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在脸上的气息近在咫尺,他们相互抵着彼此,却说着最锋利的话。
他的气息、温度,每一次浮来都让她从灵魂深处排斥。
夏知瑶恨不得将他撕得粉身碎骨,讥讽道:“无非就是故技重施,让当初那些联名者出事,设计把我爸弄到监狱,再或者让我家人偿还那四千万,偿还不了就让我爸进去蹲监狱。”
每当想起那些事,仇恨便逼红她双眼。
“随便啊!我爸妈什么都知道了,我能做的都做了,我爸就算去坐牢也不会让他女儿再被你这个变态折辱!在我眼里你跟强/奸/犯有什么区别!”
“你再说一次!”
他情绪一直藏得深,很少被逼到失控。
夏知瑶听出他话里的威胁,浑然无惧地说:“你用手上的强权逼迫我屈从,你说有没有区别!”
“夏知瑶!你可别忘了,我是用四千万买了你,是你心甘情愿张开腿!我从来不强迫女人,当场我给过你滚的机会!”
程北谦一瞬间敛去情绪波动,慢慢俯下身在她耳边冷嘲。
“既然是强迫,你跟我做的时候怎么反应那么大?”
气息如缠绕的丝拂过夏知瑶脖颈,那种毒蛇爬过的感觉顷刻袭来。
她被程北谦的强词夺理气到胸腔起伏,再也不想忍受这种感觉,拼命挣扎,让身上这副身躯离她远远的。
“真是让我恶心,你每次碰我的时候,我感觉像被蛆虫爬过。”
“你真以为我会对你动情?那都是我装的,我会把你幻想成其他人,比如......管家......”
程北谦的情绪频临失控。
“闭嘴......。”
夏知瑶偏不闭嘴,笑着说:“比如你的保镖,哪个男人都可以,就不可能是你,因为你只会让我反胃......。”
脆弱的脖颈霎时被掐住,她感觉程北谦想要杀了她。
就在夏知瑶感觉脖颈力度一点点加深时,那力度却徒然松开。
她的右手被程北谦衔在头顶,紧接着程北谦的唇朝她碾压过来。
温热潮湿的触感伴随着牙齿磕碰。
他嘴里一边呢喃着闭嘴,一边失控地吻她,手掌力度更是要掐断她手腕。
夏知瑶左右闪躲也挣脱不开,他的舌他的唇,惩罚地碾过她口腔的每一处。
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情绪也越来越扭曲。
夏知瑶呼吸不上来,口腔尝到一丝血腥味,一股压抑不住的反胃立刻往上翻。
她晚上没怎么吃饭,又有点脑震荡后遗症,此刻又被厌恶的人侵占呼吸。
一丝呕吐声突然从她喉间溢出来。
程北谦疯狂索吻的动作骤然一顿。
夏知瑶趁着他松懈的空隙,偏过头朝着一旁干呕了起来。
那干呕声在死寂的病房产生了回声。
她重新偏回头,看到程北谦神色震颤地凝视她,他眼眶好似被一层雾气遮掩。
这是她第一次在程北谦身上看到痛苦的情绪。
夏知瑶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在他失神时,快速伸手摁住了床头的铃。
“护士!护士!”
值班护士听到声音推开门冲进来,还以为是病人出了紧急情况,骤然瞧见病床前站着一个男人,皱着眉正要呵斥这人是谁。
等走进后看清对方的脸,护士一时为难。
“程先生,您怎么在这里?没去休息。”
夏知瑶躺在床上厌恶地看着他。
程北谦缓慢地往后退一步,刚才那番折腾,他额头上全是汗水,满身的虚弱感和疼痛感再也支撑不住,轻晃地扶住了身旁的桌子。
“程先生您没事吧?”
