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她还记得之前,在府上的时候收到过不少次,白夫人送来的东西。而且母亲也时常提起过,她们两人的关系,是自幼开始的交情了。
牢牢记着母亲的叮嘱,周步妩虽然心中有点慌乱,也有些担心对方到底会不会认不出自己,可到底还是上前,大大方方的行了一个礼。
崔锦娘猝不及防间,看着乖乖巧巧的周步妩,脸上自动自发的浮起了笑意,“好好好,是步妩吧?长得越发好看了,真是个好孩子。”拍了拍步妩的肩膀,崔锦娘想起了李蓉蓉,面上的笑意,越发的真挚了起来。
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半晌,她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往自己身后招了招手,“对了,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舒言,快过来。”
白舒言也早早的看见了步妩,只是毕竟这里人多眼杂,他也不知道步妩,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小哥哥,便也就一直按捺着自己的心思。一门心思跟在自家娘亲的身后,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身后表姐的问话,一边则是私下里,不引人注意的偷偷观察着她。
此刻,看着自己母亲叫着自己上前,当下,便也上前了几步,大大方方的向着步妩醒了一礼,“周妹妹好。”
步妩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孩,只觉得自己耳根有点发烫。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见了,但是面前人的眉眼处,依稀间,还是能够看得出,前几年见过的那个小哥哥的样子。
“白哥哥好。”
舒言心下稍安,看来虽然有几年没见了,但步妩看样子,还记得自己是谁。
身后,舒言的舅妈带着表姐也一起走了过来。崔淑芬一边跟着母亲的身后,一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周步妩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好奇。
“这位是?”
“啊,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周将军的女儿。”崔锦娘回过头,对着自家嫂子和侄女说完之后,又转过了身,对着步妩道:“这位是我的嫂嫂和侄女,称呼崔夫人就好了。”
步妩点了点头,跟着又行了一礼。前段时间,在家中的时候,母亲每日都会特意把朝堂上,比较有声势和地位的官员和夫人,都对自己提点一遍。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面前的这位,应该是都察院崔御史的夫人和女儿。
几人在这里寒暄着,白舒言站在靠后一步的位置上,不错眼的,一直盯着那个小小的人儿。
看的正专注,不知道什么时候,崔淑芬到了他的背后,轻轻的一点,“表弟,你和这位周妹妹,关系——很好吗?”
记忆里,一向都不喜欢和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玩耍的表弟,这个时候,却对这个自己第一次蒙面的周妹妹,就这么上心?这是以前发生过什么,还是——已经到了开窍的年纪了?
崔淑芬还记得自家表弟,对着自己弟弟和那些个孩子的时候,一脸无奈和纵容的样子,像是一个无条件包容孩子的大人一般。
虽然看着,显得有几分怪异,但是,一联系到自家表弟那‘神童’的称号,崔淑芬的心里,也就渐渐的习惯了。
此时,看见了表弟的意外出现了,崔淑芬不敢置信的同时,不免对这个第一次蒙面的周家小姐,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之前见过,很久没见了。”
这话说的,崔淑芬也听不出里面有什么含义。
末了,等到在座的众人,都坐到了位置上去之后,两个年龄相差不是很多的女孩子,自然而然的,就凑到了一起。
两人先是说了一番自己关于女红和服饰上面的见解,结果却发现观点意外的合拍之后,两人的关系,很快的,就变得亲近了起来。
看着周围没有人注意着这里,崔淑芬偷眼看了不远处端坐着,看不出心里到底想着什么的表弟,这才偷偷的靠近了身边的周步妩,好奇的低声开口询问道:“周妹妹,你和表弟两个人,认识多久了啊?”
步妩一愣,下意识的,就想要转过头去看一旁坐着的白舒言。
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转头,很快,就被眼疾手快的崔淑芬,在桌子底下按住了。
“我也不记得了,但是,听母亲说,白夫人还带着白哥哥一起来参加过我的洗三宴呢。”周步妩笑了笑,回忆了一会,半晌,这才有点不确定的开口道:“之后虽然见面不多,但也算是认识的。细细想来,差不多,应该也有好几年了吧?”
