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傻,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就是个废物!”
知余欣没有嫌弃自己,夏知瑶再也克制不住,闷在她肩膀上痛哭。
两人抱着哭了好一会。
余欣像是想起什么,松开夏知瑶,拿出手机找到这次车祸的最新消息。
程北谦虽不是娱乐明星,但他在京港市影响巨大,车祸一出后,各大频道争相抢夺第一手新闻。
也就是在今天下午那个伏法的小货车司机在看守所畏罪自杀了。
网上众说纷纭。
车祸刚爆出来的时候,智通科技项目也被爆出问题,盛科集团一下子面临两项事故,股价大跌。
程家三叔程源宏手上竟不知不觉增股了15%,成了第二大股东,如今已经代为执掌了盛科集团董事长席位。
夏知瑶瞬间就想明白了。
程北谦苏醒的消息今天刚泄露,小货车司机就畏罪自杀,这也太巧合。
如今随着司机的死亡,这场车祸的真相成了死无对证。
她以前只知道程北谦是恶魔,其实整个程家人都是恶魔。
她差点就与恶魔为伍。
“按照你说的,司机自杀极有可能是程家人斩草除根。”
余欣气愤道:“我们去报警,将他们抓起来!”
余欣刚走了一步,突然顿住步子,转头对上夏知瑶的眼睛。
程维父亲和程维三叔既然敢让司机自杀,肯定是做到万无一失。
警察肯定也察觉出问题,但他们仍旧逍遥法外,成功掌控了盛科集团。
说明警察也找不到准确线索。
如果这时去举报他们,一是没证据,二是就算成功了,程北谦就躺赢。
不管谁胜谁败,遭殃的只有夏知瑶。
余欣闭了闭眼,重新坐回去,为自己无能痛心。
“放心,我一定会办好你交给我的事。”
余欣来的同时,隔壁病房连线了盛科集团第二次董事会。
隔壁病房跟夏知瑶病房格局一样,只不过这间病房医用仪器更多,插的管子也更多。
程北谦面色苍白躺在床上,虽然两天前就醒了,但他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今天召集董事会重开,他把蓄了两天的精力全用在此刻。
这会他躺在病床上眸色沉静,助理严阵以待候在床边。
若不是脸色太白,完全看不出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电脑屏幕上是盛科集团所有股东,为首坐着的是董事长程源宏。
一周前的董事会,程源宏用手上增长的股权,教唆其他股东,成功剥夺了程北谦的投票权。
即便程北谦还是最大股东,也失去了对集团的绝对统治。
一场车祸,各方势力在内部疯狂洗牌。
程北谦的忽然苏醒让他们每个人头上罩了一层乌云。
相比股东们的惶惶不安,程北谦就显得格外平静。
这种平静加剧了他们的恐惧。
“抱歉。”
程北谦靠坐在床头,声音平缓,与平常无异,“没想到以这种方式重开董事会。”
程源宏隔着屏幕靠在椅背上,笑着说:“北谦,你刚经历了这么严重的车祸,养身体要紧,公司有我们运作,你完全可以放心。”
程北谦只笑不说话,那只垂在床上的手轻轻抬了下。
手落下的同时,盛科集团会议室被推开,进来几位法院执法人员。
变化在一瞬间发生,所有股东全懵了。
法院执法人员带来了保润集团起诉程源宏立即偿还3亿债务的传票。
从半年前程源宏就陆续跟保润集团私下连续借了3亿,集合自己手上的所有资金,在保润集团的牵线搭桥下,悄悄购买了盛科集团15%的股票。
3亿债务如果不立刻偿还,就会由保润集团接管一部分股票,成为盛科集团股东。
保润集团可是盛科集团对家。
股东们全炸了。
程源宏哪肯轻易承认,极力狡辩时,保润集团新任CEO来了。
这位年轻CEO以一种玩笑的方式当场揭露程源宏像个贼一样转移分公司钱财,跟保润集团暗度陈仓,以城北一块地皮为交易,借款3亿并且掩护他搭线购买股票,事成那块地就是保润集团。
而事实,上周董事会,程源宏任董事长第一件事就是以公司资金不稳,低价把地让给了保润集团。
程源宏想不通保润集团为什么出尔反尔,程北谦出车祸那天,他就用私产抹平了分公司的账。
就算程北谦没死成,也查不到他任何证据。
事实也确实如此,程北谦醒过来太晚,给了程源宏抹账的时间。
他这位三叔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手上收集的证据全废了。
程源宏突然盯着显示屏上的那张脸,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一瞬间修养全无。
“是你!你一开始就跟保润集团联手对付我!”
