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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多福——庄小九【完结】

时间:2024-04-08 14:44:15  作者:庄小九【完结】
  秦氏便在旁边轻声道:“宁哥儿可比你小时候好带。你是动不动就哼哼,要抱抱。”
  锦鱼横眼看她,佯作生气:“这就开始偏心了?!将来宁哥儿长大了,娘还能记得我这个女儿么?”
  秦氏笑起来,拧了她的脸颊一把:“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我听得世人都夸你能干,怎么到了娘跟前,倒还跟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般?!”
  锦鱼笑道:“在娘跟前,我可不永远都是小姑娘么?!”
  又议论了几句宁哥儿,才问景阳侯去哪里了。
  秦氏脸色便淡下来,道:“回景阳侯府去了。大爷来请了好几回。想来是许夫人有什么话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满月酒的事。”
  锦鱼知道,这回办满月酒有些麻烦。
  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想幺孙子,因此上回锦鱼去送牡丹花儿时,就提过,也跟景阳侯说过几回。让她娘搬回景阳侯府去住。
  秦氏好容易从那里逃出来,怎么肯轻易回去。
  可她爹别不过一个孝字。所以也在劝她娘。想趁着这次满月酒的机会,直接搬回去。酒也在景阳侯府办。
  可她娘从来也不羡慕景阳侯府的富贵,以前没有诰命时就不想回去。如今有了诰命,在这朴园说一不二,又跟她住得近,隔三差五就能见着面。
  哪里会愿意回去?
  可她扭头看了看睡得安安稳稳的宁哥儿。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许夫人早没了中馈实权。
  景阳侯府都是刘氏当家。
  她看刘氏是个明白人。宁哥儿回去,想来也不至于有人敢下什么黑手。
  便是她娘,如今诰命在身,也不会再轻易受人搓扁揉圆。
  回去了,宁哥儿打小便是实实在在的侯府公子。
  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何况,她也是心疼老太太的。
  不过再心疼老太太,她也还是把她娘放在第一位。因此上回老太太提及,她便没接话茬。
  她想了想,道:“娘,你若是不想回去,也别勉强。”
  她现在搬出江家,才体会到过小日子的好处。
  再是一家子亲热和睦,住在一处,也没自己住着自在。何况,她娘在景阳侯府身份也尴尬,何苦去应付那么多人。
  秦氏听她这样说,眼眶一红,看了一眼江凌,道:“亏得你眼光好,自己给自己选了个好女婿。如今说话腰杆也硬。咱们娘俩个,也不指望侯府的富贵。”
  言下之意,若是锦鱼嫁了个得靠景阳侯提拔的女婿,她就不得不再去讨好景阳侯了。
  江凌听到秦氏如此说,脸上一红,冲锦鱼微微一笑。
  锦鱼笑道:“那也是我自小在庄上长大,不像在府里长大的,没长一双势利的眼,才能选中他。”
  秦氏转嗔为喜,笑道:“哪有我夸你一句,你就顺着杆子往上爬的?”
  三人都笑起来。
  就听“哇”的一声,宁哥儿到底被他们给吵醒了。
  奶娘听得动静,忙跑了进来,把宁哥儿抱起来哄。
  宁哥儿也没哭两声,就张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瞎看。
  锦鱼便伸手抱过。
  与宁哥大眼瞪小眼。
  正瞪着,外头脚步声响,有人来报:“夫人,外头说是那头的夫人来了。”
  要说这朴园有一点略逊,便是这府里的下人,都不是侯府出来的。
  而是锦鱼随便从街上捡来的。
  虽然秦氏之前也认真教过规矩,到底这规矩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
  因此这进退回事,总是有些不成体统。
  不过这不清不楚的话,秦氏和锦鱼都听懂了。
  不由都怔住。
  自从上回许夫人为了锦心发疯,自己砍了自己一刀,就被景阳侯禁足古香堂。
  难道……景阳侯放她出来了?