崔淑芬一愣,像是没有预料到周步妩的回答,竟是这样的。过了一会儿,像是彻底回过神来了之后,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间传来了一声:
“吴王殿下到——,长公主殿下到——”
宴会,要正式开始了。
第11章 遗失
直到此时,崔淑芬这才慌忙的退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端坐着。
吴王殿下,今年已经三十有二了,不过只是带着长公主一同进来,在侧殿众人面前,匆匆露了一面之后。很快,就到了外间,在众位大臣们所在的位置上,端坐了下来。
留下来的长公主,年岁不大,但到底还是皇家的人,通身的气派,让她在这一众比自己年岁稍长的女眷和家属们的面前,也没有露怯。
敬酒致辞。
点名了几位,近段时间颇有威望的大臣妻子,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
在歌姬舞姬以及乐师们的表演中,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舞姬退场之后,照理,就合该是各家小姐们,要登台表演的时间了。
要说惊艳,那也绝不会比之前那些个,专门以这些为生的歌姬舞姬们要厉害。但本来就是按部就班的表演之后,再得到一两句公主或者众人们的点评,以至于,好在京城的交际圈里面,得到一个好的名声罢了。
大家心中大多都是有数,只要表演不出差错,就能够得到正常,甚至是不错的评语。
至于真正惊艳的,却也要自己暗中注意,不能够夺去原本属于主场人,也就是长公主的风头。
步妩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距离自己登场的时候,差不多还有三个人的时间。
虽说时间还长,但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表演,心中不免的,还是有点慌乱了起来。
一慌乱,方才的果酒好像也喝多了,下意识的,就想要出去一趟。她回身看了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姑姑一眼,心下稍安,这才轻轻的拽了拽不远处崔淑芬的衣袖,“崔姐姐,你,你要不要一起去更衣啊?”
说话的声音有点低,说话的人,也是脸带红晕,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崔淑芬原本想点头答应下来,但是忽的一下子想起来,下下个表演的人,就是自己了。虽说不知道会不会耽误时间,但要是有个万一,赶不上,那可就不太好了。
当即,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迟疑的摇了摇头。
“周妹妹,你要是想去的话,还是快点去吧。我记得,你的顺序,就在我后面一个吧?”崔淑芬看着周步妩点了点头之后,这才接着道:“这个別宫我上次来过一次,更衣的地方,离这里有点偏远,现在已经快到我的顺序了,我就不陪着你一起去了。倒是你,出去一定要一个宫女带着你,还是早点回来的好。”
周步妩闻言,感激的点了点头,四下环视了一圈,看着台上的人已经表演到了一半的时候,这才悄悄的,从席面上,退了出去。
舒言余光处,看着周步妩踩着一小串急促的小碎步,就静悄悄的从殿里面退了出去。
他看在眼里,也暗自记在了心上,但却没有怎么在意。
只到渐渐的,眼看着台上的人,一个个变更着,转眼,就已经是到了自家表姐了的时候,周步妩,却还迟迟没有从殿外回来。
舒言这才慌觉,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和身边的母亲低声告明了一句之后,舒言刚一出殿外,原本有条不紊的步伐,这才一下子变得急促了起来。
別宫的范围虽大,但是此次作为芳华宴的场地范围,不过也就只有这一个宫殿罢了。
舒言回忆了一番刚刚步妩出去之前的举动,下意识的,就转到了后面负责更衣的宫室那里。
果不其然,远远的,就能够看见宫室前的小花园里面,正忙着,像是到处寻找着什么东西的步妩。
舒言心下稍安,调整了一下自己刚刚因为着急,而略显急促的呼吸,这才上前几步,奇道:“周妹妹?你怎么还在这里?”
步妩原本正专心的在花丛里面,找着什么东西,猝不及防间,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了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同时,也不自觉的想要转头去看,却不料一下子动作过大,眼见着,就要带着自己整个人都坐到花丛中去了的时候,却被一只手,给稳稳的托住了。
感觉到自己腰间传来的感觉,周步妩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站稳了,面色唰的一下子,就变得绯红了起来。
只觉得自己这么不庄重的时候,竟被别人看见了,要是回去让母亲知道了,想必又要念叨自己了。慌忙的直起身来,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着装,她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多谢白哥哥。”
随着这一声,她此刻抬起头来,似乎才注意到周围的天色,原本还绯红着的面庞,一下子就变白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刚刚的举动,是不是失礼了,她眼带几分惊慌的看向白舒言:“敢问白哥哥,你出来的时候——”
话还没有说完,白舒言道:“殿上此刻,已经是到我表姐了。想来周妹妹你,现在还是要快点回去的好。”他知道周步妩想要问什么,而且此刻确实也已经是容不得再磨蹭下去了,故径直打断了她的问话。
“多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周步妩也不敢继续在这里逗留,一路急匆匆的,就往方才出来的地方赶去。
眼看着人已经走远了,白舒言想起了方才,对方一直在这里搜寻着什么东西的样子。想了想,对着不远处的宫女,开口问询道:“敢问这位姐姐,你可知道方才周家小姐,是在这里找什么东西吗?”
