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漠然很快和循霄共同退到一处,都觉得接下来要面临的许是更为棘手。
“贪已经在密林里被我们杀了,他们身上怎么还会有魔气?”纱漠然目光从这群诡异的黑甲士身上扫过,实在想不出这是何缘由,“霄公子,您可以净化他们?”
“这是净灵根的力量,只有与自己灵根相通才能施展,你现在还未达这层境界,不可勉强。”循霄仔细跟她解释,然后两眉紧拧,“战郁……你先去救战郁,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纱漠然了解了循霄的意思,闪身出了这个包围圈。
斩裘衣已经被那侍卫激怒,出剑露出的破绽也便多了。
近侍左右闪躲,脸上的阴笑迟迟没下来过。
“我记得你跟过战郁一段时间,要不你跟着他一起去黄泉之下见战太傅也是一样的。”近侍看准了刺出一剑,斩裘衣听到“战郁”的名字,脑子瞬间被他提点清醒,险避开了那一剑,只是在腰侧留下了剑痕。
她不等那近侍把剑收回去,就一脚上去踢在他手上。
手中剑脱落,斩裘衣的剑抵在他喉间,她冷声问:“战郁,在哪?”
“战郁?”近侍嗤笑,后面围成一圈的黑甲士退后散开来,那边跪在正中心那人后背已被剑刺得血肉模糊,“战郁,已经陪着战太傅去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
斩裘衣出剑果断,剑刃划过近侍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罗裙。
玄昭霜和神慈联合为斩裘衣争取时间去救战郁,将死后复生的黑甲士左右包围。
神慈高喊:“霜,小心这些爬起来的甲士。”
“会有弱点的……”玄昭霜拿在手里的弓箭慢慢凝结了一层冰霜,她也未背着箭筐,手指只是随意扣弦,弓箭上就出现了冰凝聚成的冰箭,“不是真正的魔就一定会有弱点。”
神慈猛冲上去,试着先攻击来找出一个弱点。
他第一剑刺在魔化的黑甲士心口,黑甲士未倒。
第二剑刺在脖颈上,黑甲士再次安装好自己的脑袋,继续攻击。
“第三剑……头!”
神慈这话很是确定从黑甲士颅顶上砍下,那黑甲士的头被劈碎,立刻倒地,连着肉身化为了灰烬。
玄昭霜经神慈的提醒,射出一箭插在魔化的黑甲士的头上,如神慈所料,只有摧毁这一处,黑甲士才不会复生。
尸体都化为灰烬了……这些魔当真可恨!
玄昭霜三箭齐发,全身素白的她身上沾了点血,第一眼看的时候或许还会有些想退缩远离。
神慈余光看着她也同样被玄昭霜这惊人的箭术震撼住了。
在苍傲,他见过的箭术最厉害的只有神无期一人,神无期的箭术可是师承天下第一的花未青,花家主未青命陨后,花家箭术再无传人,而神无期是她最后一个传承弟子。
这怎么可能呢?如果她也师承花未青,神无期又怎会不认识她?
……
“战郁!”
斩裘衣斩杀掉战郁身后的那群黑甲士,在他身边半跪下来。
战郁满嘴的血,他抱着战太傅的尸体,缓了很久才看到斩裘衣的脸。
“裘衣……原来,你叫斩裘衣……对、对不起……”
纱漠然踩在空中先在周围设下了一层防御结界,而后在战郁另一侧落地。
糯米团子从荷包里抱着一瓶药飞出来,“啾咕啾咕。”
“这瓶药不行。”纱漠然无情拉住想要迎上去给战郁喂药的团子,先用灵力帮他稳住性命。
斩裘衣只敢小心用手臂托着战郁的后颈,纱漠然传来的灵力虽然能让战郁感受不到什么痛苦,但若想早点捡回这条命,也需要医官和药物。
斩裘衣看着战郁身上的小伤淡化了不少,但是身后被剑扎得血肉模糊的这一大片地方仍旧没有什么改变。
“为什么后背的伤没有恢复?纱姑娘……”
纱漠然回转手掌,收了输灵治疗。
“他这个情况我不好随便给他服药,裘衣姑娘,抱歉。”
斩裘衣仰着头看她,眼里满是乞求,“纱姑娘,算我求你这一次,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请救他。”
纱漠然眼神定定看着她,说着不带任何温度的话,“定息散能让他三个时辰内免除痛苦,重新像个正常人一般行动自如,药效过后的两个时辰内,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就会瞬间毙命。”
“……”斩裘衣直愣愣望着纱漠然拿出一粒漆黑的药丸,放到了她略微颤抖的手心里,“这个药……和神慈吃下的……”
“是一个药。”纱漠然解开结界,先冲出去清扫剩下的魔化黑甲士,“你想他活,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斩裘衣脑子里听着不少死去的人的哀嚎,深吸了口气,将药塞进了战郁嘴里,捏着他的下颌让他吞下。
战郁手指颤动,刚差点去鬼门关走一遭,这会儿差点要被斩裘衣勒死。
“裘……咳咳……裘衣……”
他抬起手臂,搭在斩裘衣肩上。
“你怎么样?”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我给你剑是让你保护自己的。”
战郁挣扎了一下,将战太傅的尸体平坦放下,拿起剑重新站起来。
“只要清除了这些魔化后的黑甲士,就能结束这政变。”
循霄在黑甲士包围的正中心悬浮而立,他并着两指,只在心里默念着法诀。
小雨敲着循霄隔绝的那一层结界,看到他悬在空中似是要拿出杀手锏。
“金雀?”