  如果这样,就更不能回府了。
  母女两个对视一眼,锦鱼又看了江凌一眼,见他一脸云淡风轻,似乎完全没受到许夫人来访之事的影响,不由心里更定,道:“娘,你还在月子里,外面的人,不见也罢。我去会会她去。”
  秦氏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可真是几辈子修来这么一个女儿。
  亏得锦鱼正好在。
  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许夫人。
第119章 节外生枝
  锦鱼与江凌出来到外头花厅见客。
  这花厅是朴园最大的一间屋子, 在二门内。原来被方家人改成了四间房。锦鱼买过来后,把这四间房改成了两间。
  一间在前,一间在后, 前大后小, 宽而窄。
  这样既可内外有别, 请客之时, 后面这间也方便用来作些准备。
  可是也有不好之处,这样一改,屋子狭长,未免显得有些不够敞亮气派。
  不过锦鱼把前面的墙全都换成了步步锦的雕花隔扇门,靠板墙挂了个“反朴还淳”的名家匾额, 名家书画对联装饰,下面没放八仙桌,而是一对花梨木官帽椅, 中间一张方桌几。
  两侧墙边放了翘头案,上面放着香炉宝鼎等装饰。翘头案前面,再放太师椅, 长条几。
  如此一来, 倒是刚刚好, 虽不及侯府气派, 可也中规中矩, 庄重高贵, 叫人挑不出毛病来。彼此说话也近, 也方便。
  她与江凌在主位落座,才叫下人去请许夫人。
  过了一柱香的工夫, 就见门口出现两个人。身材高大丰满的刘氏扶着一个老妇人。
  锦鱼心中大惊,与江凌起身迎上去。
  背着门外的光, 许夫人的脸色在阴影里,黑而憔悴,两鬓已斑白,脸颊上竟是没有什么肉了,因此连下颌一起松弛如老妇。
  这也没多久啊。
  想来许夫人与锦心一般脾气,都是一辈子顺遂,突然失了丈夫婆母的欢心,撒泼打滚全无用,步步艰难,自己不肯接受,这才短短时日便成了这番模样。
  相比之下,她娘被送到庄上十五年,自生自灭,仍能活得好好的,还把她这个女儿养得一点怨愤之心都没有,还真是了不起。
  若是她娘也跟许夫人这般想不开,怕是早没了命了。
  不过,这样的许夫人瞧着还是有些可怜。
  锦鱼想了想,喊了一声:“母亲。”
  江凌也跟着叫了一声:“岳母。”
  许夫人却拿眼四处打量着屋子,似乎想挑出什么错处来,可又挑不出,半天失落地回过神来,颇是不快地问:“你姨娘呢?怎么不出来迎接我?”
  锦鱼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恻隐之心顿时消弭无踪。
  她指了指东首的座位,道:“母亲与大嫂子先请坐吧。”
  许夫人似仍不肯,刘氏却在她的右胳膊上用力。
  这时,一个丫头雾气般不知从哪里飘了上来,架住了许夫人的另一只胳膊,许夫人毫无反抗之力,便被架到了东边的椅上。
  锦鱼:……
  原来是晴雾跟了来。
  看来许夫人今天过来,是她爹同意了的。
  待许夫人坐下,她便命人上了茶水点心。
  喝了半盏茶,她才笑道:“我娘还没满月呢。不知母亲来此有什么事?”
  许夫人脸色发白,呼吸声重了许多:“你娘?当着我的面,你叫她娘?”
  口气虽远不像从前那般凶狠,也仍然是一副居高临下的质问口吻。
  锦鱼心下愠怒,冷笑道:“夫人!这里可是在朴园。而且我娘已经是个宜人。我想叫她什么夫人也管得着?”
