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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簇拥着的男孩燕劬轻轻弯唇，没有讲话，朝着另一边人堆望去，两队泾渭分明。
“看高材生呢。”姜鲁随着燕劬的视线看去，微蹙眉，他是不怎么喜欢国防来的这批大学生，太傲气，也有些微酸，他们想要晋升，需要不断的努力训练，不断经历选拔淘汰，不知道要熬多少年才能爬上去，而这群大学生一毕业就能获得中尉军衔，职位不是连职就是技术干部，多好的命啊。
不过他也清楚，人家这么轻松也是经历过激烈的高考竞争，脑袋聪明没话说。
两边虽然日常不怎么接触，但哪里都会有消息灵通的人。
国防这边的学生也在讨论着这次实训成绩。
“听说那个人叫燕劬，劬是一个句一个力，家里也是.......”在京城一个体系，家里长辈又同是身居高位，小孩辈不可避免的要打交道。
橙子在大院住的少，只见过燕劬两面，印象并不深，有次燕劬主动打招呼她还没认出来，所以看出小宝不感兴趣也就没在讲，只是看着室友静淡的小脸，以为小宝在为打靶成绩难过。
小宝的成绩不差，十发八中靶心，在新手里面算是优异，但并不凸显，比她打的好的不在少数。
这样却是会让习惯拿第一名的人有很大的落差感，看身边安安静静的小宝，橙子劝慰道，“第一次可以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下次咱必拿第一啊。”
拍拍牵着的小宝的手，哄小孩似得。
小宝才不恼火，垂眼笑笑：“我挺满意的，下次试试移动靶，应该会更好玩。”咳，还是不在意，没当回事，所以什么样的成绩都没关系，只要不丢人就行。
当然这个不丢人标准相当高，毕竟是个这么骄傲的主。
第122章
小宝又摸摸自己胳膊, 总觉得酸胀酸胀的，这几天他们被赶到修水库了。
农村就算是冬天农闲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修水库就是其中一项大工程, 部队每年都新兵都会抽出几天过来, 一是为了帮忙, 二也是为了磨练新兵们。
修水库的人又叫上河工, 是个力气活，每个村出的人拿可都是家里的壮劳力, 一般人吃不了这个苦。
所以当负责人看到部队送来的人还有女娃娃的时候, 眉毛皱的仅仅的, 拉过小士兵, “兄弟，这怎么还有女娃娃，可不兴这么干啊, 哪里吃的这个苦。”
小士兵也为难啊, 上级给的命令不得不服从, “您就照常分配就行了, 我们领导说了, 不许搞特殊！”
负责人不吭声了，部队说一不二的作风他是了解的，只能心里暗暗叹气，这可要怎么搞哟。
招招手喊来自己的儿子, 不能搞特殊, 但他也知道不可能让人家小姑娘真下水库去挖淤泥，只能让儿子把小姑娘们分一块, 清理岸边的淤泥装到推车上去，这算是这里比较轻省的活了。
但要说真轻松也没有, 光是铁铲就够重了，加上吸满了水的泥土，这一铲子嘿，还真得劲。
橙子气喘吁吁的铲起淤泥，手中的重量压的弯了腰，羡慕的看了眼旁边的小宝，那小胳膊看着肉松松软软的，怎么这么有劲儿。
几天下来，别的不好说，一个个饭量是真的渐长，本来以为部队训练就够幸苦了，没想到这活更累人，消耗的大，吃的也就更多了。
负责给他们烧饭的是附近宋家村的几个婶婶，很喜欢这群部队里面出来的娃娃，每天饭菜都给的足足的，不过尤其偏心眼女娃娃，每天打饭肉都要多给几块。
也爱和她们聊天，说说家长里短，也会问一问部队的情况，当然也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就很舒服，和这样的人聊天没有负担。
军校的女生们也爱凑到一起和婶婶们说说八卦，男生就在一边吃饭，偶尔也会竖起耳朵听两嘴，听到有意思的也会相互打起眉眼官司。
