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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子记事(双重生)——青桥细雨【完结】

时间:2024-04-14 17:18:51  作者:青桥细雨【完结】
  陈昌走上前去,两小厮忙举了灯台在侧边。陈昌先瞧了装狸奴的篮子,见这四只猫崽一只霄飞练、两只金丝虎、一只金被银床,毛色上佳,或是伏爬、或者呆立,神色活泼,他逗了几下,反应平平。
  又见另一篮子里三只毛色鲜艳,金黄色毛皮,密布褐色斑点,另一只略小些,浑身漆黑,黑眼圆耳,圆润娇憨,状似乌云啸铁,他伸手去逗,差些被挠了一抓。旁边小厮脸色大变,要去提溜它后颈,陈昌伸手拦了:“这只好,似猫似豹,面上憨,内里野。”
  一小厮忙道:“这只是那三只同胞兄弟,只生下来便浑身漆黑,不被母兽待见,怕是寓意不好。”陈昌冷声:“甚寓意不寓意的,依我看,倒是万中无一,不同寻常才是。”
  又一小厮也道:“二爷,就怕这豹子野性难去,伤了人。”陈昌又盯着那小厮道:“你说,这自小养大,若还伤人,那是谁的不是?”那小厮呐呐不敢言。
  陈昌又道:“它若敢伤了她,我便扒了它的皮,顺带也抽了你们的筋。”他见这几人被吓住,又说道:“叫陈大来亲自来训,平日里也估摸着点去院里接。”
  陈大精于驯兽,被陈昌花了百金买下,这院里大小野兽也俱是他在训养。几人点头应是,见陈昌无别话吩咐,又找了个竹篮装了黑豹崽。
  陈昌便回了世安院。清簟、善舒两人老远便听了小丫头的请安声,忙出去看,见只陈昌一人,清簟忙道:“二爷身边怎不带个人,这黑灯瞎火的,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陈昌不耐烦摆手:“哪有这么多闪失。”善舒见他手中提了一个竹篮,想接过去,谁知陈昌不松手:“我自个儿提。你们且去备膳罢。”后进了正屋。
  屋内李刚沐浴毕,着一件淡黄薄衫靠斜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毯子,手持一书,高几上放着盏铜灯、花茶果子与几本书,冬清袖手候在一侧,见陈昌正待出声请安,又见他抬手作制止状,遂安静退下了。
  陈昌上前,他平日本爱习武耍拳,一放轻脚步,倒是几若无声,他走至前面,偷偷瞧了瞧她看的书,竟是本志怪小说,《冤魂志》。
  李心、眼、口全扑到书中,细细研玩,一时也未察觉,陈昌也没说话,只在她身后伸出脑袋。
  正此时,一声似鸟叫,又似犬吠的声音响起,李抽离书中,又觉有一脑袋浮在侧边,顿时被吓得心胆俱裂,她低呼一声,面色苍白,身子往另一侧跌去。
  那贵妃椅两侧无扶手,眼瞧着她便要跌落。陈昌忙伸手把人搂回来。他拥着人,一边抚背安慰,一边道:“是我、是我、可吓到了?”又觉察怀中人身子轻颤,可见吓得不清,顿时生出几分懊恼。
  李也渐渐缓过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边用手推拒,边狠声道:“你吓我作甚、你吓我作甚?”隐约带有哭腔。
  陈昌只搂着人安慰:“莫怕、有我在。”李心中激愤,挣扎不休。陈昌怕伤了她,略微松开些。李挣脱出来,捏起拳头锤他,“你个没人性的,离我远些,你在才不好。”陈昌搂着她腰怕她摔了,口中道:“我不好,是我不好。”两人闹了好一阵才罢休。
