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们也不怕生,在她身边飞来飞去,闹个不停。
不远处,云雁的房门始终紧闭,他都睡了一整天了,还不起来么?
她手里拿着一条绿色的逗鸟棒,朝着那边走了过去,他房间的窗户是半开的,一攒橘红色的霞光投射在那镂空的窗扇上,光线透过窗纸照入房间,唯美得像是一幅画卷。
她走到窗户边,往里面一瞧,竟然瞧见涂山楚还在里面,她坐在云雁的床边,背对着窗户,单手撑着脑袋,似乎是睡着了。
她以为她早就走了,可没想到她还在屋子里。
涂山楚这几日连着在崔小姐房间里守夜,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看起来也十分的疲惫。
室内光线暖郁,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来,恰好与她的视线对上。
少年刚刚醒转,眼神纯澈明净,看了她片刻,才神识回笼,目中逐渐露出讶异来。
虞洛芽呆滞了一瞬,随后有些慌张地跑开了。
两人的关系仿佛一夜回到从前,昨晚经历的那些惊心动魄都成为了黄粱一梦。
云雁从床上坐起来,惊醒了身边的人,涂山楚抬起头来,讶了一声:“我怎么睡着了?”
“云雁,你醒啦?”
云雁望着空荡荡的窗外,那里只余一圈耀眼的霞彩,却无那个偷窥的少女。
“师姐,你怎么在我房间?”
“听说你昨晚从万妖宫死里逃生,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没有受伤吧?”
云雁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今夜不用守夜了,你好好休息。”她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
她见他一直望着窗户外面,道:“太阳快要落山了,你也躺了一天了,出去走走吧。”
云雁在她离去后,掀开被子起了身,他走出了房门,见远方的山边一抹火红的太阳只剩下半个脑袋了,四周的层云都被染成了橘色,像是镶嵌了金光的棉花糖。
他走到了院子里,也与鸟雀玩了起来,七八只鸟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可是他的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猫妖少女。
“喵~”
她仰着脑袋,冲着自己叫了一声,声音似雨水一般清甜,浸润心田。
他摇了摇头,用力挥散这段乱七八糟的过往。
“不好了!崔小姐不见了!”
涂山楚的一道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不见了?”
“我刚刚去找她,才知道今天一整天她都没在崔府。”
虞洛芽与秦雨淞闻到动静,都走了过来。
“早上的时候,我们还看见了她。”秦雨淞说。
涂山楚又接着说:“我刚询问过府里的人,他们以为崔小姐是出去逛街了,所以并没有太在意,但是刚刚有丫头去收拾房间,竟然发现了少了几件衣服,只能是她自己带走的。”
“少了衣服?那就说明是她自己走了。”虞洛芽立马想到了什么,“她该不会是要去洛阳找那什么刘郎吧?”
涂山楚一惊,认同地道:“很有可能。”
“咱们赶紧去找找吧。”
几人迅速出了金陵城,沿着官道寻找,秦雨淞一路抱怨:“她这是犯蠢么?人家都不愿意回来,还上赶着去找他,再怎么说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凭什么自降身份去找一个负心男?”
虞洛芽提醒他:“那刘什么郎如今可是状元了,真要论起来,她这个身份可能还配不上人家。”
“这明摆着就是不想回来娶她嘛?她为什么就看不明白呢?这要是真去了京城,估计免不了受一顿羞辱。”
“这事,云师哥怎么看?”她的目光转向一旁安静的云雁,同样是恋爱脑,他有发言权。
云雁扫了她一眼,收回视线道:“死了心,就好了。”
有句话叫做不到黄河心不死,也许她真到了那里,听到了别人当面的拒绝,就会彻底放下了呢。
可是,虞洛芽担心她受不了那样的刺激。
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为爱自残的人的原因。
他们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她悄悄往云雁瞄去,如果照他这样说,只要让他知道女主喜欢的人是封青玄,他是不是就会死心了?
可是原书中,他即便是知道了,也没有死心啊。
她意有所指地道:“可有些人偏偏有执念,就是不肯死心呢?”