小宝捧着饭碗听的津津有味，这孩子从小吃什么都香，看她吃饭就是一种享受，宋大嫂家里有三个小孩，个顶个的挑食，这不吃那不吃的，但是这年头农村，家里哪有条件，不吃就饿着呗。
所以三个男孩都瘦的比同龄人小一茬，手腕脚腕细的好像轻轻一折就能折断，家里不是没治过，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该不吃就是不吃，活像是家里虐待他们了一样。
这会看见小宝就打心里都喜欢，小孩子嘛，就该好好吃饭，长的胖胖的，才有福气，看她吃饭心里的郁气能少一半。
回到家看到自家小孩吃饭跟吞针一样，消下去的火气又立马上来了，狠狠瞪了几个人一眼。
第二天吃饭就不免说起这件事，橙子一听，笑了笑，“您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干的多了吃的也多了，小孩子不能太惯着。”
这事她可太有经验了，
“我家也是三个，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小时候父母忙，他们就是爷爷奶奶照顾，老人家蛮都比较宠着，挑食也惯着。”
“后来接回家刚开始也是这不吃那不吃的，我爸心狠，直接每天拉出去早晚跑个十圈八圈的，肯定饿啊，不吃就没得吃，时间长了什么挑食的毛病都改了。”
橙子想起那段时间都觉得她爸妈是真的心狠啊，两个弟弟哭的撕心累肺也不管，她都要看不下去了，想着挑食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家里又不是没这个条件，还劝她爸来着，但没用，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第123章
不过效果确实是好的, 现在再难吃的饭也能咽下去，两小子壮的跟小牛一样。
嫂子一听，这话有理, 人城里家长都这么训孩子, 指定没错, 不可能她们一个农民比城里人还惯孩子吧, 得治，回去就让他们把家里的柴都砍了。
等大家伙都吃晚饭, 宋嫂子和几个嫂嫂婶婶们就开始东西, 冬天天黑的早, 趁着这会还有点光路上还瞧得见, 要赶紧回家，晚了就得抹黑，农村的路不像城市平坦宽敞, 晚上路上还亮着灯, 多少钱经得起这么烧呀。
这里的路小又窄, 还有很多凹凸不平的小土坡, 白天看的见还好, 晚上黑不隆咚的，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大跟头，轻点摔破点皮起个包，严重的命都能摔没。
宋大嫂想起前两年屋头前面的那家男人, 夜里喝了酒抹黑回家, 路上绊了一脚，脑袋磕到了一块大石头上面, 人直接没了，那惨状她瞧见了三天没吃下饭。
每次想到这, 她都是一个哆嗦，家里几个小的被再三叮嘱，不许在外面野到天黑。
小宝他们住的是地方是离水库比较近的宋家村，位置有点偏，周围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他们住的这个房子的主人是外来户，人家小孩有出息，在城里做小买卖赚钱了就把全家老小接到城里享福去，在村子里也没个亲戚能走动，房子就空置下来借给村委会使用。
几十号人肯定住不下来，剩下的则被安置在有村委会和有空余房间的老乡家。他们吃饭统一在村委会的大食堂里面，这还是搞□□的时候建的食堂，能容纳一整个村的人吃饭，后来运动结束，这里一直空着，秋收的时候用来当粮仓。
宋大嫂家离小宝她们住的屋子不远，都要往村外走，走大道要半个小时，今天吃饭晚她就带着一群小姑娘绕小道，能节省一半的路程。
小道的路比较窄，只能供一个人穿行，她们一个接一个形成一条长龙，小路的旁边是一条河，不宽但有着高高的河堤，下面的河水因为严寒冻的白花花一片，这样看着倒是近，但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不死也要断半个腿啊胳膊的。