  陈昌见她缓过来了才松开她,他见李冷下脸色,从地上捞起那豹崽子捧上去:“此为赔礼,莫气了。”
第22章
  上回说道,陈昌吓了李一跳,以一只豹崽作赔。李瞧着这崽子只两个巴掌大,眼睛湿漉漉,浑身漆黑,憨态可掬,心中一动,伸手去接。
  陈昌没松手,说道:“这崽子野性难驯,恐它伤了你。”李疑惑问:“这不是狸奴?”陈昌道:“只看着像乌云啸铁,实则是只黑豹崽。”李点头,也没问了,只伸手出来摸摸它头。陈昌心说:失算,应让陈大驯些时日再送过来。
  这时,只听方妈妈在屋外道:“二爷,晚膳备好了。”陈昌回答:“摆膳罢。”又边与李说:“可要再用些?”边放这豹崽子回了篮子。
  李心中倒是极喜这豹崽的,不错眼地盯着,说道:“我饱了,你自个儿用罢。”陈昌又道:“听八角说,你吃得少,可是还气我没来找你?”李心中有几分莫名,缓缓摇头。
  善舒看着几个小丫头抬桌摆碗,一切置备好了,往里间来请陈昌。过了屏风,只见陈昌在低言细语劝说李,善舒心中含酸,又觉两人本是一对夫妻,这醋也吃得没立场,更是心里黯然,低声请道:“二爷,饭摆好了。”
  陈昌左右也说不通李,又见着人心神俱都跟着那只豹崽走,暗生闷气,便吩咐善舒:“这豹崽年小,离不得母兽,送回去罢,明日在遣人送来。”李也不好阻拦,只得让善舒提出去了。她没了乐趣,又躺回美人榻上,另捡了游记小说赏玩起来。陈昌用膳后,又在人伺候下洗沐完毕,两人方睡下了。余下便是些夫妻之事,不好记述,权且跳过。
  次日卯时正,陈昌依旧例早起去了武场,李醒后只觉身子疲乏,又多睡了三刻钟才起,后在众人伺候下梳头穿衣搽脸,打理好后往老太太处去了。
  她到了不早不晚,刚进仪门,便见一丫鬟掀帘子道:“老太太传早膳了。”一连串提食盒的丫头鱼贯而入,半路见了李也不忘行礼。
  待丫鬟上菜之际,严母见来全了,笑道:“到是饿了,入座罢。”大太太秋氏、二太太贺夫人告了座,都坐下,陈芸也告座坐下,大奶奶段馨立于案旁。
  现下只余下李、陈蕙、陈茯。陈蕙、陈茯两人居幼,没见李动作,也只得立在一旁。
  众人目光明里暗里投来。李略指了两道菜,道:“且换换,太太爱吃笋。”两小丫鬟忙上前换了。李只当自个儿表了孝心,告了座。
  陈蕙、陈茯对看一眼,也告了座。贺夫人脸拉得老长,生怕别人瞧不出她不痛快。严母只当未觉,笑道:“怕是都饿了,动筷罢。”待饭毕,一众丫鬟捧上清茶来。
  严母笑道:“姐儿,身子可好些了。”李起身行了一礼道:“多谢您记挂,已大好了。”李又对贺夫人道:“太太久病,我虽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伺疾,但时时记挂心上,今日见太太面色上佳,我也安心了。”
  贺夫人勉强挂笑:“确实好了些。”严母笑道:“你们两合该做母女的,瞧着病都病在一处去了,天下没得比这更巧的了。”其余人也接着说了两句,气氛渐渐静了。
  正此时,陈芸低声与段馨说道:“嫂嫂,可是身子不大好?”段馨面色微白,她近日嗜睡,起晚了,没用些朝食便赶来了。又见着满桌荤腥,心中恶心,现下坐着倒是撑不住了。只众人目光看来,她张口欲说话,却越发泛呕。
  严母见了忙道:“快快,请大夫来。”段馨忙推却:“老祖宗,我现下又好了。”严母道:“你年轻才要好好爱惜身子,不然像我一样年纪后悔也迟了。”一婆子忙去了。
  此时,严母见她不时犯呕,试探问道:“你可是见着荤腥便泛呕,平日里也没甚精神,嗜睡又厌食?”段馨惊诧道:“老祖宗,你怎知?”