小雨下意识说出这个名字,可是心里却是不这么赞同的。
传说中的金雀阵乃三界最强的杀阵,它的布阵时间也长,循霄刚刚厮杀这么久也忙着动用灵根的力量,所剩的灵力也不足以开阵。
纱漠然回头看了眼循霄聚灵的动作,心下一紧。
玄昭霜清扫完这一面的魔化黑甲士,扭头去看了循霄的动作。
“那个是……净灵根的净化大阵?”
神慈:“净化大阵是什么?”
“……慈哥哥你知道净灵根吗?听说他们是三界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他们身负净化之力,甚至可以和净化一切的溟澜圣水相提并论。”玄昭霜射出一箭解决了准备在斩裘衣身后偷袭的家伙,又继续跟神慈解释,“溟澜覆灭,这三界中剩下能净化魔气的,唯有净灵根。”
“可魔……与我们人、神两界签订了永久的生死契,怎么敢违背的?”
玄昭霜叹笑,“所以他们是被那些不遵守规定的疯魔变成这样的啊。”
第38章 神佛渡我(三)
循霄周身被金色的灵光环绕, 他眉心金羽神印若隐若现,随着他一手落下,地下长出一个小树芽, 慢慢地又长成苍天大树,盖在了他们头顶。
这树不似普通的树那样,它通体带着银光, 也若隐若现,空中降落的细雪根本无法落在它上面。
纱漠然同为净灵根, 也能很清楚感觉到这株灵树蕴藏着无法估量的净化之力。
循霄仍是悬在空中, 他左手往灵树上一推,另一手在空中画起了符文。
又是一道剧烈的爆破声, 这次的爆破是从灵树中心破的, 它里面飞出金光洒在每个人身上,净化了魔气,也愈合了受伤之人身上的伤口。
纱漠然看着自己的伤口几乎全都愈合, 可地上倒下的黑甲士们缺一个也未醒来。
“他们……全都死了吗?”
循霄两手背在身后于纱漠然身落地,“被魔气沾染的人本就难活下来,之后吾会设法替他们超度, 也算是送他们最后一程。”
后边帮忙奋起反抗的公子们纷纷一屁股坐到地上, “哎哟,总算打完了, 可累坏本公子了。”
“这……就是战场啊……”神慈嘴唇再次变成乌紫色,他手里的剑是再也握不住了,失去知觉往后面的雪地上倒去。
玄昭霜猛回头, 大喊:“慈哥哥!”
-
皇宫, 养心殿。
神慈倒下之后纱漠然只能往医仙谷传信请医仙史宁宣出谷为其解毒。
道剑看了是纱漠然传来的急信,拖着史宁宣大晚上就御剑飞来了苍傲皇都。
这几个时辰里, 是玄昭霜用着自己的灵力替神慈稳住毒不再蔓延,她维持了也不知多久,斩裘衣想叫她出来休息一会儿她也未曾回应。
循霄在密林那帮死去的黑甲士们做完了超度仪式,刚要移步离开,就听到四周有了风吹草动。
“出来,吾不想说第二遍。”
雪已停,密林里吹来一阵风,夹杂着熟悉的青草香。
循霄摊开手掌去感受,喃喃道:“下雨了。”
细雨透过循霄的指缝落在地上,“滴答滴答”敲着。
身边刮起的风有些不同寻常,一个黑袍人闪到循霄身后,在他肩上推了他一掌。
循霄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等着他这一掌,也没及时护体,被往前推了十步有余。
“都这么虚弱了还来帮这些亡灵超度,不像你的做派。”黑袍人的灵力是紫色,不过他那一掌只是用了些力气,并没有想要伤到循霄。
紫色灵力在循霄周身环绕,然后聚到了他的手心。
“借你的,自己用灵根净化吸收。”
循霄笑了一声,撇头朝向他,“吾可还不起。”
“……反正帮你也不止这一次了,待你被仙界追杀之时把命留给我就行。”
“……好。”
循霄轻声应他,却听那人又不是很满意。
黑袍人还是把注重点放在他那双盲眼上,试探着问:“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循霄答得很是惬意,“挖掉了,不影响。”
“倒也不是我心疼你,若是漠然追究起来,仙界会跟着遭殃,我可不想和漠然交手。”
“自然是因为你打不过阿然。”
“……”黑袍人被他堵得顿时哑言,“比起让你变成瞎子,我还是觉得成为哑巴更适合你。本尊要走了,你记得苟着这条命,我不想再耗费灵力救你。”
“逢雨,在魔界万事小心。”循霄叫住他,说出了已经一千年未说过的称呼,“还有乌毒草,你没烧干净。”
夜逢雨“啧”了一下,甩了甩自己的袍子,“本尊知道了,真是没规矩,下次记得叫魔尊,‘逢雨’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夜逢雨往密林里走,]入黑夜中。
也是他离开之后,天空中的雨开始有了要下大的趋势。
循霄静静站在雨里,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场雨看来是等不到人撑伞了。”
远边好像有什么擦过树丛,循霄愣神反应过来后,一把伞打到了他头上,只听着雨点敲着油纸伞的声音。
“霄公子,雨大了。”
“漠然?”