云雁转过身来,回她:“你说的那人是你自己吧?”
虞洛芽愣住,她倒是忘记了原书中的自己,就是一个对封青玄抱有执念的人。
第38章 通缉
四人一直找到了晚上, 沿着官道行了几十里路,但都没有寻到崔窈窕。
秦雨淞纳闷道:“崔小姐去洛阳必定会雇马车,按照速度的话, 最快也只能行到这里了呀。”
虞洛芽道:“前面有个镇子, 崔小姐有没有可能在那里投宿呢?”
涂山楚走在最前面:“过去找找吧。”
前面三里地处, 有一安乐小镇,入夜时分, 镇上的屋子里都亮着灯, 炊烟袅袅升起,鸭群在小路上排着队赶着回家,“嘎嘎嘎”地叫唤着,一派祥和之气。
四人进入了镇子里, 在一条铺着石子的大道上行走, 涂山楚走到一家人门前去询问了一下, “请问你们今天有没有看到马车进来?又或者有没有见到一个姑娘来投宿?”
那人摆了摆手。
他们接连问了三家, 都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镇子不大,没用多少时间他们就走完了。
“那现在去哪儿找呢?”
“崔小姐身上患了那样的病, 夜里应该会很难受,估计赶不了路,大家要不在附近找找看吧。有水流的地方可以多看看。”
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天晚上, 她就一个人去了河里泡冷水澡,所以很有可能她今天也会。
四人分散开, 依旧是两两组队, 这次, 虞洛芽还是没能跟云雁组上队, 因为她被秦雨淞拽走了。
“秦师兄,你干嘛不去跟师姐一起?”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想跟我一起?”秦雨淞音量拔高。
“不是啊。”虞洛芽很坦然地晃头。
“我跟涂山师姐的气质不搭, 我跟她一起会冷场,还是跟你一起自在些。”
“那你为啥不跟云雁呢?”巴⑴④⑻以6九63
“他?”秦雨淞赶紧摇了摇头,“他今天都盯我好几眼了,我有点怕。”
“盯你?做什么?”
“我也想知道啊,每次我靠近你身边的时候,他都要盯我一眼。啥情况啊?难道你们要结契了,我还不能靠近你?”
虞洛芽幸好没喝水,不然铁定能喷出来。
“你想得太多了吧!我跟他不会结契,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也许你其他地方得罪他了,他才盯你的。”
“我哪有得罪他?”秦雨淞往前走去,“他就是在盯我,没错。”
另一边,云雁与涂山楚两人在林子里搜寻,涂山楚见他魂不守舍的,笑了起来:“最近你和虞师妹走得很近呀。”
云雁顿住脚步,回答:“没有。”
“没有吗?最近你们两个常常在一起啊。”
“那是……意外。”
云雁回想了一下,好像每一次与她待在一起,都是意外。
“意外么?”涂山楚意味深长地一笑,“你刚刚为什么故意不跟她一起?”
云雁再次提步,说:“为了避免意外。”
*
虞洛芽与秦雨淞两个绕着这座山找了一炷香时间,忽然听到前面有细小的声音传来,两人霎时顿住步子,互看一眼,同时警惕起来。
他们放轻脚步,慢慢往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那边草丛密集,足足有半人高,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越是走近,那声音越加明显,女人和男人的声音交混在一起,在幽静的夜里听起来过分的不入耳。
秦雨淞伸出一只胳膊来,拦住虞洛芽:“我去。”
虞洛芽停了下来,看着他往那边的草丛走去,他手中握着一把剑,用剑身去拨开杂草。
在那杂草中,崔窈窕与马夫的身影逐渐现出,崔窈窕应该是又犯病了,满脸不自然的潮红,而车夫压在她的身上,用绸布将她的嘴堵上,不让她发出叫喊来。
秦雨淞只瞥了一眼,便闭上眼,一脚踢开那个马夫,并对地上的人说:“崔小姐,你把衣裳穿好,我们救你出去。”
崔窈窕看到他,还有他后面的虞洛芽时,满脸吃惊,她猛一下激灵,神智清醒了不少,整理好衣裳从草丛里站起来。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是来找你的。”秦雨淞转过身去,“你说你这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你家人该多担心你啊,而且你看看今晚,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这……”他叹了一声气,又踢了地上的马夫一脚。
虞洛芽在这时跑了过来,担忧地问道:“崔小姐,你没事吧?”