原本负责在这间宫室待命的宫女闻言,当即面带几分惊恐的回答道:“白小公子的这一声姐姐,奴婢实在不敢当。您若是问方才的那位周家小姐,奴婢倒是刚刚听到说,好像是掉了一个什么福袋。”
“福袋?”
白舒言心下了然。
怪不得,步妩刚刚在这里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自己记得,那个福袋,好像是她周岁宴抓周之后,就装着那块白玉一起,一直都随身携带着的。
此刻,宫女说那福袋不见了,岂不就是说,那里面的白玉,也跟着一起不见了吗?!
抬头看了看天色,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是不是真的看着这里。
想着自己所知的,那块白玉的来历,白舒言心中微叹一声,下意识的,就卷起了自己的衣袖,认命的开始在这周边的花丛里面,翻找了起来。
唉——人在做,天在看啊。
第12章 擦肩而过
宴席上,步妩匆匆忙忙赶回来之后,正巧赶上了她的顺序。
顾不得平息自己这一路过来的喘气声,她带着自己之前准备好的琵琶,就登上了中心的台子。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福袋丢失的原因,还是这一路过来太过着急紧张,原本已经能够弹得十分熟练的曲子,一首下来,硬生生的弹错了七八个音。
不提远处窃窃私语的歌姬和舞姬们,就连殿上端坐着的长公主,也不免无奈的摇了摇头。
注意到这周围的小动静之后,步妩的心里不免开始有点发慌,但好歹还是记得出门前,母亲的叮嘱,即使心乱如麻,还是坚持着,把一整首的曲子,给演奏完了。
一曲终了,周围人的神色,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步妩见状,眼尾处忍不住开始有点泛红了起来,但饶是这样,她也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仪态,没有太过露怯,只是原本拿着琵琶的手,还是忍不住悄悄的握紧了些许。
台上的小动作,台下的众人都能够清晰的看到眼里,步妩那副小女儿的情态,着实让在座的众人都感同身受的露出了一个微笑。许是被步妩这幅模样给取悦到了,方才正想要说‘还需回去多加练习’的长公主,也不免一时语塞了起来,末了,竟是下意识的夸了句‘不错’。
这一下子,不仅在座的众位世家夫人和小姐们一脸诧异,就连还没有来得及下台的步妩,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直到这时,长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面色微红,所幸,现在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她装作不经意的咳嗽了一声,又接着续讲了自己的勉励之词。
这番评论下来,虽然和一开始的‘不错’,有着不小的差距。但是在这么一连串的登台表扬下来,步妩确实是在座众人中,得到公主评语最多的一个人。
即使表现不佳,但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步妩当下,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也一脸感激的抬头,谢过了长公主。
等到她重新回到台下的位置上,端坐好了的时候,原本还没有怎么注意她的其余小姐们,一个两个的,都投来了好奇的视线,更甚至,还有几个凑在一起,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虽然听不清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无非也就是对于她刚刚在台上表现的议论吧。
步妩有点懊恼,藏在衣袖里面的两只手,忍不住暗暗的掰扯了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缓解她心中的不安。
“周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方才我差点以为你要赶不上了呢!”
重新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一脸关切着的崔淑芬,步妩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小动作,心中顿时忍不住一暖,原本还能够勉强忍住的委屈和懊恼,一下子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发作了起来。“崔姐姐——”
意外看见这么委屈巴巴的周步妩,崔淑芬猝不及防间,却也就下意识的安抚了她起来。“别难过,别难过,方才是不是心慌了?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殿下方才给你的评语也很不错啊。没事的,没事的,你别担心。”
许是在家里面,哄习惯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们,此刻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周步妩,崔淑芬也很是熟练的安慰了起来。
步妩轻轻抽动了两下自己的鼻子,把自己眼角的泪花,又给重新憋了回去。
半晌,面带惴惴的开口道:“我方才在台上的表现,是不是很差劲?”
“不,不会啊——”崔淑芬闻言,忍不住有点语塞,可看着步妩的样子,还是开导着说:“像我们这样的世家女子,其实琴棋书画,只要略懂一二就行了,不需要过于精通的。再说了,毕竟你现在年纪还小,崔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很容易弹错谱子的。”
“真的吗?”
“真—的——,别难过了,好不好?”
被崔淑芬耐心的一次又一次的摸了摸头,步妩有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方才还在意着的她人的眼光和议论,此刻随着台上人的表演,也慢慢的,复又平静了下来。
看着周步妩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崔淑芬这才想起了自己刚开始凑过来,想要问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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