程北谦没在看任何人,弯腰捡起地上拐杖,沉默地慢慢走出去。
行至门口,他忽然转过头,脸上再寻不到一丝沉痛,无声地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夏知瑶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狮子只要蓄养好精力,就会伸出爪牙不留余地扑向猎物。
夏知瑶一晚上都没睡,整个神经全绷着。
这场对弈看似她占了上头,其实只不过是外强中干。
程北谦离开病房前回头的那一眼,时刻浮现在她眼前。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逃走。
大半夜她联系余欣询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说话的时候,特地把声音压得很低,眼睛死死盯着病房门口,警惕着门口保镖的动静,生怕隔墙有耳。
两人这通电话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
夏伟绍突发性昏厥,并没有性命之忧,早上一醒过来就跟聂丽娟来了程北谦病房,想要见他一面。
夏知瑶提前接到母亲信息,听到门口动静,拉开病房门及时制止住他们。
“爸妈,你们先过来。”
门口的保镖偏头看了一眼,只要她不突然离开病房,保镖基本不会管。
俩老相互看了一眼,面色灰白地回了病房。
门一关,夏知瑶拉着他们坐在病床边,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通知他们。
“我找余欣给我们弄了新证件,等不了周日,就在今天离开京港市。”
程北谦昨夜找她折腾一番,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今天肯定是无暇顾及。
若是明天,那个睚眦必报的男人但凡蓄了一口气,绝对会想尽办法报复她。
她等不了,也等不起。
俩老没料到竟到了要跑路的地步,昨天程北谦说的那些话一直折磨着他们,女儿为了四千万成了别人情人。
夏伟绍抓着夏知瑶垂下来的右手,愧疚道:“瑶瑶别害怕,四千万爸爸会想办法还给程先生......。”
说着,嗓音嘶哑,无地自容道:“爸爸对不起你,你怎么这么傻,怎么一个人背负这么多......。”
夏伟绍一大把年纪哭得泣不成声,抓着女儿的手,垂下眼没脸看女儿的脸。
这几天一家人都在医院熬着,缺少睡眠,又经过昨天的事,父母似乎更老了。
夏知瑶知道有些事很残忍,曾经不愿说就是怕看到他们这副自责的样子,努力捂住不堪的真相,能让他们过得轻松一点。
如今到了不得不揭露那些的时候了。
“爸妈,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们情绪激动,但请你们一定要克制住。”
夏知瑶把曾经难以诉说的事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讲出来。
程北谦如何设计瑶瑶工厂一夜倾覆,如何逼迫她就范。
那些真相被她鲜血淋漓撕下来。
第44章 相杀
夏伟绍到此刻才知道瑶瑶工厂果真是被人针对, 心中又恨又自责。
仇人就在隔壁,可他无权无势,没法为女儿出气。
说到底一切都是他的错。
“都是爸爸的错, 要是爸爸奉公守法不在食品里掺假,就不会被人钻了空子。”
夏知瑶沉声说:“爸,到现在您还不明白吗?程北谦想要摧毁我们一家人, 就算没有食品问题,他也会制造问题来威胁我们。”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夏伟绍通红着眼抬头, “我可以下跪跟他请罪。”
曾经她也这样想过,为什么!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只要逃得远远的,才能安生活着。
聂丽娟默默哭着, 忽然说:“我总觉得程北谦看着有点眼熟, 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妈,你以前见过他?”
聂丽娟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总有某个画面一闪而过, 却抓不住。
程北谦是京港市著名企业家, 时常被刊登在财经杂志上,偶尔见过觉得眼熟很正常。
夏知瑶不再深想, 让父母坐近一些, 为了让父母尽快离开, 不得不把车祸的事吐露了出来。
“你是说......。”
夏伟绍震惊地说不出话, 攥着女儿的手指尖发白。
“爸,我错了。”夏知瑶哭着摇头, “你打我骂我吧, 我不应该被仇恨蒙蔽双眼,我真的知道错了。”
追究其对错, 最该死的应该是他这个爸爸。
夏伟绍悔不当初,他不怕程北谦以欠款追究责任,更不怕坐牢。
但如果程北谦要用车祸的事报复女儿,他们绝对不能再让女儿受到伤害。
见爸妈态度有所松动,夏知瑶把所有计划一股脑说出来。
如何周密脱身,如何离开京港市,再往哪个方向逃。
她脑子里有一个非常详细的地图。
从程璐来的那天起,她就开始盘算。
俩老愣愣听着,脊背出了一身冷汗,在京港市待了这么多年,早就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然清楚有钱人的能力不是他们普通人能想象。
就比如他经营了一辈子的食品厂,说倒就倒。
他那个没缘分的亲家,说失势就失。
他们只是痛苦曾经捧在手心上的女儿,独自站在风口浪尖,已经能这么理智去安排。
这样的成长并不值得欣慰,相反心疼得无以复加。
如今他们只是普通打工人,到哪里生存都一样,只要能守住女儿。
“瑶瑶,按照你的计划,我们先走,你怎么办?”