他竟然还傻乎乎的制造车祸,借机销毁证据,没想到程北谦还留了大招!
保润集团新任CEO像看傻子一样看程源宏。
“你以为保润集团的眼界只有一块地?程北谦跟你之间的分量,相信整个京港市的人都清楚,傻子才会选你不选他。”
程源宏这会才发现这个保润集团新任CEO看着有几分眼熟。
渐渐地,什么都明朗了。
这个保润集团新任CEO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私生子,突然变成黑马成了保润集团新任CEO,这背后一定是有助力。
程源宏哈哈大笑,也不再伪装,拍着手冷笑:“北谦啊,真是让叔叔们刮目相看,手段够狠够果决!”
程北谦回道:“三叔过谦了。”
话落同时,又有几位执法人员进来,以挪动公司公款操纵股价的罪名带走了程源宏。
程源宏一直在笑。
他筹谋这么久,原来一直是别人的棋中棋,刚刚坐上那个位置,如今满盘皆输一无所有!
从低谷爬上去,再摔下去,是最痛苦绝望的体验。
他转过头,冷冷盯着屏幕上的程北谦。
程北谦也冷冷回视他。
“你们程家人斗得可真吓人。”
保润集团新任CEO揉了揉脖子,抬头看向屏幕上的男人,挑眉说:“我手上盛科集团的股票会在三天内转给你,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交代完就跑了,实在不敢跟这位心思深沉的大佬过多接触。
一场内部大义灭亲在短短半小时结束,干净利落。
所有股东全震在原地,一时后悔站错了地,担心被报复。
程北谦看着这群瑟瑟发抖的股东,没什么情绪地问:“盛科集团谁说了算?”
一句话让所有人齐声:“自然是程董。”
“今天只是教大家商场如战场,眼界跟野心一定要衡量清楚,大家都散了吧。”
“是是是,我们绝对紧跟程董脚步。”
显示屏关闭,那张冷漠无情的脸终于消失,股东们瞬间瘫软身体,全身上下全是冷汗。
连亲叔叔都能送进去,太狠了。
同时,余欣准备离开时看到网上新发布出来的新闻,浑身发抖地看向夏知瑶。
“瑶瑶,今天下午盛科集团秘密举行了第二次股东大会,程源宏被抓了,而......程北谦顺利夺回了盛科集团董事长席位,拿回掌控权。”
夏知瑶倒吸了一口气,催着余欣:“快去!”
接下来程北谦就会腾出手来对付她了。
余欣匆匆离开,出病房时偏头看了一眼隔壁。
两间病房保镖严防死守,过道上护士们窃窃私语,不敢多加打量。
她到现在仍旧无法相信程北谦竟是个如此卑劣的人。
记忆中那个谦谦少年,好像是一场错乱的假象。
隔壁病房随着暗流涌动的会议结束,安静下来。
程北谦靠在床头休息了一会,终于能再次续一点力气。
“程董,这份文件您现在拆阅吗?”