平时宋大嫂是不带一群小姑娘走这条路的，但是今天天看着暗下来了，她担心走大道走到一半就天黑了，想着这路虽然说是小路，但是一个人走还是很宽敞的，而且这么多人，天又还亮着，出不了事。
不过就算心里放心，还是坠在最后面，眼睛盯着前面，就怕落一个军娃娃，这可都是祖国的栋梁，瞧瞧，一个个跟小白杨一样活力青春。
走在最前面的是同路的一婶婶，嗓门很大，离得近听她讲话能把耳朵震聋，说话的语气快又凶，但人其实很好很热心，几天的相处，小姑娘们还蛮喜欢这个婶婶的，乐意和她聊天逗趣。
小宝性子慢走路也慢悠悠的，跟在队伍的屁股后头，双手揣在兜里，刺骨的寒风呼啸着，远处的声音传来。
“婶子，又给诚哥做饭去呢。”
“这不天冷了吗，不方便上山，趁着今儿天气好，给你哥蒸点馒头花卷。”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不疾不徐，听着怪舒服的。
队伍暂停，小宝好奇的探头，天灰灰的依稀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站在岔路口的桥边与前头的婶子寒暄。
“这是部队今年来帮忙的娃娃，吃过了吃过了，这会正要回去呢――”
又对身后的女娃娃说，“村里长辈，平时碰到喊奶奶就好。”
“奶奶好。”可乖巧可整齐
瘦瘦小小的身影语气柔和，离得远声音有些飘忽，小宝听不清说的声音便不感兴趣的收回脑袋，一会，队伍就开始前进了，瘦瘦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近，经过小宝才看清。
是位五十出头的妇人，穿着很朴素的沥青色的棉袄，板板正正，干净整洁，身上散发肥皂清爽的味道，白皙的面容透着慈祥，慈眉善目的。
小宝想。
等队伍全部经过岔路，妇人才讲双手隆在衣袖里，往村子里走去。
小宝往后瞧，在妇人抬手一闪而过的光里顿住，耸了耸鼻头。
“怎么了？”
“没什么。”小宝抿了抿嘴，摇摇头，右手大拇指无意识的在食指上摩擦。
“嫂嫂，谁呀，这个点怎么一个人从山里出来，不是说山上有狼吗？”他们进村的第一天就被叮嘱了，山上危险有大型野生动物，就怕一群年轻小伙姑娘不知天高地厚乱跑。
宋嫂子挠挠头，眨眨眼睛，什么狼啊，有是有，但那都在深山里，村长这里说不过是为了吓唬人，就是杜绝他们进山，毕竟山里地形复杂，就算没有走到里面，外头不熟悉也容易出事。
她又不能直接拆穿村长的话，只能打着哈哈，“她是我们护林员的娘，上山给她儿子做饭，我们这里山多，转悠一圈山头都需要七八天，虽然可以可以吃干粮，但是当妈的肯定心疼儿子，所以张婶她隔三差五的上山给儿子做顿热乎，顺便准备好几天要吃的干粮。”
“山上确实有狼，这可不是唬你们的，只不过这狼也是有固定巡视范围的，村里经常上山的人都知道，只要避开那些地方就没什么问题，你们不熟可不能随便去啊！”
看几个小姑娘乖乖点头，心情蛮好的继续唠，“我们这片政策响应的好，说不砍树就不砍树，说种树就种树，而且现在大家条件都变好了。上山的人少，这动物就冒出来了，什么兔子野鸡野猪、獐子、狼这些常见的，往深了走，有人还看见过野熊和老虎，这我们小时候哪见过这光景啊，那时候山上都是光秃秃的，连颗野草都难见到。”
“你们看看这连起来的一片，一直到最头，都是我们村的。”
小宝她们看过去，天色已经黑了，只能看见河的那边连绵起伏的山脉，黑乎乎的一片，枯树枝被呼啸的风吹的枝吖响，时不时有夜鹰在空中盘旋，或者找处栖息之地姑姑哒哒的，就像机关枪一样响起来没完。
齐齐打了个冷颤，太像志怪小说里面藏着大妖大精的黑山了。
宋嫂子看她们害怕的样子，笑了笑，她从小生活在这里，早就看习惯了，就算是晚上她也可以一个人从这里走过，逗趣地说，“别害怕，嫂子就在你们后头呢，就算是有妖怪鬼魂也保证不让他们伤你们一毫。”
“啊啊啊啊，嫂子你坏！”
