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狞宠记——穷酸秀女【完结】

时间:2024-04-06 23:01:46  作者:穷酸秀女【完结】
  回头时瞧见吴清满眼氤氲地望着她,里头藏着千般情意。是蜜糖,是包着毒衣的蜜糖,她想要,却不敢要、不能要。那情仿佛千斤重,她无力承受,只能错开眼,干巴巴地搅着勺儿。
  告辞时,吴清送她到门口。
  她欲言又止:“吴公子......”
  吴清皱眉打断她:“莫要再公子公子地唤了,咱们既已相识何必见外,便唤我俊倾罢。”
  绿莺点点头,脸一红,磕磕巴巴道:“俊、俊倾。”
  “诶!”吴清笑得喜滋滋。
  日头正足,他眉眼温柔,声似暖玉,绿莺只觉“芝兰玉树”、“颜如舜华”之语皆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风姿。
  她心内酸楚,连忙垂眸掩饰,盯着绣鞋,扬了扬声问道:“下月便是乡试了,你可温习妥了?”
  “娘都告诉你了?”吴清一怔,眼含苦涩,接着却笑得云淡风轻:“下回再考罢,须考近半月,我不放心娘,她这病亦不能拖,我还要摆摊子。”
  绿莺顿了顿,拿出张银票:“这个给你。先给婶子瞧病,到日子你便去考乡试,去之前花点银子雇个人来照看婶子。”
  吴清惊讶:“一百两?”将银票推给她,他使劲儿摇摇头,“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
  绿莺一滞:“你怎么这般迂腐啊!秋闱三年一回,你一辈子有几个三年,三年复三年,就这么回回虚度了?”她急地直跺脚,噘嘴抱怨道:“方才还说不让我见外,你怎么还外道上了。”
  吴清紧抿着唇,固执地将手负到身后,不住地摇头,就是不接那银票。
  绿莺转转眼珠,暗忖须臾,大声道:“哎呀,我这也不是白给你,我又不是散财童子,是借你的。”瞧他面露疑惑,她心里一喜,仰着脸娇蛮道:“你呢,落第便罢,这银子慢慢还我。若及第了呢,做了大官,除却这一百两银子,须再给我十两利。”
  瞧他神色似有松动,她连忙再接再厉,佯作不耐烦道:“哎呀呀,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呐,你未及第,我没甚损失。你若及第了呢,我逢人便可显摆着‘我可认识大官,莫得罪我!’瞧瞧,多有面子啊!嘻嘻,想想便觉得威风呢。”
  吴清眼里含着淡淡地笑意,终是伸手将银票接了过来,她这才喜笑颜开。
  绿莺一脸娇憨,正扬着脖子望着他,双颊晕红,眼儿弯弯似月牙儿般,小女儿情意旖旎。
  吴清宠溺地刮了下她的小琼鼻,无奈道:“大官哪是这般容易便当得的?乡试完了还有会试、殿试呢。”
  绿莺哪里清楚科举之事,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反正你得将我婶子的病瞧好了,我还要吃婶子团的圆子呢。”
  这朵容貌娇俏、内里温良的解语花哪能不引冯清甘付痴心。他大着胆子轻轻抓起她的手,温柔地望着她:“那以后日日吃好不好?你放心,我知你家富贵,我必好好温书,待出人头地了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绿莺一怔,呆呆地望着他。须臾,终狠了狠心一跺脚,再不看他希冀的目光,撇开他手往门外跑去。
  一句隐隐约约的“不好!”顺着风传入吴清耳中,他望着晃晃悠悠渐行渐远的轿子,先是失落一阵,后似想到甚么,摇摇头笑着阖上了大门。
  我也忒孟浪了,人家姑娘哪能不羞,绿莺,待我高中时定将你娶进门来,把你这朵娇花呵护一生。
  秋日的黄昏,风已然比晌午时大了些,掀动了轿帘,将绿莺的泪吹散在了这桐花深巷中......
  回府后,绿莺一进门便听春巧报说冯元来了,心一悬,匆忙进了屋。
  【作者有话说】
  炸我,开森!我爱你们,亲三下:mu a mu a mu a 嘴都亲肿啦,看我性感的大厚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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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冯元正坐在圈椅上品茶, 闻声抬头扫了她一眼,问道:“去买话本子了?”
