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等起身,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舒言的小衣,已经牢牢的勾住了自己的衣角。
上行下效的,原本单手被拉着,后又脚被抱着,现在,就连衣服都缠在了一起。
她先是尝试着扯动了一下,黑暗中,也看不清是用什么方式缠连在一起的,她一边担心惊动到睡梦中的人,一边顾自拽了也不知道多久,半晌,就连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却也怎么折腾都扯不开,倒是把原本还算得上是规整的衣服,给弄得发皱了起来。
放下原本掀着床帐的手,步妩趴在那里想了想,干脆也自暴自弃的跟着一起,扯过了一边的被子盖上,然后靠在舒言正睡着的床榻上,和衣躺下,一边侧对着睡梦中的舒言,一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真要计较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她能够这么近距离的,仔细查看着对方的面容。
原本只是想要打发时间的举动,可是看着,看着,突然就下意识的入迷了起来。
舒言他——
真的长得好好看啊。
这样呆呆的看了许久,步妩不知道是不是被白舒言那张安逸的睡脸,给蛊惑了,还是怎么的。好好地,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慢慢的伸出了手指,轻轻点了点着白舒言的脸颊。
嗯——软软的,滑滑的。
这一点,手上的动作,跟着就像是停不下来了一样的。
改点为划,改划为摸,改摸为捏。
原本还睡得很是安好的白舒言,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一股正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本来还舒展着的眉头,一下子就捏紧了起来。
看的步妩自己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讪讪的收回了手,好一会儿都不敢再作怪了。
直到看着他的眉头复又重新展开了之后,这才彻底安心的把手藏在了背后,往舒言睡着的另外一个方向缩了缩,整个人就盖好了被子,再次沉睡过去了。
房间里面,一片昏暗,隔绝了外间的阳光,隐隐暗暗间,能够清晰的看见床帐内的两张人脸,一种安逸的情绪,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一点点的弥漫了出来。
等到舒言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近在眼前的步妩的脸。
他第一反应是掀开了两人身上的被子,等到看见各自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完好的样子之后,说不出心里到底是失望还是安心的,复又把被子放了下来。
两人同睡在一个被窝里面,许是因为怕冷,许是因为睡得迷糊了,步妩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取暖的热源,像是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的挂在身上。
虽然很可爱,但是这样近的距离,确实是一种说不出口的挑战啊。
变成男人这么多年以来,舒言第一次发觉了男女之间的差异,到底是有多么的大。
感觉到了自己身上,那个早晨一醒来就显得特别兴奋的小家伙,他不由得眼神死亡了一刻钟。
好想撞墙啊。
然而,在这已经彻底被床帐,分割成了两个世界的床榻内。
舒言眉宇紧拧着,眼神专注的望着自己对面,那安睡着的步妩,面上的神情,一时也跟着有点恍惚了起来。
像现在,能够一醒来就看见自己身边的步妩,这样的生活,细细想来,也真的是很不错啊。
放纵自己在这样的‘温柔乡’里,沉溺了片刻之后。
舒言犹豫的想要从现在那被禁锢着的现状里面挣脱出来,但是他越挣扎,抱着他的步妩,缠的反而更紧了起来。
末了,少不得扯动到了后背正在结痂的伤口,‘嘶——’舒言捂住了嘴,但那低呼的声音,还是从指缝里面,泄露了出来。等到那一刹那的痛感过去了之后,他默默的停下了自己原本就算是无力的挣扎,自暴自弃的重新趴了回去。
算了,抱着就抱着吧。
至于身上的这个小东西,应该冷静了之后,自己就会退散掉的吧?
