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伤的最重,麦考夫已经能想象出她是怎样从那堆碎片上踩过,然后迈进别的房间……
他想到那个虚掩着的门,那里面可绝不仅是衣帽间这么简单,他一瞬间便注意到有一片血印一路到墙壁才消失,然后又返回,而她走时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谁也不许进她的卧室。
那是不是就是肯辛顿宫花园的地下室?
“……”
“嘶……”瑞贝卡蹙眉,酒精棉球刚一接触伤口就疼的她倒吸一口气。
一双温热的手接替了医生的工作,麦考夫半蹲在她身前,放轻了力道认真的为她处理伤口,瑞贝卡疼的眼泪汪汪的,倒也没再发出声音。
良久,她垂下眼帘,静静的看着他给自己上药,轻声说,“很久以前看过一本书,一个中国的作家,叫张爱玲,她在书里写‘有一个时期在继母治下生活着,拣她穿剩的衣服穿,永远不能忘记一件黯红的薄棉袍,碎牛肉的颜色,穿不完的穿着,就像浑身都生了冻疮;冬天已经过去了,还留着冻疮的疤——是那样的憎恶与羞耻。’”
“我那时看了觉得她写的好,原来那种耻辱感还能这样表达。”瑞贝卡和抬起头的麦考夫对视着,脸上挂着一抹苍白的微笑,“就像是那时我在哥谭,孤身一人,饿了好几天,被人拉着去撬蝙蝠车的轮胎,然后又被莫名其妙的被拉去吃汉堡,好丢人是不是?后来布鲁斯·韦恩想要领养我,我告诉他我有爸爸,他那时的怜悯目光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不过——”瑞贝卡看到他脸上同样的同情,手指攥紧了床单,她松开手,自顾自的笑了一声,“说不定,那时候跟着他回家,会比现在好一点呢。”
“现在不够好吗?瑞贝卡?”麦考夫灵巧的把绷带打了个蝴蝶结,低声问她,“你是个聪明的小女孩,并非没有能力处理好一切,甚至根本不需要在家里开舞会……”
“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的?”瑞贝卡的手放在他的肩上,脸上的笑意深了点,也不要求他回答,“确实如你说的那样,福尔摩斯先生,但原谅我也是个贪婪的人,假如我只是想要财富和名利,那么我只需要像任何一个富二代一样花天酒地就够了——你知道巴斯家有多少钱,可假如我能找到爸爸,我情愿抛弃一切……你说什么是软肋?爱人?孩子?爱才是致命的弱点!”
“你有爱吗?先生?”瑞贝卡歪着头问,她的眉眼生的很独特,眉毛纤细,眼睛碧蓝而澄澈,那样一眨不眨的看着人,更加显得脆弱而疯狂了,“我不相信你没有,你自己也清楚你没理由没有——你有父母和一个弟弟,家庭和睦幸福,你长在爱里。”
她终究没忍住,眼睛一红落下泪来,“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多任性,我挑食,脾气又坏,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我的脾气那样大,总和韦德顶嘴,那时我被房东太太照看,有一次因为吃了零食就一天没吃正餐,他马上就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心情不好,他说等他回家带我去吃好吃的去——我有时候情愿他不要对我那么好!”
“假如你有夏洛克这样的弟弟就知道了,你也知道他多讨人嫌,我的的头发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因为他掉的。”麦考夫给她擦去眼泪,又把被子给她盖上,略过了她后面的话,“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他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蠢货,好吧,其实到现在也如此认为。”
“我倒觉得那只有百分之二十是为了他呢,看看现在唐宁街还有几个人能命令您?这才过了五年啊!”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微不可查的一丝笑意,又说,“小福尔摩斯先生在我眼里就已经那样聪明的不可思议了,您还觉得他蠢,那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麦考夫不言语,朝她微笑着。
“好了,好孩子,睡一觉。”他看她脸上渐渐有了倦意,把她额前的头发往边上拨开,低声说,“晚安。”
“晚安,福尔摩斯先生。”
……
“夏洛克。”麦考夫站在走廊尽头,轻声嘱咐着他的弟弟,“肯辛顿宫花园二层的最后一个房间的衣帽间,那里应该通向地下室。”
在被自家熊弟弟嘲笑出卖色相后,麦考夫几乎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心头涌现出一种是烦躁的情绪,也许是因为夏洛克过于的讨人嫌,又也许是……
他想起刚刚瑞贝卡哭的一塌糊涂的小脸。
他是怜惜她的,但仅仅是作为她的“福尔摩斯先生”来说,而他还是“大英政府”,他绝不会为了她而忽略自己的本职工作,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本质的差别——
女人的外表即使再怎样冷酷也无法掩盖内里的柔软,而男人不同,他恰恰用表面的温柔来掩盖自己无情的内心。
麦考夫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被夏洛克挑起的情绪,“拿到它马上就离开,不要好奇那里的任何东西,不然我也不能保证你活着出来,够了,夏洛克,这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我会派MI6的人接应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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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了脾气很大,回家就是吵架,那天一天没刷饭卡(回宿舍吃的),父亲看见了,就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说明天给我送吃的来,那一瞬间又感动又愧疚,有时候好不希望他们对我那样好。
老爷真的是好心领养妹,结果戳人家雷点了怪谁,怂恿瑞贝卡偷轮胎的当然是二桶