  一语未落,严母大喜,连道三声祖宗保佑,又笑道:“我陈家下代怕是要添丁了。”秋夫人喜道:“当真是三喜临门,好兆头。”段馨一听,不敢置信,先是大喜,后又是心事终得成全的放心,接着又涌出一股酸涩来,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她心说:不知吃了多少药丸,拜了多少神佛,又受了多少冷嘲热讽,闲言碎语,可终得圆满了。
  她胡思乱想着,一边想怕是那灵石寺应的,还愿时要添多少香油钱,又想要这胎是男是女,又惶恐是空欢喜一场,那泪珠儿止不住地往下淌。
  众人先是也是一阵大喜,此时又见段馨落泪不止,忙劝慰起来。陈芸道:“嫂嫂莫哭了,仔细莫伤了孩子。”秋夫人也道:“芸儿说得是。此是大喜事一桩,落泪反折损福气。”
  严母差遣了两婆子扶段馨到暖阁歇着,段馨觉得不合礼数,严母道:“现在也不是讲礼数的时候,前三月胎儿不稳,本不该说出来,人知晓多了,惊了孩子的魂,快去歇歇罢。”段馨一听点头应是,陈芸扶着她去了。
  一盏茶功夫,一小丫头引着大夫来,大夫正在行礼,严母忙道:“莫弄这套有的没得,快去瞧瞧我曾孙儿。”大夫忙领命去了。严母也坐不住,由陈蕙、陈茯两人搀扶在屏风后等着,贺、秋两夫人与李见状也起身随在身后。
  待大夫出来,严母叠声问道:“怎样?可有喜了?可有喜了?”那大夫只她急,也不说甚医理药方了,笑道:“恭喜老太太,大奶奶已有孕三月有余。”严母又问:“可知是男是女?”那大夫抚须道:“脉象尚浅,在下也不敢信口开河,有六成是位公子。”
  严母顿时喜气满面,其余几人也大喜过望。贺夫人压着心中不悦,忙让彩霞取了十两银赏大夫,又吩咐人给府中丫鬟婆子小厮等不论等级各发了一吊钱,沾沾喜气。
  日头偏正时分,众人一一告退。贺夫人出门便寻了个由头各个儿走了,李与其余人顺路往南。
  陈芸与李倒是见过一面,只那时一人为客上门,一人周全招待。此一时,两人做了一家两房人,陈芸行事也只留下些面子情罢了,李见此心头明了,也不亲近。因此三人在前方说话,李落后人一步,大堆丫鬟婆子坠在十几步开外。
  段馨一则怀头胎,没甚经验,二则这胎来之不易,在路上更添了几分小心,渐渐落下与李一道了。她内心喜乐,口中有千万话想言语,见着李也没平日的拘谨,起话头说起来,只她左一句心诚则灵,漫天神佛保佑,右一句膏药见效,多少苦涩也值得,李遂点头,少附和。
  几人行至一园子走廊时,李正待分别往东去。忽见园中树下有人四肢着地往前爬,一小儿跨坐在其腰上,手拿一细鞭,口中呼喝道:“驾、驾、快些、在快些――”七八个丫鬟婆子在侧防着,见了李几人忙行礼问安。
  那小少年约莫七八岁模样,穿着身金丝滚边漆红暗花夹袍,带着顶红缎地平金绣龙纹风帽,身量矮小,伶俐骄纵,只似有些体弱。
  这小儿便是大房沈姨娘之子陈永,自小便记在秋夫人名下,由秋夫人教养。秋夫人开始不愿,后不知怎地,倒是对其溺爱非常,把其看成是掌中肉、心头宝。这小儿现已九岁,只身子弱,便到现在也没停奶,平日里众人也不说得他半句重话,只哄着夸着。
  陈永见了秋夫人也欣喜,忙爬下来入走廊来请安道:“给妈请安。”秋夫人也忙扶起他,给他拍拍身上尘土,问道:“怎不去和夫子做学问?”陈永道:“我正做学问,听那些奴才都说发赏银了,便偷偷来瞧瞧有甚好事。”半道上他硬说腿疼,要人爬下来当马骑,那奶娘无法,只得照做。
  秋夫人笑道:“你要有侄儿了,你说可是好事。”陈永闻言一呆,眼直直朝段馨肚腹处望去,后眼泪滴答落下,声音轻颤道:“妈、妈,我不要侄儿,不要它。”秋夫人无奈,只当他是孩子气,边拿帕子给他揩泪水,边说道:“小孩子家家,竟说胡话,有小侄子日后陪你一处玩耍不好?”陈永大哭:“不,不要小侄子一起玩――”说着拉着秋夫人袖子硬拽扯,“妈,你叫她打掉、打掉它。”
  段馨当下脸色便不好了,手扶着腹肚立在一旁。陈芸因着她妈对这庶弟好得太过颇有微词,现下袖手站着,当作未见。李正待走,也走不了,只得立在原地。