一脸绝望的趴在软枕上,颓靡了一会儿。
侧过头,注视着身旁的步妩,原本面上不甘心的表情顿了顿,看着她现在的睡颜,心里的那股柔意,还是渐渐的弥漫了出来。
也罢。
岁月静好,安之若素。
——
刚刚是和衣而睡的步妩静坐床上,衣服皱皱巴巴的样子,像是一张被揉皱了的菜叶子,舒言则是慢慢的起身,一边顾忌着背后的伤口,一边仔细整理着身上的衣物,准备叫来店家,备些饭食。
外间天色虽然已经大亮,但是安静的房间里,因为床帐和屏风的阻隔,反而将房内的两个人笼罩在了一种半明半暗的暧昧昏暗中。
一人沉默的抱着被子坐在床榻上放空着,一人则是背对着身后的人,整理着屋子里面的狼藉。
彼此都还没有想好,对于今天早上那样的突发状况,要说些什么。
等到小二进门来了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昏暗的屋子,以及被屏风挡的死死的床榻,以及端坐在坐榻上,现在一脸格外神清气爽的舒言。
再联想到了之前屋中的两位房客,自昨日中午送走了大夫之后,便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门了。
一对新婚的小夫妻,独处一室,闭门不出了接近一天的时间。
刚一开始,小二的神情还算是正常,但是听到两人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之后,小二的脸上也渐渐不自觉的挂上了那种男人都明白的笑意,乐呵呵的看了舒言一眼,又一眼。
直把舒言因为这奇怪的笑意,看的浑身汗毛直树,鸡皮疙瘩遍立。
“行了行了,就按照我刚刚说的,先上那几样菜吧。”
等到小二阖门退出了外间之后。
屋子里,又重新陷入了一开始的境地。
谁也不说话,诡异的沉默,让还抱着被子的步妩,觉得很是不安,她肚子饿了。
原本因为紧张,也没有觉得自己肚子饿,但是现在醒了,两人方才又是那样的境况。
现在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之后,饥饿感,好像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更加的强烈。
“醒了?”舒言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软肉,像是壮了壮胆子,“先起来洗漱吧,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闻言,步妩一开始还没觉得舒言和之前有什么变化,直到她准备从被窝里钻出来了的时候,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的舒言,神情有点恍惚。
怎,怎么了?
舒言半坐在床榻边,亲近的贴近了步妩的脸颊,先是轻轻的蹭了蹭,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意味,然后顿了顿,又倾下身子窝到了她的颈项。
就这样的暧昧姿势,互相依靠了起来,等过了好半晌,才用像是已经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的决绝语气,开口道:“我会负责的。”
初时,呆呆的被舒言抱着,反应迟钝的只觉得颈肩被舒言呼出的热气,熨烫的厉害。
这时一闻言,步妩当即便愣在了原地,有点不敢置信自己方才所听见的话,抬头看他,有点无措的跟着重复了一遍,“负责?”
“嗯,”舒言点了点头。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足够,想了想,也没有把自己的脸颊从步妩的肩窝处撤离,反而更近了一步,埋进她的颈项间细细的摩蹭,那动作端的是亲昵暧昧。
像是终于选择了直面自己的内心,组织好了自己应有的措辞一般,舒言开口虽然有点磕巴,但仍旧逐字逐句的,缓言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等我们回到京城之后,我就上禀父母,马上去你家提亲。”
第47章 风雨欲来
步妩现在的神情,还是有点难以控制的恍惚。
她端坐在梳妆台的跟前,看着镜子里面的人,手上拿着的眉粉,半天都没有放下。
打磨的不是很光滑的铜镜,倒映着里面人影,都有了细微的错位。
镜中的人,眉目如画,依稀还能透过黄铜色的镜面,看见耳根和脸梢处的薄红,一副眉眼含春的模样。但是一想到早上舒言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个话之后,她又恍惚的,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在梦中一般。
近在咫尺的专注视线,深邃的让人险些就会被溺死在其中的眼睛,言之凿凿的求婚。
还有那炙热的,亲昵。
……
神情恍惚的不知道在梳妆台跟前端坐了多久,等到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了的时候。
面上的妆容,已经是被自己走神时的手,毁灭的不成样子了。
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难道其实从舒言来救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一直都在做梦?
借着宽大的袖子掩护,她偷偷在衣袖里面,狠狠的拧了自己一把。
嘶——疼!
蹭了蹭自己的手臂,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觉到里面那快速跳动着的心率,一直到了现在,都没有停下来过。
“怎么了?”
没等她安下心来,一双手从步妩的背后探了过来,虚虚的环抱住了她的同时,也取下了她一直紧握在手上不放的眉黛。“好端端的,怎么看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是不是哪里觉得不舒服了?”
望着镜子里面,出现在自己背后,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盯着自己的舒言,步妩心里原本那种好不容易已经压抑下去的虚无缥缈,踏不着实地的感觉,又跟着一起,翻腾了出来。
那股轻悠的呼吸,呼吸吐纳间,潮湿又温暖的覆盖在颈侧。
不由得,就回想起了先前那种暧昧的氛围,还有现在一直萦绕在心尖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就主动开始回避起了舒言的视线。
嗯嗯啊啊了半天,末了,也就只能够想出一个蹩脚的话题,来转移现在的窘迫状况。
“我,我在想——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可是话一出口,她却又忍不住,想要掐死方才说话的那个自己。
好端端的,问什么时候回京城干嘛?
联系上之前舒言的话,岂不是就相当于在暗示着,自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京城,等他上门来求亲了吗?!