  许夫人不会以为她跟她娘还是侯府姨娘庶女,可以任她欺负吧。
  既然觉得她叫秦氏“娘”伤了颜面,那她之前叫许夫人那声“母亲”也是多余。
  许夫人呼哧呼哧喘得更急,转眼看向江凌:“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善待你媳妇的。可你也见到了。她哪里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本朝以孝治天下,这样忤逆不孝的媳妇,若是我一状告上去,怕是连你也要叫御史参个治家不严。”
  锦鱼见许夫人居然去找江凌帮手,实在觉得有些滑稽,便也不说话。
  就听江凌微微一哂,道:“夫人,我家娘子孝顺生母,为之求取了诰命,皇上都点了头。何错之有?莫不是夫人对皇上还有意见?”
  许夫人瞪着发黄的眼眸,怒容满面,半天,咬了咬牙,道:“你只顾着宠你媳妇,连官声都不在乎了么?”
  江凌淡声道:“若是我媳妇不痛快了,我要那官声做什么?”
  锦鱼别过脸去,忍笑忍得实在辛苦。
  许夫人真是的自讨苦吃。
  论口齿,许夫人以前就不是江凌的对手。现在江凌又在官场上浸了油,许夫人哪里还是对手?也不知道她来这里是想干什么?见了她,莫不是新仇旧恨都涌上心头,倒忘了原来的来意。
  她也不想在许夫人身上再浪费时间,便问刘氏:“大嫂子,你们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
  刘氏笑了笑,却只看着许夫人。
  许夫人这才冷笑了两声,嘀咕道:“都是没规矩的东西。”
  却没再继续纠缠她管秦氏叫娘而不叫姨娘这件事,而是板着脸道:“你姨娘便是封了诰命,也是景阳侯府的妾室。一直住在外头,不合规矩。说来我才是六哥儿的嫡母,他的满月酒我来替他操持,总比一个妾室出面风光些。”
  锦鱼垂下眸子,嘴角却逸出一缕冷笑。
  原来如此。
  难怪她爹同意了。
  可能老太太与她爹商量好了,叫许夫人出面的。不过就是想接她娘跟宁哥儿回府。
  按说,许夫人不会自己给自己添堵。
  她娘跟宁哥儿不在景阳侯府,按许夫人过去的性子,定然是求之不得。
  现在许夫人肯低三下四地出面,还主动跑来朴园劝她娘,应该也不仅仅是听了老太太与景阳侯的话。她倒有些好奇是为了什么了。
  她想了想,道:“夫人好意,我替我娘谢过了。不过,宁哥儿没这个福气。我当年出生三日便被赶出了景阳侯府,我娘也在庄上住了十五年,那时夫人也没觉得不合适呀?如今我娘都封了诰命,便是在这朴园再住个十五二十年,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就听许夫人冷笑道:“你是个女儿,能跟宁哥儿比么?还有,你想让你弟弟背上个外室子的名声么?”
  锦鱼不由气结。她娘都没嫌弃她是个女儿,比不上儿子,许夫人倒来个重男轻女。
  若不是许夫人,她娘跟弟弟回侯府,她也没什么好拦着的。
  可今日见了许夫人,就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娘要是回去了,日子必然难过。宁哥儿也跟着受罪。她爹跟老太太虽是痛宁哥儿,可也免不了为了个嫡庶规矩委屈了她娘。
  今日便是老太太亲来,她也绝不会同意让她娘回府的。
  “夫人可是糊涂了。我娘是皇上诰封的宜人。爹爹如今住在朴园的日子倒比在府里还多。这京里哪个不长眼的,敢说宁哥儿是外室子?”