助理恭敬递上一份刚刚送来的文件。
这份文件是程北谦醒过来就差人去查的,里面是夏知瑶这三个月的行动轨迹。
因为要查各个摄像头,所以耗费了一点时间。
程北谦看着黄色信封袋,一时没动。
过了好一会,屋里似乎更安静了。
程北谦缓缓接过文件,随着抽出,纸张发出清晰的摩擦声。
文件密密麻麻,但整理得很清楚,夏知瑶去了哪里,见了谁,给谁打过电话,都很详细整理了。
她生活范围很简单,除了杂志社就是他身边,再就是风华里。
而这期间,她却见了程璐三次,两次程维,跟程璐通过两次电话。
程北谦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一条短信,已经没法再欺骗自己。
【陌生号码:快下车!】
发送时间正是两周前中午十二点半,车祸的时间点。
他记得当时夏知瑶的手机响了,她脸上情绪太不会隐藏。
程北谦似乎累了,沉沉阖上文件袋,挥手让助理出去。
屋里只剩他一人,慢慢地,他再次睁开眼,眼底情绪浮动,隐有压制不住的暴戾。
他突然歪着脖子又笑了。
笑声诡异阴冷。
他短暂昏睡了会,助理进来低声在耳边说程老爷子在外面等了很久。
护士正好进来给他换药,最严重的地方是肱骨粉碎性骨折,右臂神经压迫,总让他喘不过气。
换好药,他脸上冒了一层冷汗,缓了片刻才挥手示意助理。
助理出去引老爷子进来,轮椅转动声一点点靠近,最后停在床尾的位子。
程老爷子早些年身体还算康健,自从大儿子空难去世后,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严重风湿病导致他行走困难,大部分时间需要轮椅代为行走。
老宅管家一直守着老爷子,知这对爷孙有事要谈,便悄悄退了出去。
刚换过药,病房弥漫着刺鼻药味。
程国华轻声问:“你出事后爷爷来过几次,只是医生不让进重症监护室,看你现在应该康复不错。”
病房大灯关着,就开了两盏床头射灯。
光影落在程北谦脸上,忽明忽暗。
“爷爷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这话太过直接冰冷,程国华竟是一愣,一时张嘴无言。
倒是程北谦发出一声轻笑,将程国华的目的毫不留情挑出来。
“爷爷是想让我放过三叔?”
程国华握紧轮椅扶手,下颚轻颤,“北谦,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一个......。”
“原来您还记得您失去过一个儿子。”
程国华的话被打断,那张沟壑纵横的脸顷刻变得更苍老。
“爷爷您忘了吗,十年前您就求过我一次,十年后还要再求我一次?”
程北谦虚弱靠在床头,语气平缓。
就是这样孱弱的样子,反而每一个字如锋利的剑狠狠刺入程国华心脏。
程国华捂着胸口轻喘,竟是不敢再看这个孙子,颤声央求:“爷爷知道你三叔这次联合外人对付集团,利欲熏心,不可饶恕,爷爷年纪大了,活不了多久,不想看到你们亲人之间相残,就当完成爷爷最后一个心愿,等爷爷入了土,也就管不了你们了。”
说到最后语气低微。
“亲人?”
程北谦毫不掩饰言语中的嘲讽,“爷爷您是真不知还是自己骗自己?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您以为这只是一场经济权利内斗?”
他微垂下眼皮,平静地宣判:“新仇旧恨总要一起清算。”
程国华震惊抬起头,那双苍老的眼好似一下子透过十年光阴,看到那个握拳隐忍的少年。
少年选择息事宁人,只不过是羽翼未满,如今少年踏着时光来复仇了。
“北谦......爷爷不知道你三叔二叔竟然又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程国华忽地剧烈咳嗽,整个肺都要咳出来,他低垂着眼,无地自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程源宏被法院以挪动公款带走,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他这个孙子要么不出手,一出手绝对是毁灭性出击。
程国华这十年一直心怀愧疚,所以任由程北谦对两位叔叔施压,以为这样就能缓解他心里的恨意。
到了今天,他才意识到有些伤痕一辈子也湮灭不了。
而那个温润少年也死在了十年前。
“我知道了。”
轮椅缓缓转动,沉重地离开了病房。
程北谦看着虚掩的病房门,那里透着一丝走廊亮光,却怎么也照不到他眼睛里。
第43章 相杀
夏伟绍白天还要上班不在医院陪护, 聂丽娟买完香蕉回了趟家炖骨头汤。
伤筋动骨一百天,老一辈习惯缺什么补什么,医院外的餐馆, 她嫌不干净,每天都回家煲好汤再回医院。
病房门口的保镖看着就不得劲。
聂丽娟跟护士长交涉过,但人家接到上头指令, 只要不影响医院正常运作,不引起大规模纷争, 是不会强制要求患者的一系列保护措施。
而这些保镖打着保护夏知瑶的借口,又不影响夏知瑶病房的正常探视, 所以建议不要起冲突。
护士长把说到这个份上,聂丽娟只能作罢。
“趁热喝吧。”
聂丽娟把香喷喷的热骨头汤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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