她撇了撇嘴,一脸懊恼的没有在开口接话了。
倒是身后的人,眉眼弯弯的样子,也没有戳破她现在的心情,反而一脸笑容可拘的帮着她描起了眉。
张敞画眉,闺房之乐。
若是以后的日子都是如此这般,那该多好啊。
看着舒言帮自己画好的眉梢,步妩揽镜端照了许久,不免心生感慨。
——
还未等过年,王朝自开立以来,便出了一件震惊整个王朝的事件。
一直被奉为本朝第一猛将的周将军,带兵收复西北,攻打东南的时候,从未有过败绩的他,竟然在围剿区区山贼的时候,被贼人们所设下的埋伏,给暗算到了。
不少人都看见,原本意气风发带兵出城的周将军,是如何在一帮残兵败将的守护中,一路颠簸着回到了京城的。
刚一回到京城的周府,又是请了不少的名医,又是全面封锁了府内上下的消息。
这般的大动作,反而更加引起了周围其余世家的注意。
虽说刚一开始,确实还算严实的隐瞒了四五天,但是事出突然,总是有顾忌不到的地方。
周家本来就不算是老牌的世家,且当日被人送回京城的事情,即使特意挑在冷清的早晨,那却也是被不少的人,当众目睹了开来。
于是,有关于周将军受伤的事情,一度传的沸沸扬扬。
年节未至,这样的大事,把宫里的圣上都给惊动了,还下令派遣了太医署的太医带了一堆山参灵芝的补药过来。
太医诊断的结果,在一定程度上,便已经给这次周将军受伤一事,彻底的定下了最终的结果。
虽然性命无虞,但是据称,周将军他原本拿着武器的右手,却是再也不能够承受重物了。
不能够拿起武器,便不能够再重新上战场杀敌。
那,这意味着什么?
此事一出,京城里的各大世家,便全部都收到了风声。
隔日。
以太师为首的一众文官,便齐齐上奏了报表,虽然字里行间的面上看着,都是对周将军伤势的惋惜,但是话里话外的,却无外乎,想要收回,那被周将军所掌控着的三十万兵权。
周家世代骁勇,但是这一辈,不过也才出了一个周将军罢了。此刻他的手已经被废了,而他膝下的幼子又不过还未加冠,那周家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
三十万的兵权啊!
谁不想要趁机凑上来,能够抢得先机,多分上一杯羹呢?
虽说圣上还未对这几天的奏折,有过什么表示。
但是明里暗里的,大家都明白,经此一事,周家的权势,乃至兵权,怕是便都要不保了啊。
太夫人静静的站在主屋的门口,依稀还能够听见隔壁侍郎府的礼花声。
热闹和凄清,欢喜快乐和无奈忧愁。
昨日尚且还是门庭若市的盛况,到了今日,便就落得了个门可罗雀的下场。风水轮流转,她活了这么久,早就知道盛极必衰的道理,虽然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但却没有料到,这一天竟是会来的这么快。
说到底,周家,竟还真的,就是在自己的手上,给败了。
倘若当日出现被掳一事后,自己没有大动肝火,把事情全权责怪在李蓉蓉看管不利的份上,让那本就在显通寺养病的李蓉蓉,气火攻心之下,带病立请下堂的话,少不准现在,还能够让李家帮着,拉扯上一把。
可是李蓉蓉在周将军出兵前,就已然是被休弃了,而她那唯一宝贝着的女儿,也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寻到踪迹。
现在周将军出了事,他们周府便是想要找个由头缓和关系,也已经连着吃上了好几次的闭门羹了。而李家早在前些年的时候,因为李蓉蓉的事情,便已经对周家心存不满了,但是碍于周将军的权势,便也都一直隐忍不发着。
此次,见到周家势微,不说会不会帮扶,怕是少不得,还要再落井下石一番了。
如此这般想来。
这个年节过的,还当真就是周府的,无妄之灾啊。
“太夫人,您披件大氅吧,这样冷的天,可千万不要给冻坏了。”
“嗯。”她有点虚无的无力应了一声,但是却半天,都没有动作。“今儿个是腊八节,是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和吉祥的日子。”
“但是对你我来说,对现在的周家来说,却不过是风雨欲来之前,那最后的一片宁静罢了。”
距离事情发生,不过才短短几日的时间,一连串的打击,好像一下子就抽散掉了她一整个人的精气神,原本还保养得宜,看着不过才四十出头的精细贵妇人,此刻,已经是满头华发了。
太夫人有点惆怅的低垂下眼眸,若是皇后没有命人来退亲事,她还能够安慰自己,周家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周将军一去一回,除了带回了一个已经破相了的步姝,竟是半分都没有看见步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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