窗外的天逐渐明亮,走廊外响起医护人员急促换班的脚步声。
夏知瑶沉静有力道:“相信我,我会跟你们汇合。”
时间紧迫,他们只有一天时间。
夏伟绍和聂丽娟不得不接受安排,整理好面容,镇定自若地离开病房。
走前还专门在隔壁病房门口站了会,不管屋里人醒没醒,情真意切地说:“等程先生休息好,我们再来拜访。”
屋里的人听没听见不重要,重要的是门口保镖听见了,会私下传话,不会料到他们今天会逃走。
夏伟绍夫妇像往常一样离开医院,聂丽娟还去家附近菜市场给女儿买排骨煲汤,夏伟绍则给单位打电话请假。
年纪大了突然昏厥需要休息几天很正常。
中午聂丽娟煲好汤再次去医院。
夏伟绍只能自己叫了一份外卖在家吃,因是冬天,外卖员穿得很厚实,全副武装根本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
外卖员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一类。
夏伟绍大声说自己腿脚不方便,让外卖员进去。
外卖员进屋开始快速脱掉自己外套,非常有契约精神,夏伟绍紧跟着换上外卖员的衣服。
这人是余欣凌晨安排人找的,夏知瑶凌晨把脱身计划告诉她,她马不停蹄按照计划进行。
谁也料不准程北谦有没有安排人监视他们,每一步都必需谨慎小心。
为了让外卖员同意,余欣以高报酬为诱饵,其次是用家庭纠纷为由打消外卖员的顾虑,还给外卖员看了这家人的身份证信息。
察觉任何不对劲,可以随时报警。
看在钱的份上,外卖员也就同意了。
夏伟绍穿着外卖员的衣服,戴上口罩手套,顺利离开了风华里。
2月份已经进入尾声,路上行人褪去厚重羽绒服,各色漂亮穿搭陆续登场,压了一整个冬季的暗色被鲜艳点亮。
在这个春意盎然的晌午,另一边如履薄冰地煎熬着。
夏知瑶喝着聂丽娟送来的骨头汤,听几个护士说,昨夜程北谦好像是昏了一次,今天值班医生一直严阵以待。
这个消息简直是老天爷帮忙,可想而知昨夜确实是把他气得不轻。
夏知瑶喝完汤,聂丽娟就离开医院回了家,用夏伟绍离开的方式,故技重施。
为了万无一失,不能存有任何侥幸。
意外的是夏知瑶下午接到了程璐电话。
程璐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聂丽娟手机上,夏知瑶手机一直没时间重新买,为了方便联系,聂丽娟把手机留给了她。
“喂。”
听出夏知瑶声线中的冷淡,程璐停顿几秒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这个问题此刻很敏感,夏知瑶一时没敢回应。
便是这个细微沉默,还是让程璐察觉出来,她声音立刻绷紧了,“难道你今天就要走?”
“我没说要走,你要没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夏知瑶矢口否认,现在她谁也不信任。
程璐却没那么好糊弄,这些日子程家老宅炸了锅,三叔被抓,而她父亲也被牵扯其中。
程维身世的事也被捅到了老爷子那里,谁都把目光放在医院,注意那里的一举一动。
昨天程北谦跟夏知瑶闹出的动静,她也听到了风声。
如果她是夏知瑶,当务之急就是立刻离开。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我只想帮你,算是偿还车祸的事。”
夏知瑶没有松口,拒绝道:“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说完就后悔了,这等于变相承认她今天要逃走。
“夏知瑶!”
程璐无奈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别任性,我真的只想帮你,医院到处是程北谦的人,想要悄无声息离开,谈何容易,我比你有人脉我可以帮你金蝉脱壳。”
日薄西山,太阳渐渐隐入高楼大厦之下,天际残留着一丝春季艳丽的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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