  “是。”绿莺低眉顺眼答道,心内却有些忐忑,深怕他来一句“拿给爷瞧瞧。”她可甚么都没买啊。
  所幸冯元也只是随口一问, 话落后朝她招招手, 她连忙紧走几步,方一近前, 便被他一把扯住坐于怀中。
  “可想爷了?”
  想么?绿莺垂下眼帘掩住异色, 羞怯一笑:“自是想的。”
  “这几日爷未来, 你都做甚么了?”
  绿莺有些心虚, 怕他瞧出甚么, 连忙垂下眸子掩饰, 稳声回道:“白日便秀秀花样子,拨拨古琴, 倒不曾做旁的事。”
  闻言, 冯元饶有兴致地踱到闷户橱前,弯身去翻起了针线篓子。
  须臾后,他将一双缝了大半的男袜抓在手里,笑问她:“忙着给爷缝这个?怎么不缝双素白的, 黑黝黝跟肥耗子似的。”
  仔细端详手里的系袜,冯元乐得眉眼弯弯。不怪他如此高兴,冯佟氏不擅女红,王氏整日神经兮兮, 刘氏就知道扮美媚主。活了半辈子,衣裳鞋袜都是府里管针线的下人做的。试问, 这世间哪个男儿不希望能被贴身之人时时刻刻嘘寒问暖小意关切着?虽不用似穷苦人家那样女子洗手作羹汤, 可给自家汉子缝个鞋袜、做个寝衣, 也是件让人暖心的事啊。
  可是......冯元翘腿坐在圈椅上,眉头纠结,掐着还差筒未缝好的系袜跟皂靴比量了下,奇道:“这袜怎么紧了两圈?这套在脚上不得跟紧箍咒似的!”
  眉头越皱越紧,他不悦地扫了眼绿莺:“小了不怪你,毕竟头回做。可为何不用绸缎,这甚么布啊?这么粗!穿上它脚后跟不得磨出大血泡来!”
  绿莺怔怔望着那双棉布袜,腹诽道:绸袜如何能跟棉袜比?多走几步路、多下两回地,就能被大脚趾头硬生生戳出个窟窿来,搓洗时一不留神使大力了都能揉成碎渣,还素白的?老百姓哪个能穿得了洗得起?
  抬起头,她朝冯元咧嘴笑得娇憨:“棉袜暖乎!”
  冯元一怔,此时秋夜的风正鼓鼓地吹,阖紧的窗扇隐隐作响。
  嗯,他点点头,秋风萧瑟天气凉,脚上穴位通全身,是要仔细爱重些。心内受用不已,他哈哈笑得畅快,牵起她手往饭桌走去。
  一大蛊茶树菇炖乌鸡,白萝卜切块,又顺气又养人。绿莺嚼着滋滋往外冒香汁的乌鸡丝,想的却是吴家小院里的苞谷,被碧绿青翠的叶扇紧紧包裹着,金黄灿灿粒粒饱满,蒸熟了该有多香甜啊!
  桌上坐着紫纱壶,壶嘴腾腾冒着热气,那香烟似长了眼睛般,离得老远都能找到准头,专往人鼻子里钻。这是西湖龙井?龙井生来带钩,入口,下咽,齿间流芳,回味无穷,好茶。可吴公子家的散茶也不差,解渴!
  二人用过晚膳,冯元自是将她好一番搓揉,一夕风月情不止......
  接下来的日子,绿莺再未往吴家跑,秋云瞧在眼里,最是乐见其成。姑娘与吴公子的事只她晓得,头些日子日日提心吊胆,既怕姑娘和吴公子东窗事发没好下场,又怕老爷迁怒她们几个下人,心事重重的又没法与春巧几个说,差点憋成了汤婆子。
  如今可好了,姑娘总算不折腾了。可望着常常木呆呆摩挲着那山水画、日益清减的姑娘,她又有些心疼和疑惑。
  按理说吴公子去考试,若能考中,她晓得姑娘不想因自个儿让他得罪冯元,可若考不中呢?这回错过了,今后再找机会走不就是了,为何突然放弃了呢?不过,虽这般想,她却不想多嘴去问,万一又将姑娘熄灭的火点燃了呢!