瑞贝卡现在对路西法属于口嗨,毕竟她目前还真没办法从物理层面报复他,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第27章 帝国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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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福尔摩斯当然不会听他哥哥的话,比如说仅仅只是拿到了目标就走,他很顺利的就进去了她的地下室,那堪称比诺克斯堡还严密的安保似乎只不过是讹传罢了,一切顺利的夏洛克自己都起了疑,越过满地满柜的珠宝,越过种种秘辛——天知道那里有多少照片和资料。
他找到了最重要的,
帝国之冠。
由于查尔斯王子那段无疾而终的愚蠢爱情,被王室宣称丢失了三十多年,为此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帝国之冠,就被那样随意的摆在她地下室的一角。
夏洛克从上面的灰看出那至少已经有十年没人动过了,周围一切正常,安静的有些诡异了,他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像是他在自己吓自己,毕竟安静才能代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很干脆的拿起了王冠——
什么也没有。
夏洛克放下心来,却又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了,他总觉得这里怪极了,周围好像都是眼睛,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他觉得心慌,即使是作为夏洛克·福尔摩斯,伦敦最出色的咨询侦探,他也不得不承认有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恐惧。
太安静了,怎么这样安静
他一面想,一面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那些资料前,那里肯定有和莫里亚蒂相关的东西,夏洛克弯下腰,想去找,余光却突然看到了角落的墙壁。
夏洛克的呼吸急促起来,那是行血字,离地不到一英尺,颜色已经氧化发黑,大脑清清楚楚告诉他,那是一个即将面临死亡的人怀着一种惊人绝望写下的。
“This is hell!”
他毛骨悚然
猎枪上膛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响起
毫不犹豫的,夏洛克飞速的向外跑去。
砰!——
……
“是吗。”瑞贝卡得知以后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阿尔伯特偷偷看她,她依旧看着杂志,脸上笑的温温柔柔的,好像前两天的发疯都是旁人的错觉罢了,“被他拿走了啊,我差点都忘记了那还有那顶王冠呢。”
“你就没给他个教训?”
“打中了左臂和右腿。”阿尔伯特恭恭敬敬的回答她。
“那还不错。”瑞贝卡随口说,然后又抬起眼皮,怏怏的看向窗外,“你还是留情了,即使是麦考夫·福尔摩斯亲自来拿,也应该对准他的心脏不是吗?”
“都是我的错,我想您最近会感到无聊……”他听出这话的背后的意味,慌忙向她解释,表情那样的惊惶。
“你做得很好。”瑞贝卡却打断了他的话,终于正眼看他,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等我回家了再去处理他,反正他总不会好的比我还快,对吧?”
“是的,小姐。”
“还有……”他犹豫着将报纸递给她,瑞贝卡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那天晚上在洛杉矶和托尼一起时不知道被谁拍了下来,上了美国的报纸不说,凭着托尼·斯塔克和她的影响,在英国这边也掀起了些水花。
她轻轻“啊”了一声,觉着那照片拍的真巧妙,恰恰将他们最暧昧的动作给拍了下来,旋即她又嫣然一笑,把报纸扔到一边,说,“没什么,我不在意这些,不用管它。”
阿尔伯特应了声,一时间屋子里又安静下来,瑞贝卡的眼珠从杂志上一扫而过,突然问,“你已经六十岁了吗?”
“好几年前就是了。”阿尔伯特回答道,自己也莫名觉得一阵悲哀。
一直到他出去以后,瑞贝卡才合上杂志,歪着头自言自语。
“都这么多年了。”
……
夏洛克第一次意识到巴斯这个姓氏背后的危险,并且也意识到了莉莉丝·巴斯到底是个多残忍的女人——从她的地下室。
他聪明到看到那行血字的一瞬间就意识到,原来他之前那样顺利就就进到她的地下室,是她的有意为之,而她那样做,或许仅仅只是因为无聊。
【因为“无聊”而杀死一些自投罗网的人,在她眼里并没什么不合理之处】
夏洛克不能确定这事作为养女和新主人的瑞贝卡知不知道,但他就是直觉般的知道,她也是深谙,并且也以此为无聊时的消遣的。
他忽的想起在墙壁上看到的那一幅画像,那是亚历克斯·阿莱曼尼在多年前为女侯爵画的,画面上她身着那条著名的天鹅绒红裙,被众人簇拥着,她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目光看向画像外,似是随意的一瞥,夏洛克不想从艺术角度去评价这幅画,他更在乎的是画像上的女人,除了那双紫色眼睛,其余都与瑞贝卡·巴斯别无二致……
麻醉的效果渐渐过去,伤口处的疼痛感让他的思路回到了现实,夏洛克余光看到麦考夫走进来,于是出言嘲讽道,“亲爱的麦克,你看起来还不如刚约会回来的约翰精神。”
好在华生不在。
麦考夫当然不和他计较,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
“我想我还活着。”夏洛克呛他,灰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锐利,“你早就知道了,那里的安保,有多少人死在那里。”
“是的。”麦考夫坐下来,眉宇间的疲惫显而易见。
他送回了王冠,受到了雇主的夸奖,前程依旧一片大好,刚刚他去医院,去看望瑞贝卡,他不确定她是否已经知道了,但直觉告诉他瑞贝卡心里一清二楚。
“福尔摩斯先生。”她那样叫他,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那时已经走到门口,看着她不施粉黛却依旧动人的面孔心脏惊的骤然一跳。
“怎么了?”麦考夫面上依旧镇定,又走回到她面前。
瑞贝卡伸出手,食指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柔软的金色发丝随着动作从肩膀滑下,仰起头看他的样子乖巧的让人受宠若惊,她的红唇微微张开,轻声问他,“您明天还会来吗?”