  秋夫人左右为难,只搂着哄着:“不哭了,不哭了。”又说了些哄劝之语,只左右说也不见他好,秋夫人心里恨恨:怕不是有哪个不长眼丫鬟婆子说了甚,才会如此。陈永也知这事不能如他所愿了,只觉失了宠爱,心头惶惶然不知所措,哭得更加凄厉,后不管不顾,挣脱秋夫人,一头向段馨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眼疾手快,伸手把人一拉。陈永收势不及,头往墙下撞去,顿时撞了个头破血流,闭眼昏了过去。
  此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段馨还没回神,便觉得小臂被人一扯,后到了李身侧,她小叔子软软地倒在墙角,她婆母秋夫人扑上去,呼天抢地大叫:“快来人、快来人、请大夫――”其余丫鬟婆子也惊过神来,忙扑上去,乱作一团。
  一奶娘抱着人,秋夫人在旁拿手帕按着伤口,一群人乌泱泱去了秋夫人上房里。院里人见人满脸是血,唬了一大跳,忙来问候,又被人指使得团团转,烧水的、拿药的、请医的,匆匆忙忙。
第23章
  不多时, 一婆子拉着一年老大夫来,其余人退出里间,只留秋夫人与那奶娘在里间照看。李、陈芸、段馨三人在外间等着,里间隐约传来呜咽哭声。
  段馨也禁不住拿帕子揩泪水, 她知她这婆婆爱怜她这小叔子, 平日里不敢得罪, 只远着些, 现今竟伤了人, 她便哭道:“这可如何是好?”
  一想着日后种种, 婆母诘难,丈夫漠然, 小姑子冷眼,下人嘲笑, 她只觉得昏天黑地, 没了活路, 口中道:“姐儿,你不该拉我的, 我命该如此。”说罢,又哭了起来。
  李没应声。当时情急, 那永哥儿直冲人来,便拉了人一把, 没成想那小儿却撞了个头破血流。她心中对幼小年老之人的自有一股悲悯,此时心头也有几分难受。
  莫约一刻钟后, 大夫出了里间。只院里几十个大小丫鬟婆子俱都上上下下,来来去去, 匆匆忙忙,哭哭啼啼, 几个主子,段馨正哭着,陈芸一脸事不关己模样,爷们儿也没来一个,一时竟无人招呼。
  李起身引人到了廊下,问道:“伤势如何了,可有大碍?”那大夫本是伤科圣手,脾气也耿直,不似在陈府里走动的大夫,一直说些中庸油滑之词,直言道:“怕是正好撞在棱角处,破了个半指节的小口子,已上了药,过些时日便好。”
  李又问:“为何至今也未醒?”那大夫抚了胡须,道:“撞了脑袋,头晕也属常事。不过,人脑最是精密不过,在请个擅内科大夫瞧瞧罢。”李点头应是。
  后见一丫头匆匆跑来,李叫住,问了她正在忙些何事。那丫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心叫苦:主子伤了,乱作一团,哪有什么事做,不过人人都奔来走去,痛苦流涕的,你直呆呆立着,不是找理由给大太太作践麽。
  李见其脸色心头明了,也不怪罪,只叫她去知会了大老爷与大爷几个主子,遂后叫来春慧引大夫去开药方,又叫人去另请个内科大夫来。
  又是把脉、开药一阵忙活,两三碗苦药汁灌下去,人终于在中午时分醒过来了。秋夫人命人好生照看着,又令人送了李等人回去。
  这边晚膳时,秋夫人流泪不止,段馨立在案边捧碗拿筷,低声劝秋夫人多少用些。
  秋夫人本心喜,后又大悲,大悲压过大喜,也不管事情因由,顿时口不择言起来,哭道:“果真烂心肝之人,害了人还在这儿招人,你们得了意了,没人分了你们的富贵了。”
  段馨忙哭道:“太太是哪里的话,我怎会有那歹毒的心思,永哥儿是我腹中孩儿的小叔叔,我敬着也来不及,怎会有那歹毒的心思。”
  秋夫人回过些神,左右骂不得,只得骂起李来。段馨稍松了口气,只她想及李也算帮了她,又耻于自己这般想法,又哭了起来。
  这此时,又一丫鬟来报,道是菱姑娘来了。秋夫人一惧李家世,二要看二房面子,遂止了骂。只堵了口气在胸口,瓮声瓮气请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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