  转眼间便是八月秋闱临近的日子。
  月初,吴清启程,赶往祖籍隶属的辽州参考。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他却颇有些伤感。脉脉凝视着来送行的绿莺,替她将被风吹乱的鬓发掖到耳后,吴清亲昵地低下头,依依不舍交代道:“你要照顾好自个儿,晓得么?”
  绿莺忍着眼内即将漫上来的潮涌,噗嗤一笑,嗔他一眼:“才去大半月,又不是一辈子,说得跟见不着了似的。”
  “莫瞎说!”吴清的心莫名慌了慌,手虚抵在她唇上,声音温和,眼里却带着淡淡的责备:“甚么见不着,这般不吉利的话今后莫要再说!”
  “嗯,奴家晓得了。”绿莺乖乖应是,抬头问他:“银子可带够了?”见他点头,不忘啰啰嗦嗦叮嘱他:“莫要不舍得吃喝,吃饱喝足才能考得如意,也莫要忧心婶子,奴家会常去瞧的。定要考个状元回来,吴老爷还等着你光耀门楣呢,到时衣锦还乡,光明正大地把你家东西从那帮恶人手里要回来,婶子也能过上好日子......”
  吴清欲言又止,话已到嘴边,想了想还是作罢。待放了榜再说罢,若落了第,男子汉大丈夫,今儿说得岂不成了空话?
  二人依依惜别一番,待吴清的驴车走远,直至瞧不清了,绿莺仍立在原地,久久未动。秋叶打着旋儿凄凄飘落,她的心也如这落寞的秋风般,一片萧索。
  秋云心内叹息,忍不住劝道:“姑娘平日待奴婢几个宽厚,奴婢便仗着长姑娘几个春秋,想对姑娘说几句心里话。姑娘与吴公子郎才女貌,奈何命里无缘。奴婢瞧着老爷对姑娘甚是着紧,他也不是炭头疙瘩,迟早能察觉姑娘的心思,到时只怕会掀起一番风雨,姑娘......”
  顿了顿,一咬牙,她艰涩道:“姑娘既已想通,便趁着这次分别,与吴公子......断了罢。”
  “呵呵......”绿莺惨笑,凄惶道:“这几日你欲言又止,是在奇怪我为何这么快就断了与他奔走的念头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可我就是知道,他一定会高中!原本我还有些奢望能与他结成连理,可如今......就算老爷肯成全,我一介残花败柳,这辈子也没法嫁他。只不过是想着多瞧上他一眼,谁知见了便还想再见。”
  抚了抚脖颈,心里憋闷地要窒息,她深喘口气,目光坚定,铿声道:“他去参考乡试,我不能此时扰他心智。不过你放心,我已然下了决心,待他归来,我就与他说个清楚明白,好叫他死心。”
  秋云摇摇头,担忧道:“奴婢瞧吴公子倒不似那等懦弱性薄之人,万一他去求老爷......”
  绿莺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吸了吸鼻子,她笑得娇甜:“他有时是傻乎乎的,说他是书呆子罢他倒还不愚,说他愚罢他还时而透着聪慧机灵,兴许这就是大智若愚罢。”
  画坊门前初遇、挥画脚印起笔、温言柔声赠予、稀里糊涂登门、言谈相处点滴,他的真情、吴母的善意、圆子的香甜,一朝朝一暮暮,如皮影戏一般在脑子里反复回现。人有散场,戏有落幕,她晓得,这些回忆虽宝贵,可终究成了镜花水月,手指头轻轻一戳,就碎了。
  绿莺抬手往脸上使劲儿撇了一把,泪珠子被带走,眼睫只剩下孤零零破碎的光:“我会跟他说,我心里从未对他有过非分之想,从未想过,一个头发丝儿都不曾想过!他若不信,我就告诉他,我们一个天一个地,他凭甚么肖想我?他若仍不死心,我就跟他说家里给我订了亲,开春便成礼,这下他定会信了罢。”
  她歪头望着秋云,嘻嘻傻笑:“他定会信的,不仅信了,还会恨上我呢,呵呵......恨我好啊,我该恨!残花败柳而已,不值得他倾心相待,不值得他为了我葬送大好前程,不值得、不值啊......”