崔窈窕摇了摇头。
她额发湿润,香汗淋漓,衣衫上还挂着草枝,看起来狼狈极了。
“崔小姐,你到马车上去吧,我们送你回去。”
“回去?我不回去。”崔窈窕情绪突然变得激动。
秦雨淞问:“那你不回去?要去哪儿呢?”
“我要去洛阳。”
虞洛芽答应道:“行,那咱们就去洛阳。”
秦雨淞惊道:“啊?真去啊?”
“去。反正时间还早嘛。”
虞洛芽扶着她上了一旁的马车。
“这人怎么处理?”秦雨淞指着地上那个已经晕过去的马夫问,“要不,就让他在这儿待着吧。”
“行。”虞洛芽高度赞同。
秦雨淞坐上了马车,承担起了车夫的责任,虞洛芽则坐在他的旁边,两人驾着马车去找涂山楚与云雁汇合。
“什么?去洛阳?”涂山楚发出一声惊讶的疑问。
“是,师姐,走吧。”
“不能去。”
“为何不能去?”
涂山楚将两人拉下了马车,拉着往远处走去,说道:“以崔小姐现在这状态,去了洛阳怕是更麻烦,就算要去,也得等到她身上的怪病好后才能去。”
“假使那刘公子见了她如今这模样,你觉得他有可能与她成婚么?”
虞洛芽道:“我们带她去,就是为了让她死心的,可不是让他们成婚的。”
“死心?你瞧瞧她现在那状态,假如刘公子真的抛弃她,激发出了她的怨念,那岂不是后果更严重?”
“说得好像也是。那该怎么办啊?”
“先送她回去吧。”
“可是她现在情绪很亢奋,不愿意跟我们回去。”
“那……只能骗她了。”涂山楚对众人道,“我待会儿和师妹在里面守着她,师弟你们俩来驾车。”
随后几人便走回了马车旁,按照涂山楚所说的,马车向着金陵城的方向返回。
车内的崔窈窕面上有些兴奋,那是即将要见到心上人的喜悦,虞洛芽看了一眼就移开,心里也怪心疼她的,只期盼能够快点找到那只妖,治好她身上的怪症。
“涂山姑娘,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到洛阳?”
“最快也要两日吧,崔小姐你先睡一觉。”
“你们不是修仙之人么?不可以飞过去么?我想今晚上就见到刘郎。”崔窈窕抓住涂山楚的手说。
“这……”她找了一个借口解释,“师门中有规矩,仙术是不能够随意使用的。”
“啊?”崔窈窕有些失望地垂下眼,“我还以为今晚就能到呢。”
虞洛芽说道:“崔小姐,你眼底都是青黑色,快睡上一觉,美美的才好见刘公子啊。”
崔窈窕听了她的话,真的闭上眼睛睡觉了。
虞洛芽与涂山楚见她肯睡觉,也终于放松下来。
马车在寂静的山林里平坦前行,除了驾马的秦雨淞外,所有人都开始闭眸小憩起来。
然而就在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崔窈窕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来,她掀开帘子看向窗外,发现这根本不是去洛阳的路,倒像是回金陵的路。
她走到了车门处,掀开门帘,一把夺过秦雨淞手里的缰绳,拉着往后绕,嘴里嘀咕着:“我要去洛阳。我要去洛阳。”
“你做什么?松手。”秦雨淞伸手去夺缰绳,可没想到她力气大得出奇,他竟然抢不过她。
身边的云雁被惊醒,于是三人都开始了抢这条绳。
“快松手!很危险!”秦雨淞不敢推她,怕她待会儿摔下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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