循霄轻轻别过头,在雨中纱漠然身上的迷迭香气味冲淡了不少,但还是带着好闻的余香。
纱漠然扶着他的手臂,身体再次被激起一阵酥感,“有什么话路上再说,史宁宣前辈已经在给神慈施针了,应该很快,我们就能马上前往芙蓉城。”
“好,等神慈醒来,我们就立刻离开。”
史宁宣替神慈施针逼出了余毒,道剑将真气注入给神慈,用着极为霸道的方式逼毒。
“啧……”
神慈好像还在梦里,但身体感受到的痛苦是实打实的。
玄昭霜看他额头上已是冒出了不少汗,痛苦的神色一直没有消掉一点。
她实在看不得他痛苦,上前一步问道剑:“前辈,没有其他办法吗?”
“他这毒只是掺了点少许的乌毒草渣,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了,如何能为人王?”史宁宣甩开自己的针包,一抬掌控制五根针分别扎在几个命门上,“你放心,为夫的医术好得很,到时候还你个完完整整的心上人。”
纱漠然帮着循霄撑伞站在雨中,同着战郁和斩裘衣在殿外的台阶下候着。
纱漠然面上带着忧色,“昭安公主还没出来吗?”
“昭霜一直放心不下,一直未出来。”斩裘衣扶着战郁的后背,这处的伤已经敷了史宁宣配制的药,整个人气色也好了不少,“昭霜不应该在里面的,不能让她强撑太久。”
战郁双眸微微一沉,禁不住问:“那日雪原中……公主替陛下挡下那致命一箭之后,发生了什么?”
斩裘衣抿了抿嘴唇,压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又再次要从嘴里道出来。
“十二年前,昭霜帮助神慈逃离雪原,被我的母亲,踏雪长公主射了一记几乎无法救回的一箭。”
……十二年前,踏雪国。
一少年人骑着马从皇宫里直刹而出,到了长公主府外。
府外的侍卫上前拦住他,冷漠地说:“殿下,长公主有令,谁也不许入内。”
“连我也不可?让开!我今日必要见到皇姐!”
少年人作势想要往里面冲,被两边的侍卫架起了手臂。
“殿下,多有得罪。”侍卫们动起手来也是毫不留情面,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就往着台阶下面一丢。
少年人吃痛一声,又从地上爬起来,“你们把我皇姐还来!”
“殿下,长公主严令禁止任何人入内了,恕我们冒犯。”
府内走出来一名小姑娘,她看了眼从地上爬起来的脏兮兮的少年,勾了勾手指,“你进来吧,但是我母亲说了,你不能去昭霜在的那个院子。”
“裘衣姐姐!”少年几步跑上台阶,这会儿侍卫们也听了小姐的命令没有拦着。
斩裘衣带着他穿过一处庭院,这一路上看到的医官眼睛都数不过来。
“将离殿下,昭霜那个院子现在都是医官在看诊,就在这别院坐着就好,等医官看完了你就能见到她了。”
玄将离也没有坐下,而是看着另一处院子里不断聚集的医官,心里很是不自在。
“皇姐……我听说是长公主用箭射伤了皇姐,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将离殿下,我母亲她……”
“霜儿帮助苍傲质子逃跑,已是死罪。”
别院入口处,霓裳羽衣先晃入了玄将离的视线内。
玄鸢真一脸正肃盯着玄将离,扬声训斥:“你身为堂堂踏雪的皇子,在府兵面前如此莽撞,将来该如何继任大统?你又要你的臣民们如何看待你?”
“我不要继任什么大统,我只要皇姐一生无忧!”
“啪――”
玄鸢真两步上来,对着玄将离脸上落下一掌。
她一时气上心头,两边的事情都不怎么顺心,“只有天下安定,霜儿才能无忧,你还不懂吗?”
“母亲……”斩裘衣上去要劝她,玄将离的脸被打红了一片,看着也让人心疼。
入口处,一名府兵过来报消息,“长公主,有神医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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