  秋云见她笑不是笑、哭不是哭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不好受:“长痛不如短痛,忍忍就过去了,要是让老爷晓得......”
  提到冯元,绿莺眉头攒得死紧,吐出口郁气,扫了秋云一眼,安抚道:“你放心,往常跟去他家的那几个抬轿小厮我皆交代了,这事不会传到老爷耳的,牵连不到你。”
  秋云一怔,脸急得通红,胡乱摆着手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奴婢不是为着自个儿,奴婢、奴婢只是,”默了须臾,她才轻声道:“奴婢只是怕老爷迁怒吴公子,吴公子......是好人。”
  初到吴家时,那碗茶,那碗不因她是丫鬟便慢待的茶,她一直记得。
  回府后,绿莺迈进大门,此时宅子静得极不寻常,下人个个噤若寒蝉,她心内疑惑,快步朝寝房走去。
  推开门,只见春巧满脸泪水,哆哆嗦嗦跪在门口,冯元大剌剌负手立在屋子正中。
  “爷,春巧怎么......啊!”绿莺方一近身,便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
  捂着被掌掴的脸,她不敢置信地望向冯元,嗫嚅道:“爷?”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写这章时哭成狗了,莺莺的初恋啊...(初恋其实是圆圆啦,不过我不喜欢他,自动忽略+四舍五入,所以小吴公子自动升级成初恋啦,哇哈哈)
  我的初恋啊,每个人的初恋啊,好真挚好缅怀233333零
  最后的最后,求评论啊求评论,求收藏啊求收藏,不评不收咬你哦,吼吼└(^o^)┘
第33章
  冯元一脸愠怒, 扫了眼春巧,厉喝道:“滚出去!”
  春巧踌躇一番,末了担忧地望了绿莺一眼才不舍地退下。
  冯元抬起一脚将案几踢翻,上头的金花瓯瓶摔了个粉碎。绿莺记得他曾说过这瓶子出自暹罗皇室, 在暹罗价值千金, 在汴京却没那般值钱,只能买下个朱粉芳而已。饶是如此, 她亦止不住阵阵心疼。
  “贱人!”冯元揪着她衣襟, 将她从地上生生提起, 咬牙叱喝:“说!你可是瞧上那白面书生了?”
  绿莺一惊, 抬起头睁大眼去瞧他, 面色铁青, 眼里一片阴霾,她吓得嘴唇颤抖, 讷讷不敢言语, 心里却在猜想他是如何得知的。
  “爷让你说!”冯元瞧她嘴巴闭得紧紧,只觉心火直窜到脑门,目光如利箭,直直射向她眉心, “爷哪里亏待你了?是缺了你吃喝还是少了你穿戴了?还是因着爷三两日才来一回,你便觉得闺房冷落,急着去勾三搭四?”
  愈想愈气,他抬手又是狠狠一巴掌, 狞喝道:“你这水性杨花的贱人!”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绿莺此时才知, 方才进门时那巴掌简直如拍蚊子。她只觉脑袋嗡嗡作响, 脸似麻木了般没甚知觉, 嘴角生疼。往后趔趄了几步,带倒了身旁的花架子,几盆名贵花种掉在地上,一阵咣当闷响。
  春巧秋云一直守在门外,此时听见这番动静以为姑娘出了甚么事,再顾不得骇怕,连忙推开门。
  绿莺正狼狈地伏在地上,披头散发脸颊红肿,嘴角一道血痕。二人心一酸,怕冯元真将她活活打死,齐齐下跪求道:“老爷,姑娘身子弱,可禁不住打啊。”
  秋云方才已从春巧口里知晓原委,便跪着挪到绿莺身旁,哭道:“老爷息怒,姑娘只是瞧那吴家可怜,才想着接济那母子一番,并没有旁的非分之想啊。姑娘千不该万不该自个儿亲自去,毕竟男女有别。求老爷念在她初犯,饶了她罢。”
  说着她扯扯绿莺袖子,“姑娘快与老爷认个错,今后再也不见那冯家母子了。”说完又暗挪了挪腿,背对冯元,跟她打着眼色:“那吴母病得固然可怜,可咱也给她送过银子了,算仁至义尽了,姑娘一心向佛,佛祖定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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