个私生子算个屁啊,晏西岑不高兴,分分钟让他收拾包袱从西一电子的副总办公室滚蛋。
这西一电子是博晏集团的核心之一,副总的位子当然也是香饽饽,虽说西一电子有好几个副总,但他是晏老爷子的儿子,下边人怎么也要卖他几分面子,所以在西一电子他就是土皇帝,那边的CEO也要给他几分薄面,他自然舍不得副总的位子,所以,短暂地纠结了一秒钟后,他很识时务地选择息事宁人。
“我回去就骂这个司机,妈的挡路了还不知道让,我现在就让司机挪车,凌秘你等会儿,可别再撞我这台保时捷了,修理费挺贵的。”
凌霖只能说一句“抱歉”。
晏建伟回到保时捷车上后,凌霖正准备将车子退一退,让那辆保时捷好挪车,反正晏总气也出了,没必要做这么过分,但他刚要操作,晏西岑拉开车门下车了。
“晏总?”
凌霖诧异地叫了一声,但晏西岑已经走到那辆保时捷Cayenne车边,他拉开后车门,许西棠正好从里边扑上来,对,她是扑上来的,因为她想吐。
晏西岑稳稳地接住她,她本来还想吐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忽然又不想吐了,她看清楚是眼前人是晏西岑后,两只手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紧紧地抱住了晏西岑的脖子,缠得像水草缠住游泳的人的手脚似的紧,她可怜兮兮地埋头过去靠在他颈窝里,抱着他的脖子不放,她的妆有点儿哭花了,但她还是好看的,有点儿狼狈,但发丝凌乱营造的破碎感也让她楚楚可人。
她的唇在靠过去的时候轻轻擦过了晏西岑的颈项,温热的触感令男人有一瞬间的失神,那双抱着她的大手瞬间收紧了些,稳稳地横抱起她往那辆迈巴赫普尔曼走去。
这一幕让晏建伟摸不着头脑,但他很快就想明白晏西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晚上他们俩太明显了,晏西岑又是拍名贵珠宝又是拍包包和腕表的,总共花了差不多两千万,这两千万当然是用来做善款的,但同时顺理成章的跟晏西岑一桌的女人就能得到那些珠宝和包包,很显然许西棠被晏西岑给迷住了,她轻轻松松就获得了那些珠宝和包包,难怪她刚才在他车上又哭又闹的,原来是想攀高枝儿啊!
晏建伟咬着牙踹了两脚车椅,他很垂涎许家这个养女,本来晏宇齐那个傻狗放弃这个养女后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毕竟许兆雄夫妇目光没那么高明,他们想和晏家联姻圈里谁不晓得?
现在晏家还没结婚的也就他和晏西岑了,许西棠除了他还能嫁谁?嫁给晏西岑吗?开玩笑,晏西岑要娶的肯定是家世相当的富家千金,怎么说也得是许宁双那样的正牌千金吧,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养女。
不过他看刚才晏西岑对许西棠的态度,八成晏西岑也想玩儿一玩儿这个多才多艺又貌美如花的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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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西棠被抱上车后还是抱着晏西岑的脖子不肯放,没办法,他只能抱着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这个姿势很暧昧,容易擦枪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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