  “夫人,这件事,多说无益。我看,您要还有别的事,不妨赶紧说出来。若是没别的事,还请回府跟侯爷和老太太交待一声。就说这事锦鱼不同意。有什么话,只管到怡然居找锦鱼跟我。岳母还在月子中,实在不方便见客。”
  锦鱼刚说完,江凌也没等许夫人回话,就来了一大通言语。
  她听了,暗暗叫好。
  许夫人自打来这里,已经说了半天废话了。这样争来吵去,只不过是白费口舌。他们两个把这事揽下来,老太太也好,景阳侯也好,谁也拿她娘没法子了。
  许夫人听得目瞪口呆,颤抖着手指,指着江凌半天,又指向锦鱼,却最终是无力地垂了下去,道:“你们果然是有本事的。你们既这般有本事,便去给敬国公府说,替顾氏要诰命的事,我们景阳侯府不同意。”
  “母亲!”自打进门,除了寒喧没开过口的刘氏叫了一声。显然这事并不在景阳侯同意的范围内,是许夫人擅自加的。
  而许夫人之所以想把她娘接回府,不会还打着主意,想拿捏着她娘跟宁哥儿,逼她去跟敬国公府交涉不要替顾氏请诰命吧?
  诰命这事,她知道早晚要闹起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顾茹是二月底嫁进敬国公府的。现在才四月中。可见是深得柳家上下的喜爱,已经迫不及待要替她请诰命了。
  相比之下,锦心没开好头。为了丫头通房的事,跟柳镇闹翻了。之后,柳家大概就没想过这事。
  “这件事,怕是由不得景阳侯府同意不同意。”江凌道。
  锦鱼见他把事情揽过去了,索性不再吭声,喝茶吃点心,安心听着。
  “锦心才是正妻元配。能同意他们家娶个平妻回来,已经是天上地下少有的贤惠人了。他们家怎么可以得寸进尺,竟然要替顾家的小贱人要诰命?这不是把我们景阳侯府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了么!五丫头,听说你还是她的干女儿呢!这不是也在打你的脸吗?”
  大概觉得自己在江凌手下讨不了半点好。许夫人竟又把话转回到了她这里。
  锦鱼其实只关心柳家是不是也给锦心请了诰命,因问:“这诰命,是单给顾茹呢?还是四姐姐也有?”
  刘氏抢先道:“是都有。因此老太太侯爷都说,就这样罢了。是母亲……”
  “你闭嘴。”许夫人对着刘氏却是半点没客气。
  刘氏脸色发红,顶撞道:“今日老太太与侯爷命我陪着母亲来,就是怕节外生枝。说秦姨娘与宁哥儿的事,也就罢了。这柳家请封的事,老太太侯爷都说罢了。您何不也罢了。这样闹下去,四姑奶奶又能讨着什么好?便是王妈妈也……”
  “王妈妈!那也是个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东西。巴巴来跟我说,却是来劝我日后听到消息,别声张的。我锦心都要憋屈死了,我这做娘的,倒要装聋作哑?”
  锦鱼听她们两个争吵,倒是明白了。
  锦心跟王妈妈听到风声,给许夫人传了话。
  本意如何不知,可明面上是劝许夫人装不知道。这倒是聪明多了。
  她这一向忙东忙西,倒没跟敬国公府联系。
  不过当初她把话说得很明白。要请封两人一起。
  若敬国公府还能给景阳侯府些许脸面,真去请封之前,应该会派人来跟她说一声,或派人直接跟卫家说一声。
  可没想到,许夫人还在做梦,幻想着锦心在柳家能压顾茹一头。
  不过既传出来风声,想来离请封也不远了。
  刘氏道:“不装聋作哑又如何?难道敬国公夫人能让咱们进了柳家的大门?母亲,这事就别提了。咱们走吧。”
  锦鱼注意到刘氏说完这话,便给晴雾使了个眼色。
  晴雾便伸手拉了许夫人的胳膊一把。
  许夫人浑身瑟缩了一下,抬眼看了晴雾一眼,竟乖乖地起了身,可仍扭头对锦鱼道:“都说你在柳家如何得脸。也不过如此。你四姐姐叫人打了脸,难不成你自己的脸上就好看!你且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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