不提还好，一提更是让人胆战，都是十几岁的姑娘，正是想象力最丰富的时候，即使国家学校都提倡相信科学，以前也经历过破四旧，但是几千年传下来的东西岂是这么容易就消失的，那都刻在骨子里，一代一代相传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宋嫂子爽朗的笑声响彻田野，惹得走在最前面的几个姑娘频频回头，猜测着聊了什么，笑的这么开心，一个个心痒痒的很，虽然来挖河幸苦，但是习惯之后就也能适应，接触到的村里人都很热情，尤其是几个做饭的嫂嫂婶娘们，说话好听，做饭好吃，还有一肚子的八卦趣闻，比在学校有意思的多。
“嫂嫂，这么大片的山需要几个护林员呀。”小宝好奇地回头问。
“就一个，护林员可是算工资的，队里没有那么多钱。”
“每天都要呆在山上吗？”
“也不用，每月有两天休呢。”语气中带着丝羡慕，要不是自家男人身材不行，当初老护林员退下的时候，没准也能选上，每月一千五的工资，比村长的还高呢。
就是幸苦了，一年四季都得在山上，家里什么活都顾不上，也就宋诚长着一张削尖了脸老鼠眼睛一直没找到媳妇才能安安稳稳的呆在山上。
想到宋诚，她嫌恶的皱皱眉，倒不是人人品有什么问题，就是实在丑，丑的模样和他老爹一模一样，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长的人高马大的工资又高还一直娶不上媳妇的原因，倒是有小姑娘不嫌弃，但是这样的长相和家庭多少都不怎么出色，这男方也是要挑挑的，兜兜转转，一直耽搁到现在。
不过奇怪的是，前几年还看老两口子为儿子的婚事着急，到处打听张罗，这两年却没有消息了，平时聊起来就说不急不急，快三十的人还不急，什么时候才急？旁人这个年纪儿子闺女都抱三了，要是自己的儿子这个年纪没个婆娘，她头发都得愁白了。
还好她和她爹模样都端正，几个孩子不说帅气，那也是有模有样的，将来肯定不会因为长相被姑娘家嫌弃的。也是可怜宋诚，摊上这么个爹，娘长的再好看也不顶用啊。
听说以前，他娘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姑娘呢，虽然说个子矮了些，但盘条正顺的，真应了句老话，一家有女百家求，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嫁给了宋城他爹。
不过宋城个子没随她娘，高高大大，健硕能做活，不看脸的话那也是姑娘们心中的好汉了。
第124章
看着姑娘们回到住所, 宋嫂子两人也匆匆回家，一会，灰亮的天空便全被墨色笼罩。
小宝起身利利索索的端起水盆, 往院里的水沟一倒, 橙橙坐在炕边翘着脚等水干, 半眯着眼睛打瞌睡。
等小宝进屋关门, 才睁开眼睛，随意的拿毛巾把脚上没干的水擦干滚进被窝里, 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小宝的一举一动。
看人在身边躺下马上就眯着眼睛睡了, 急了, 忙坐起身来, 推了推小宝裹得紧紧的被子。
黑暗中小宝嘴角翘了翘，徉装很困的样子，特别可爱的问：“怎么了？”
这人性格就很坏, 喜欢看别人着急的样子, 你越急我越开心, 就等着别人主动, 但磨的人耐不住了主动问了, 也不一定会说，只忽悠着你。
你明明知道她是忽悠自己的，也拿她没办法，有什么办法, 又不是她有求于人。
这会也是, 橙橙躺下挤了挤小宝，头挨过去, 鼻尖是淡淡的香皂味儿，农村条件就这样, 洗脸洗澡只有一块香皂，很便宜的那种，不过味道还蛮好闻，说不清是什么味道，非常清淡，不是那种浓烈的香精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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