“我会的。”
麦考夫答应了。
……
“但这也是个机会,假如你没有想要去碰那些资料的话,你肯定会毫发无损的回来”麦考夫心里生出烦躁的情绪,又不得不压下来,黑伞紧紧握住手里,片刻后被他轻轻靠在床头柜旁,“而且我是在花了三年时间安排进去接应的人后,筹备好了一切才让你去的!我难道会让你冒险吗?”
“假如你没有让我去的话,我肯定不会有任何事!”夏洛克飞速的说,“而且,如果你说的是两年前附近咖啡厅那个黑发蓝眼的服务员,那么恭喜你,他已经彻底倒戈了。”
比如第一个喊出那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而且属他朝他开枪最积极这件事,夏洛克真的能拿这吐槽他那自以为是的兄弟一辈子。
这下子麦考夫也不说话了,沉默着捏了捏眉心,愈发烦躁起来,“她肯定要报复你的。”
“看样子你的小洛丽塔变成了提希丰了。”夏洛克一贯奉行着兄长不好他就高兴这一原则,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光芒,一针见血“你搞不清楚她了,是不是?”
“闭嘴吧,把你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给我收起来!”麦考夫抿起唇,又沉默了一会,“但你说的还真没错。”
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美的比从前还要有吸引力,但她那极具欺骗性的外表下的冷酷同样让他无法忽视,从前他在她脸上看见她对周遭事物打心底的同情,看见一个少女的善良天真,现在他只能看见无尽的冰冷。
他不清楚这种变化自何而起,但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休息吧,夏洛克。”麦考夫拿起黑伞,腰板笔直的背对着他,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感情。
“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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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汉尼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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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莱克特第一次到英国时不过二十一岁,那时他在巴尔的摩的霍普金斯医疗中心当实习医生,他聪明,天赋又好,前途一片光明,随着导师来英国做学术交流,过往童年及巴黎的一切被他藏在记忆宫殿的深处,连汉尼拔自己也望而却步,他随着导师见了很多人,那些人都对他赞不绝口,称他是当代的“罗伯特·利斯顿”、“弗洛伊德”,他极为谦逊的推辞,心里却嗤之以鼻。
莉莉丝·巴斯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美丽,一头金发挽在脑后,穿了条奶油色的绸面裙子,肩背的布料都很少,把她的锁骨和脊背线条都展现出来,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珠光宝气,但她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放在她身上。
她叫他想起叔叔画上的叶卡捷琳娜大帝,又叫他想起米莎,想起紫夫人,她也同他母亲一样,好像生来就带着贵族气质,她们都是名门出身,血统杂七杂八的混着,姓氏就算往前追溯个几百年也依旧辉煌。
她那金发在光下发着朦胧的光晕,叫人想起一切美好与希望,哪怕汉尼拔马上就意识到她眉眼间写的全是野心与权势。
他的唾液腺开始运转了。
“我从来没见过你。”莉莉丝走到他身旁,精致美艳的脸颊上带着迷人的微笑,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浸了蜜糖一样甜又柔,和他预想的有些出入。
“他第一次来英国。”他的老师早已先他一步回答。
莉莉丝的眉头不悦的皱起一点,旋即对他又笑起来,“过来。”
她命令人的语气都是理所当然的,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能拒绝她,汉尼拔这样想着,身体已经向她靠进了,莉莉丝满意的拉过他的手,随即又挽上他的手臂,“你第一次来英国?”
“是的,小姐。”就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已经把她打量了一遍,觉得她太瘦了,大概只有手臂和腿上的肉或者是肝脏可以做成“小羊腿”和“鹅肝”,但他又觉得可惜,莉莉丝·巴斯这样的美人,一个时代只能有一个,她是这个曾经的日不落帝国所能孕育的最后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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